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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向前倒去。
再醒来时在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上,周遭坐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还好,还没到医院。
“送我回家。”她说得斩钉截铁。
“怀参谋,您……”
“送我回家!”她不等护士讲完,一把拔下手上的针管。他们应该还没看到自己左臂的伤。
手摸到腰间,摸到了枪柄,“这是命令。”
缪虎假模假样地来过了,一半做样子,一半探虚实。傅秋生也来了。
“老傅,去找找我原先的那个私人医生,任之行,看他还在不在,他最了解我的身体。”
傅秋生见她也愿意见医生,心里总算安慰,二话没说,便出去找人了。
任之行是晚上八点多到的,怀瑾倒舒了口气,他还没有因为董知瑜被捕而逃走,否则自己真是没有办法了。
傅秋生要陪着,怀瑾让他先回去,傅秋生想着也许看病过程中有什么不便,就说晚些再过来。
任之行心中有些异样,从傅秋生找到自己,再到怀瑾一心支走傅秋生,他有种隐隐的预感,这是否和董知瑜有关,毕竟他知道怀瑾现在审着董知瑜。
“怀参谋,许久没见了,谢谢您还记得我。”他打开药箱,一件一件在桌上码开来。
“谢谢任大夫愿意过来。”怀瑾微阖着眼睛,她不知道任之行是否愿意主动提起董知瑜。
“什么话,医者行医,天经地义。来,我们先量一量体温,”任之行甩好了体温计,递给怀瑾,“怀参谋身体有外伤吗?”
怀瑾顿了顿,“没有。”
一时沉默,两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不知对方下一句是不是要造次起来。
“我真庆幸,你没有走。”还是她先了。
任之行手上一滞,接着笑了笑,“我是有同行去了南岛。”
怀瑾浮上一丝苦涩的笑,“你们的纪律就那么严,你的同志落难,你当真没有什么要问我、要求我的?”
任之行戴上听诊器,示意怀瑾坐好。
“任大夫,我的肺腑,你不用这个就听得见。今天我本担心找不到你,知瑜落难,我以为你可能会走。”
任之行顿了顿,摘下听诊器,“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她,但需要你从中斡旋。”
任之行不作声,但看得出他在做激烈的内心斗争,他这样的人,喜形是不会露于言表的。
“任大夫,我知道你现在会有疑虑,会为难,但我想说的是,她很危险,我和你没有时间互相猜测较劲,你必须在今晚做好决定,并且我希望你的决定是与我合作。”
“是她让你找我的?”
“是我自己决定找你。当年我被晦国人软禁,在紫金山养伤,她能找你去给我治疗,后来我再想想,你的身份并不难猜。只是我一直搞不懂,这么多天了,你们那边毫无动静,你们是打算……放弃她了吗?”
“她和我不是一条线上的,所以也许有行动,但并不是我执行,至于我,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我很着急,我甚至……我甚至想过找你,但……”
“但你有你的纪律,我理解,”怀瑾咳了起来,“任大夫,她为了保护你,吃了很大苦头,我希望你能不遗余力地救她。”
“保护我?”
“缪虎知道你的存在。当初特派员被捕后你作为甄别董知瑜的‘老相识’,是被那个潜伏在安平的卧底汇报给了缪虎的,他想让董知瑜说出你的名字,但她挺住了,没有供出你。现在她挺过了严酷的刑罚,下一步我会把她转到死囚监狱。”
任之行的拳头紧紧攥着,此刻他推倒了那道最为严密的自控之墙,眼中泛起泪来,“小董……”他说不出什么了,当初走上这条路,他就知道将来会有一天,要么别人为自己而死,要么自己为别人而亡,可等这一天来了,等自己亲耳听见相熟的同志怎样拼了命地保护自己,却还是不能承受。
他振作起精神,怀瑾说得没错,时间很珍贵了,“你已经投诚了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吗?”
怀瑾一心在救董知瑜这桩事上,冷不防被这么一问,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这些都不重要,任大夫,先救出她,好吗?”
任之行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们是要劫狱吗?”
“不,我想过,劫狱本就很难,要劫她更难,上峰让我审她,本就是拿我做劫材,无论我将她送到哪里,他们都会格外关注。”
任之行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大概都了解了。”
怀瑾没有多问,料到是任之行在政府里有下线。早在自己当年调离玄武前,就和养父进谏,赤空的谍报组织是一张无形的、疏而不漏的网。
“我想来想去,救她只有一个法子,并且是一个让贵党一石二鸟的法子。”
任之行皱了皱眉,对她用“贵党”这个词感到一丝不适,自己先前的问题,仿佛这才真正被回答了。
怀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也直觉是这个词造成的影响,她略微停顿,又决定将它抛之脑后,刚才自己的回答是真心的,这个时候,这是个不重要的问题,只要救出她,先救出她吧。
“任大夫,下面我要告诉你的,是党国的机密,请你们利用好它。”
接着她把叶铭添怎样破产,怎样偷了绝密文件跑到赤区打算投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与任之行听。
“这个叶铭添我知道,不就是当年你派给小董的那个假对象吗?”
“确实是他,这就是他对我、对知瑜的恨意所在……任大夫,现在我们一心摆出和谈姿势,尽力阻止战火往南蔓延,社会各界乃至国际舆论给我们的压力都很大,一桩丑闻都会激起千层浪,可惜‘间谍’不在被保护范围内,但间谍可以交换,以前我苦于找不到一个能够让党国愿意拿来交换董知瑜的人,如今,叶铭添也不够格,但他手里的机密够格。”
“可……机密一旦泄露,它还是机密吗?还有价值吗?”
“所以要让国民政府相信,董知瑜能够换来的,是机密的保存,甚至是制造舆论逼他们就范。”
“这就难了……而且像叶铭添这样的人去投诚,组织上只消稍作调查,查出他的历史,就不会接收他。”
“我知道,所以你要争分夺秒联系到你的组织,并且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因为党国安插在安平的内线,现在正全力寻找并试图铲除他,如果让这个内线抢了先,我们就失去了交换董知瑜的棋子。”
“内线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任之行踱着步,想着这一切,“怀参谋,‘一石二鸟’怎么说?”
“你们不但可以换回知瑜,还能得到那份绝密文件,或者起码可以破坏国民政府的这项计划。”
“为什么让我们得到?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他偷的就只是几家兵工厂的资料,为什么要说还有毁城计划?就是叶铭添本人也会将它压到谈判最为致命的节点上再抛出。”
“因为……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党国毁掉一座城池,一座城,是千万百姓的性命,是千百年自然与人文的积淀,是多少辈人辛勤打铸积累的财富……若非要在拱手相让和毁灭中选择一个,我选择前者。”
任之行听罢,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他想了好久,这才抬头看着怀瑾,“你是个很特别的人,那个问题对于你来说也许真的不重要,你的心里,是大义。”
怀瑾只笑了笑,“老傅快回来了,你收拾收拾,今晚一定要和你的上级联系上,并且不能声张,你们不知道那个线人会是什么身份。”
“你的身体……”
第260章 第二五四章 纸条()
淮城警察局里; 两名解放军警卫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进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警局外老乡家的公鸡开始打鸣,天刚蒙蒙亮; 男人打着呵欠; 一脸的不情愿。
会议室里已经候着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在后面站着。这三人只有一个穿军装; 其他二人都是便服,这时穿军装的那个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道:“首长,我带其他同志在门口站岗; 您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穿便服的首长点点头; “辛苦同志们了。”
等人都退了出去; 会议室终于宽敞了; 男人干瞪着桌边坐着的人,也不说话。
“请坐。”首长开口了。
男人犹豫着,挑了个离他较远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尖。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钟,是苏北行署的书记。淮城警察局的同志汇报说; 你要见上一级的领导,应你的要求,我特意来淮城见你。”
椅子上,男人抬头瞅了瞅他,又垂下眼皮; 只点点头,再无他话。
“怎么样,黄老九,我们的谈话就从你的真实姓名开始吧。”
男人抬头看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速记员,“我爹娘没文化,打小大家就叫我黄老九。钟长官,我是诚心来投靠你们的,兵工厂的转移计划,我已经交给你们了。”
“你是怎么搞到这些**的机密文件的呢?”
“我以前跟老板一起出海,他做的就是国民政府的生意,帮他们转移这些物资,”男人下意识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长官,可以给支烟吗?”
身后的速记员放下笔,钟首长却抬手阻止了,自己从口袋摸出一盒香烟,男人走上前去,抽出一支,钟首长又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男人鼻子里喷了圈白烟出来,“以前就听说你们那边的烟呛,还真是。”
“呵呵,”钟首长温吞地笑了笑,“解放区的东西,真材实料。你以前的老板叫什么?”
“这个……”男人猛吸了一口烟,“我不想牵连别人,反正投诚的就是我黄老九。”
“是吗?我怎么听说,黄老九自打年前出海就没再回家,跟他同船的人说,他被害了,尸体都抛到海里去了。”
男人愣了愣,“长官,那些人说话不能听,没几句真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就比‘那些人’诚实?嗯?”首长边说着,边将手伸进前襟里侧口袋。
男人一时傻眼了,进来前被几轮搜身,现在身上连个耳挖子都没了,对方要掏枪……他慌忙抱住头……
却半天没动静,他试探着睁开眼抬起头,却见首长手里攥着张照片,不怒自威地端端坐着,照片对着自己,定睛一看,照片上那个穿军装的,正是自己。
“叶铭添,以前还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叶铭添想了想,苦笑了笑,认命了。
半晌,“长官,我以前不懂事……背景不好,怕你们不要我。”
钟首长将照片放在桌子上,“无产阶级的队伍讲究平等,不管你以前是谁,只要诚实守信,改过自新,能够通过我们的考察,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我改,我改,首长,我带来的兵工厂资料,就是我的诚意。”
“兵工厂的转移资料,我们还有待核实。叶铭添,你也知道自己背景复杂,我们对你的审核也会更加复杂。”
“这我能接受,长官,只要你们确保我的安全,还有,我在山东的家人……”
“要求还不少,可我们为什么要投入力量去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长官……我带的是绝密资料,他们肯定会找人暗杀我!”
“国民党的那些物资转移情报,你不带来,我们的同志也总有办法弄到,猜猜我们是怎么截到你的船的。”钟首长站起身,意欲离开。
“不!长官,”叶铭添也站起身来,“不止这些……我还有……还有更重要的情报,绝密级别的。”
“是什么?”
“对于解放军来说致命的情报,现在暂时不在我身上,我想能不能先给我换个身份,秘密转到北方……”
“叶铭添,你来向我们投诚,不是来菜市场买菜,好好想想你的诚意再谈其他的!”钟首长说完便走了出去,不再给他讨价的机会。
又过了一夜了,怀瑾看着刑架上绑着的渐渐睡去的董知瑜,半夜她回到了刑讯室,董知瑜已经被重新绑回了刑架,他们绑着她,怕她发起疯来自残。
她在这里默默地陪了她半宿,心里一直在祈祷,祈祷狱医的药见效,祈祷瑜儿能捱得过去,祈祷任之行那里一切顺利。
过了四点,录音带“咔”地一声停了,董知瑜像条件反射似地醒了过来,看来她一直绷着神经,等着这个时刻。却见怀瑾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一个特务睡得四仰八叉。
怀瑾又摸出一张纸条,在她面前展开,上面写着:已联系上老友,先送你进死监再营救。
旁边画着一颗小小的心。
董知瑜点点头,又摇摇头,冲她凄绝一笑。怀瑾将纸条小心放入炭火,看着它烧成灰烬,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那张脸更加瘦削了,每一处线条的变化都硌着她的手……
脚步声响了起来,怀瑾往后退了两步,人进来了,是换录音带的,一角的特务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看刑架上的人,又看看屋里的人,一挺身爬了起来,“怀参谋!我睡……睡着了……”
“清醒了?”
“醒……醒了!”
“我要回去休息,你看着她,还是不要刺激到她。”
“是!”
怀瑾又看了眼刑架上的人,她并不想回去休息,只是和任之行有约在先,今天早晨他上班前会再去家中“复诊”。
二楼的这间办公室里可不平静,缪虎是在夜半被龚山一个电话叫来的。机密文件被偷,贼是缪虎招来的。
“厅座,他来汇报那么重要的情报,我藏起来暗中调查,也是正常嘛……您也知道咱们这儿鬼多,我要是真嚷嚷出来了,可就啥都查不出了……”缪虎自有一肚子委屈。
“现在你查出什么了?!你想送怀瑾进去,结果呢?上面还动用我把她捞了出来!就那个董知瑜?她都招了啥?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也不想想,那个叶铭添来找你时,你明知他搞沉了党国一个兵工厂你还不汇报,该当何罪!”
“厅座……属下知道错了!属下一时恋战,没有顾全大局,结果引狼入室,给党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属下……”
“行了行了!缪虎啊缪虎,要不是咱俩同乡,这些年我拿你当自家兄弟,这次我第一个就把你推出去让你当替罪羊!那份绝密文件是我最后一个借阅的,你真是!真是给我也惹麻烦!”
“啪!”一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缪虎心里早把叶铭添千刀万剐,“厅座……我是真没想到那个丧门星最后还能有这么一下子,您没看到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龚山像是在自言自语,“人不人鬼不鬼才最邪乎,人做不出的、鬼做不出的,他全能做出来,”龚山走到窗前,还不到凌晨四点,玄武的街道还没醒过来,“这件事情,只能先好好捂着,不能让上头知道叶铭添来找你……不过,我猜也捂不了多久……”
缪虎从那间办公室出来时,已经窝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无处发泄。叶铭添!怀瑾!董知瑜!他恨恨地默念这几人的名字,此时,这三人一个携机密跑去了敌营,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一人转了山水又变成了自己的上级,动她不得,还剩一个董知瑜,半疯不疯的……他将牙咬得“咯吱”响。
一头撞进刑讯室,值班的特务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