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说着,桃花走了过来,“王爷王妃,我家的田郎君派人送信,说三郎君带着他们发现一个岩洞,准备明天一早进去探险,今天来不及回来了。”
“寒烟,你带一百人跟着报信的人回去找三郎君,千万要保证三郎君安然无恙回来。”司马十七郎闻言赶紧吩咐,早忘了他刚刚还在发狠要打儿子的事。
“顺儿就是喜欢探险,”卢八娘无奈地说:“小时候他只有听到探险的故事才能老老实实地坐一会儿。”
“只要人没事就行,我们家的孩子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只是以后他身边的人还要再多一些。”
“那他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我的儿子虽然淘了点,还不至于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也不要紧。”司马十七郎已经放了心,便向卢八娘含笑道:“听说王妃骑着快马连发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宛若神女出世,真可惜我没有看到。”
“这些胡女们,”卢八娘淡然一笑,“不射上几箭让她们看看总不能心服。”
司马十七郎颇为赞同,“胡人就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强大,否则乱华的局面还会再现。我们教导子孙,最重要的便是这一点。”
这个人就是这样,几句话就能回到正事上,不过卢八娘是再习惯没有了,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我看着旭儿是个心志坚定的,倒不打紧,只是将来的孩子们就难说了。不如你写一篇家训,教导后世子孙。”
司马十七郎沉思片刻,拊掌大笑道:“王妃之言深得我心!”
“快看,”卢八娘突然笑了起来,示意司马十七郎向场地中间看,“旭儿正在同一个女孩说话,他好像第一次跟一个才认识的女孩说话。”
“是个胡女?”
“应该是贺家的女孩,”卢八娘辨认后说:“那女孩长得特别漂亮。”
“再漂亮也不行,”司马十七郎低声说,“淮北王世子妃必须是高门士族之女。”
“旭儿也不一定是喜欢她,只是年少慕艾而已。”
正说着,穆家的家主穆瑞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走到了正席前,跪在地上道:“臣之长子穆勇喜欢上了朱家四娘子,臣也觉得朱四娘子堪为臣子之良配,请王爷和王妃赐婚。”
穆瑞突如其来地请求让司马十七郎颇有些为难,淮北与鲜卑的联姻肯定是必然的,他曾赐八兄和十兄和两个孩子与鲜卑联姻就是表明他的态度。
穆瑞今年率几万部众前来归附,他自然要拢络,当即便封了他将军,又给了穆家一片特别好的牧场和丰厚的赏赐。穆家与淮北重臣结成姻亲也是他所乐见的,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会轻易下旨。
按礼法,淮北王完全可以为司马家的人作主结亲,但是臣子之家却又不同,毕竟朱四娘子有父兄在,总不好越过他们。再者,若是别家,司马十七郎也会少些顾虑,说不定借着眼下欢快的气氛问问家主便同意了,只有朱家,是与胡人有着血海深仇的。
朱老御史现在已经老迈多病,致仕还家,前些天还逼着儿子上折子要自己将河北胡人尽数斩杀,他的大儿子只得阳奉阴违地写了一份假折子哄他。若是得知自己的孙女要嫁给鲜卑丘穆陵家的孩子,一定会气死。
可是驳了穆瑞回去也不大好,一门亲事原不是大事,若是由此使得淮北更加安定祥和倒也应该。
司马十七郎正在躇踌间,感到卢八娘按住了他的手,明白王妃一定有办法,便含笑看向她道:“王妃,朱家娘子们时常到府里觐见,你是极熟悉的,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卢八娘完全明了司马十七郎的为难,但做为女人,她想的还要多一些。穆家内宅的情况她自然
更清楚。眼前穆瑞带来的长子按汉人的习惯并不是嫡子,而是穆瑞在娶崔氏之前由一个鲜卑女子所生。
这个时代人们普通早婚,鲜卑贵族尤其的早,十三四岁有孩子的比比皆是,穆勇是穆瑞最喜欢的长子,说不好已经娶过妻有几个孩子了。只见上一面,所谓喜欢上朱四娘子不如说是看上朱四的家世和才华。
而朱四娘子一向心气极高,若是因为今天大出风头而被赐婚一生不幸福,卢八娘于心不忍,毕竟朱四娘子等人都是按她的吩咐去比箭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卢八娘笑道:“嗯,穆勇,果然勇武。”
然后她拿起司马十七郎的箭袋,将里面十只刻着淮北王标记的金箭倒了出来,先拿出一支放在一旁,然后向崔氏笑道:“穆将军已经同意了,你是穆勇的母亲,他的亲事你自然要参与意见。”说着又拿出一支箭递给她。
然后她又接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朱四娘子的父母、兄嫂长姐,发出了六支箭,“你们都是朱
四娘子的亲人,要给她选个好夫婿。”
“萍儿,”卢八娘招手将她叫来,将一支箭放在她的手中,“你是朱四娘子最好的朋友,要帮助她。”
最后卢八娘把朱四娘子叫了过来,把最后一支箭给她,“我们淮北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记住,命运最终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对着面前懵懂的几人,还有大家好奇的目光,卢八娘将最先放在一旁的箭拿起来放回箭袋中,“这一支是王爷与我的,我们愿意看到黄炎子孙的后代永远和睦相处,再无战争。所以呢,我们赞成汉人与鲜卑人结亲,血脉融在一起,成为一家人。”
说着卢八娘让人把箭袋交给穆勇,“给你一年时间,如果能集齐这十支箭,得到大家的祝福,我来给你们操办亲事,如果不能十全十美,一年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穆勇拿着箭袋退下了,朱四娘子等人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箭下去了。穆勇与朱四娘子的亲事能否成功,并不是最重要的了,卢八娘已经把淮北王和王妃想表达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了,并给了各方十足的颜面。
“果然好主意!”在野外、篝火、打猎等这些又浪漫又火热的气氛下,司马十七郎也变得幽默和蔼,他大笑道:“还有哪个小伙子想求娶意中人的,我还有两个箭袋。”
“王爷,卑职想要!”
“王爷,还有卑职!”
“王爷!”
“王爷!”
一下子涌出来几十个青年,有汉人也有鲜卑人,他们都一样热切地看向淮北王手中的两个箭袋。
司马十七郎将手中的箭袋向人群中抛去,然后笑着坐在卢八娘身边,“你怎么会想出这么有趣的法子来?我看将来求亲的人都会拿着箭袋了。”
果然,淮北由此形成一种风气,求亲的男子喜欢准备一个箭袋,将箭支送给自己的父母、女子的亲友和她自己,然后逐一求得他们的同意,喜结连理。
第百四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暗通曲款私相授受(一)()
快到子夜时分,晚宴才算停止,大家纷纷从篝火旁散去,卢八娘扶着司马十七郎的手回了帐篷,一进门便道:“你累坏了吧,我们早点睡吧。”
“一点也不累,”司马十七郎手臂上用了些力气,将卢八娘带到自己的怀里,“刚刚我看鲜卑人跳舞,觉得蛮有趣的,我们也试一试?”
卢八娘微微笑了起来,司马十七郎严肃的的外表下原来还有一颗年轻而好奇的心。也是,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过辛苦的日子,很少有放松休闲的时候,看到鲜卑人的热情活泼心里其实也是羡慕的吧。
只是身为淮北王,他不可能当众下去跳舞,便回了帐篷内想跳一下,“好呀,可是你会吗?”
“有什么不会的,我看鲜卑人也无非是随心所欲地舞着。”说着司马十七郎拉着卢八娘跳了起来。
舞蹈的根源正是人们发自内心的肢体表现,卢八娘随着他旋转了几个圈子,然后两人被她长长的裙子绊倒了,一起高声大笑起来。
狩猎共有三天,司马十七郎第二天依旧龙精虎猛地进了山,卢八娘也与贵女们在一起看戏,只是今天有很多青年女子们也跟着狩猎的大军进山,所以人就显得少多了,也没有第一天的热闹。
卢八娘正惬意地靠在一张软塌闲闲地听着新排出的戏剧——一个汉人家族与一个鲜卑家族百年的爱恨情仇,非常地缠绵悱恻,当然最终的结局是非常好的。
“王妃,当年我就像戏里的姑娘一样是被迫嫁入穆家的。”
卢八娘连头都没转一下,从一早起,崔氏就小心地凑到了自己身边,找各种的机会说话,趁着大家都在看戏没有人注意到,她一定要说些隐密事了。不过她的目的卢八娘早猜到几分,便淡然而疏离地应付着她,“哦,是魏帝赐婚?”
鲜卑人统治了北地后,面对着数量庞大的汉人,采取了合作的政策。为了鲜卑人与汉人真正的融合,几代魏帝都曾亲自赐了不少亲事,有公主下嫁,有诸王娶亲,都是与北方的士族通婚,除了皇族外,鲜卑贵族与北地士族间也成就了很多姻亲。
当时以崔姓为首的北地士族其实并不愿意与鲜卑人通婚,可是在皇权的压迫下,他们最后只能屈服了,穆瑞与崔氏就是当年魏帝亲赐的姻缘。
穆瑞的长子是在崔氏进门前就生下的,此后穆瑞又先后有了好几个孩子,但都不是崔氏的,就连刚刚出头想让卢八娘丢丑的穆婉若也不是崔氏亲女,而是崔氏的陪嫁生下来的孩子,记在崔氏名下。
崔氏直到成亲十年后才生下一子,现在刚刚六七岁。
这里面可分析的内容就多得很了,至少崔氏所生之子与穆瑞的长子将来谁会得到家主的位置就很难说,要知道鲜卑人原本不那么在意嫡庶,却很重视长子。
崔氏心里的苦实在是不足向外人道,当年做为嫡女竟然被迫嫁了粗鲁的穆瑞,她从心里从没瞧得起穆瑞,甚至很久都没有真正与穆瑞同房。
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也就好了,她最后还是意志不坚有了儿子。儿子一天天地长大,她才清醒地看到自己面临的局势。无奈之下,她只有答应了某些人的条件,让穆婉若出头挑衅淮北王妃。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穆婉若丢了面子,而穆瑞听到自己做的事,当晚就在众人面前为长子向朱四娘子求亲,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不说,让儿子的前途更为叵测了。
崔氏想了一夜,决定改变策略投向淮北王妃,淮北王妃要比她过去投靠的人强大多了,过去她是瞎了眼。
“王妃说的不错,”崔氏恭敬地回答,然后又小心冀冀地看了看淮北王妃的脸,只见她皮肤莹润而光泽,两颊透出淡淡的粉红色,一双眼睛里带着慵懒,很明显昨夜淮北王……
明明淮北王妃比自己还要大上好几岁,可是自己看起来却苍老得多了,毕竟长年枯守闺房,也不奇怪,崔氏心中苦涩地想,又赶紧提起精神说:“昨天婉若实在是不懂事,都是我教导不力,今天给王妃陪罪了。”
卢八娘轻轻抬了抬手,“你太多心了,婉若很可爱,我满喜欢她的。”这倒不是卢八娘惺惺作态,她真的完全不在意,没有穆婉若也会有别人,是哪一个根本无所谓,而结果只能是出头的
人自己受损。比如穆婉若,现在她的名声就受到了影响,以后就很难嫁到很好的人家。
“当年我是被迫嫁人过去的,我们根本不合,……只是后来有了儿子,我总要为他着想。”崔氏低声诉说着:“穆家内部有人并不同意南迁,他们唆使婉若出来让王妃不快,我昨晚知道后便问出这些人是谁,请王妃处置。”
鲜卑新附,人心不稳是很自然的事,卢八娘根本不会为这点小事处置谁,随着鲜卑人的融入,这些问题慢慢就会消失,“夫人太草木皆兵了,大家可能就是玩笑。”
崔氏一怔,没想到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出卖别人,淮北王妃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可是她已经把颜面丢尽了,怎么也要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王妃,您出身卢氏,深通礼法,又与崔氏是极近的姻亲,请你帮帮我的儿子,他才是真正的嫡长子啊!”
这才是崔氏的真正目的,卢八娘同情是同情她,但是同情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依然淡淡地笑着,“夫人说得对,但是鲜卑人与我们不同,再者我也不好参与穆家的家事。”
想让卢八娘帮忙其实没问题的,她也想收服穆氏家族,但是只打感情牌让自己同情可不行,必须拿出实在的利益来!
“王妃若肯帮我,我和儿子将来唯王妃马首是瞻!”崔氏的声音低而坚决。
卢八娘这时才轻轻地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话是可信的,施恩般地轻轻说道:“先把你的儿子送入淮北官学吧。”
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儿子了,崔氏的眼睛一亮,“谢谢王妃!我回去便把儿子送到官学。”
卢八娘点了点头,不再理她,专心听起戏来。
三天的狩猎活动,紧张刺激又充满情趣,在最后一场宏大的晚宴后结束了,第二天一早,大家拔营准备离开。
司马十七郎亲自把卢八娘送到了马车上,然后拎起小儿子把他放进了车里,“你乖乖地跟母妃回去,路上若是再闹事我就关你半年不让你出府门。”
顺儿打猎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山洞,然后就去探险,前天晚上才回来,昨天夜里他又想偷偷溜出去玩几天再回平北城被捉到了,今天由他的父王亲自押着他上车。
卢八娘也被自己这个淘气的儿子折腾得半宿没睡好,看着蔫头蔫脑的顺儿,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你以为父王和母妃看不透你的小心思?自作聪明!”
“母妃,你不知道那个山洞可深了,我们根本没走进去太远,田涵和寒烟就不肯让我再往里面走了,我就想再回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明明田涵说已经再也走不进去了!”
“他们是走不进了,可是我能啊!”顺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钟乳石给卢八娘看,“母妃,你瞧这石头,是从山洞里凿下来的。”
卢八娘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给顺儿多讲些道理,可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由得有些奇怪。这次狩猎出来的人虽然多,可是处处纹丝不乱,不只所谓的安全问题是根本不存在,就是争吵打闹等都没有出现过。
卢八娘打起车帘向外一看,就见刚刚离开的司马十七郎站在不远处,一位少女跌坐在他面前,看样子像是少女不小心撞到他跌倒了,引起周围人的惊呼。
转眼间身着铠甲的淮北王已经向一旁绕行走了,留下还坐在地上的少女,满面通红,被身旁的人扶起,卢八娘远远地看过去,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个少女是谁?不是这几天宴会上卢八娘注意到的,说明她的出身不高,也没有太多的才艺,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她招招手,对走过来的随从吩咐道:“去看看是谁家的女孩子?”
马车启动了,卢八娘也得知跌倒的女孩是谁了,原来是董青河的长女,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这少女相貌与当年的董侧妃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董侧妃的表情总是胆怯的,而刚刚的少女则要明朗大胆得多,所以很难引起卢八娘的联想。
自董侧妃去后,董青河在司马十七郎的资助下长大,后来又投奔到淮北,从小官做起,现在也是一个五品官了。因为是董侧妃的娘家人,所以他们也能出入王府给自己请安,这次狩猎可能也是靠这个原因参加了。
也许是一件很偶然的小事,可是卢八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