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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闹到不可开交,离婚了,一了百了,否则姜氏就得在颜家熬下去。哪怕离婚了,也谈不上谁的损失更大些。姜家二娘的事情一旦被有心人猜出,或者干脆就是胡言乱说,对姜家的名声也是个打击。
姜氏,就只能忍着、熬着。
姜氏倒也实在:“三房那个倒是老实了些儿,依旧是炫耀,我也不在意。阿家倒是一碗水端平……”
蒋氏冷笑道:“只是你那公爹心都偏到身子外罢了。”
姜氏低头:“我尚能应付得过来。阿嫂倒是不多事,小姑也与我相得。”
蒋氏道:“那便罢了,那家,终归是嫡长子的。呵呵。”
颜神佑被这一声神呵呵瞬间拉回神智,悄悄啃着手指头:此时把自己外婆往高大上方向去想的颜神佑已经神脑补出了一堆的台词:男女平均寿命、道义压制、孝字大如天……真是忍不住给三房点个蜡。
姜氏听了,并不觉得开心多少,她的难题是丈夫,然而眼下不但是她,娘家、婆家两头的人,便是他亲生父母,能压着他让了实职,也不能压着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是以姜氏不动如山,依旧小声说:“我也不指望那家里供奉了,便动了自己嫁妆,阿家与阿嫂面上不好看,倒是一般待了。”
蒋氏这一天尽冷笑了:“她们就等着你这么办呢。”
姜氏轻舒一口气,伸手把颜神佑的手指头从嘴里拉了出来,还轻轻拍了沾了口水的小肉爪子一下,拿出手绢儿来给她慢慢地擦了。要说颜神佑生得还真不赖,父母双方基因都不错,祖上也没什么丑人,就是祖父颜启,做事蠢了点儿,长相也是上佳。这么肉乎乎的一个小丫头,粉妆玉琢的小模样儿,一双桃花眼像极了她爹,看起来要笑不笑的。这双眼睛落颜肃之脸上,就是油滑,落颜神佑脸上,那就是灵动——至少,在姜氏心里是这么想的。
蒋氏也不忍喝斥她,只慢慢地说:“可不能吃手啊,不雅相,”又对姜氏道,“往她手上涂些咸盐又或者有怪味的东西,啃不两回,她就老实了,”转脸儿又轻声细语地对颜神佑温柔地笑道,“囡囡记住了,外婆与你阿娘说的话,你听到了,也不要告诉旁人,自己记下就成了,谁都不能说。啊~”
颜神佑看着手指头,满头黑线地抬起头,抽抽嘴角,菱形的小嘴抖一抖:“哎~”
蒋氏反而有些怀疑,心说不满周岁的孩子,能听得懂吗?又想她学话快,想来比寻常孩童聪明,万一真听懂了呢?又重复了一回:“什么都不能说,连外婆告诉你不许跟旁人说的话,也不能说啊。”
“啊。”
这祖孙俩一说一应的,姜氏背上反起了些汗,真是大意了,只想着要熏陶熏陶女儿,却忘了小孩子会学话。万一不幸叫小孩子说漏了嘴,叫旁人听去了,委实不妙。所以说,但凡有个什么秘密的事情,说的时候旁边儿就不能有两样生物:一、鹦鹉,二、小孩子。
蒋氏淡淡看了她一眼,撂下一句:“你急的什么?她再聪明,这会儿也说不成溜一句长句子!你先前就没想过这事么?自己小心着些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什么能叫她知道,什么不能叫她知道。她喜欢什么?”
姜氏郁闷地道:“这小的孩子,就是活泼好动些,近来喜欢扒着案几想走路。”
蒋氏道:“那以后就告诉她,说漏了嘴,她喜欢的东西就全没了,喜欢的人也要跟着遭殃!”
姜氏松了一口气:“是。”
颜神佑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对着这一对母女了,只得无语地抬起手,又想啃手指头了,毫无疑问地,又被姜氏拉住了手:“是得拿咸盐齁她几回了。”
颜神佑:“……”
蒋氏道:“行了,就这样罢,做人家的儿媳妇,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比你阿家当年,已好了太多了。什么都是假的,自己不要灰心才是真的。好了,叫孩子睡一阵儿罢,这时候的孩儿,该多睡。叫阿圆看好孩子,咱们往前头去。”
姜氏还想看看侄儿侄女,蒋氏道:“事毕再看罢。”蒋氏育有三子二女,长子姜戎,次子姜师,三子姜伍,女儿便是大姜氏与姜氏两个。其余的子女比姜氏大上数岁,姜戎的长子如今都好有十岁了,与颜神佑这奶娃也是玩不到一处,又是周年祭,容不得孩童一处吵闹,故而各有专人看管,没有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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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处时,女人们尚无事,男人里姜师险些想把妹夫给揍了。亏得兄弟姐夫拦住了,心里都对颜肃之些不满。再有偏见,何至于此时作出一副无赖状呢?先前丧礼上便有些不妥,只是颜启夫妇彼时亲至,压制了他。既然那个时候都老实了,此时又何必呢?且不说人死为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消气了罢?怎地现在看来,倒像是气性更大了?
这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呢?
第8章 中二初显威()
此邪名曰中二。
大概齐这年头不流行什么中二病童心理学,许多事情在众人眼中看起来是相当地理所当然。小孩子闹别扭了怎么办?先讲道理,讲不通的话,就只好诉诸强权。一言以蔽之,揍!揍到老实了为止。也没见着什么跳河上吊的,什么情绪都被揍飞了,也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度过了中二期,那是相当地简单粗暴。等长大了,回头一看,自己都觉得羞愧。所以大家不知道,颜肃之这货究竟是发的哪门子疯。
正如岳母蒋氏所说,你闹的什么别扭呢?你爹偏心大家都知道,都看在眼里呢,是非曲折自有公论。可你娘是个明白人儿啊,你哥也不糊涂,这么安排,纯是为你好,你这货小时候明明很乖很可爱,怎么到现在反而发起神经来了?你这不是中邪了又是什么?
所以说你们都不懂一个被压抑的中二少年的心!中二少年也是有尊严的!哪怕已经当了人家的爹,颜肃之还没满二十好吗?高中都没毕业的年纪好吗?又不用高考,官儿也没得做,闲极无聊,又没个心理医生,可不就钻上牛角尖儿了么。
老岳父一场周年祭,因为他这张脸上的表情,弄得大小舅子加姐夫都极不痛快。中二病却不管别人的感受,待姜家事情一了,他又骑上马,带着老婆孩子走人了。姜家弟兄三个无言以对,虽则蒋氏对亡夫是有怨怼,弟兄三个对亡父还是保持着敬意的,只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为了周年祭的和谐与妹妹的将来,捏着鼻子认了。
蒋溪走得迟,因他的儿子与姜戎的儿子玩在一处斗棋,尚未分出胜负,便说:“随他们罢,稍等片刻也无妨。”他原是想借这个机会与大舅子说些什么、帮一帮颜肃之的,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揽这个事情了,颜肃之看起来真不怎么靠谱,还是再看看吧,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颜肃之在前面做了什么姜氏并没有看到,然而从送别是哥哥们的表情上还上能猜出一二来的,不由羞得满面通红,大庭广众之下,却不能拿颜肃之如何。反恐激怒了他,闹得更不好收场,只得暂且忍下。她却不知道,颜肃之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这人真要放肆起来,只有更叫人难堪的。
颜神佑却没注意到这些个事儿,她被自己的交通工具惊呆了——牛车!卧槽!只有在传说里才能听到的牛车耶!真是高配置了!狐疑地看了看她娘,还想看她爹,没看到,被阿圆挡住了!刚出门儿的时候,她还没全醒,这一路只觉得平稳,竟没想到能坐这样豪华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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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年纪小,颜神佑的思想今天又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感慨得多了,就又睡过去了==!
所以她错过了回到家之后好一场的鸡飞狗跳。
话说姜氏忍着气,带着闺女回到了婆家去跟婆母汇报参加完祭礼回来了。颜肃之百般不情愿也过来跟楚氏打一照面,一看他那张无赖脸,楚氏就憋了一肚子气。要说颜肃之也不是真蠢,一看楚氏这样儿,他更乐了!加倍无赖地笑了一下,楚氏恨恨地拍了一下身前矮案,连凭几也不靠着了。
姜氏一阵难堪,话也不肯说了。很快,她就知道了,颜肃之已经给了长辈足够的脸面,对她也算是客气了。颜大厨的正菜还没上来呢!
要说也是赵氏自己上赶着找死,什么时候生事不好,偏偏要在二伯子不痛快的时候上赶着炫耀来呢?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赵氏的来历,赵氏乃是颜启的老战友家的闺女。这位老战友呢做到了卫将军,比颜启序列低一级,也是跟着今上混的,没有开府,却也恩遇甚隆。只是他不但比颜启没节操,脑子也比颜启少一大块。比如颜启开始差点跟老婆翻脸一旦老婆甩手走了,家里乱成一团糟,他又忍了,把老婆迎了回来。
赵氏的爹赵忠不一样——不用说,这名儿也是后来改的,原本的名字叫赵猪儿,没错,就是这么个名字,后来跟了今上,被今上给改的名——他是比颜启还要一条道走到黑、从不知反省的奇葩。人是生得雄伟丈夫样,身高八尺、腰带十围,脑子却不太好使。当初也是响应号召与世家联姻的,娶的妻子虽不是什么一等门第,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门。结果,不过仨月,他把老婆的侍婢睡了个遍,他也有个老娘,那是比颜启他娘更不讲理的存在,坑爹的是他爹和他妹子也不比他娘讲理多少。不出二年,一家人活把老婆气死了,俩人一个孩子也没有,跟岳父家成了仇人。
当然,这个仇人是岳父家记在本本上的,他自己还不知道呢。这蠢劲儿,实怨不得他跟着今上比颜启早,官儿却做得比颜启小。
然后吧,好人家的闺女,怎么能再嫁给他?再娶妻时,就只好胡乱对付了,他爹娘又瞧不起人家出身。这继室也够凶残,不幸遇着个丈夫是脑残,打死了三个宠姬也不能止住这脑残的势头。这头生孩子那头他在抱着新抢来的美人饮酒取乐。家里父母也不在意——赵忠姬妾成群,早生了一群儿女了,老赵家不缺娃。
一闪二闪,把个继室弄得一尸两命,赵忠彻底没人敢嫁了。他也不在乎,就满家小老婆地睡了过来,哪怕时有折损,还是生了一屋子的孩子,特么全是小老婆养的。到了孩子要结婚的时候,可就坏大了!卧槽!儿女成群,家风不正,特么没人肯做亲家!
赵氏的生母是他比较宠的一个妾,这个妾也够伶俐奉承着赵忠、赵忠妹子、赵忠父母……端的是八面玲珑,可恨只生了一个闺女,不然她能翻了天去。她倒是想把闺女嫁入名门,可连颜启这样大老婆还在掌家的人都不乐意联姻、亏得楚氏左右调和才给两个儿子娶了好妻,何况赵忠这个乱窝?此事任是赵忠如何努力,一听到他要给儿女说亲,大家全都退了。谁做媒都没人肯应声。
巧了,颜启要给爱子找对象。原本他看着长子次子婚姻极顺,便想三子也找那么一个世家女,他总是不肯叫三子不如人的。哪知颜孝之、颜肃之兄弟两个的婚事,与颜平之是不一样的,嫡庶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你口上说说就能平等了的。颜孝之袭爵承家,柴氏方肯妻之以女。颜肃之有令名,且是楚氏亲生,姜氏方肯与之联姻,嫁的还是庶女,最后虽然换成了嫡出,那也不是初衷。
颜平之的生母,名声实在是太响!虽则颜启口口声声说颜平之是他爱子,最疼爱看重的那一个。可有儿女要说亲的人,与他年纪都差不多,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往事?宠妾宠得要逼走老婆,连皇帝都拉来给妾站街……这妾也不是什么识大体的,这颜启也不是什么明白人,仅止比赵忠好那么一点罢了。不不不,只能说,楚氏比赵忠的原配水平更高,生生把颜启给掰了回来。
世家没一个应声的,颜启想让楚氏出面,楚氏也不推辞,只管放出风声,要给庶子说亲,言明了是庶出,但孩子不错,有他二哥让出来的实职,他也领了。于是原有些心动的就都息了心,米丞相说得好:“颜家三郎真是个实在人。”米丞相这绝不是在夸人,那是在损颜平之呢。翻译一下潜台词:见利就上,吃相难看。
颜启还没听出来呢,可有人能听得懂,听得懂的人愈发不肯叫颜平之做女婿了。
就这样,颜平之做了官儿,依旧没有好女孩儿肯嫁。一拖二拖,姜氏都进门儿了,赵忠来喝喜酒,一想,嘿,这里不是有个好女婿吗?虽然不是世家出身,可是颜家知根知底儿,颜老哥疼这个三郎,怎么看怎么不吃亏。就他们家了!还有那个吴氏,当年赵忠这货不讲究,上赶着管个小老婆叫“阿嫂”,吴氏与他们这帮人处得都不错,赵忠越想越满意。
赵忠闺女也多,哪怕由着颜平之挑也行啊,好歹得嫁出去一个!
颜启也不好推辞,实在是庶子要结婚,没人肯应声,他骑墙头上下不来了,有个人搭梯子,还是闺女随便拣,也就答应了。要说这么荒唐的事儿,楚氏是劝过的:“委实过了,婚姻是父母定的,往卫将军家中选女为妻,是天子做了都要被说轻狂的!请卫将军家里定一好女,咱们再往下聘才好。”
颜启想要发作,到底不像赵忠那样脑残得彻底,一想,好像也对。就跟赵忠说了,赵忠还说颜启厚道,不能叫他家吃亏。把闺女们拎出来宣布了消息。颜启宠庶子是出了名儿的,更兼颜肃之“被”让官,更是京中皆知。赵家的女孩儿们拿出她们母亲争宠的势头来竞争,手足相残,一圈下来,赵氏脱颖而出。
在这么个家庭环境下长大,没有出身正派的嫡母教导,不但生母是婢妾,周围全特么是争宠的婢妾,赵氏打小就知道,谦逊有礼是个p,不争不能得利,凡事都要出个头儿,有好事儿的时候上头才能想着你。要抱紧了说话算数的人的大腿,其他的人,哪怕是手足兄弟,也特么是竞争者。合作什么的都是暂时的,合伙人也是可以利用的。什么都是虚的,包括名声,唯有权与利是实的。反正吧,哪儿哪儿在她眼里都是丛林,这世界就没有光明的地方儿。“把蛋糕做大”的理念她是没有的,倒是对“如何抢到更多的蛋糕”深有体会。
无怪乎楚氏面上对颜平之是仁至义尽,对这个三儿媳妇却是真喜欢不起来。
赵氏也不在乎,这家里的大boss又不是婆婆!眼看两个嫂子给闺女都起了名字,独她,全家都是失学儿童,想不出名儿来。她素来好强,自己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好,干脆开动脑筋作弊,等丈夫回来,让颜平之给姑娘起名字。颜平之一听了两个侄女儿的名字,不用多想,就给女儿起名“圣爱”。
赵氏也是一个做事踩点儿的人,看着姜氏父亲周年祭,楚氏给面子地押着颜肃之过去,虽则不曾亲至,也送了许多祭礼。赵氏的斗争精神又催促着她,必须在这时候显摆一下。
于是,在颜肃之、姜氏夫妇参加祭礼回来,而颜启等要往衙里去的人也回来的时候,跑到楚氏面前宣布闺女的名字。这也是经验,比如,她姐要是做了双袜子给她爹,她必须就做一双鞋,还要饶上条腰带……
这一回,她碰上了神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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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生命中的前十四年,是个被压抑、但是价值取向与主流社会相符、虽然爹娘都不偏疼但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