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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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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嫩的声音响彻大殿,小姑娘哭得泪珠连成线,久久不绝,一边哭一边指着皇帝骂:“你谁啊!你放我出去!!!我弟弟还等着我呢!!!”

    起初她一边哭还一边四处跑,在殿里横冲直撞的,想避开那四个一同战战兢兢追她的宫娥冲出门去。

    后来发现以一己之力一定出不去,就哭得更凶了,被宫女哄着还不停嘴:“你放我出去!你个坏人!!!”

    皇帝被哭得头疼,揉着太阳穴,抬眼看看她,努力心平气和:“告诉我你爹是谁,我让人请你爹来见你,好不好?”

    “你别想!!!我不会告诉你的!!!”哭喊得有点声嘶力竭,答得倒是十分有骨气。

    众人就只好等着太子来了。

    方才她说及“太子叔叔”,可见和太子相熟。但她始终不肯说她爹是谁,众人无法知道太子现下在何处下棋,若跑去太子府问一次再折回来又难免走岔——快到太子来问安的时候了。

    又过一刻,终于听到门口的宦官禀说:“太子殿下到。”

    殿中的众人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霍予祀步入殿中,头一回还没定住脚就差点被撞回门槛外。

    扑上来抱在他大腿上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大哭,声音响亮极了:“太子叔叔救我!!!”

    霍予祀愕然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熟人”、再尴尬地看看数尺之外等着自己见礼的父皇……

    “父皇”目光阴冷地回看过来:“这到底是谁家孩子?”

    一众宫人紧悬了一口气。

    被这小丫头折磨了将近两刻了,说烦人烦人、说可爱也可爱,究竟让皇帝觉得她烦还是可爱,估计就得看她爹娘是谁了。

    太子被她抱得挪动不便,想了一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终于得以向前走去:“这是冠军侯长女,席小溪。”

    殿中倏然静了。

    原来是她……

    冠军侯辞官后带着妻子在外逍遥了四年了,这回好不容易让皇帝“逮”回来围猎,就来这么一出?!

    皇帝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趴在肩头哭得泪水逆流成河的小姑娘,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蓦一声笑了出来:“都这么大了?”

    一众宫人顿时松了口气。

    太子抱着席小溪走近了,在皇帝案边坐下,皇帝被她这哭累了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手指在她脸上一刮:“上回见你时,你还被乳母抱在怀里呢。”

    席小溪被“太子叔叔”抱在怀里就觉得安全了,再听皇帝套近乎也不怕了,抬眸冷冷一瞪:“哼。”

    “哼什么哼,叫爷爷。”皇帝认真道。

    “……”一众宫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皇帝又解释了一句:“我是你太子叔叔的爹。”

    。

    席临川和红衣听宫人来禀说席小溪在广明殿、席小川在花园里刚被侍卫找到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人上午带着孩子一同入的行宫,先去见了皇后。晌午时碰上两年前被立为太子的六皇子,太子对席临川的崇敬之心未改,非要下盘棋叙旧。

    于是席临川和太子就找地方下棋去了,宫人领着母子三人去了个收拾干净的宫室休息。红衣昨晚睡得不好,急需个午觉,这安排实在合适。

    她这母亲当得倒一向负责,不管多困,必定先把两个孩子哄睡着后自己再睡——这回的乌龙在于,两个孩子在她睡着后……醒了。

    恰她睡觉时又不爱留宫人在房里。在府中时,多是留个人在外间了事。这回么,许是该留在外间的宫人走了神,没注意两个小孩手牵手溜了……

    夫妻二人急匆匆地赶到广明殿,席临川深吸一口气:“此行头一回面圣……”

    他们都有四年没见过皇帝了。

    踏入殿门,气氛立刻变得窘迫。

    二人行至殿中,一个一揖、一个一福,皇帝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孩子:“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

    “……”席临川清清嗓子,“陛下恕罪。”

    “太子不来,朕连她爹是谁都别想知道,还指着朕说朕是坏人!”皇帝微显怒意,席临川与红衣皆一愣,错愕地看向女儿……

    席小溪正在啃一块月饼,那月饼不小,她两手一同捧着吃得聚精会神。听他们说到自己,抬了抬眼,腾出一只手来拽拽皇帝的袖子,认错速度极快:“我错了……我没见过陛下爷爷嘛……”

    ……“陛下爷爷”?!

    夫妻俩被这称呼弄得有点懵,皇帝斜扫席小溪一眼,解释说:“这称呼不是朕教的。”

    ……不是你教的还能是谁教的啊?!

    太子在旁一颔首,开口开得很及时:“父皇原说‘叫爷爷’,泡泡叫了几次之后发现父皇自称‘朕’,就很‘善解人意’地改叫‘朕爷爷’了……咳,后来大监告诉她,‘朕’这字旁人不能说,得叫‘陛下’,就成了‘陛下爷爷’——扳都扳不过来。”

    “……”夫妻俩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泡泡。”皇帝伸手在席小溪的丫髻上一拍,谆谆教诲道,“听着,以后不许自己乱跑了。”

    “哦……”席小溪应了一声,点点头,又“吭哧”一口咬在月饼上。

    “小川。”皇帝又看向另一边,目光下移间一凌,“松手!”

    席小川一双小手紧抓着皇帝的宫绦穗子,执拗喝回:“不!”

    皇帝抻了抻,见他攥得还挺紧,耐心道:“这是爷爷的。”

    席小川一指席临川:“爹的!”

    ……什么啊?!

    席临川的目光越过案桌,看到了那条被扯起来的褐色宫绦。

    哦……

    他近来常用的那条,也是褐色的……

    和红衣互望一眼,二人一并夺上前一步,一个抱小川,一个要拿他手里的穗子。

    红衣说:“这不是你爹的。”

    席小川一脸笃信:“是!”

    “……不是。”席临川静了静神,顺着小孩子的思路换了个说辞,“爹送给你陛下爷爷了。”

    “……怎么是你送给朕的呢?!”皇帝脱口而出。

    席临川面色一震:“陛下……臣哄孩子呢!”

    您较什么劲啊!能不能给个面子啊!!!

    “哦,咳……”皇帝悠哉哉拿了本奏章起来,正了正色,“你们继续。”

    席临川扭回头去,和席小川抢穗子:“乖,真不是爹的。”

    “是!”

    “不是……”

    “是!”

    席临川快给儿子跪下了。

    悲戚地想想自己小时候的事,觉得母亲舅舅舅母陛下姨母真不容易……

    眼下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小川快松。”红衣稍皱了眉头,声音严厉了些,“跟你说了这不是你爹的,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知道吗?”

    孰料席小川眼眶一红:“是爹的……”

    他还委屈上了!!!

    席小溪一直没吭声,轻松地看着他们较劲,自己安安静静地把一整个月饼吃完了。

    喂饱了自己,她站起身,掸掸手,走到父母后面。

    手指先在父亲肩头戳了戳,席临川一回头,她蹙着眉说:“爹,让开让开。”

    席临川呆滞地起身让开了。

    她又杵杵红衣,连连挥手:“娘,你也躲开,快躲开。”

    红衣看看她,又看看席临川,也让开了。

    席小溪满意一笑,背着手上前一步,一扯父亲腰上的褐色绦绳,冲弟弟指了指:“小川,这个才是爹的啊!”

    席小川愣愣地看看自己手里那个,又看看姐姐手里那个,然后默默地把皇帝的穗子放开了……

    “……”皇帝笑而不语地看向面前的一双夫妻,一双夫妻各自望向殿顶权作不知,席小溪愉快笑着知道自己解了个难题,席小川摸摸肚子、看看姐姐嘴角的点心渣,觉得饿了,敏捷地爬起身,直奔旁边一张小案上搁着的几道看上去不错的菜去。

    “哎?小公子!!!”宫娥匆匆赶来,见他已拿起筷子又不敢硬抢,赔笑哄着,“这是皇后娘娘刚着人给陛下送来的。”

    皇帝支着额头,抬眸扫了一眼,无奈地吁了口气:“吃吧。”

第183章 重生小萄(上)() 
河水不断地呛入口中,被紧缚的手脚毫无挣扎的余地,小萄自知命将绝矣。满心的委屈涌个不停,却是太晚,晚到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浑身发冷,无边无际的黑。

    不知过了多久,似又缓回了些力气,她尝试着睁了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暗沉沉的天和一轮夕阳,这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她不用多想,便知是长阳城外的一隅。

    身上盖着草席,干巴巴地刮着皮肤,难受极了。

    ……怎么回事?

    原是因为她致哑说不了话,主家拿她顶了自家女儿的通奸罪名,不由分说地将她沉了塘,沉了那么深,难道……没死?

    周身又冷又热,好像是在发烧。小萄难受得咳了几声,骤听得一声马儿嘶鸣。

    “吁——”有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勒了马,接着,有脚步声稳稳传来。

    草席陡被掀开,映入眼帘的人让她狠狠一怔。

    他……

    他不是……早就死了么?死于一场瘟疫。

    对方看着她,眉头紧一皱:“谁这么狠心,人还没死,就拿草席卷了丢出来。”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小萄一滞。

    她再度看向眼前之人,确定他是席临川。而且……还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那现在是……她因病被那商贾人家丢出来、弃之不管的那年?!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愈想愈觉得自己大抵是烧糊涂了。

    席临川沉了沉,弯下腰来扶她,这般一试才觉她已然半分力都使不上,看看身后的马,知道于她而言必定很难,遂又松开她:“你等会儿,我去寻辆马车来。”

    看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小萄犹还记得上一世听到他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她充满绝望而又消不去期盼。一边觉得那大概只是个说辞,他必定不会回来了,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一边又一直在盼着,盼着他真的能折回来救她一命。

    过了一刻工夫,他回来了。

    “来。”他和一个中年人一起扶了她起来——这中年人她也识得,是席府的管家齐伯。二人颇费了些力气才让她上了马车,他也坐进车中,看一看她,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被药哑了那么多年,已太久没说过话了。小萄压制着紧张,试着张了张嘴:“小萄……”

    果然是有声音的!

    她一阵惊喜,听得他又问她:“哪个萄?”

    “葡萄的萄。”

    。

    马车驶了很久,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府中已然请好郎中,她被扶进一间干净的房间躺下,而后任由郎中搭脉、施针、喂药。

    一切折腾完后,已是半夜。小萄身上舒服了些,静静想着眼前的事,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是席临川。

    一切和上一世相同到让她害怕,他温和客气地问过她先前的事情,大致知道她现下无处可去后,又问她肯不肯留在席府。

    和上一世一样,她除了留在席府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个地方,有她上一世二十几年里唯独比较好的几年的记忆,却也给了她最可怕的转折。

    于是她点点头,应下后,添了一句上一世没说过的话:“公子许奴婢留在府里做些杂活便好,奴婢什么都会做……”

    因为在几年后,这位席公子会有一房宠妾叫红衣,她被赐到红衣房里,红衣却觉她对席临川有心,所以药哑了她又将她送走。

    她想将此事绝掉。

    席临川只一笑:“做什么日后再说,你先养病。”

    。

    小萄的病一养就是大半个月。除却送药送饭的时候,屋里总是安安静静的,让她得以有许多时间去回忆过去。

    这回忆却没什么用。就算记得再清楚,也并不意味着她有本事改变什么——她试过几次了,各样的小事上,她有意做出些不同来,最后却还是一样的结果,和上一世一般无二。

    大概,真是命中注定吧。又或是她在这样连命都不由己的地位上,其他的更是奢望。

    终于,到了病好的那一天。

    那天很晴朗,郎中再次诊脉后确定她已痊愈。她如上一世一般,托人告诉齐伯,自己可以做些事了,齐伯就带她去见了席临川。

    在这一环上,她简直是想不计后果地扭一下局。是以未等席临川开口,她就先说了话:“奴婢去洗衣服吧。”

    府里做这些杂役的人最不起眼,许多都是在贱籍的人在做。她若去了,大概就是这样不起眼地做许多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无趣而稳妥地活着。

    席临川有点发怔地睇了她好一会儿,摇摇头:“算了。”

    ……?

    “府里的重活没有安排给你这样的小姑娘的。”他微一笑,看向齐伯,“带她去广和苑吧,告诉疏影,她大病初愈。”

    果然,又是一样……

    哪怕她主动提出了去做些杂活就好,最终也还是要在他跟前做事。

    之后的事情,却又跟上一世不太一样。

    或者说,还不如上一世。

    毕竟那时的她,还没有经过那么多痛苦,上一个主家充其量也就是刻薄些,在她病重被扔到城外之前,偶尔的打骂是有,但也就止于此。

    但如今这个她……已是被弃过、药哑过,最后去的那一户人家不仅将她沉塘处死了,先前的六七年也是吃尽苦头。

    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每一件事都做得小心翼翼。那种日子她熬了六七年,如今蓦回到十岁,她自和原本的十岁不一样了。

    于是在席府中、尤其是在席临川跟前做事的下人中,小萄俨然成了个异类。

    大病后瘦得皮包骨头已够让人皱眉头,用婢子们私底下的话说:“席府里还没有过这样的呢,不知道的,还道咱们公子亏待下人。”

    而她过度的紧张,更让众人一提就有点愠恼:“也不知天天怕个什么,公子待人多好啊,究竟哪里亏了她了?”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直让小萄的心绷得更紧。

    她难免会想,别人都为这个看她不顺眼了,席临川会不会也觉得很烦?心事便一重压过一重,越想越是不安,越不安就越小心,反倒成了个恶性循环。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原是她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日日都过得挺开心的日子,此时却觉得倍感压抑,还难以自己调节开来。

    日子久了,就变得寝食难安,而后自然而然地精神不济。端着一盏茶往书房走,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连门槛都未注意,觉出一绊时已然晚了,直直向下趴去,狠一闭眼,转瞬间,身上一痛,同时听得瓷盏摔出的脆响。

    “……”席临川练着字,看着小萄的摔姿目瞪口呆。再低头看看,一笔粗墨斜划过宣纸,这一页算是废了……

    抬眼看回去的时候,小萄正手足无措。

    似乎伤到了哪里,她支在地上的右臂不断发着抖,许久才终于撑坐起来,望着他大是惊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呃……”席临川还在忍不住地回思她刚才摔的那一跟头。可算抽回神来,正了正色,他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扶起来,“伤着哪儿了?”

    “没有……磕了一下罢了。”小萄答得很快。一觑席临川的神色,转身就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瓷。

    席临川一伸手,又把她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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