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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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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郎此行,是有颜肃之授权的,快速地给这些人定了罪,用战时的法律,而不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判完了罪便将“首恶”二十余人斩于闹市街头。给了旧族的面子,只是拆除了坞堡,没有将他们的家眷诛连流放,却又没收了一些财产。

    六郎更借此事,下令伪陈境内之坞堡要全部拆除。颜神佑与他配合默契,这边下令,那边动手。并且悬赏,有私建坞堡者,知情告官的,经核实,奖励帛百匹。

    颜神佑便写信给颜肃之——既然坞堡已经开始拆了,我们也去建城了。六郎处理明断果决,颇有风范,文有叶丞相、武有大将军,我很放心。宝宝跟着我,养得挺好的,就是唐伯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抱着我儿子不肯撒手,被我赶走了。

    ————————————————————————————————

    颜肃之接到女儿的信,读到有趣处,直拍桌子:“好小子!干得好!”他儿子闺女处事的方式自然是颜家风范,中二得够味道,极合颜肃之心意。

    又,颜神佑给昂州写的家书里,宝宝和小朋友们的相处情况占了很大的比重。颜神佑又抱怨宝宝总让别人不要淘气,颜肃之更乐了。

    看到最后,又叹气:“什么时候能早些一家团聚呀。”把信折一折,放到信封里,命人拿到后面给姜氏和楚氏看去。想当个合格的皇帝,就得努力工作。他闺女除了家书,还上了两份本章呢。颜肃之估计,一份大概是关于靖阳事情的正式报告,另一份就是建城的汇报,比如还要祭个神什么的。

    打开第一份,猜着了,大概跟六郎说的差不多,就是借题发挥,让旧族知道厉害,两处达到一个平衡。照颜神佑的估计,旧族心里会不服气,但是肯定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大势所趋,他们不过是在垂死挣扎,想多争一点好处而已。

    颜肃之提起朱笔,批道:说得好!打一批、拉一批,不要树敌太多。

    再看另一份,说得就更有意思了,一份奏章,却是两个内容,其一曰大索貌阅,其二曰输籍定样。【2】

    大索貌阅,就是清查户口,比一般意义上的括隐更为严厉。不但要核对户口数,还要核对是否与户口簿上的一致。

    输籍定样,就是确定户等。按贫富来决定征税的标准。这也是无奈之举了,一家人要是太穷了,你再让他跟别人交一样的税,不是逼人破产么?

    这两样都是国家征税、征发劳役的基础。

    颜肃之顾不得时间,一叠声地催道:“快请丞相、尚书们过来议事!将太尉也请来!”他的心里,已经取中了这份建议,请丞相们过来,乃是商议细节的。

    李彦等不多时便至,看颜肃之红光满面的样子,便猜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靖阳之事,他们事先并不知晓,只道是太子北上,做事合了皇帝的意,丞相们也觉得这样真是极好极好的。比起父子不和,这样父慈子孝的,也是大臣的福气。

    李彦先问:“可是太子那里有好消息传来?”

    颜肃之一怔:“啊?啊!也是。”

    “?”

    颜肃之先说了靖阳的事情:“这些蠢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知道老子的儿子比他们聪明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闺女的拳头比较粗野吗?】这是许多人的心声,吐槽着,还得跟颜肃之道喜,说您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好啊!国家之福,社稷之幸。

    颜肃之道:“嘿嘿,我儿子闺女都好哒!看这个!”

    李彦一手接了,心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奇葩的点子了。翻开来一看,果然够奇葩的!还要查人家长什么样儿!再细细一看,越看越觉得可行。

    传阅之后,姜戎与楚丰神色之间就有一点异样,两人一眼就算出这里面的门道来了。国家对百姓的控制力增强了,旧族再不复往日之风光了。两代国舅相顾无言,心中似悲似喜。

    蒋熙反倒比他们俩平和,蒋氏受创,一时难以恢复到从前,对于坞堡什么的,反倒没有那么执着了。只是在心里哀叹,旧族风光的时代,过去了。这个时候,蒋熙就不免想到颜神佑,她小的时候就不觉得世家可畏,长大了,果然给旧族套上了笼头、捆上了鞍鞯。

    被蒋熙认为要把旧族当牛马使唤的那个人,现在正在搞封建迷信活动!

    靖阳事毕,六郎留守,颜神佑带着队伍奔赴新京长安择址之地——丰原。

    建城之前,古尚书等先要实地勘探,颜神佑与颜静娴等人还要先把随行的百工、官员、百姓、军士等划区安顿好,让他们先建房、春耕。天气渐热,继续睡帐篷也无不可。叶琛对此早有准备,也派了好些个帮手来。

    安顿下随行人员,盯着春耕结束之后,新京的建设工作,才正式开始!

    头一件事,就是祭山河之神,祭以太牢,再行占卜,卜筮得吉,才破土动工。

    作者有话要说:【1】唐律里,搞巫蛊害人的,属于十恶。

    【2】这是隋代的政策哈。大索貌阅,就是一一核对你的姓名、性别、年龄、长相,确定你是不是该服役。防止冒充老人和小孩儿(这两类人是不不用服役的,老人到了一定年龄还有优待,还会免子孙的税和役)。

    输籍定样,就是确定你的承受力,而决定你需要缴什么样的税。虽然国家会定一个正常的标准,但是事有例外,农民破产,要不做奴婢做隐户(国家人口减少,豪强势力增大)、要不就去当土匪做流氓(社会不安定因素)。这种情况下就会不收或者少收。有人会钻这样的空子,冒充贫民,就不上税,这个也是要严查的。

    这两样,都是国家增强对百姓的控制力,削弱门阀势力的措施啦。

    ps:昨天那个死几千万的感冒,是西班牙大流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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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又要坑人了() 
古尚书作为专业人士;安排的头一件工程并不是将图纸投在地皮上起图;更不是取土筑墙;而是开凿河道,引水灌溉农田。经营长安,得先让百姓安顿下来种田才好;不然粮食都要不够用的了。到时候,百官百姓的衣食;就能把国家财政给拖垮一半儿了。

    能有这样的老手帮忙;颜神佑的工作无疑是轻松了许多。她一开始也只想到了授田、搭建临时居所这样的事情,连耕牛、种子、农具都想到了,反把灌溉系统给疏忽了。她的设想里;是水陆两路的运输系统,将来是要开凿运河,支持运转的;倒没想到河渠的灌溉作用。

    见古尚书规划得宜;颜神佑暗叫一声侥幸;虚心向古尚书讨教。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旁的事儿了,六郎被拖了来,就是来做苦工的,颜神佑可轻松了许多。古尚书不敢掉以轻心,建城没什么,让他提心吊胆的是颜神佑跟颜静娴两个人都带着孩子,两家的孩子都很小,长安城还没有建成,条件比较艰苦,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古尚书就地跳进正在开挖的护城河里把自己埋了都赔不起!

    古尚书再三思忖,悄悄给六郎打了个报告:这里工建挺乱的,您是不是把您外甥接过去上个课什么的啊?小孩子上学,打基础很重要的!现在搁这儿瞎混像个什么样子呢?他在昂州,应该是搁东宫那里听太师太傅们讲课的,现在……对吧?

    之所以不与颜神佑讲,是觉得颜神佑的主意很难改。古尚书曾隐讳地向颜神佑提出过这个问题,颜神佑却说:“他还是跟着我才好,多知道些民间疾苦,学些为人处事,也不是坏事。”她接纳了六郎的意见,调整了对宝宝的教育策略,却也没有放弃让宝宝接触一下世间百态。总不好养出“何不食肉糜”的傻小子来吧?

    古尚书绝望了,改而跟六郎沟通:你是人家舅舅,可不能眼看着孩子的学业给耽误了呀!小时候一学歪,长大了很难掰!

    六郎也有类似的顾虑,在他看来,他们全家,除了他自己,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虽然他爹是皇帝,还是开国的那一个,虽然他姐很灵异,还是拍翻了半个国家的那一种,但是这两个却是蛇精病!交给颜神佑带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六郎很不放心。

    当即写信给颜神佑:阿姐,你那里也没有正式的老师,我这里倒有一个叶先生,好不好把外甥快递过来上课的呀?

    颜神佑接到信,也踌躇了起来。叶琛的水平她是知道的,她行军列阵还是叶琛教的呢。虽说新城这里她也带了不少文化人来,比起叶琛,水平就要差上一截了。她自认还教得了宝宝,可是她很忙,抽不出多少空儿来。

    快递不快递,这是一个问题。

    正踌躇间,霍白来了。

    霍白的到来,意味着颜静娴的去留成了要优先做出决定的问题了。霍白风尘仆仆,居然没显得黑瘦,愈发显得冷硬如玉。只有在与颜神佑等人打个照面儿的时候,才缓了一缓,对颜静娴点头微笑了一下。

    颜神佑道:“这里眼下还简陋得狠,先将就一下罢。五娘将儿子也带来了,你们父子也见一见。略歇一两天,再一同去见六郎,我也该去见一见他,同他讲一讲筑城的事情了。”

    霍白话也不多,应一声:“是。”

    被颜静娴牵着手,去梳洗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家三口儿了。霍白抱着儿子,颜静娴与他并肩,一处往里走,三人都笑得颇为开怀。颜神佑旁边坐着宝宝,宝宝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姨父——还怪好看的哩。

    颜神佑戳戳儿子的小肩膀:“叫人呀。”

    宝宝爬起来给霍白见礼,霍白把儿子放下来,也给宝宝一个笑,还说:“从西边儿带了些小玩艺儿来,你们一同去看看罢。”表兄弟两个处得很熟了,各自都没有旁的手足兄弟,两只胖手牵到一块儿,像是一只大冬瓜连着一只小冬瓜,歪歪斜斜跑出去玩耍了。乳母跟着后面,唯恐这两位跌跤。

    颜神佑对霍白道:“辛苦辛苦,来坐。”

    霍白道:“苦倒不苦,就是心思。”

    “哦?”

    颜静娴方才已经听霍白说过了,此时代答道:“雍州那里,阿姐还不知道么?一个个眼睛长头顶心了都。”

    颜神佑道:“我不信霍郎没办法。”

    霍白道:“冷着他们罢,毕竟不好挑事儿,”侍女上茶,霍白一点头,啜了两口,续道,“雍州从未经历过战火,虽地处偏远,其地门阀不似旧京望族那般为人所赞,根基倒是很牢。他们的坞堡,眼下还是难拆的。”

    颜神佑道:“慢慢来吧。”

    霍白笑道:“这可不大像二娘会说的话——这回不说人作死了?”

    颜神佑大笑:“他们不是,还没有狠作么?再者,就在昨天,边关急警。”

    霍白坐直了身子:“可是北方胡人有变?”

    颜神佑道:“正是,东北那里不成,他们往西北去了。亏得大将军早有防备,否则,就要自西方长驱直入啦。”

    霍白道:“东北有姐夫在,胡主又在那里吃过亏,暂时是无妨的。西北那里……原本旧族势力就强,现在一弄,坞堡也不得拆了罢?”

    颜神佑道:“拆还是要拆的,那里又与雍州不同,雍州好歹算是自己人,西朝伪官,算个什么东西?!拆一处,建一处卫所!一头拆,一头建,我就不信,防不住胡人。”

    霍白道:“此计甚好。拆了他们的坞堡,也要给他们一些安抚才好。否则乱将起来,也够头疼的。现在又在筑新都,北方乱不得。”

    颜神佑道:“所以六郎来了,所以大将军和丞相都不曾还朝。”

    霍白道:“雍州之事,究竟是何章程?总不能雍州竟比旁处不同吧?昂州尚且没有的优待,雍州似乎觉得是理所当然?我听他们乡间有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给得多了,反而会惯坏人的。”

    颜神佑道:“所以让你去了呀!你有什么打算的?”

    霍白白净的脸上一片肃杀:“我看他们安静不了多久的。放到几年前,我必用计,逼反了他们,连根拔。现在么……待长安建成,迁豪强至京师,而移民实边。建学校、兴科举,布仁义于四方。”

    颜神佑道:“你具本,不要直递上去,我使快马直接递到阿爹手上。现在不能乱,一丝风声也别透出去。”

    霍白颔道:“我省得,”又问颜神佑要不要一起去见六郎,“我看这里地基已经在打了,一切有条不紊,二娘合该与六郎多多联络的。”

    颜神佑问霍白道:“我现在有一事,正为难着呢——五娘是跟着我,还是跟你走?”

    颜静娴也看向霍白。霍白十分犹豫,他心里也记挂着妻儿,又恐颜静娴与他同往雍州之后不自在。颜静娴本是主政一方的主官,到了雍州,怕就不如在归义的时候自在了。

    霍白直言了自己的顾虑,颜神佑摸摸下巴,笑道:“那就好办啦。”她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原本答应了颜静娴的,以颜静娴的儿子承三房之嗣。现在霍白与颜静娴只得一个儿子,断没有过继了人家独子的道理!夫妻二人,还是要往一处凑的。颜神佑就冒出一个主意,霍白继续做他的刺史兼都督雍州诸军事好了,颜静娴可以去做妇女工作么。

    有什么事儿,夫妻俩也有商有量的。颜静娴也很有工作经验,总能帮得上霍白的忙。

    霍白道:“雍州礼法严苛,怕她难以施展手脚。”

    颜神佑取笑道:“一见面儿就护上了。”

    霍白道:“据实以告而已。”

    颜神佑道:“我明白的,昔年在旧京,我要出个门儿,外婆都要让表兄跟车。到了昂州,哪个再用人陪来的?”对颜静娴道,“你自己斟酌着办来。”

    颜静娴欣然答允:“我必不负所托的。雍州变不成昂州,还不许撬动风气?”

    三人议计,颜神佑才问霍白:“你在雍州,可听说过一个齐先生来的?”

    霍白道:“齐凭?”

    颜神佑道:“他以前教过我们的,与我阿舅家那位桓先生一块儿。后来旧京之乱,他们都往雍州去了。太尉一家南下,也不见他过来。实在是有些想念的。”

    霍白道:“二娘是想要见他呢?还是提一提故人的?”

    颜神佑道:“只怕人各有志。不过,有这么点子情面在,你有什么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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