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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
亲属致辞,楚临渊作为楚洪山长孙,以简单却又沉重的文字表达了对楚洪山的追思。
致辞结束之后,他下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萧疏从最后一排的椅子上拉出去,众目睽睽之下,楚临渊拽着萧疏从灵堂离开。
二楼的书房内,楚临渊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昨天和你说过,你不用来。你为什么总是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楚临渊头很疼,但是在冲萧疏重语气说了第一句话之后,他又转过身背对着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剧烈起伏的胸口,撑着额头的手,头疼得快要炸裂。
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楚临渊才平复下来,转过身,他道:“萧疏,今天是爷爷的葬礼,有什么事等葬礼结束再说。”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她看他努力想要抑制住心中那份燥怒,用了全部的力气。
“那你告诉我,你这么想离开我是为什么?”
“我害死了你爷爷。”
“我说过,他是病发去世,和你无关。”
“那如果,我说我累了呢?你不再是我就算背叛全世界也想要在一起的人。”
楚临渊看了萧疏将近一分钟,那阴冷的眼神像是要将萧疏凌迟了一般。
他两步上前,获住萧疏的肩膀,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而又疲惫,“你累,我就不累?”
“那就分开。”她仰头看着他,睁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倔强到死的眼神让人愤怒。
“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安逸的生活。可是从我回宁城开始,每天都生活在争吵背叛阴谋陷害当中,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以后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为了我自己考虑,也为了我的孩子着想,我想在错误酿成之前,和你分——”
“砰——”楚临渊伸手,挥掉书桌上摆放多年的玉器。
玉石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萧疏的身子狠狠一颤,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他们就这样从亲密变得陌生,撕开了最温柔的一面,面目全非。
也许真的如萧疏说的那般,楚临渊不再是她就算背叛全世界都想要在一起的人,她变得刻薄冷漠自私,想到了以后楚临渊可能想起楚洪山去世的缘由会责备她,所以干脆在他还不恨她的时候离开。
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有过愉快时光,而不是最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全是疮痍。
萧疏,你是这样想的吗?
他看着她,眼神从激动到平静,到死灰。
那是妥协,萧疏从他眼底看到了想要妥协的想法。
对,他也感觉到了疲惫,只是他没开口说放手,因为他是男人,必须要对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负责。
“咚咚咚——”敲门声赫然间响起,“笑笑,临渊,开门——”
许沫的声音。
刚才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她担心两人在房间里面发生什么意外,还是敲门了。
敲了,里面的人没有回应,许沫干脆就开门进来。
看到里面僵持的两个人和碎了一地的玉器,满脸担心。
“你们两个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吵架?”许沫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把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没什么,我和楚临渊要分手,他不同意。”萧疏轻描淡写地说着。
许沫几度张口,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三天前,她们还在医院里面说起以后许沫要给他们的孩子当干妈的事情,结果现在萧疏说她要分手?
“临渊,你先出去,让我和笑笑单独谈谈。”许沫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存在了什么误会,这样僵硬的气氛自然是没办法交谈下去,许沫只能单独了解了情况之后才能当这个和事佬。
楚临渊看了萧疏一眼,后者眼神落在别处,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要和你分手的样子。
他快速地转开眼神,对许沫点头,然后离开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许沫回过头来,问道:“笑笑,你和临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分手?”
……
楚临渊从书房里面出来,心绪一直没有平复下来,这时候康为良过来和他说岑姗又让人送花圈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两个的送,是几十个几十个的送,整齐划一地摆在楚宅外面,声势浩大,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楚宅内在把办葬礼。
康为良又说他们已经把那些花圈全部清理掉,并且加大了安保的力度,绝对不会扰乱待会的出殡仪式。
冗长的吊唁仪式依然在继续,楚临渊却并未再进去。
他看到萧乾和沈山南站在花园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想过去打扰他们,他便默声退出了花园,转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一抹身影快速地从眼前移动,穿着保安的制服,却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想要叫住,却忽然间听到从主楼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尖叫。
楚临渊匆匆跑进去,灵堂设在前厅,声音是从后厅传来的。
他比那些宾客速度都要快,也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他看到——
许沫躺在楼梯下,暗红色的鲜血从她身上不断的流出来,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可是没用。
止不住的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睁着的眼睛里面躺出来,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楚临渊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两步上去,蹲在许沫身边,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
她痛苦脆弱,嘴唇微翕,惨白的脸上竟还有一抹诧异的神色,她的双眼,一直望着某处。
楚临渊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站在二楼的萧疏。
萧疏?!
她捂着嘴,睁大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许沫,她像是愣住了一般,半响回不过神来。
萧疏的身侧,赫然躺着一只单鞋。
许沫的脚上,只有一只脚穿着鞋。
过了好久,像是一个世纪一般,萧疏扶着楼梯,从楼上跑下来。
楚家好些人也走了进来,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眼的,便是大滩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许沫,蹲在地上的楚临渊和站在旁边的萧疏。
所有人都像是愣住了一样,直到萧疏喃喃道:“许沫……对……对不起……”
楚临渊的目光缓缓从许沫的身上转移到萧疏身上,她刚才说,对不起。
……
沈水北行色匆匆的出了后厅,把卫惜朝单独叫了出来,又马上安排了救护车过来,一切都悄悄地进行着,除了刚才一声尖叫,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惊扰到前面前来参加吊唁仪式的宾客。
卫惜朝到后厅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短暂的调整呼吸之后,她上前检查许沫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楚景行让楚家的人到前厅去,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出殡仪式。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她出血不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大人也有危险!”情况不容乐观,卫惜朝发现许沫肋骨也有几处骨折,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受的内伤。
“已经在来了。”沈水北回道,暗红的血也刺得她睁不开眼,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怎么,怎么摔下来的?”
他们都看到了楼梯上放着的那只鞋子。
这个问题一出,只听到萧疏下意识的回答,“我……我推的。”
一时间,楚临渊扣住了萧疏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扯过来,厉声道:“萧疏,说话要过脑子!”
她看着他冷厉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是我推的!我要和你分手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我连和谁在一起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她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她的?我就和她吵起来了,我要走她非要拉着我,我就把她——”推下去!
“啪——”
一记响亮的把掌声响彻在后厅,打断了萧疏的歇斯底里,打断了世界的喧嚣和吵闹。
还在后厅的人都看着他们二人,就连被抢救的许沫,也看着他们。
男人嗜血的眼眸当中全是凉意,没有人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不知所措,他收起似乎还在颤抖的右手,“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踹了你?我如你所愿!”
“谢谢。”
……
许沫被送到医院,大出血,抢救了整整八个小时,清宫手术和腹腔肋骨重接手术同时进行。军区总院从全城各家医院调来ab型血备用。
终于,她被抢救过来,孩子不出意外地没保住。
她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三天之后醒过来。
楚临渊问她,是谁推的。
她说,萧疏。
那一瞬间,楚临渊听不到世界的声音。
……
那句话终成萧疏和楚临渊之间的真实写照——
如果你没让我离开,我一辈子都守在你身边。
萧疏用最极端的手段,逼着楚临渊说出了让她滚的话。
所以,她不用一辈子都守在楚临渊的身边。
宁城机场停机坪,萧乾安排了私人飞机送萧疏回意大利。
深秋的凉风在停机坪上肆虐,萧乾轻轻拥了萧疏一下,“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回去陪你。”
萧疏点头,“哥,你怪我吗?是我把许沫推下去的。”
他抚着她的脑袋,道:“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怪你。”
萧乾目送萧疏上了飞机,关上机舱门之后,他才上了车离开。
第十七次拨打乔虞的手机,无人接听。
他让司机开去医院,他需要见许沫一面,他在医院和楚临渊遇上,两人谁也没打招呼。
萧乾进了病房,三天以来第一次见她。
他神情凝重,问了许沫先前楚临渊问她的问题,“你告诉我,谁推的你?”
许沫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回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他低眉沉吟,“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会说谎,演技很拙劣。”
“是吗?”
没有得到期望的答案,萧乾没有在病房里面多待半分钟。
七个小时以后,萧乾接到航空公司打过来的电话,说萧疏乘坐的飞机和地面失去联系。
萧乾命人全力搜救,一定要把萧疏找到!
经过三个小时的紧急搜救,搜救人员在地中海海域发现飞机残骸,找到两具尸体,机上其他三名成员,下落不明。
……
后来,宁城的人只记得顷刻间风云骤变。
萧乾把萧疏手中la risa skyline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贱卖给了一直想要吞并它的陆南望。
陆南望欣然接受,并且不负众望地成为la ri risa最大股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楚临渊总裁的职位。
并且很快地将其与南航合并,顷刻间,la risa不复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沈家在楚临渊身陷困境之时,并未像五年前一样伸出援手,眼睁睁地看着楚临渊五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la risa易主之后,依附其存在的莫氏食品一夕之间失去靠山,轰然倒塌。
莫瀚文因兜售掺假食品被捕入狱,莫家破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五年前在宁城宣布破产的萧霁月的儿子——萧乾。
有人说,萧乾是为了报五年前楚临渊举报萧霁月的仇。也有人说,他是为了报五年后萧疏所乘飞机在地中海失事,将其打捞上来之后她却再也没有醒过来的仇。
没有人清楚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卦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个月,新八卦取代了旧闻。
比如曾在宁城风光无限的容老板嫁给了一个智障,又比如南航总裁陆南望情陷小狗仔,宁城首富沈家早年收养一哑女,薛家二少并不是去东南亚度假而是被大哥薛峥嵘流放,秦家小少爷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等等,太多了。
宁城从来不缺新闻八卦,也不缺八卦的主角。
倒是一度风光无限的楚公子,像是消声匿迹了一般,杳无音讯。没人知道他在五年心血毁于一旦之后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
只是偶然有人提起,当年的楚公子是多么的英俊潇洒,宁城再无可以与之匹敌的男人出现,真是一大损失。
……
四年后,哥伦布国际机场,一名身着民航副机长制服的女人一手夹着制服帽子,一手拉着小行李箱,风姿绰约地走在机场内。
她的身旁同行的,是一位穿着机长制服的男人。
两张华人面孔,女的漂亮,男的帅气,还是以机长副机长的身份出现在哥伦布机场,片刻间引来一阵围观。
一道小小的声影不知道从何处走来挡住两人的去路,抬起手臂,指着上面的时间,酷声说道:“晚点二十五分钟又三十九秒。”
…本章完结…
第271章 萧启程()
小男孩儿穿着件白衬衫,打着小领结,外面套着件灰色的小马甲,在意大利的冬天看起来还是觉得冷的。
女人一把把手中的帽子丢给旁边的男人,放好行李箱,把小正太从地上抱起来,也不管这个梳着二八分头的小正太一脸抗拒。
“小姑妈,我已经三岁了,请你不要动不动就把我抱起来好不好?”小正太义正言辞地说道,面上全是维护自己尊严的严肃,又转头看着旁边一脸不关我事的男人,“wesley先生,麻烦你管管萧疏女士!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你们就自己生一个。”
被唤作wesley的男人这才把戴在脸上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给摘了下来,随手放进外套口袋当中。
“家里有你一个麻烦精就够了,再生一个肯定会天下大乱。”wesley同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正太英俊的脸颊上腾起一层怒意,怒怼两人:“你们两个就联合起来欺负我吧!回家我就告诉我爸!”
“你爸是我哥哥。”萧疏冲小正太吐吐舌头,觉得逗他真的是她生命中最有趣儿的事情了!
“……”算了,反正每次都在小姑妈这里占不到半点便宜,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整天欺负他。
还有他那个爹也是,就向着他妹妹。
在家看电视,他妹妹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非要看什么动画片,他一个三岁的大孩子都不看那么幼稚的东西。当他向他爹申诉的时候,他爹就说:“你整天看科学世界,你看得懂?半个字都不认识就想一步登天?”
又或者,在餐桌上,萧疏不喜欢吃青菜,就把他爹夹给她的青菜偷偷地夹出来。他不喜欢吃胡萝卜,效仿萧疏的做法,结果他爹让他吃了一个月的胡萝卜。
所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哦,不……
他有妈也像是没有一样,他爹四年前结了婚,结果一年后就离婚了,据说他亲爱的母亲大人现在正在环游世界,想到了就会给他寄一张明信片,上面除了一句“儿子好”便什么都没有,除了邮戳能够知道她在哪个国家,其它的,他一概不知。
“阿狐……”
“小姑妈,我已经跟你说过一百九十九次,不要再叫我‘阿狐’,我有大名,叫——”
“那我是不是也告诉过你两百九十九次,不要叫我‘小姑妈’,我给你特权叫我小名儿,你自己不要的。”萧疏抱着阿狐往前走,身侧的男人拿着他和萧疏的帽子,拎着两人的行李箱,跟上。
嗯,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明明应该是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民航机长,为什么现在更像是一个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