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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惨叫声响彻天地,继而又变成狠戾的咒骂:“袁龙骐,你这个魔鬼,你杀了我娘,我要杀了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夏天,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龙鳞皱眉望向城墙高处,那是——夏雨,不知何时她也被带了过来。
闭上眼睛,她能感觉眼角不受控制的跳动,然而,说出的话却半分也不抖:“我们走。”
袁龙鳞握着缰绳,一股怜惜与自责的情绪让他有一瞬的冲动。
“我说——我们走!”她忽地转回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严厉的盯着他。
深吸了口气,他狠狠的一拍马屁股,大声道:“伦将军,这里交给你了。”
“七殿下放心。”
城墙上的袁龙骐轻蔑的一笑,右手高高抬起,毫不迟疑的落下。叫声连连,夏静庭的几个姬妾悉数被推下了城楼。墙边换上了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只待他的一声命令。
“射!”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施施然犹如说着最平常不过的话。
乱箭如雨,两方混战,袁龙鳞一手持缰一手挥动着宝剑挡去飞来的箭羽,虽有伦将军率兵抵挡在前,但城上的弓箭手明显是冲他而来,更何况他一人既要护着夏天又要护着身/下的坐骑,体力渐渐不支。夏天想要帮忙,却被他狠狠的扣在怀中动弹不得。
喊杀之声,血腥之气,黑夜如同白昼,人也杀得红了眼睛。
两人一骑出了宫城但出不了京城,城门紧闭,袁龙鳞的马却不停。夏天只觉两颊被风割得生疼,城门上的黄铜钉子都渐能看得分明。这样直撞上去,不死也成重伤,可她反倒觉得松了口气,并没有一丝的害怕。
“开门!”袁龙鳞扬声高喝。
城门果真应声拉开了些许的缝隙,夏天睁大了眼睛向两边瞧,黑漆漆的,似有尸体在地,而此刻正在推城门的,正是带走袁龙鳞的那几个黑衣暗卫。
马儿奔跑如风,急速的从半开的城门中穿越而过,向城外跑去。
夜色浓重,一入山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树林繁茂,越向上越难行。
夏天只觉得肩上越来越重,“小七?”她试探的叫了一声,可身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向后摸去。搂着她的手臂一松,身上的重量顿失,袁龙鳞径直从马下掉了下去。
“小七!”她伸手去捞,可凭她的力气怎能拉得住他。
淡薄的月光稀疏的落在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袁龙鳞身上,背上被大片的殷红血迹所染,还赫然插着一支箭羽。
chapter 182 大限至()
闽地,冷宫外的小径上,秦槐望着眼前寂寞孤单的背影,眼里不觉胀痛酸涩。多少个日子了,从柏君妃被关进冷宫,殿下就时不时的悄悄来到此处,一站便是一两个时辰,可又从不让人知晓。若不是他偶有一次奉君妃娘娘之命为柏君妃送些东西过来,他也不清楚此事。就是因为那次偶遇,他与殿下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只要他不当值,或者能够走得开,他都会在殿下来此之时,默默的跟在后面伺候着。
难怪君妃娘娘总是怀疑自己,秦槐逼回眼中的泪意,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原本他还觉得有些委屈,可见到殿下如此伤心,他简直恨不得以身代之。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为君妃娘娘他愿意赴汤蹈火,但那不过是他做奴才的本分而已。
胸口又痛了起来,袁龙桀用力的抬手按住,呼吸微堵,身上立时涌起一股燥汗。雅绮,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还好吗?胸中的痛楚像是要满溢出来,他紧咬住牙关努力的等着疼痛过去。不见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见了又怎样,他给不了她幸福,唯一能给的就只有目前的安全与未来的自由了。
喉头一股腥甜漫过,他深吸了口气,平静的擦掉嘴角流下的温热。缓缓的转过身,没有一丝迟疑的离开。
秦槐向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出道路。低下头时,他还是看到了殿下苍白到透明的脸色和妖艳鲜红的嘴唇。心中一颤,他忍不住叫了声:“殿下。”
袁龙桀迈出的步子微顿,却头也未回:“我们去军营走走。”
“现在?可是殿下,现在已经很晚了。”
“嗯,就是现在。不要惊动任何人,秘密的去。”
“什……么?”秦槐醒过神时,前面的身影已走出了很远。他急忙敛住心神,跑着追了上去。
昏暗的夜色中,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了军营外。
宇文启明得到禀报,疑惑的迎了出来。帘子挑起,一名内侍扶着一位贵公子走下马车。玄衣描金,富贵儒雅。俊美的轮廓,清隽如莲,柔和似月,没有凌冽的气势、迫人的压迫感,却流转着天生的贵气与王者的风韵。
看清来人,宇文启明不禁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他化名隐身于军中十分的小心。可如今袁龙桀居然指名要见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然而转念间,他已恢复如常,“参见殿下。”规规矩矩的施君臣大礼,只是腰刚弯下,已被人拦住。
“宇文将军,本侯既是微服,你便不用如此多礼了。”好一个宇文启明,不卑不亢,不惊不惧。袁龙桀伸手相扶,眼中蕴着毫不遮掩的赞赏之色。
“谢殿下。”直起身,看了一眼秦槐,他直言问道:“殿下深夜到访,又轻车简行,不知有何吩咐?”
袁龙桀没有立时答话,而是望向夜色中的军营,几分向往几分怅然:“可否劳烦宇文将军带本侯四处走走?”
宇文启明略感意外,但还是应了下来:“是,殿下请。”
军营名义上虽仍是冯元吉主事,但实质上则在宇文启明的暗中控制之下。入营时,他只说袁龙桀与秦槐是宫中的信使,并未表露袁龙桀的身份。守营兵士见秦槐一身内侍打扮,又有宇文启明带领,连腰牌也未看便放了行。
袁龙桀心中禁不住起了一层波澜,危机感与怒意极快的涌动了一下又被苦涩与绝望所掩盖。他早就知道七弟潜于闽地并藏身军中,他与遥羽一同设计柏博术、设计雅绮,自己都装作视而不见。虽然早料到会有今日,但被架空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不过……他下意识的按住胸口,现在这些已不重要了。
营帐整齐,兵士威武,几步一岗几步一哨,巡视频繁,队列有序。平常之中透着严谨,静谧之中带着肃杀。袁龙桀忍不住暗暗点头,心中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殿下,不如找个地方稍事休息如何?”秦槐轻声相问。
宇文启明转头看见袁龙桀苍白无血的脸色,也连忙道:“是臣疏忽了,前面就是臣的营帐,殿下若不弃,可坐下喝杯清茶。”
确实有些体力不济,袁龙桀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虚弱的点了点头。
营帐内烛光盈盈,袁龙桀坐在主位,宇文启明侧首相陪,秦槐则侍立在一旁。
喝了杯茶,歇息了片刻,袁龙桀觉得恢复了一些,舒了口气,他淡淡的开口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宇文将军,本侯到此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他用词客气,宇文启明却不敢大意,屏息凝气的起身一礼,“臣不敢,殿下有事只管吩咐。”
袁龙桀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唇带笑意,语气松弛地道:“本侯知道七弟与君妃此刻人在京城或许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但奈何本侯大限将至,不得不召他们回来见最后一面。”
“殿下!”秦槐猛地抬起头,失声叫了出来。
宇文启明眉头轻皱了皱,声音微冷:“殿下何必开如此玩笑,若是要让君妃娘娘回来,直接下旨即可。”
慢慢站起身,袁龙桀的目光真诚而坦然。“宇文将军,本侯所言句句属实,不管你信与不信,本侯言尽于此。本侯说过此事是与你商量,所以要不要告知七弟与君妃,由你来决定。”
宇文启明抿着唇没有做声,只是跟随着也站了起来。
叹了口气,袁龙桀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研判和不愿相信。“本侯回去了。”他举步朝帐门的方向走去,秦槐挂着一脸的担忧低着头忙跟了上去。
宇文启明送了几步,却见袁龙桀停在了门口,缓缓的转回身,平静的黑眸如星空般深邃。“宇文将军,兹事体大,本侯还是希望你能三思。闽地并非只有此处的军队,还有本侯的亲兵亲卫,亦有死忠的朝臣。本侯只怕君妃回来时本侯已然故去,一纸遗诏远不如本侯的亲口授命。”
直到那寂寥的身影消失于帐内,宇文启明仍旧惊讶错愕得动弹不得。看似懦弱不被重视的的六殿下……是否一直以来被他们忽略了?
chapter 183 暗夜魂()
箭杆被她削了下去,箭头还在他的身体里。
费了好大的劲儿夏天才将袁龙鳞重新弄上马,夜深露重,不辨方向,山路极为难走,四周又都是密林。她牵着马,一声声的唤着:“小七醒醒。”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
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一片空虚,眼泪止不住的掉落,模糊了本就不分明的视线。她很怕,怕他会死,怕他会像小三一样就这样丢下她。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
“小七醒醒,小七!”她呜咽的声音,飘渺而无依的轻轻回荡,只是始终都得不到回应。
远处冒出零星的火光,喧闹的人声渐渐听得清晰。
夏天悚然一惊,睁大双眼直直的望过去,手指神经质的死死扣住缰绳。
“地上……血迹,……那边……”夜风送来断续的呼喝声。
掌心的剧痛令她一下子惊醒,一旦被发现,后果可想而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又搀又扶又抱又拖的将袁龙鳞拉下马。也许是扯到了伤口,细微的呻吟声从他的口中溢出。夏天眼眶一热,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火光人声渐渐靠近,连带着,他们也可以看得清彼此了。那么美丽而温暖的眼睛,她从不曾看过。她想到一个词——眉目如画!可又仿佛再好的画师也难描绘其神。他醒了!他没有死!她激动得手指微微发颤,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火光在朝他们渐渐的逼近,夏天抹了把眼泪,让袁龙鳞靠坐在树边,她则抽出一直带在身边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深吸了口气,狠狠的插进马屁股。马儿前蹄抬起,一声嘶鸣,疯也似的跑了出去。
“在那边!追!”
火光快速的移动,直奔马儿跑走的方向追去。
林中又恢复了黑暗与安静,夏天将袁龙鳞抱在怀里,努力的想要平稳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压抑的唤了声:“小七。”
血液流出身体的感觉很空洞,疼痛过后就只剩下抽离的空寂。闭着双眼,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这暖暖的怀抱,凉凉的泪滴,幽幽的情思,能够死在她的怀里他觉得很幸福。
然而那一声“小七”,包含了太多的悲伤、凄惶与无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不,他不能死!他怎么可以让她如此伤心!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他根本没有力气,只抬起些许便垂了下去。
一只冰凉的手适时的抓住了他,十指相扣,他的心禁不住跳得无序。喘息,他必须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把箭头挖出来。”他低声道。
“挖出来?不行,这里这么黑!要不,要不我去生堆火!不行不行,那样会把追兵引过来。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张皇失措,直令他的心疼愈加浓烈,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好起来。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箭头必须挖出来,否则他的血终会流尽。
夏天摸到一个小瓶子,“这是什么?”
“创药。”
他有药,还好。她稳了稳心神,知道此时此刻她已别无选择。手抖,心抖,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可她还是小心的脱去他的外袍,摸索着将他伤处的衣服撕开,捡起身边的一截树枝用从自己衣襟上撕下的布条缠好让他咬在嘴里。一切准备妥当,她闭着双眼,手握着匕首抖得犹如筛糠。怎么办?那是要生生剜出已嵌入血肉之中的箭头啊,叫她如何下得去手!
心疼,无法抑制,却是他如今唯一仅剩的感知。此情此景,即便是个男子恐怕都无法承受,何况她一个弱女子,未免对她太过残忍。
夏天咬了咬牙,摸着他的伤口刀尖小心的探下。夜色太黑,月光太暗,她看不清,一切只能凭手感。伏在她腿上的身躯剧烈的颤抖,呻吟声虽极力的压抑着却仍如打雷一般在她的耳边回响。她一刀刀的剜着,心也跟着一刀刀的被凌迟着。痛到极致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泪水抿入口中,苦涩的滋味缱绻不去。如果可以,她宁愿死了也是好的。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怀中一直绷得僵硬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她手上握着一个坚/硬冰凉的箭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被风吹过,全身的汗毛根根冰冷的竖起。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她顶着一口气强撑着将创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把自己的衣裳撕成一条条的牢牢包扎好他的伤口,让他重新靠在树边。
墨色的云随风移动,很快便将只露出小半边脸的月亮完全的遮住。天地一片漆黑,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夏天拿下袁龙鳞已然咬断的树枝,终于松了口气。眩晕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枯竭,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身旁。
晨曦透过树木的枝桠与叶片,丝丝缕缕的透射进来,虽不足以驱散林中的阴凉,却也带来了清浅的微暖,更重要的是,它带来了一个消息——天亮了!
一道阳光恰好照在袁龙鳞的眼睛上,他不适的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眼睛。光亮刺目,他眯起双眼偏开头,伤口有些痛,脑子有些混沌,身子又酸又软。闭上眼,昨夜的一幕幕重又浮现在脑海。他中了一箭,虽未伤到要害,可流了太多的血。幸好他身上有青冥留在鬼颖师傅那里的创药,原本是为了夏天他才有备无患的带在身边的,没想到居然给自己用上了。他苦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撑着身子四下张望寻找夏天的踪迹。
他的腿边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黑色的发丝遮在脸上,上身仅穿着单薄的里衣,手臂上一大片褐红色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仍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小天!”他惊惧的想要抱起她,可身体没有一丝力气,根本动不了。“小天……”他悲伤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那种无力的痛苦比他伤处的疼痛更痛上千百倍。他忽然有些明白三哥的感受,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比死了还要难受。她是何时受的伤,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他真是太大意了!
对了,创药!
他双手费力的在身边摸索,额上大滴大滴的滴下汗珠,头晕眼花的直想吐。
“你要做什么?”
袁龙鳞蓦地睁大眼睛,眼前亮白一片,他不得不又闭了起来,可声音却激动得微微发抖:“小天!”
夏天沉默了一会儿才应道:“嗯。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疼吗?”
“我没事。”他虽睁不开眼,却努力的露出笑容,语气更是轻松。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耳边响起她叹息的责备:“傻瓜,你在发烧。”
眩晕的感觉渐渐褪去,他觉得好了一些,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禁不住蹙起了眉。她的脸白得几近透明,连唇色都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