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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
许听潮瞬息三变,直把元问空看得欢喜不尽,“好小子”直接就成了“好兄弟”!似乎这等道佛妖鬼不忌的人物让他很有好感!
非只是他,罗姹媚姹姐妹和乌兰瓦兰也惊愕不已!惊诧过后,就是赞赏,先前那般浓烈的敌意悄然化解大半。
许听潮原本是打算逐一施展对应的手段,将四人尽数击败,以便之后谈及慧光时好说话,不曾想动用通幽指环施展冥府玉册上的鬼道玄功后,还未开打便取得这般效果。此为好事,但之前定下的几种厉害手段就不便施展了。
他稍稍犹豫,那魔怪却是动了!手中长戟一指,簇拥在身旁的众多魔物便鬼叫狼嚎,一窝蜂往许听潮招来的群鬼冲杀而去!
魔修就是魔修,不似佛道两门修士那般懂得谦让。如今见猎心喜,自是要好生争斗一番!
许听潮也将心头犹豫收起,把手一挥,群鬼亦是嘶吼利啸向前,转瞬便与群魔绞杀一处!
这些阴风凝成的鬼怪没有实在躯体,甫一与群魔接触,便被打得溃散开来,被魔物大军冲杀入阵中数里!但并非群鬼就这般败了,阴风吹拂不断,鬼物随散随聚,不等罗姹和媚姹面露喜色,已和群魔混成一团,彼此乱战!
许听潮根本就不看这边战场,一双血眼四下游移。
并非他刻意轻视,而是罗姹方才放出的乃是阴阳双魔,如今阳魔正聚众来攻,而那阴魔便隐匿了身形,四处游走,打算伺机而动,却不想一举一动尽数落入他眼中……
七零三何虑多情损梵行,不负我佛不负卿(六)
罗姹见许听潮一双血眼始终盯住自家阴魔,柳眉一挑,那披甲插旗的阳魔便嘎嘎怪笑一声,双足一跺,飞身而起,手中月牙长戟直指许听潮脖颈!
相比许听潮使出的阴鬼真身来说,它只算得上渺小,但依旧一往无前,没有半分畏惧!
与此同时,那阴魔也不再流窜,利啸一声,爆成一团煞白的魔雾,往许听潮飘散而来!
许听潮右手一挥,五指上的利爪将虚空划出道道裂痕,当头向那阳魔抓下!左手则捏个法诀,身旁阴风陡然声势大增,将袭来的白雾吹得四散分离!
阳魔去势如电,倏忽就到了许听潮面前!迎上它的却是五枚漆黑利爪!
纵有宝甲护身,阳魔也不肯用自家身躯承受这般锋锐,手中长戟一横,就来招架!
嗤地一声轻响,长戟已被切作三段!
眼看就有利刃临身之祸,此魔身形一个模糊,瞬息挪移出数里之外!
它那长戟不过魔气凝聚,如何挡得住许听潮利爪?贸然以之抵挡,未免托大了些!似这般,不仅长戟断折,头上三只螺旋犄角也被连带头皮削去右边一只,黑红魔血淌满半张面庞!
差点就被抓去半边脑袋,这魔怪反倒变得的越发凶戾!肩头一摇,背后魔幡中又自涌出无数魔物,被它尽数摄拿,一把捏碎,往头上伤处一拍!果盘大小的创口立时复原,那螺旋犄角也重新长了出来!
一摸新角,这魔头狞笑一声,凝出长戟,猱身再上!
它耽搁这片刻功夫,许听潮早与那阴魔斗了数合!
阴魔使出那魔雾被阴风吹散,却并未就此泯灭,而是被它重新聚敛,而后化作丝丝缕缕,各自缠上一头正与漫天阴鬼厮杀的魔物,纷纷凝成一副云雾铠甲!
阴鬼爪撕嘴咬,落到这雾甲之上,却不能穿透,反被魔物觑准了时机,几记猛击打得溃散!
一时间,魔物竟猛然占得上风,尽管阴鬼尽管随散随聚,也呈现溃散之势!
许听潮双目一凝,两道血光自眼中射出,正中那四面游走的阴魔!
阴魔顿时一滞,身上血光缭绕,已然动弹不得!
罗姹大惊失色,连连掐动法诀,阴魔立时化作一团若有若无的白光,聚散翻卷,急切间却是挣脱不开!
正当这时,那阳魔挺戟杀到!
许听潮运力一振,右手指尖利爪逐一激射而出,带起一阵隆隆雷鸣,将其迫得退出十多里!
阳魔既退,许听潮暂且不去理会,顺手一道法诀向血光束缚中的阴魔打出!
那阴魔所化白光立时停了挣扎,而后忽然一个翻滚,便与外围血光交融,化作个白里透红,两眼尽赤的模糊人影,森然向罗姹看去!
气机交感之下,罗姹面色一白,右眼中流出一滴漆黑的泪水来!
“小兄弟手下留情!”
元问空看不得自家红颜吃苦,见状立时大声呼喊,而后急急对满面煞气的罗姹喊道:“姐姐还不快快收了魔功?!”
许听潮不为己甚,挥手将纠缠在阴魔体内的血光收回,百丈身躯也倏忽溃散,待得阴风消散,已是恢复了原身。
罗姹自忖还有一战之力,奈何对头已然停手,元问空也出声喝止,纵然心中有许多不甘,也只得散去魔功,召回双魔,只不过紧闭的眸子兀自死死盯住许听潮!
“哼!”
这魔女终究是转过了头去,元问空投来个歉意的眼神。
许听潮并不在意,只开口道:“小子欲换……”
“慢着!”
却是媚姹不忿自家姐姐吃亏,站上前来。
“不可胡闹!”
元问空面上老大不乐意,虎着脸如此叱喝。
媚姹噘嘴转身,抱住他右臂一阵摇晃:“好哥哥,你就依了奴家这一回嘛……”
“你这小魔女,可不许对小兄弟施展那般手段!”
元问空语气甚是坚决,却还嫌不够,一把揽住媚姹的纤腰,将她拉入怀中。
“哥哥不疼人家了么?”
媚姹挣脱不得,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模样着实教人怜惜。
“不成!”
元问空盯着她贪婪猛看,口中却不肯松懈半分!
“不理你了……”
媚姹别开脸生闷气,元问空反倒如释重负地笑了。
许听潮暗自摇头,你老人家这魔女我可消受不起,不来搅扰正好。
“问空,这一阵不如由我来接下?”
乌兰瓦兰这时候忽然开口。
元问空连连摇头:“小兄弟真本事都不曾使出,我们便已不敌,何必斗?”
“我听你的!”
这女子对元问空倒是百依百顺,只不过口中虽然答应,却还似罗姹媚姹姐妹那般,向许听潮投来不善的目光。与两个魔女不同,她眼中半是不忿,半是怀疑。为何不忿无须多说,她之所以心中生疑,却是觉着许听潮施展的佛门鬼道神通都威能极大,倘若不是真本事,那么岂非要比合道境更厉害了?
元问空曾经和她说过,单只罗姹一人就勉强能与合道境老怪抗衡一二,如今罗姹却被眼前这小子随便施展手段战败……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世上还有这般神通之人!在她想来,天地间最厉害的莫过于自家心上人,不见罗姹这等厉害的魔女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
她却不想,十万年来,这凤凰界中也只在十数年前出了太虚一名合道真人,她家问空根本就不曾见过此等大能修士,所说也不大靠得住……
闻听乌兰瓦兰这般说,元问空却是容光焕发,朗笑一声,方才对许听潮道:“小兄弟且接好了!这慧光金铁木玉接不能盛放,只可以真气束缚!”
言罢将手一扬,两人中间的虚空裂开一道丈许长的缝隙,内中精白光芒汹涌而出!
这汉子当真爽快!
许听潮本以为此事还须有些波折,却不想如此轻易就成了。见得灵光倾泻,生怕散逸了丁点儿,袖袍一拂,一蓬五色氤氲的湛湛清光洒下,将那虚空裂缝中涌出的慧光罩住,片刻即流转而回,没入袖中!
他从不曾在外人面前这般驱使过真气,元问空和三女都是虚境,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同。
三女惊诧不已,元问空则目中金光闪动,赞道:“小兄弟好精纯的真气!”
“承蒙谬赞!”
许听潮只淡然逊谢。
如此行径,自然更惹得三女不满。元问空看得出许听潮八成是脾性如此,倒也不介意,不过却笑嘻嘻道:“元某自那老和尚处学来不少驱使此光的法门,不知小兄弟可否中意?”
便是他不提起,许听潮收取慧光之后也不免一问。
“自是要的。”此事倒也无甚避讳的,许听潮径直就承认,而后问道,“不知道友打算如何交换?”
“哈哈哈……定然不会似方才那般便宜了你!”
元问空用慧光作饵,要给自家红颜出气,没成想遇上个如此生猛的货色,即便己方四人联手,也都八成不是对手!做了次亏本买卖,此时捉住机会,自然要好生敲上一笔!
“小兄弟似乎精通诸家功法,不知身上可有合适的魔功?”
许听潮如何看不出他的打算,闻言道:“自是有的,只怕道友舍不得将此身来修炼。”
这般卖关子,反倒惹起元问空的好奇。这汉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大声道:“哪有这般道理?小兄弟只管说来!”
“小子曾得了一枚佩兰骨,内中载有一门‘枯骨圣魔功’,倘若道友看得上,便用此功交换,如何?”
许听潮语气淡然,奈何听到“枯骨圣魔功”五字,元问空面上神色就是一僵!他出身魔门,如何不知这门禁术的阴邪诡异?虽然并不曾亲眼见过,但也晓得修炼此功凶险无比,纵然侥幸有所成就,也要化作一具邪煞死骨!他身旁三位红颜环绕,如何舍得?
罗姹和媚姹也知此功根脚,看许听潮的目光立时就变了!
这小子到底是何来头?先前他施展的佛门鬼道两门功法,就已非同一般,却不想竟然连如此魔门圣典都拿得出手?
乌兰瓦兰并非魔门中人,不知其中究竟,倒不显得如何惊诧。
元问空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半晌之后,才满面希冀地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他法?”
罗姹和媚姹也是满面希冀,只盼许听潮身上再出奇迹。
这老鬼,将玄功秘典当做什么了?
许听潮腹诽不已,淡然道:“余者皆不足道也!”
元问空三人顿时满面失望。
不等他们说话,许听潮又道:“既然道友已转修佛门大(蟹)法,何不就此而为?小子观道友所修之法,似是那佛门金刚伏魔功。此法不过寻常,他日纵有成就,也是有限。倘若道友有意,小子便将方才施展那佛经相赠。”
此等关乎大道的事情,任是元问空脾性如何,也不得不慎重。
这汉子面色变幻半晌,方才问道:“此经何名?小兄弟修炼至何等境界?”
“此经名为‘三昧金刚本性清净不坏不灭经’,小子得了些奇遇,单只修得其中金身神通,以作庐舍,论及境界,委实不值一提!”
“竟是此经!”
元问空以魔入佛,精通佛魔两家根底,已然认出这佛经。面上那般姑且看看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乃是一闪而过的急迫渴望。
许听潮看在眼里,翻手取出一枚玉简,抛到他面前。
“道友请看。”
元问空伸手接住,正要探入神念查看,却被罗姹和媚姹姐妹挡住。
这汉子傲然一笑:“我这三百年花天酒地,可曾耽搁了半分修行?”
不得两女动作,神念便从眉心祖窍涌出,注入那玉简之中。
片刻之后,忽然仰天狂笑……
七零四西方虎形鸣金鼓,玄冥厚土起战尘(一)
见元问空这般肆无忌惮地狂笑,许听潮颇为意外,不过此事已然成了。
果不其然,这汉子笑得够了,也取出一枚玉简抛来。
“小兄弟要的法门都已在此!不过想要驱使慧光,还是先行练习一番的好。”
许听潮伸手接住,探入神念一看,瞬息就将其中诸般手法记住4。,面上露出几丝笑容,他把目光看向这边,道:“多谢!”
元问空又埋头去看玉简中的佛经,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谢我作甚?此番元某却是占了天大便宜!”
罗姹媚姹姐妹喜忧参半,或许照她们的意思,元问空理应回归魔门。乌兰瓦兰则觉着无所谓,一双妙目停留在那玉简上,似乎想要一睹其中经文的玄妙。
虚空裂缝中,精白慧光兀自源源不绝地涌出,许听潮用真气收纳,已然寻得窍门,少了几分之前那般小心,见元问空一干人等都顾不得理会自己,便将玉简中的法门好生参悟了一番。
这等驱使慧光的法子,说到底也是一类法术,许听潮在此道之上天赋惊人,造诣也自不浅,稍加尝试,便已学会。
他将收纳的慧光摄出一丝,依法驱使,这灵光立时便化作一道纤细的白线,在五指间穿梭来往。稍稍耍弄一阵,将此光变幻了十余种形态,聚散分合,无不如意。
许听潮只觉其驯顺以及,运用之时好似如臂使指。
那玉简中尚有以此光斩杀祭炼魔物的法门,似这般单独试演,也不知效果如何。但若就此用在那长生魔藤本体之上,也太过鲁莽,还需先行测试一番。心中念头才动,就取出之前用剩下的一截藤蔓,就着手中慧光祭炼起来。
慧光甫一入得魔藤之内,便自行流转开来,所过之处,盘踞的魔息竟连半点抵挡之能也无,纷纷溃灭消散!只顷刻间,尺许长的一截魔藤已然变得与慧光一般,精白一片!
炼化如此顺畅,许听潮惊诧不已。这慧光的神妙,远在预料之上!
此时,这魔藤空白一片,勃勃生机虽依旧存留,却不在五行之列,恍如雏鸟始生,婴孩之初!仔细查探,除去空蒙蒙一片,也看不出多少玄妙,不过却有丝丝缕缕的水木二行灵气聚拢到其周围。
这等情形怕是不简单。
此中玄妙急切间参悟不透,也只好暂且放下。
许听潮看了萦绕在手掌周围的青纱,摄来一道木行灵气,用自家真气将其中杂质尽数炼化,而后注入藤中。
精白的藤蔓立时变得青翠欲滴,并不断向两端生长!躯干之上,也逐渐萌出数十片嫩黄的椭圆形小叶来!
再探时,这魔藤已变作纯粹的木行灵物,入目尽是青碧一片,已不见分毫魔性。
似这般,却是正好合用。
许听潮心中欢喜,一道法诀打出,将其禁制住收好,翻手又取出另一截……
接连祭炼了十数根,方圆数里已然被馨香的木灵清气充斥,终于引得元问空几人来看。
“长生魔藤!”
媚姹一眼就认出许听潮手中那尺许长的漆黑藤蔓,掩嘴惊呼,一双春瞳中是毫不掩饰的艳羡。
“咳咳咳……”
许听潮光顾着手上的事情,对媚姹惊呼声恍若不闻,元问空只得连连咳嗽。
“小兄弟,能否打个商量?”
将手中事情放下,许听潮一抬头,就注意到媚姹目光灼灼,直直注视自家手中的魔藤,不禁微微一笑。
“道友看得上此物,便拿去吧。”
说话之时,手中又多出三截一般长短的藤枝,五色清光涌动,已将四截魔藤托住,往元问空送去。
“如此多谢小兄弟了!”
元问空拱手施礼,媚姹却没那讲究,一把就将四截藤蔓抓到手中,生怕旁人与她争抢。
元问空尴尬一笑,忽然朝那虚空裂缝一点指。
“让元某助小兄弟一臂之力!”
他这“一臂之力”却甚是管用,那裂缝中慧光涌出之势陡增十倍不止!
当下许听潮也顾不得其它,将自家真气一催,袖中五色清光也强盛了十数,将那汹涌而出的慧光尽数摄住!
如此,不过片刻功夫,裂缝中慧光倾泻殆尽。
许听潮将真气收回,满意一拍袖口,长身施了一礼:“此间事了,小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罢,脚下云头大盛,便要遁走。
“小兄弟且慢!”
许听潮止住身形,疑惑道:“道友还有何事?”
元问空笑嘻嘻地一指云头上怀抱玉壶大睡的本尘和尚:“元某与本尘相识多年,正好找他叙旧,还请小兄弟将他留在此处。”
这话许听潮却是不信,之前相遇时,本尘言语中就对罗姹媚姹姐妹颇为忌惮,且身处北庭这等异族之地,他还需施展隐匿之术行走,生怕被人发现了踪迹。似这般,教许听潮如何放心将本尘交与元问空?他与本尘虽是萍水相逢,但若因此害了人家,焉能无愧?
“请恕小子不能!”
元问空咂咂嘴:“小兄弟有些顾虑也对。不过元某确与本尘早就相识,彼此还颇有些交情。如果不信,将这醉和尚叫起来一问便知。”
他话才说完,媚姹便娇声喊道:“喂,小李子还不快快起来?莫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