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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放下杯子,“母亲,他的办公室要装修,总不能等装修好了再上班吧?”
“那可以去你的办公室呀,正好你可以教教他。”
江逾白不解的看着江夫人,他觉得母亲变得很陌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精明干练公私分明,怎么现在却像个家庭妇女一样拎不清?
江逾白不打算妥协,他试着解释:“母亲,陆湛和阿辉他们在一起可以尽快的熟悉公司的各项业务,我哪有时间手把手教他。”
陆湛忙说:“没关系的,大哥,我会好好学的。”
江逾白站起来推开盘子:“母亲,要不你把他带到总裁办公室亲自指导吧,我去上班了。”
江逾白扬长而去,把江夫人气的够呛,可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只好对陆湛说:“阿湛,你大哥他说的也对,要不你先在助理办公室委屈几天,也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
陆湛看清冉,清冉冷着一张脸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好点点头答应。
上班的人都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潸潸和清苒,潸潸觉得有点尴尬,想站起来回房,清苒却叫住了她。
“喂,你,等一等。”
潸潸回头:“有事吗?”
清苒像春日之雪,清灵之中却是一片削薄的冷意,“阿浪让我跟你道歉。”
“嗯?”潸潸没听懂,挑起一边的眉毛。
清苒把玩着手中的叉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他说我不该那样对你,反正我以后不会说那些话了,但是你要离陆湛远点,有多远去多远,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不客气了。”
潸潸哑然失笑,她这次发现清苒还是像个小孩子,有时候比小宝还幼稚。
说起小宝,她想起今天要去看看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潸潸竟然说:“我要去看小宝,你要一起吗?”
说完了潸潸又后悔的撞墙,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谁知道清苒竟然点点头:“好,我也好久没见小宝了,我让阿浪送我们去。”
潸潸这次终于把阿浪看清楚了。
他不过二十五六岁,高个子宽肩膀,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是浓眉高鼻梁,自有一番粗枝大叶的风神,最主要的是他够酷,面瘫着一张脸,不管对清苒说什么都是一个表情。
清苒这次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像一只高傲但是被驯服的猫。阿浪回头对潸潸说:“少夫人,你们要去哪里给小宝少爷买东西?”
潸潸摇摇头,“我不太熟,你拿主意就好了。”
阿浪点点头,把车稳稳的开上路。
在阿浪的帮助下他们买了一堆吃的玩的,对于他们的到来韩晴很意外,不过却更加殷勤的招待他们。
清苒这人目空一切,好像她不想看的人就入不了她的眼睛。韩晴在她眼睛里基本上是透明的,她只看到小宝。
小宝很喜欢她,更也许他们好像是一类人,找到一起并不说话,只是围着纸写写画画,清苒的眼光还是很冷,冷的像琉璃,小宝的眼神却是干净,干净的也像琉璃。
潸潸问韩晴,“晴姨,你的脚好些了吗?”
韩晴笑着点头:“好多了,那天晚上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对了,那天不是说要送小宝去学画画吗?清苒倒是个现成的老师。”
清苒忽然抬起头来,“我不教,我谁也不教。”
韩晴显然已经习惯她,“当然了,清苒是大画家,哪能教小孩子这么大材小用。”
清苒不再说话,又低下头,潸潸凑过去看他们画了什么,却发现他们画的惊人的相似,都是在一张白纸上用纷乱的线条画下很多色彩不同却错乱纠结的线条,不过小宝的是圆形的,清苒却是不规则的,很像这不知所谓的人生。
公司里。
陆湛守着电脑玩了一上午的游戏。
他没有接触过商业,他们说的东西他根本就听不懂,就算他聪明,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站起来活动下筋骨,他想去洗手间。
蹲在马桶上他听到外间进了人,然后就听到两个男人边放水边议论他。
一个男人说:“那个空降的驸马根本什么都不懂怎么让他做副总?”
“都说是驸马爷了还有什么不懂得,一看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是呀,要吃软饭在家吃就得了,谁都知道老 江董和小江总都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哪能看他晃晃悠悠的站着茅坑不拉屎。”
“所以看着吧,什么副总,不过是填把椅子在公司里当壁画罢了,后面一定有好戏看。”
两个人的声音渐远,陆湛却迟迟不打开洗手间的门,他咬着牙一脚踹在马桶上 “江逾白,我一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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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声音渐远,陆湛却迟迟不打开洗手间的门,他咬着牙一脚踹在马桶上 “江逾白,我一定要你好看!”
巨大的声响把陆湛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忙从里面走出来,却看到隔壁的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也提着裤子走出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陆湛的脸青红不定,一时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男人倒是机灵,他忙点头哈腰:“陆总您好,我是园林市场部经理黄自强,您大概还不认识。”
陆湛点点头,脸上表情极不自然,“怎么不认识,黄经理是我们j&h的栋梁,母亲经常夸你能干。”
“是吗?”黄自强脸上乐开花,“夫人慧眼识英雄,您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湛难得在这里能碰上个说话的人,黄自强又是个会投其所好的,两个人一拍即合倒成了知己。
“陆总,今晚我请客,让我们同事都和您亲近亲近。”
“别,应该是我请的,你帮我安排一下。”
黄自强也是办事的,晚上安排了几个部门的主要高层和陆湛吃饭,男人们酒桌上一放开就什么解馋说什么,酒足饭饱不过瘾,夜店里又潇洒了一把,陆湛给他们每个人都找了个小姑娘。
昏暗的灯光下,陆湛端着一杯酒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亟不可待丑态毕露的样子,不由的眯起眼睛,大有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架势。
一直玩到1点多,大家才散了,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所以谁也没带人出场,各自找代驾或者打车回家。
陆湛没喝多少,自认为开车完全没有问题,倒是黄自强醉的烂泥一样,陆湛一心想拉拢他,只得送他回家。
停车场,陆湛刚把车倒出来,忽然后头传来巨大的响声,他正个人都扑倒在挡风玻璃上,他给人追尾了。
陆湛气呼呼的从车上下来,走到那车前敲了敲玻璃:“你怎么开车的,这样也能撞上?”
车里没有动静,停车场里很暗,看不清开车的是什么人,陆湛隐隐觉出情况不妙,他刚想掉头,忽然就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几个人围住。
借着昏暗的灯光,陆湛看到对方都是十八 九二十岁的小孩儿,一个个酒气熏天,一脸的狰狞。
车门打开,一个黄毛儿走下来,他上前薅住陆湛的衬衣领子,拍拍他的脸一口浓烟喷他脸上,“小子,想死吗?”
陆湛觉得对方是小孩子不肯示弱,“你给我放手!”
“放手,好啊,先把哥的车给赔了,不多,给5万立马就放了你。”
陆湛气的肺都要炸了,“明明是你撞得我还问我要钱,感情你是碰瓷儿的。”
黄毛痞气的笑着说:“是呀,哥哥就是碰瓷儿的,专业碰瓷儿二十年,少废话赶紧给我掏钱,开个保时捷你麻痹给我装什么穷酸。”
“你太欺负人了,我要报警。”陆湛说着就掏出手机,开锁要报警。
后面的几个孩子围上来,有一个攥住他的手腕一把把手机抢过去,“艹,苹果6plus,归我了。”
陆湛气的眼睛都红了,他嘶声道:“你们这是抢劫。”
“抢的就是你,哥几个,上,把这小子给扒了。”
几个小孩儿早就跃跃欲试,黄毛一声令下他们就跟像蚊子见了血一起伸手把陆湛按住。
虎落平阳被犬欺,陆湛挣扎着却徒劳无功。
“都他妈的给我放开,你们是谁的人?”忽然一声厉喝,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停车场。
“麻蛋。”黄毛吐了口唾沫,“今晚这是哪个娘们儿裤裆裂了露出你这么个鸟东西,小爷的事儿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吗?”
黄毛的话音刚落,男人身边的黑衣保镖就出手了,一巴掌抡过去,黄毛的污言秽语就给堵在腮帮子里。
黄毛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里面还有颗牙齿,疼的他龇牙咧嘴,他的小弟们一看大哥挨揍,刚想上前,黑衣保镖掏出个东西抵住黄毛的后腰,然后低声说:“让他们都给我老实点儿。”
黄毛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混混,后腰上的真家伙提醒他今天是见到真正的大混混了,他双腿抖得跟拉胡琴似得,结结巴巴的说:“大哥,我我我狗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闭嘴。”黑衣保镖一脚踹在他腿弯上,黄毛正对着陆湛的方向直挺挺的跪下。
黑衣保镖恭敬的问中年男人:“柯总,这小子要怎么处理?”
“算了,一群孩子而已,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走。”
保镖踢了踢黄毛的屁股,“听到了吗?我们柯总让你滚,以后照子放亮点儿,谁的麻烦你也敢找。”
黄毛爬起来一溜烟跑了,也不管他的那些小弟,小孩们哭哭啼啼的跟着,再也不复刚才的威风。
陆湛整理着被他们扯烂的衣服,中年男人温和的问:“你没有受伤吗?”
陆湛忙摇头,“没,谢谢您,请问您是?”
“我叫柯西华,和你岳母江夫人是朋友。”
“原来您认识我,啊,柯总,真是太谢谢您了。”
“哪里的话,贤侄,我看你的衣服也给扯烂了,前面就有我的会馆,要不要找件给你换上?”
陆湛摇摇头,他并不认识柯西华,但是刚才看到他的手下有枪就不想和他牵扯太多,但是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也不好拒绝的太难看,当下忙说:“您知道的,这么晚回去女人本来就疑神疑鬼,要是再看到换了衣服,哈哈,您懂得。”
柯西华哈哈大笑:“是呀,你们是新婚夫妻,赶紧回家。开车行吗?要不要我让人送送你?”
陆湛笑着拒绝,然后告辞回到了自己车上。
黑衣保镖压低声音说:“柯总,这小子太不识好歹了,要不要教训一下?”
柯西华笑着摇摇头,“有点儿意思呀,可是再狡猾的兔子也逃不出狐狸的掌心。”
陆湛上车,黄自强倒是醒了,刚才那么大的撞击里这厮竟然都能熟睡也真心厉害,他摸着头问:“这怎么了?”
陆湛淡淡的说:“给追尾了。对了,老黄,你认识柯西华吗?”
“柯西华?那谁不认识呀,我们刚才去的夜店就是他的。乌城柯家,黑白通吃,势力大着呢,就是咱j&h也要礼让人家三分。”黄自强眼珠子贼亮,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醉。
陆湛点点头,他专心开车不再说话,眉宇间却重重的压上一团心事。
潸潸好久没做噩梦了,这次的梦境却真实的仿佛旧事重新上演。
年少的陆湛拿着滴血的水果刀无措的站着,不远处他的父亲躺在地上,而自己的爸爸何锦云则用手捂着他的肚子,鲜血源源不断的从爸爸的手指缝里冒出来。
潸潸捂着嘴,刚想叫爸爸,却看到陆湛的妈妈夺过水果刀挥舞着刺入何锦云的后背。
躺着的陆伯伯蓦然睁大眼睛,垂死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何锦云推倒压在身下,然后狠狠的把陆湛妈妈推倒。
陆湛妈妈倒地的地方有一只打碎陶瓷大花瓶,尖锐的瓷片一下扎进她后脑里,潸潸眼睁睁的看着她翻了翻白眼,嘴角溢出血沫子。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几乎在喉咙里呐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做鬼也不会。”
那是一句诅咒,满是湿滑血腥,满是怨毒孽恨,注定死活的人都不得安生。
陆伯伯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他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何锦云的,那一瞬却笑了,他说:“锦云,我终于卸下了所有负担。”
“啊!”陆湛一声尖叫,推开门口吓傻的潸潸,疯狂的跑了。
何锦云抱着陆伯伯的尸体,他没哭,反而笑得很美,他记得第一次见怀里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笑,那个人竟然看着他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原来,他们的解脱只有死亡!
何锦云超乎寻常的镇定,他站起来走到已经吓傻的潸潸面前,单膝跪下,把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潸潸,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个喜欢男人的变 态,你还爱爸爸吗?”
潸潸浑身就像给抽干了血液,除了不停的颤抖,什么也不能回答。
“本来,我以为自己不会有子嗣,你是上天送给爸爸的礼物,爸爸爱你,比爱自己的生命都爱,但是爸爸更爱你陆伯伯,请原谅爸爸的自私,活了这么多年,我累了,我想光明正大的和爱人在一起,潸潸,请原谅爸爸的自私!”
何锦云的话潸潸每一句都听字耳朵里刻在心上,但是她浑身就像冻在冰里,不能说也不能动。
“潸潸,答应爸爸,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爸爸活下去。找到陆湛,好好照顾他,他是无辜的,是爸爸害了他,害了两个家庭,爸爸没脸活着,更不能放任你陆伯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潸潸求你,好好照顾陆湛,爸爸求你!”
潸潸听出了什么,她想大喊“爸爸不要”可是已经晚了,何锦云捡起地上的刀子,用尽全身力气捅到了自己胸口。
血模糊了潸潸的世界,在一片猩红中,她看到爸爸和陆伯伯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爸爸是笑着的。
那天,云园的白花树压弯了枝头,是他们提早到了白头的约定。
火是从厨房那里烧起来的,陆湛从仓库里拎出汽油,泼洒的到处都是,他狰狞着点燃,想让这一切都从世界上消失。
潸潸傻傻的站着,她感觉不到烈焰焚身的痛苦,只觉得世界一片冰冷。
爸爸,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潸潸了?
陆湛身上已经找了火,他冲回卧室,抱住他妈妈的身体,也想把自己终结在这里。
浓烟呛得潸潸不断咳嗽,疼痛终于让她的神志清明,看着爸爸和陆伯伯的身体在红色的火焰里妖娆而燃,看着陆湛像个小动物一样蜷缩着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上前把他拖起来就往门口拽。
轰,房梁终于在火舌的舔舐下坍塌,陆湛给压在了下面。
“啊”潸潸大叫,浓烟呛到嗓子里,肺叶像给一直大手捏住,潸潸觉得她快死了,可是她不能死,她想活下去,谁来救救她!
“潸潸,潸潸,你给我醒来。”
潸潸似乎被噩梦魇住,满头满脸的汗水和泪水,她闭着眼睛双手像空中抓挠,嘴里发出绝望的尖叫,江逾白叫不醒她,只好掌掴她。
猛然惊醒,潸潸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方,江逾白紧紧抱住她,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和手臂。
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声传到潸潸耳朵里,慢慢的她过速的心跳也缓下来,跟上了他的节奏,潸潸把头深深的埋在他怀里,似乎只有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