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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明玉很清楚,董月儿那人肯定不简单,否则前世董月儿不会明知她是楚随的妻子,还带着儿子在她面前装可怜。这样的女人,楚随真接进国公府来,至少二房恐怕不会再有安宁吧?
想到什么,陆明玉疑道:“认了孩子,那……”
楚行反握她手,低声道:“祖母说,董氏拿着银票走了。”
陆明玉愕然,再琢磨琢磨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董月儿是心甘情愿卖子求荣的,还是被太夫人逼迫,不得不带着银钱离开?
但无论是哪种,都与她没太大关系。
“既然祖母、二弟已经有了安排,你为何烦恼?”陆明玉更好奇楚行的异样。
楚行看着她澄澈的桃花眼,很想告诉她,他是怕她无法介怀,怕她看见那个孩子会不痛快,但他不能泄。露自己重生的身份。前世两人是大伯子与弟妹,楚行担心妻子脸皮太薄,知道真相后夫妻之间再不能自然相处,毕竟女人碍于名声,考虑的比男人多。
将人抱到怀里,下巴蹭蹭她脑顶,楚行艰难道:“阿暖,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该怎么跟你开口。你,棠棠出生第二天,乔老替你诊脉,我陪祖母去送他,乔老告诉我们,说,说你伤了根骨,可能无法……再怀上。”
陆明玉额头贴着他胸口,听到最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只有她知道,生女儿时她有多痛苦,比被人用刀子扎心口还要煎熬,疼得太厉害,她胡思乱想,发誓生完这个再也不要生老二了,但等她抱到女儿,抱着女儿小小的身子,陆明玉顿时忘了怀孕期间的不适与生孩子时的折磨,只盼着早点恢复,好再给楚行多生几个儿女。
她从未想过,她……
视线落到肚子上,陆明玉再也忍不住,埋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她哭,楚行眼睛也酸了,他微微仰起头,嘴唇抿得紧紧,良久才又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紧抱着她道:“阿暖,乔老只是说可能,你未必真的不能生了,但你记住,我不在乎你是否还能生,经过那晚,你还好好地活着,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阿暖,咱们有棠棠,咱们一起抚养她长大,倘若你真的不能生了,我从二弟那里过继一个,咱们把他当亲生的养,他孝顺最好,不孝顺也没关系,咱们还有女儿,还有外孙外孙女,咱们俩互相照顾,白头到老。”
她不停地哭,他断断续续地说,说完继续抱紧她,让她感受他的心。
陆明玉满心凄苦,她听见楚行的话了,她也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但那安慰不了她不能再怀孩子的打击,她不想过继别人的孩子,她只想自己生,替楚行生孩子,替楚行传宗接代……
越哭越苦,陆明玉疼得攥住他衣襟。
衣领勒住脖子,楚行却只为她心疼,他受不了她哭成这样,夫妻白首安慰不了她,楚行立即改口保证道:“阿暖你别哭了,你放心,我会让人遍寻良医,一个治不好就再找下一个,直到你再怀上为止。”
良医?
陆明玉哭声一顿,脑海里陡然浮现葛神医的身影。
就像从悬崖边上掉下来的人,半空忽然抓住崖壁里长出来的树干。
陆明玉迅速记起了前世她与葛神医短暂的几日相处。她对医理一窍不通,葛神医也没有从头教她,没有教她人体各处大小。穴道,只让她记牢那套针法要用的穴道,看似简单,其实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学。陆明玉知道自己聪慧,但也是葛神医教的好,她才能短短时间掌握一套针法。
会教弟子,又能治好父亲那其他名医束手无策的眼疾,葛神医绝非凡人,或许他能医好她的病?
有了希望,陆明玉渐渐止住了泪。
“阿暖?”楚行紧张地抬起她下巴。
陆明玉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泛红的眼圈。
堂堂九尺男儿居然为了她险些落泪,陆明玉不由地心疼起来,撇撇嘴,她重新靠到他身上,依赖地抱住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我不能给你生儿子,你也会继续对我好?”
楚行当即举手,对天发誓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
“你闭嘴!”陆明玉又气又急,一把捂住他嘴,刚要埋怨他乱起誓,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夫妻默默对视片刻,楚行隐约猜到是何事,陆明玉则松开手,困惑地看向门口。
“国公爷,夫人,二爷,二爷那边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替楚随点根蜡!
然后有件难以启齿的事要告诉大家,怎么说呢,防盗这件事,佳人一直没有折腾,怕小伙伴们阅读麻烦,但最近越来越多的基友开始防盗了,听她们说效果不错,佳人就有一丢丢羡慕,毕竟是全职,每天辛辛苦苦更新,腰酸脖子酸,真的希望多些正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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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178()
润哥儿睡得很沉,先是被人从庄子上带到国公府,这会儿又被楚随抱回闲云堂,男娃就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始终酣睡。
楚随把儿子放到自己卧房床上,看看润哥儿酷似他的眉眼,虽然知道还有很多烦心事,可这一刻,楚随还是满足地笑了。兄长有了女儿,小气的很,不肯给他多抱,楚随喜欢侄女,抱一次却必须找合适的理由,现在好了,他自己有了儿子,不用太羡慕兄长。
怕润哥儿睡得不舒服,楚随笨拙地替儿子解下身上的外袍。盛夏时节,脱去外袍,男娃里面就只剩裤子了。楚随把手里的细布衣裳丢在地上,回头看见儿子略显清瘦的小胸膛,他微微皱眉。
七岁的孩子,陆家年哥儿也七岁了,却比润哥儿要壮上两圈……
楚随歪坐在床边,握住润哥儿小手,看着亲儿子稚。嫩的脸庞,越看越心疼。他根本不知道董月儿怀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这七年儿子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生过病,有没有被人欺负过,有没有想过爹爹是谁?
楚随有两个妹妹,一个是一母同胞,一个是伯父家里的,但楚随对两个妹妹一样好,私心里,他反而更怜惜堂妹楚盈,因为堂妹无父无母,兄长又多次出征在外。连妹妹都心疼,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
摸摸儿子的小脸蛋,楚随又想到了董月儿。不管董月儿是自己拿了钱心满意足走的,还是被祖母使手段逼走的,儿子都没了娘。对于董月儿的离开,楚随没有任何留恋,但他心疼儿子,母子俩一起过了七年,一会儿醒来看不到娘,润哥儿得多伤心?
前七年,他没能尽到父亲的教养之责,如今又因为自己让儿子没了娘……楚随低头,亲亲儿子睡得红润润的小脸,暗暗保证,从今以后,他一定会学着当一个好父亲,教导儿子成才。
“二爷还没回来吗?”
院子里忽然响起万姝的声音,楚随脸上柔情顿时褪去,再看一眼儿子,他起身往外走。阿贵正头疼如何敷衍女主子,瞧见二爷出来了,想到里面的小公子,阿贵识趣地退到了走廊拐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知会我一声?”终于见到丈夫,万姝幽怨地嗔了楚随一眼,熟稔地往堂屋里走。
楚随没有阻拦,示意妻子的丫鬟留在外面,他回头对万姝道:“你随我来。”
万姝刚要落座,闻言好奇地打量楚随,见楚随脸色肃穆凝重,不像是要做那种事,万姝不由有点失望,乖乖地跟着他往里走,小声嘀咕道:“什么事非要在屋里说啊?”
楚随什么都没说,率先进了内室。
万姝茫然地走在他后面,绕过屏风,一眼就发现了床上的孩子。丈夫的房间突然多了个孩子,万姝诧异极了,呆愣片刻,她本能地走到床前,低头,意外撞上一张漂亮的男娃脸蛋。秀气的眉毛,长长的眼睫,红红的小嘴儿……
女人都爱美,也喜欢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色、玩物或孩子。如果床上是个美人,万姝定要大发脾气,但换成漂亮的男娃,万姝第一个念头就是心软,情不自禁地喜欢这个孩子。
只是很快,万姝就意识到了不对,这孩子,长得怎么如此面善?
万姝疑惑地转向丈夫,“他是……”
然而她没能说完,因为她僵住了。看到丈夫脸庞那一瞬,万姝终于知道床上的孩子长得像谁了,那眉眼那脸庞,简直就是缩小的丈夫!
难道……
“咱们去你那边说。”楚随握住妻子的手,怕妻子之后哭闹,吓醒孩子。
“说什么?”万姝隐约猜到了答案,但她不想相信,她不愿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可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他既然让她看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解释孩子的身份?
那个猜测在身体里面肆虐,万姝快要疯了,她害怕,她迫切地希望丈夫否认她的猜想。所以万姝不肯走,她紧紧拽住楚随手臂,指着床上问他,“你,你先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你房间?”
说到后面,她脸白了,声音也哆嗦。
楚随第一次对眼前的女人生出了怜惜之心。他不喜欢万姝,他努力去喜欢她也失败了,但人是他娶回来的,从始至终,万姝没有犯过任何错。她那么喜欢他,如今他突然带个孩子回来,要她接受一个庶子……
“姝儿,咱们去你那边说。”楚随将人拉到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道。
他声音很轻,很温柔,是万姝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温柔,可他一直客客气气的,为什么突然对她温柔了?是心里有愧吗?那个孩子真是他在外面跟野女人生的?
一想到楚随有过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做过那种事情,孩子都这么大了,万姝胸口就像被人泼了一盆滚烫的油!
“他是不是你的野。种!”
猛地推开楚随,万姝转身朝床上扑去,要把那个野。种扯下来。
“姝儿!”楚随迅速反应过来,一把从后面扯住万姝拦腰抱住。万姝挣扎不过他,发疯般抬脚踹向床上的孩子,杏眼死死瞪着润哥儿,嘴里连声怒骂野。种。她是楚随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还没有孩子,这个野。种凭什么来国公府!
楚随理解万姝的愤怒,她现在骂得再难听他都不会跟她计较,但他不想儿子被万姝骂醒,不想儿子刚与生母分离就被新家嫡母吓到。因此楚随一手抱着万姝腰,一手紧紧捂住她嘴,提起人往外走,“润哥儿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有话咱们去外面说,你别吓到他。”
万姝听他居然还口口声声担心野。种,怒火滔天而起,她奋力挣扎,几次成功挣脱楚随钳制,可没跑出一步就又被楚随仗着身体优势重新拦住,退一步进三步,终究还是被楚随抱出了堂屋。
院子里下人们早就一哄而散,楚随艰难地强迫不停尝试挣脱的妻子往后院走。万姝再愤怒,终究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很快就没了力气折腾。可她不甘心,眼泪夺眶而出,狠狠咬住楚随捂她嘴的手指。
有多恨,咬得就有多狠。
楚随深深地吸了口气,无法朝万姝发。泄,他目光冷厉扫过两个丫鬟,“滚!”
知夏、品秋再担心主子,被楚随这样一喝,当即不敢再留下来碍眼。眼看着自己的丫鬟那么听楚随的话,万姝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儿一挣,竟然真的挣脱了!
万姝知道自己打不过楚随,她跑过去一把攥住落后的知夏,跟着抬手扯她头发。知夏疼得弯腰扭头,万姝的耳光正好甩了过去,“啪”地打在她脸上,“谁是你主子?是不是我被人打死你们也见死不救?”
她耳光扇得或许不够重,但万姝用了指甲,知夏脸上被划出几道指甲印。脸疼头发也疼,她怕极了,想到曾经被主子教训发卖的丫鬟,知夏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呜呜地哭求:“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万姝仍不解气,收拾一个丫鬟怎么够她解气?丢开知夏,又奔着品秋去了。楚随就在身后看着,被万姝刚刚一气呵成的举动惊到了。市井村野泼妇骂街很是常见,可楚随乃世家子弟,家里女眷温婉知礼,今日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女人打人!
楚随并不心疼那些丫鬟,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随便打人的泼妇!
几个箭步冲上去,楚随攥住万姝左臂往回扯,厉声喝道:“够……”
“够了”二字没说完,万姝那准备扇品秋的高高扬起的手,一回头就扇在了楚随脸上,“啪”的一声,比打知夏那一声还要响,而且打人打习惯了,万姝同样用了指甲。
楚随脸上登时多了三道刺目的指甲血痕。
知夏、品秋都吓傻了,看到二爷脸上的伤,二女慌不迭低头,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额头触地。士可杀不可辱,二爷被如此羞。辱,一气之下,会不会杀她们灭口?
万姝也看到楚随的模样了,她愣了愣,下一刻却嚎啕大哭起来,指着楚随一连串地控诉,“我那么喜欢你,喜欢你好几年,你却在外面养女人,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拈花惹。草就算了,你还想把野。种带回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笑话我?你让我怎么出门见人!”
楚随脑袋始终偏着,维持着被她打脸的姿势,万姝哭了那么多,声音落了,他才像刚回神一样,慢慢转过来。凤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万姝一眼,楚随摸摸脸颊,再看手心,有血。
楚随这辈子,只被两人打过耳光,一个是陆嵘,一个是万姝。
陆嵘是京城有名的神童才子,也是长辈,楚随敬佩陆嵘,当年被打一巴掌,楚随虽然觉得冤枉,但被自己敬佩的人打一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对于万姝,他让她受了委屈,万姝骂他咬他楚随都不在乎,但被万姝打耳光……
楚随目光陡然一寒,凤眼冰冷地盯着万姝:“我十六岁遇见润哥儿他娘,那时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对不起你。润哥儿是我的骨肉,现在我带他回家,我也对得起天地良心。你是我妻子,我知道你无法立即接受润哥儿,我体谅你委屈才对你百般纵容,但你最好记住,再敢打我一次,再敢骂润哥儿一次,休怪我……”
“你要怎样,休了我吗?”万姝本就委屈,刚刚打了楚随一巴掌,她总算冷静了些,如果楚随再哄哄她,如果楚随答应送走那个孩子,万姝愿意原谅他一次。可楚随非但没有哄她,反而冷言冷眼威胁,还自称对得起良心,万姝才灭下去的怒火便又烧了起来,转身朝两个丫鬟大吼,“听见没有?人家要休了我!休就休,我也不想再在这里白受气,马上收拾东西,咱们回侯府!”
言罢捂着脸跑屋里去了,趴在床上呜呜痛哭。
这边动静闹得大,陆明玉得信后,犹豫着要不要做做面子活,被楚行制止,不想妻子插手。他们夫妻躲清静,太夫人、楚二夫人却不能袖手旁观,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在走廊撞见沉着脸往前院走的楚随。
走得近了,看清次孙脸上的伤,太夫人僵住了。
楚二夫人前一刻还在怨儿子给家里添麻烦,这会儿看到儿子俊脸挂彩,楚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