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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转眼过了三个多月,秋风渐起时淮北王带着得胜的大军重回平北城。
洗去风尘后,淮北王看着眼前的儿子很是欣慰,在他出征期间,淮北一切都很平稳,让他毫无后顾之忧,“旭儿长大了,从现在起父王可以放下一半的担子了!”
“过去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行,这次父王出征后我反倒觉得自己其实差远了。”人在不断进步的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不足,旭儿也是如此,他心怀崇敬地看着父王,“这三个月我想的最多的是,当年父王和母妃只带着几千人渡过淮河,粮食武器都极为不足,竟然能成就今天的大业,我怎么也不能坠了父王和母妃的威名。”
听
儿子提到了王妃,司马十七郎沉默下来。在他出征期间,王妃给了旭儿很多指导,可是却没有给他写上只言片语,当然他也没有给王妃送一封信。所有的消息都是旭儿从中转达。
他知道王妃在鹿岛过得还好,空闲时喜欢作画,还给旭儿送了一张月夜观海图。至于捷儿和顺儿,司马十七郎倒是与他们通了几封信,知道捷儿很喜欢青山书院,他的画作在几位名家的指导下进步很快,而顺儿几乎把鹿岛所有的地方都逛遍了,还学会了游泳。
他们都忘了自己,似乎没有自己过得还非常快活!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
父王,明天我要给母妃和弟弟送信,你也给他们写一封吧。”司马启明拿出了自己的信,“本来昨天就想发,但一想等父王的信一起发更好。”
“好,”司马十七郎果然拿起笔来刷刷地写了两封信,“拿去一起送。”
“母妃的呢?”旭儿看了看信封劝道:“母妃一定盼着父王的信,父王也写一封吧。”
“就这么送。”司马十七郎才不肯写,他本来怀着和解的心意去了鹿岛,连王妃私自跑了的错误都没有追究,可是发现王妃竟然一直防着自己,还以陈阿娇、郭圣通自比,实在是伤透他的心了。就在他带兵出征期间,王妃也没主动给他写信问候,他越发地伤心,决定不会再低头了,除非王妃回来求自己。
旭儿见劝不动,便放下信,轻轻地为父王捶着肩背,“父王,这个力度可合适?”
“挺好,”司马十七郎舒服地叹了一声,“向左点,再用力一些。”
“父王,你瘦多了。”旭儿摸着父王的肩背,“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旭儿的话让司马十七郎一下子想起了王妃,自己总归是男人,两人分开后因为心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自己都感到衣带宽松多了,她会怎么样呢?但是他又马上止住了自己的思路,因为再想下去心会更痛。
也不知王妃什么时候会想通呢?只要她肯向自己表示一下,哪怕只是小小的让一步,自己肯定会心甘情愿地答应她一切要求。但是王妃,就是不肯,她宁愿在鹿岛悠哉悠哉地过日子,也不问一问自已在边境风餐露宿的情形。
与此同时,旭儿也想到了母妃,虽然父王远征回来一定很疲劳,但是他已经不想再等了,母妃离开平北城,淮北有很多人已经嗅出了什么,特别是这次父王再次得胜回来,更有一些人不怕死地试探着想把女子送入王府,自己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而且,庆功宴上父王没有答应任何人,这让司马启明更是坚信父王和母妃最终还是会团聚。
但是怎么说好呢?只要提到母妃,父王就是沉默,还是从青山城回来后他就一直这样呢。当然他也不反对,于是司马旭儿一面捶着背一面说起了母妃和两个弟弟的事。
司马十七郎听到旭儿一直聊到就寝时分还没有离开,又说:“父王,今晚我就在你这里住吧,反正我们父子现在都很凄凉,正泰殿和东院都空荡荡的没人气。”
是啊,以前王府里多热闹,现在似乎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到这里司马十七郎的气压又低了一点,“你多大了?难道自己住会害怕!回自己的东院去!”
“我回去也没意思,以前捷弟小的时候晚上会害怕经常到我的院子里住,后来顺弟三天两头来捣乱,什么好东西到他的手里不是坏了,就是没了。现在东西倒都是原样,可又太清静。”旭儿看看形单影只的父王,“父王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还是赶紧把母妃接回来吧。”
“不接,既然她说鹿岛好,就让她在鹿岛住着吧。”
“那父王怎么不纳个妾在身边侍候?母妃已经同意了。”旭儿反问道。今天董青河来找父王,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在殿外都听到父王大喝一声,“要死就让她死去!”然后董青河就灰溜溜地走了,发生了什么不问可知。
“我要是真纳了妾,你母妃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司马十七郎酸酸地说:“你母妃还是偏心你,要我答应把贺家的姑娘接进门给你当侧妃呢。你既然嫌太清静了,明天我就让贺家的家主把女儿送进来,他一定感激涕零,以后更会效忠于你。”
“其实母妃更偏心父王,”司马旭儿立刻反驳,“平日里母妃什么事都先想着父王,就是父王想纳妾,母妃再生气也还是把人抬进门来,是父王又让人送回去的。父王出征,母妃一直叮嘱我要多关心父王呢!”
“哼!”司马十七郎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打动,其实听到王妃对儿子提到自己他的心已经软了一些,不管怎么样,王妃毕竟是惦记自己的,就象自己也惦记她一样。
旭儿已经看出父王的软化,服侍父王睡下后,将外面的大衣服脱了下去,躺到了父王寝殿的另一张睡榻上,平时有事时他就住在这里,准备与父王今夜来一次长谈,“其实母妃也不想让我纳妾,她再三提醒我,让我别伤所爱女子的心。”
“父王出征期间,我已经告诉贺家娘子我是世子,将来一定要娶士族女为妻,而且,而且我不会宠爱妾室冷落妻子。”司马启明在之前的三个月里,除了公务外都在思考如何劝说父王和母妃和好的,可是思考的结果,他首先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欲正人,先正已。”正直而又聪慧的淮北王世子想通后,第一步就是从自己做起。
当父亲的,其实也与当母亲的一样,司马十七郎极心疼儿子,原本还因为王妃同意儿子纳妾却坚决反对自己有些不满,现在不由得说:“就是侧妃,贺家也巴不得她进王府,她自己也愿意得很吧,只要你管好内宅,妻妾和睦,另外别弄出个庶长子就行。”
然后他又告诉儿子,“听说你孟家舅父府里给戏子们喝一种汤药,女人就能不再怀孕生子,可以让人去配一些。”其实对于孟白的这一“发明”,司马十七郎是很鄙视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实用性,他自己也曾经想过要用的。
“贺家自然愿意,可他们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贺氏,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进王府了。”司马旭儿戚然道,他一直不能忘记贺氏用手捂着哭花了的脸,哽咽地对自己说:“那样我宁肯嫁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也好过日日的折磨。”
那场景,现在想来他还是痛彻心扉。
第百十三章 子教父豁然而开朗夫救妻虚惊且团圆〔一〕()
司马十七郎原本就不愿儿子纳鲜卑贵女为侧妃,但是他的原因自然与旭儿不同,听了旭儿的话并不赞同,不快地说:“只有我们挑贺家娘子的,哪里还有她不愿意的!”
“不是谁挑谁,而是将心比心。我既然不能娶贺氏,她进门只能是侧妃,我不偏心她,上面又有正妃压着,就是生了儿子因为贺家的关系也不能用心培养,那样她的日子难过,我也一样会伤心。”旭儿早已下定了决心,“父王不是也说过不要收鲜卑女子进王府吗?”
汉人与鲜卑人联姻,是极好的事,但是对于淮北王和世子来说就不那么合适了,因为如果生出了有鲜卑血统的孩子,特别是鲜卑几大高姓人家,他们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外孙争□□力,反倒容易引起各种乱象。
“鲜卑贵女虽然美貌无双,但是不被女色所迷正是男子汉就应有的决断!”司马十七郎拍拍儿子的肩表示赞成。
“这两年我会把心思都用在政务和学业上,让自己有象父王和母妃一样的才干。”旭儿坚决地说:“至于亲事并不急,父王和母妃作主即可。”
淮北王世子的婚姻大事,不只是司马启明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淮北王一家之事,而是整个淮北的大事,甚至还会是国家的大事。
对此司马十七郎指导儿子道:“娶妻是人生中的大事,最能看出人的品行。你看你母妃,出身高贵,秀外慧中,即能扶佐父王成就大业,又生养教导了你们兄弟三人,你将来也要娶这样的。”
是的,司马十七郎什么时候都承认卢八娘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正妻,他甚至于卢家四房也非常满意,“你外祖是再谦和不过的人,你舅舅又是极勤勉极老实的性子,有这样的外家,对你们兄弟都是极有益处的。”
不过这番话说完后,父子二人一起沉默了,如此的典范现在也劳燕分飞,司马十七郎勉强笑笑补充道:“你母妃什么都好,就是妒了点,你一定要娶个大度些的。”不用说王府,就是普通的士人身边也会有服伺的女人,出身王府的司马十七郎从来就觉得娇妻美妾的生活才是常态。
“哪有人真会大度啊!”旭儿见父王在自己的步步设计下终于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上,马上摇头道:“父王,你还记得几个月前你派我去查的一个假公济私的案子吗?”
他详细讲了杨月婵之案,“最初我本想用杨月婵案劝说母妃,可是母妃不但没有被劝服,反而说说每个人的要求都不一样,她就是要求特别高的。然后我也懂了,杨月婵最初选择了容忍,可结果是她忍来忍去差一点就没有生路。”
“而且,父王,母妃为了你不是没忍过,你先前就伤过母妃的心,还不是一次,对吧?”
司马十七郎反省了一下,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也像一些他瞧不起的人一样,让王妃伤心过,但他还是有些不甘,“你母妃是有些与众不同,不过从道理上父王总是对的吧?”
“圣贤书上说的并不全是对的,上天的安排不是更符合大道吗?,”旭儿又道:“母妃知道自己是对的,但是她并没有强硬地把自己的想法加之于别人,正是她的大度。可她的心里最明白不过,所以她也最难过。”旭儿说:“我想好了将来我也不纳妾了,这次写信我特别告诉了母妃,让她心里宽慰一些。”
旭儿又将路上统计人口得出的结论一一讲给父王,“我打算继续带人分析人口册子,应该还有有更多的结论,不只能控制淮北官员们一直想放松纳妾制度的舆论,也能对很多方面有所益补。”
“父王,你看我想得对不对?”
“父王,父王!你睡着了?”旭儿叫了两声见父王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以为父王睡着了,虽然他还有非常多的道理要对父王说呢,可是他只有轻手轻脚地起身帮父王将被子掩好,心想;“父王实在是太累了。”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榻上躺了下来,翻了个身叹了声气低声道:“唉!身为世子,我一定要坚强。”说过后不免又想到了每天都想上几回的贺家娘子,“贺氏,我是为了你好啊!”可是他再辗转反侧,十几岁的少年入睡还是快得令人不可思议,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悠长而平静了。
司马十七郎装做睡着了,再也不吭声。直到自认为忧伤得要命的旭儿在一旁的榻上来回翻滚了几回再也不动了,他才挪了挪差一点就僵硬了的身体。儿子的话如此感人,他没脸说自己被教育了。
唉!自己怎么了,竟还不如十五岁的儿子!
所有的道理王妃都曾流露过,这几年她已经很明确地反对自己纳妾,可是自己还是没有放在心里。在小董氏撞上来时,自己被勾引了不说,还总觉得王妃一向爱慕自己包容自己,闹一闹最后还不是要同意?
就是去了鹿岛时,司马十七郎也没觉得自己不对,他已经让步了,不但没有得到王妃的真心认同,反而听到了更为绝决的话,他心里好痛,只能拂袖而去。
现在回想王妃这样一个高贵而骄傲的人,她怎么受得了自己心里有了别人呢?而她更受不了的是接受自己的同情与怜悯,她要的是自己全身心地爱,否则宁愿将来一个人在荒凉的孤岛上生活也要离开平北城。
在鹿岛,司马十七郎只想到自己气得要命,孰不知王妃早伤透了心。
她已经放弃了自己,越是想起那晚王妃的话,司马十七郎的心就越痛,她是真要与自己分开了。
在司马十七郎的心中,他从没想过要离开王妃,不管拿多少美女或者其他什么来补偿都不会离开。王妃是他最敬重的妻子,最爱慕的妻子,生生世世不能分离的人,甚至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与他骨肉相联,就是在怄气之余,他也没有真正认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了。
就从他一直没有接受任何女人到身边就能说明这一点,因为他心里明白王妃的底线,不管怎么样总要王妃同意才好。
可现在旭儿的话让他突然豁然开朗,王妃不是与自己闹气,她忍到了最后不想再忍,她永远永远也不会同意自己有别人,宁愿离开。
原本司马十七郎还在等王妃想通了自己回来,可是现在他明白,应该去赔礼的是自己,他急切地想立即到王妃身边,向她说自己真正懂了。
尽管在黑夜中,司马十七郎却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一直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也消失了,王妃不是妒,而是她对自己的爱慕实在太深了,不能容忍哪怕一点点的瑕疵,自己能够得到这样高贵的感情是多么幸运啊!
至于王妃在青山城和鹿岛的布置,当时让司马十七郎最生气的地方,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如果说想送人进王府的薛家、尚家、陶家等都对王妃没有一丝恶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司马十七郎过去就知道,王妃一向极没有安全感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替她想一想,当时的王妃除了舍不得自己以外,还会有多害怕!
而且想到王妃以前做了噩梦,瑟瑟地躲在自己的怀里的样子,司马十七郎仿佛感受到了王妃修建鹿岛时的思想,就像那天她无奈地对自己说的,“我也宁愿一辈子不来鹿岛啊!”
再深刻地想下去,王妃那样喜欢深思而且远虑的人,建城堡时应该未尝没设想过,如果淮北有不利的情况,那里也会是他们一家人的庇护所。
确实是自己自己负了她呀!
第二天一早,旭儿起来时就见父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正在外间的案几前看着折子。“真早,”旭儿揉了揉眼睛,“父王,昨晚我还正说话呢你就睡着了,倒是我一夜没睡好。”
“早睡早起身体才能好,你以后也要早些睡,”司马十七郎头也不抬地说:“旭儿,父王今天将事情安排一下,明天就去青山城接你母妃,免得你一直惦记她。平北城的事先交给你了,有急事你用快马送过去。”
“好象你一点也不想母妃似的,”旭儿在心里嘀咕一句,但还是极高兴的,他当然盼着父母和好,赶紧笑着说:“父王赶紧去吧,平北城这时里有我呢。”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有很多道理没来得及对父王说,便打算找个机会讲给父王,父王只有真懂了母妃的心意才会心甘情愿地扭转思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