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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说,还是出仕好,倒不必晧首穷经,多在仕途磨练一下很有益,而且,出了仕一样可以读书,又能攒下资历。”
“可茼儿毕竟还小,能谋上什么职位呢?”
“先在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御史台不拘哪一处谋一个舍人、主薄、主书等,慢慢升上去,过些年再外放,治理州郡,然后调回来做朝廷肱股。”
四老爷做了半辈子的官,这些事情还要司马十七郎提点,只能说他实在不是个明白人,但好在他一直擅长欣然点头赞同,“听王爷吩咐。”
“那好,我这便让人帮着看看哪里有合适的空缺。”司马十郎与岳父三言两语地定下了卢茼的将来,丝毫没有让一旁的卢茼插一句话,当然一向老实的卢茼也没有什么反抗精神和自立意识。
等到四夫人和卢八娘的车驾从内院出来,翁婿二人道别后便与各自的夫人一同回府了。
转眼间,卢茼的亲事如约成礼。
为了大家方便,会亲特别选了沐休这一天,卢相、卢家的几位老爷,还有卢家的出嫁女们带着夫婿也都回来了,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卢相亲切地受了新人的大礼,拿出一对当年他与夫人共同佩戴过的比目鱼玉佩送给小夫妻两人,下面的各位长辈也都有贵重的表礼,到了英郡王夫妻这里,卢八娘看着对四夫人恭敬亲热,与卢茼柔情蜜意的陆氏非常满意,她总算可以将自己对四房的责任卸下一部分交到陆氏肩上了。所以她给出的礼物格外丰厚。
“多谢郡王和王妃的厚爱,”陆氏行礼后起身向着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笑着说道。陈王想与英郡王的关系再进一步,便让陈王妃做主将自己嫁给了卢茼,虽然四房是庶出,卢四老爷官职也不高,但是却有一个做英郡王妃的大姑子,又有孟家这门亲,也算门当户对。
进门后发现公婆是好说话的老实人,卢茼也本分,大姑子对自己唯一的同母弟弟异常关照,自己也是受益者,这样的亲事,陆氏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卢八娘笑道:“四房的事情,以后就要你多操心了。”
陆氏不敢怠慢,“王妃放心,孝顺公婆,伺候夫君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会亲不止是新媳妇与亲戚相见的机会,也是卢氏宗亲的一场大聚会。内院里女眷云集,鲁王妃的脸上似乎又添了些皱纹;嫁到陆家的姑母却精神十足;卢七娘带着儿子,还是那样端庄大方,听说她在崔家已经颇有话语权了;还有卢九娘,在这种场面总是畏首畏尾的,嫁到庶族的她再也没有底气与大家平等交往……
女眷们亲热地说着话,却都是闲话,没有人提及朝中的情况,又都仔细地注意别人说些什么,正与如今朝中的形势相符。
皇帝的身体依旧不好,但又一直勉强维持着。朝中的局势表面非常平稳,但实质则暗涛汹涌。
崔卢两家依旧高居庙堂,他们代表的世家把执着大半的朝政,但庶族慢慢地坐大,他们的手已经伸向了一些高位,而老皇上对他们的袒护更加明显。
齐王和鲁王相恃的局面慢慢改变了,陈王更得皇上的重用,早已经有了与他的两位兄长鼎立于朝中的实力,甚至还隐隐超过他们。
至于南安郡王的崛起,更是让大家迷惑。他十五岁时封了安亲王,皇上为他定的正妃是柴家女。柴家也是世家,论家世不但比不得崔卢,就是连陆氏、王氏等也比不了,但柴家也有一个优势,就是子孙从军的比较多,负责皇宫守卫工作的金吾卫统领就是柴家人。
未来的储君倒底会是哪一个?形势如此的扑朔迷离,所有的人都在忐忑不安地思索、等待或者行动。卢家一次普普通通的会亲,也免不了能影射出几分来。
第四十七章 妾同畜产珍珠买命恻隐之心绿姬封诰(一)()
这一天,司马十七郎刚出了卢八娘的正院,董氏就进来了。作为一个不太笨的女孩,她自然发现自从王妃从吴郡回来后,每于郡王在府内时,王妃就让她留在自己的院子,还特别吩咐她不能随便出院门这一事实。至于原因,董氏不敢乱猜,王妃的命令,她只要遵守就行了。
董氏是个老实人,从不敢有一点违背王妃,而且她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反倒对自己现在的情况非常知足。
吃得好,穿得好,没以人逼着做活计,没有人打骂,与桃花几个年青女孩在一起玩得也开心,还可以时常去姬人的院子里听唱戏。每个月还能回娘家一次,看看姨娘和弟弟,并把自己攒的月钱给弟弟读书用,董氏想不到还会有比这再好的生活。
于是她行礼后看看卢八娘的脸色,然后讨好地笑问:“王妃,我今天回娘家行吗?”
自从自己吩咐过,董氏就知趣地躲开司马十七郎,从不在他留于府里时过来,卢八娘当然心里有数,对于听话的董氏,更加和颜悦色了,“去吧,到平安那里挑几匹锦帛带回去。”
“谢王妃的恩典!”董氏喜滋滋地下去了。库里新进了一批锦帛,是皇上赏下来的,她几经得了几匹做衣服,再拿几样回家去给姨娘和弟弟做衣服该多体面!她又盘算着再挑两匹颜色鲜艳的,让人给姐姐送去,姐姐打扮漂亮点也许能让夫主喜欢,少挨些打骂呢。
到了下午,卢八娘正一个人在屋子里作画,有人进来通传,“董夫人来求见。”
卢八娘有些奇怪,董家能有什么事情见她,董氏已经被卖给司马十七郎当妾,董家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根本没资格当亲戚相处。而且今天董氏正好回了娘家,有事还不如就让董氏传话呢。但人来了,总还是要见的,于是她吩咐桃花,“让她在小厅里等一会儿,画完画儿后我去见她。”
卢八娘觉得自己的中国画有了长进,她的画中有了意境和神韵,带了生机,所以她差不多每天都要画上一阵,乐此不疲。
不知又画了多久,又有人传话进来说:“董夫人说她有急事,求王妃拨冗见上一面。”
卢八娘放下画笔,她已经将董夫人还在等她忘记了,“我这就出去。”
董夫人一脸的焦急,见了卢八娘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我过来是想禀告王妃,十五娘,十五娘在家里得急病突然去了。”
十五娘就是董氏,她在董家的女作中排行十五。一早上还开心地笑着的董氏怎么会突然得急病呢?卢八娘惊呆了,她直直地盯着董夫人的脸。
董夫人被盯得哆嗦了一下,然后她挺了挺腰,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我来给王妃陪个不是,十五娘总归是郡王府上的人,在我们府上出的事,我们自然要负责。董家可以再送郡王府一个女儿,人由郡王和王妃在未嫁女中随意挑。”
卢八娘不出声地继续盯着董夫人看。
董夫人抹了抹不知何时滚下来的汗珠,“夫人,除了再送一个女儿过来,我送王妃五十万钱贺寿,请王妃在郡王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
“董氏怎么死的?”卢八娘倒底没能压下她的全部怒气,沉声问道。
“急病,她得了急病,一下子就死了。”董夫人神态并不自然。
“叫跟着董氏出门的人进来回话!”卢八娘吩咐道。
有人过来回报,“人还没有回来。”
“去董家接回来!”卢八娘厉声喝道。
“王妃,您息怒!”董夫人挡在卢八娘的面前,色厉内荏,“其实是不巧了,十五娘跟她父亲顶嘴,她父亲气不过,随手打了她一下,没想到失了手。但十五娘不过是个妾,又是她亲生父亲不小心打杀了她,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听说郡王很宠十五娘,我们就想请王妃在郡王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把这件事掩了。”
卢八娘说不出心中的感触,愤怒、怜悯、悲伤,但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董夫人的话很有理,当然是这个时代的道理。董氏死于她的父亲之手,若是出嫁前就是白死,父母有杀死自己儿女的权利。而她成为司马十七郎的妾室后,所有权已经转移到王府了,从某种角度来看妾室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她不过是司马十七郎和自己的财物而已。损坏财物照价赔偿,董夫人做得没错,此时大家的思路就是这样的,就是告到官府也会这样判案。
董夫人之所以来求自己,为的是担心司马十七郎失去爱妾而生气。董氏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又能把钱拿回娘家,所有的人都以为董氏很得司马十七郎的喜爱,当然自己有也曾有意无意的引导这种舆论。
让自己在司马十七郎面前帮他们说说好话,一点也不难。但卢八娘可不想为了五十万钱而染上董氏的血,因此她冷冷地说:“这件事,我总要和郡王商量商量再说。”
董夫人看着卢八娘冷冷的神色,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了,人们都说英郡王对王妃特别尊重,没想到王妃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敢答应,要是别人家的主母,早就收下五十万钱,从董家再挑个女儿进门,安抚好丈夫了。既然如此,这事还是要闹到英郡王面前了,听说郡王很喜欢十五娘,千万别因此雷霆大怒,得赶紧回家商量商量怎么办。于是她向卢八娘行了礼,“即如此,我先告辞了。”
董夫人走后没多久,跟着出门的丫头婆子们被接了回来,“夫人!夫人!董姨娘死了!”
消息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细节,“说说怎么一回事?”
“董姨娘是被她父亲打死的!”跟去的丫头神色间带着惊慌,“我们去了董家,听董姨娘生母说她的姐姐前一天让人送信回家,说自己被打了,又病了,身子不舒服,求家里人把她接回来,董姨娘的父亲不允。董姨娘的生母就哭着让董姨娘去劝劝她的父亲,董姨娘就去书房找她的父亲,结果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她父亲就狠狠推了董姨娘一把,董姨娘就摔向了屋子里的一根柱子,头碰到了柱子,血就冒了出来,我和一起去的张婆婆拿帕子去捂,结果根本就捂不住,董姨娘一会儿就没气了!”
“张婆婆让我先回来禀告夫人,她和小鹊陪着董姨娘。可是董家的人拦住我,不让我走。”丫环又说:“后来,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就回来了。”
真不敢想像董氏这样胆小懦弱的人敢去和她的父亲吵架,是一时气晕了头,还是因为她跟着桃花、细君、绿袖等人耳闻目睹学到了反抗精神?卢八娘摇头叹息,董氏真是个傻孩子,没有实力,哪里能反抗成功!
卢八娘摇摇头叫来一个口齿玲琍的小厮,让他去衙中通知司马十七郎。
司马十七郎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些,进门后拿出一个檀木小盒打开给卢八娘看,“董家要再送过来一个女儿,我没要,就收了这个,你拿去镶首饰戴吧。”
卢八娘抬眼看去,盒子里有九颗龙眼大的珍珠,大小均匀,颗颗浑圆,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美丽的光泽,“这是崖州商人的珠子?”
“没错,就是前些天崖州人带到京城卖的珠子。”九颗珠子在京城里轰动一时,当时很多人都看上了,但又都觉得价格太贵,最后尹家用了五百万钱买了下来,引起了无数的羡慕嫉妒。司马十七郎继续解释说:“尹家买下来本是想送进宫中的,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董家的事。”
“董氏的姐姐……”
“董氏的姐姐也死了,尹家拿出珠子给了董家,董家答应不再追究。然后董家又拿着珠子送给我,我想我们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就收下了。”
卢八娘似乎看到润泽的珍珠上沾满了鲜血,她并不肯接司马十七郎递过来的盒子,“让人拿出去吧。”她平时也很少会碰别人拿过的东西,所以司马十七郎并不奇怪,合上了盒子,让人拿了下去,又说:“这九颗珍珠镶了首饰戴出去,京城的人都会羡慕你。”
“那董氏两姐妹就白死了?”卢八娘还是问了出来。
“董氏的父亲也后悔了,哭了半天,可是他收了珠子,又答应再嫁一个女儿到尹家,就不能再追究了。至于对我们,他给这些赔偿也不算少。”司马十七郎叹了一口气说:“让人把董氏接回来,给她买口棺材吧。”
一个妾室,没生下孩子,得了口棺材,已经是主家最大的仁慈了,齐王府没有名份的妾室死后可是直接烧成了灰撒到了井里,就像司马十七郎的生母那样。但卢八娘依然心有不甘,“你就不觉得董氏很可怜?”
“董氏是挺可怜,”但司马十七郎却冷酷地说:“但我还能怎样?对一个妾室有情?”
卢八娘差一点忘了,这个时代的一个道德标准就是,男人若是对姬妾有情是很丢脸很贻笑大方的。春秋时鲁国一个大夫去世,他的母亲不许他的姬妾们露出戚容,原因就是你们可不能丢我儿子的脸,让人说他与姬妾有情。
司马十七郎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自然死也不会承认他其实很怜惜董氏的,于是卢八娘再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第四十七章 妾同畜产珍珠买命恻隐之心绿姬封诰(二)()
司马十七郎神色如常地与卢八娘谈起事情的经过,董夫人来找王妃求情不成,董氏的父亲马上就找他求情,“我当然不是为了一个妾室就色令智昏的人,看他又是赔礼,又是请了一个同僚帮忙说和,也就答应不追究了。”
大家正在食肆吃饭并商谈赔偿数额时,董氏姐姐咽气的消息也传来了,尹家家主听说又闹出董氏的事情,为了避免被牵怒,便送来了珍珠,董父则马上把珍珠转送给他。
“董氏的父亲本想再塞一个女儿给我,我理也没理。”司马十七郎谈笑自如,“再选妾氏,我可不要这样破落的世家女了,真让人从心里看不上。纵然不是崔氏卢氏,也要差不多的人家。”
“而且,我知道王妃心软,很喜欢董氏,如果我再要个董氏女,说不定见了妹妹想起姐姐,整天心情不好。”司马十七郎看看卢八娘,“王妃,你若是心痛董氏,就给她办个道场,让她早日超度吧。”
卢八娘听着司马十七郎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明白他心里其实也是很难过的,毕竟共处了那么久的一个人,又那样温和老实,而且已经被他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怎么也生了些感情。可是他限于礼法的要求,不能表现出一点的怜惜之情,就不停地说话来掩饰他的伤心。
“董氏活着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她的生母和弟弟了,你尽量关照一些吧。”卢八娘轻声说。
“叫池梁进来,”司马十七郎马上吩咐,然后又改了口,“算了,叫寒烟就行了,池梁已经是官身,还是让小厮去传话比较好。”
司马十七郎告诉寒烟,“你去董府,对董氏的父亲说,就说是王妃传话,董氏活着的时候一直记挂着生母和弟弟,让他们好好照顾。等她的弟弟大一些,我会帮他谋个职位。”
寒烟走了,屋子里静了下来,司马十七郎赶紧又讲了他在京城里遇到了两件趣事,见卢八娘饭也不肯吃,人也没什么精神,便说:“到底是妇人之仁,一个妾室,哪里值得这么伤心,何况董家拿珍珠赔了,我们也没有亏。赶紧睡吧,我帮你按按头,免得又失眠了。”
卢八娘本就不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只不过董氏跟她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又听话懂事,看着这样一个如花少女就这样殒命,她确实不能无动于衷罢了。但是她能分给董氏的同情之心并不多,也就不再追究下去。只是让宁姑姑安排人给董氏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