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糊化了起火、周碧青到店、特派员被捕这一系列事件的先后顺序,她说自己当时一下顾不来,对于一个事先毫不知情的人来说,这些事情差不多同时发生,是会有点懵住,即便是这样一个有经验的特工,当时的想法也只是先疏散无辜群众,这是情理之中的。
再翻看周碧青的供述,她写得很简单,而这整件事情对于她来说也确实简单。在汤包店时,行动队带他们离开前周碧青曾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己一眼,说明她当时是存有疑问的,周碧青毕竟是她怀瑾支来的,来了就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周留了个心眼,不知道审问的时候该怎么说,可是怀瑾当时很肯定地告诉她“照实说”,这便打消了她的疑虑。
“。…。。今晚快下班的时候,怀参谋找到我,说她今晚有紧急任务,说她家的刘妈病了,让我找董知瑜去看看刘妈,我知道知瑜平日里和刘妈很亲,便也不敢耽搁,就去知瑜的住所找她,到了那里发现家里没人,我知道知瑜有时候会在沙塘巷的顾家汤包店打发晚饭,当时又正是饭点,就去了汤包店……”
真是个聪明姑娘,怀瑾心中不禁感叹,去汤包店找董知瑜的主意是自己给的,可周碧青在供述中不着痕迹地点出是她自己想的,防止别人看了节外生枝。
早在刺杀北川时,怀瑾就看出汤包店是赤空的一个秘密据点,也知道董知瑜必是那里的一枚主力,这些年下来,她不能去端这个据点,为的也只是保护知瑜。这件事曾一度让她陷入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中,直到抗晦胜利前为了周碧青归属关系的那次争吵,她俩商议好先一致抗敌,胜利后便归隐田园,这才将矛盾缓和了下来。
可生逢乱世,又是责任感大过天的两个人,归隐不过是一剂精神鸦片。
再继续看周碧青的供述:
“。…。。我到了店里,她果然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两句话,那边失火了,这边又抓人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全被押过来了。”
怀瑾合上她的供词。到店之后的情况她写得很粗,回头肯定是要重审的。
她努力去还原当时的每个细节:董知瑜到了店里后,应该是先点了饭菜,因为后来看到她的桌上有小笼之类的食物,随后应该是去了后厨准备迎接特派员,而她主动交代自己当时去后厨和顾叔打招呼,一定是因为她料到会有人指出她是从后厨出来的。周碧青到了店里后,说出刘妈病了,所以董知瑜意识到了危险,并在情急之下点了火?董知瑜的供词里,从在前堂消失到重现前堂这一段,她都可以编,所以背后的细节她无法知悉。然而从她的证词看,自己是重返前堂后才和周碧青说上话,那么又怎么有时间去通知顾剑昌以及点火呢?可火明明是在她和周碧青说上话之前就烧起来的,难道自己判断有误?这火真是一场偶然?
不可能,在这样的生死较量前,让她怀瑾去相信一场偶然?火,儿时一场火烧了马场,自己才得以逃脱;刺杀北川时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才得以住进乌园接近目标;如今这场火竟会是一场偶然?知瑜定是隐去了什么。
可周碧青的供词上完全看不出这些细节,无从推敲。
怀瑾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走到刑审房,对特派员的审问还在继续。
“怎么样?”她问道。
“怀参谋,人晕过去了,这么不经审,没用!”行刑的人倒先骂起被行刑的,生怕上司怪罪自己手法不够好。
“招了什么没有?”
“没呢!嘴还硬,硬说自己不知道!”
“把他弄醒,继续审。”怀瑾冷冷命令道。
再度踱回办公室,打开其他人的证词,大家都详细交代为什么今晚去那家汤包店,跟什么人去了汤包店,对起火前后的细节几乎都是一带而过,在他们看来,把自己摘出去最重要,至于事发时的细节,只要能证明自己在桌上老老实实吃饭就行了,况且当时突然发生那么多事,很多人还是懵的。
只有一个当时去了盥洗室的妇人,由于自己不在场,便将背后的细节写得很清楚,盥洗室在通往后厨的走廊上,她说自己刚一出盥洗室,就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从后面跑了过来,口中对自己说着“起火了!”……
如此说来,火确是在董知瑜见到周碧青前烧起来的,重要的是,周碧青那里的细节和董知瑜吻合吗?她能经得住后面更细的审问吗?
怀瑾捏着额头,许久,她带着那一摞供词走了出来,走到隔离嫌疑犯的副楼。
“都还在隔离中吗?”她问值班的书记员。
“报告怀参谋,暂时都还在隔离中,没您的命令,将继续隔离下去。”
“嗯,”怀瑾点了点头,“这些证词大多写得不够细,我要交代交代他们再补充些。”
“怀参谋,这事让属下去办吧。”书记员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材料。
“不必了,我想亲自跟他们交代一下要求。”
怀瑾一个个走入嫌犯的小隔间,局里没有那么多的审问间,有些身份的人就让他们坐在房间里,平民百姓就找个大刑讯室,让他们各自一个角落蹲着,再找一个人看着他们。
董知瑜和周碧青分别在两间独立的审讯间里,怀瑾先走进周碧青的房间,将一份供词递到她手中,“小周,你的材料写得不够详细,进了汤包店之后的细节,你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补充一下。”
书记员站在她的身后,被她高挑的身体遮了住。她看着周碧青的眼睛。
周碧青接过供词材料,扫了一眼,面上浮出一丝疑问,眉头随即皱了起来,像是那么一口话就要吐出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怀瑾又说道。
周碧青的脸红了又白了,将要吐出的那个问题换作了一声闷哼,“知道了,怀参谋,我尽量。”
怀瑾转身走了出去,她给周碧青的,是董知瑜的供词。
董知瑜的隔间就在隔壁,怀瑾走了进去,董知瑜抬头看着她。
“怀参谋,我渴了,想喝水。”
“我去给董小姐倒杯水。”书记员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她俩要好,正欲转身。
“不必了,一会儿等我都交代好了再给她。”怀瑾自是要避免和她单独接触,增加嫌疑。
“知瑜,我看了你的证词,你在后厨和顾剑昌说了些什么?想办法回忆回忆补充上去。”说着便把周碧青的那份递给了她。
董知瑜扫了眼材料,“知道了。”
怀瑾唇边浮上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又消失了。
回到办公室,她拨通了渝陪的电话,辗转接通了段雨农。
本已是深夜,段雨农听到对方是怀瑾,便也不好怠慢,将电话接了进来。
“局座,怀瑾夜半叨扰,很是抱歉。”
“怀参谋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讲。”
“是。不知局座可否听闻玄武行动队的壹陆零行动。”
“行动队的……”段雨农沉吟片刻,“是不是安平那个归顺的?供出了玄武一个重要的赤匪据点?”
“正是。这事本是廖虎负责,今天他临时被差去负责别的事,壹陆零落到了我身上。本也无事,赤匪跑了一个,死了两个,特派员活捉了来,正在审。现场的人我们都抓回来了,要求他们写证词写担保人……其中有人写了局座您的名字。”
“谁?”
“我的老搭档,董知瑜。”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第186章 指令()
对方沉吟片刻; 怀瑾知道他对这个名字一时陌生。
“一九四零年,您亲自委派董知瑜来到玄武,与我以及傅秋生组成‘歌阙’线。今年秋天您对董知瑜给与表彰; 表彰她在这五年内忠于职守,有勇有谋; 多次化险为夷; 顺利完成党国交给她的任务。”
五年前; 董知瑜是段雨农在谍参班里颇为感兴趣的一个小姑娘; 被他当时的秘书兼情人排挤; 阴错阳差来了玄武,五年内; 段雨农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 如今正一颗红心向影后蝴蝶; 战后他表彰的特工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若不提醒; 哪里还能清晰地记得董知瑜是谁。
“喔,对对对,我记起来了; 是那名女学员; 当初去了汪伪外交部的。”
“正是; 随后又接受了新任务; 同晦国人南云忍一同创办《咏梅》杂志。”
“你这么一说,我完全想起来了。小董和你情同姐妹啊,怎么卷进壹陆零行动里了?”
“说来也巧; 局座知道,董知瑜本是玄武籍人,祖上是大户,后来她父母早逝,也没有同胞手足,家散了,留在玄武的还剩一个世袭的老管家,这管家在事发的汤包铺子里做厨子,铺子离董知瑜的住所也近,她常去吃饭,去了也会往后厨和铺子里的人打招呼。”
“那个管家是赤空的人?”
“没错,我们也是今晚端了这个据点后才发现,厨子、老板、伙计,都是赤匪。”
那边一时无声,半晌才回道:“董知瑜写了我做她的担保人?”
“是的,按程序,我不得不给您打这个电话,‘歌阙’线,曾是您手中的一张王牌。”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暂时不了解细节,就从怀参谋掌握的信息看,你觉得她的嫌疑有多大?”
“我与董知瑜有些私交,没拿到确切的证据前,不便评论。”
“你是怀瑾,不是旁人,你但说无妨。”
怀瑾顿了一顿,似是在斟酌词句,这才开了口:“暂时还不确定这个据点的确切人数,可惜我们在安平的内应没有能够探得这次赤匪特派员行动的核心机密。单从事发前后的场景看,她并没有脱离干系的铁证,而目前也没有显示她行事蹊跷的痕迹。她更多的嫌疑来自于和据点几个赤匪本就相熟,不过,说来惭愧,我与这家汤包店里的一两人也熟悉,这么多年下来,竟然没有得以将他们识破捕获,是属下的失职。”
“玄武的赤匪组织,要多狡猾有多狡猾,尤其是这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着的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会轻易就让你怀疑啊。”
“局座,当场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局里的人。”
“谁?”
“机要处的周碧青,汪政府后期被我们成功策反,在《咏梅》杂志做事。她写的担保人是我,我倒是可以担保她与此事无关。”
“这么肯定?”
“因为是我让她去找董知瑜的,家里的老妈子病了,我临时接到壹陆零任务抽不开身,就让周碧青去找董知瑜,让她去看看。从供词上看,周碧青先去董知瑜家里没找着人,就摸去了她常去的汤包店,赶巧那时候我们实施抓捕,就把她也抓来了。”
“这样……看来你们都熟悉得很,既然董知瑜让我做担保人……这样吧,把她的供词发到我办公室,哦,那个叫周碧青的供词也发来让我看看吧。”
“是。局座,这么晚了,再次抱歉打扰您。”
段雨农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苦衷,“现在不比抗战时期了,那时候晦国人抓到个嫌犯,哪怕证据不足,让他死就死,随便杀人。现在全国的人,那些民主团体、学生、所谓的新闻界,成天盯着我们渝陪党和赤空党的关系,国大一再延迟,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抓赤空可得小心,要讲证据,不要落下口实。”
“怀瑾明白。”
放下电话,怀瑾拿了只文件袋大步走回隔离嫌疑犯的副楼,一切都如她所料,段雨农对这件事比较慎重,程序是要走的,他必然会调两人的证词去看。
书记员正打盹,看见怀瑾又折回来了,赶紧上前。
“局座要看董知瑜和周碧青的供词,我去取回。”怀瑾说完便往两人的隔间走去。
周碧青的隔间靠前一些,书记员先打开了她的,进门便看她握着笔锁着眉。
“小周,你的供词得收回了。”怀瑾说着便一把将材料从桌上拿了起来。
“哎?我还没按您的要求补充好呢!”周碧青看着挺急。
怀瑾心里一惊,她不会真写了什么吧?迅速翻看一下,还好,什么都没添,她演得倒是像。
“等局座过目了再说。”怀瑾说着便将供词放入了文件袋。
出了周碧青的隔间,书记员又开了董知瑜的门,怀瑾走了进去,将她手中的供词也装入了文件袋中,“你让局座做担保人,我跟他汇报了,他要看你的供词。”
董知瑜点了点头,“看吧,我不怕。”
怀瑾将她看了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怀参谋,”董知瑜却叫住了她,“早点休息啊。”
怀瑾脚下慢了,却也没有回头,“你也休息休息吧,明天还要审。”
刚走出来,怀瑾便将文件袋交给书记员,“发电到局座办公室。”
“是!”书记员接了去,心想,她居然没有亲力亲为,亲自去发电?
这是个难熬的夜晚,怀瑾没有回家,在办公室和审讯室之间徘徊。
董知瑜的审讯室里虽然有张简易的床铺,她却也一夜不曾合眼。她知道小石头牺牲了,那么董叔呢?被捕了吗?他迟迟不肯走,应该是逃不掉的。顾叔是否逃掉了?出城了吗?
特派员能经得住拷打吗?她不了解他,然而既然可以做特派员,思想觉悟定是比常人高的吧?况且,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同志?
这整桩事情又是怎样被渝陪党知晓的?这边的几位同志肯定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安平吗?
她看了周碧青的供词,非常简短模糊,并没有需要自己打圆场的地方,那么怀瑾冒险交换供词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让周碧青看自己的供词??
这个可能性让她不寒而栗。若是这样,便意味着怀瑾认为周碧青对自己的身份是有数的,并且也知道了怀瑾在帮自己,也意味着怀瑾相信周碧青会帮自己。
她怎就如此肯定?
她似乎没有时间去难过,眼下的难关不光牵扯着自己的性命,还牵扯着整条线的安危,牵扯着安平那边更大的隐患,并且,牵扯着爱人和朋友的安全。
“特派员的档案调出来了吗?有没有查出来家人都在哪里?”怀瑾一早看见副队长便问道。
“怀参谋,我正要找您说这个,查出来了,老婆孩子都在赤区,在安平。”
“在我意料之中,那边来的特派员嘛,”怀瑾吐出一口烟,心中松了一口气,“给我好好伺候他。”
“一定,伺候到他老实招供为止,”副队长咬牙切齿,“对了,汤包店里各个角落我们都查了,厨房一侧有间暗室,平日里这几个赤匪一定是在那里聚头,另外还查获一部电台,拿回局里了。”
怀瑾点了点头,“一个大据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不知多少年了。”
到了天黑段雨农那里也没传来什么指示,嫌疑人都扣着,中央医院和气象所都打来电话了,名义上是问安,实质上是要人,局里的压力也比较大。
上午的时候找行动队的队员问了问详细情况,并做了笔录。主要是想搞清楚顾剑昌是什么时候跑的,却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沙塘巷这排房子,前门对着街面,后门、后窗则对着片野地。行动队的人并不知道是哪家店铺,只得跟着特派员,在他进汤包店时开始从四周包抄,从前门穿过店左侧的窄巷,去到后面以包抄店铺,本是按部就班的行动,特派员一进店就往外走,几乎同时被擒并大呼起来,这样便给了店里接应的人逃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