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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又不会用那种要把你脱光的眼神看着你,有什么可怕的。”
绥已经懒得去追究雷切凭什么脑补人家有用这种色。情的目光看他了,反正这家伙理直气壮的自恋成自然又不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于是只是恶意满满地点点头:“是,他大概会更喜欢把你的皮和骨都脱光,然后把内脏挖出来。”
“如果那个小鬼能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宁愿把我的内脏挖出来送给他。”
这句话雷切说的很认真。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会告诉你,他只要你的心脏。”
这句话,绥回答得也很认真。
于是在这么认真的场合之下,红发男人也勉为其难地认真思考衡量了一番如果真的有人对自己说出这种能让他立刻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恶心话会怎么样,男人在思考了三十秒后,最终得出一个镇重的结论:“那还是算了吧。”
“继续,阮向远因为保护朋友杀了一个富二代哦,就是那个陈子扬的倒霉儿子,被判刑二十五年,后来说是家里卖掉了医院的一部分股份,捐了一大笔钱,才把他送进绝翅馆的。”
雷切:“咦?”
绥:“什么?”
雷切看向好友,目光十分真诚:“我只是给了钱而已,没有要那个医院的股份,你情报有假。”
这一刻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的绥:“什么?”
雷切一本正经:“情报员是谁?扣钱吧。”
绥:“等等,你才是信息量太大吧?!什么意思?不对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小鬼的信息啊,别告诉我是你――”
“那家医院的总体价值早就已经叫人估算过了,哪怕人力和器材全部卖掉也支付不起二十五年绝翅馆的牢狱费,”仿佛想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红发男人缓缓地勾起唇角,笑得十分讽刺,“更何况没有门路,遇上伊莱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要不是我叫老头亲自派人跑来镇压了一下,馆长大人可能还会得寸进尺把人油水榨干为止吧。”
“你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去估算人家医院的总价值,这种事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啊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找人镇压了一下’这种事就不要用这种轻松的口气说了,”一号楼的王权者做了个手势示意对面这位打住,“所以,是你把那个小鬼弄进绝翅馆的?”
“恩。”
“居然好吧,这么一想如果是放你身上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用到这个词了――所以在问为什么之前,我更想问花了多少钱。”
“不多。”雷切非常配合地举起手,笔画了一个手势。
这尼玛不多?手指还能比划出比这个数字更大的个位数么你告诉我?
绥看着那个手势,蛋碎到极限只能冷笑一声:“单位是亿?”
雷切摇头:“加个零。”
“够把绝翅馆四栋楼的建筑费买下来的价格――好,现在我要问了,为什么?”
“因为答应隼了。”
“?”
听到雷切主动提起蠢狗相关的事儿,就连绥都忍不住呼吸一顿,表情从戏谑变得稍稍严肃起来,甚至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去瞥雷切眼底的情绪变化――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在那条肥狗英年早逝的最开始几天,男人甚至不愿意提起任何相关的事情,第一个踩了雷区的倒霉蛋要不是因为斯巴特在场,很有可能已经在上周二号楼的高层例会开到一半的时候被雷切从二十八层直接扔到一楼去――
现在红发男人主动提起,绥也依然认为,这并不能象征着雷切已经释然,相反的,大概
“答应它的事,我都会做到,哪怕它已经看不到了。”
大概会变成更加深层次的痛,从无形变成一根有形的刺,深深地扎入心脏之中。
低着头的雷切并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的奇怪目光,他只是继续地,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缓慢而平静地说着――
“当时逗弄它,因为言行举止很像人类,所以总是忍不住跟它开玩笑问它是不是人类,”雷切淡淡地说着,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湛蓝的瞳眸犹如死水一般,“后来有一次偶然发现它趴在地上看报纸,无论它看不看得懂,当时报纸上的新闻,就提到了这个小鬼还有他的朋友我当时问隼,它是不是就是被这个小鬼捅死的那个倒霉蛋,隼好像特别生气――我就问他,要不要我把这个还是植物人的小鬼弄进绝翅馆里折腾下让它撒撒气。”
“然后?”
“没了。”
“没了?”
“没了。”
“你跟我说你花了九十多亿的天价就是因为和蠢狗约定好了所以要做到?认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雷切露出一个不耐烦地表情,“如果隼能看到,那再多加一个零好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
“”很想告诉雷切这句话土豪专用的话之所以发明创造出来大概不是给他这么用的,此时此刻一号楼的王权者只觉得胸口有股血在翻滚却无论如何喷不出来,顺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口气,抬起眼皮扫了眼不远处抓着苹果东张西望的黑发年轻人――很显然是被一块儿来餐厅的那个白雀说了句什么,那个扭来扭去心不在焉的身体总算是在改变了一个姿势之后,稳定了下来――
绥叹了口气:“撒撒气?所以你居然要拿我看上这个小鬼撒气?讲点道理啊。”
“我没有啊,”雷切不耐烦地瞥了绥一眼,“这不是好好地活着坐在那里吃东西么,只不过是把人弄进来了而已,算是对隼的一个交代吧,至于那个小鬼,进来之后,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你说得轻巧,”绥冷笑,恨不得将手中的叉子戳进雷切那双淡定的眼睛里,“很显然你觉得你花了巨额弄进来的人必须要被你好好照顾――刚才是谁慷慨地要命拿老子的苹果借花献佛。”
“你想太多,”雷切冷酷无情地立刻反驳,“都说认错人。”
“鬼信。”绥站起来,用手背推开餐盘,双手撑在餐桌上,微微弯下腰靠近红发男人,完全不躲避地跟那双蓝色瞳眸对视,几乎是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你怎么想的――那个小鬼,是人类。”
雷切恩了一声,看上去还挺奇怪地反问了一句,不然还能是什么。
绥瞪着他瞪了一会儿,怎么也回答不上来这个本意是警告谁知道被警告的这位顺杆子就往上爬反过来问的问题,于是坐回原位,不自觉地就把目光放到了雷切身后――
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姿势改动后坐着的位置正好面对着绥的方向,所以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他抱着苹果啃得很认真。
非常猎奇的吃法,喜欢咬一小口后,顺着一个方向啃一圈,然后再绕回来,再啃一圈,就像是个人体削苹果皮的机器似的――这种吃苹果的方式容易把黏糊糊的果汁弄得满手都是,对于讲究生活品味的王权者来说,恰巧是非常之不待见的吃法之一,而在绥的记忆里,喜欢这么吃苹果的,只有那个当年站在餐桌上撅着屁股把一个苹果从餐桌这头一路边吃边推推到那头,然后转过身再来一遍的
狗崽子。
曾经,绥也有很多次撞见过雷切一边用纸巾擦狗崽子毛茸茸的爪子上的苹果汁一边教育的场面。
可惜现在
现在
咦?
当绥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原本好好地坐在他对面的雷切已经不见了,此时此刻,那个号称“之后就不关我事”的红发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上了管闲事的道路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二号楼的王权者就像是个保姆似的,走到了一张坐着两名三号楼一层楼犯人的餐桌旁边,在对方淡定地抬起头来看他时,这位王权者以更加惊人的淡定嗓音,微微垂下眼,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小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吃相很差。”
阮向远:“”
蠢主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叫“管太宽”系列。
雷切撇了一眼黑发年轻人手中那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随即薄唇轻启:“像狗。”
阮向远:“噗――”
口水均匀地喷了一桌子,雷切下意识皱眉,坐在阮向远对面的睡神面无表情地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餐盘拿了起来躲开攻击。
然而,对于周围人什么反应被这句话吓得肝颤的黑发年轻人却安全管不了那么多,差点一个激灵就跳起来把手中的苹果糊男人的嘴里去,他抬起头惊悚地瞪着雷切:“我你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骂人么?”
“可以。”
“”可以你二大爷奶奶个飞毛腿。
“下回不要这样吃东西了。”
阮向远正准备把胸腔里的那口黑狗血喷雷切脸上避避邪,没想到这时候,从头沉默到尾的睡神老大居然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他习惯的那样低沉,换一个腔调,大概和雷切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手册里说,勿管他楼是非。”
“”阮向远想了想,有点儿心虚地拉了拉睡神的袖子,“原文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两三页纸啊大哥!”
“有区别?”睡神挑眉,“不都一样。”
阮向远:“”
而此时,雷切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阮向远捏在白雀袖子上的爪子,他看着看着,忽然一顿,湛蓝色的瞳眸中一闪而过某种复杂的情绪,就好像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这闲事管得太宽,这才长长地发出一声沉吟,说了句不好意思――
阮向远和睡神同时扭脸,给了红发男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谁知道,男人的下一句话几乎要把他们震惊得哭出来――
“我以为你是我们这层楼的新人,”雷切随口找了个连他自己大概都不会信的史上最烂理由,“现在想起来,好像没你这号人。”
面无表情的阮向远:“”
卧槽,逗我呢?
“那,”雷切点点头,开启“我不开心我就要擅自结束话题”的必杀技能,“再见。”
面无表情的阮向远:“债见。”
雷切:“啊,对了――”
面无表情甚至开始面带微笑的只求放过的阮向远:“呃?”
――对毛啊对!疯人院昨晚都倒墙了把您这号放出来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临走之前,这位红发的王权者顺便指了指阮向远餐盘里剩下的蔬菜,并以“非常随便我就路过一下”的语气教育――
“最好不要挑食,否则长不高。”
然后雷切走了。
留下了坐在原地,捧着苹果望着蠢主人背影发呆的狗崽子――
阮向远曾经想过,他和雷切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话,可能是激烈的可能是愤怒的可能是欢欣鼓舞的可能是深情的可能是悲伤的可能是痛哭流涕抱住相逢恨晚的甚至可能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的
但是,事到如今黑发年轻人才恍然大悟,他考虑得如此周全设计好了方案abcdefg,居然漏了一个只有对象是雷切时才会发生的模式――
那就是男人在“本能挑剔周围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东西”的意识控制下地窜到他面前跟他废话一大堆挑剔了一大堆之后,某地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废话不应该挑剔,然后,在所有的对话神展开之前,扔下一句不负责任的“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之后更加不负责任地直接转身,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像没事儿的人一样。
是的。
没错。
阮向远坚信――这种不要脸的事,放眼全宇宙,也就雷切做得出。
第九十二章()
“这谁啊这;”斜睨蠢主人潇洒离去的背影;阮向远愤恨地将叉子往一片腌黄瓜上猛地一插往嘴里一塞,嘎吱嘎吱地嚼着就像在嚼蠢主人的脖子;忽然;黑发年轻人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将盘子放回原位继续吃自己饭的灰色男人;明知故问地说,“埃?问你;刚才那个人谁啊,神经病吧!”
“是二号楼的王权者。”睡神头也不抬的说;“他就这样;习惯就好曾经稍稍正常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他养的那只肥狗死掉了,之后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地――”
睡神顿了顿;想了想后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稍稍贴切的词来形容雷切――准确的来说,只有牺牲自己的**与精神亲自在雷切面前刷过存在感的人,才能知道那究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阮向远却已经不在乎眼前的灰发男人欲言又止的德行了,他的重点已经飘向了“那只肥狗死掉”之后的一大串句子呵呵,拆开来看,每一个单词都能听懂,但是好奇怪哟,拼成一句话之后老子居然听不懂你在放哪门子的屁――
阮向远蛋碎了。
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跟牢友一个鼻孔出气说一下蠢主人的坏话,却不料一不小心被反过来糊了一脸血对方的第一句话显得如此真诚并且让人蛋疼,甚至让坐在睡神对面的阮向远产生了一肚子的疑问――
大哥,你他妈一定是雷切派来的卧底吧?
不然你怎么解释你刚才这番把一个人变成变态的责任全部都推卸在一只已经死掉的狗崽子身上这种丧心病狂行为!!!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死者为大么!!!好吧就算我无理取闹死都死了还那么多意见,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知道当狗崽子好吃好喝还能和你口中的那个神经病王权者同睡的日子多爽么,你以为我想死么,要不是遇见了白莲花小贱人,我还真是好想再活五百年
咦等等。
说起白莲花,好像今天进餐厅开始都没有看见过他啊?阮向远抬起脖子往餐厅了扫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直到坐在他对面的睡神莫名地抬起眼,似乎在用淡定的目光问他在找什么――
阮向远当然不好直接问米拉死哪去了,而且他问了,睡神也不一定能知道谁是米拉。
所以,看着对方将餐盘里的最后一块蔬菜也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之后,阮向远这贱兮兮地推了一把装满了红红绿绿蔬菜的餐盘,把那盘蔬菜推到睡神面前:“看你挺喜欢吃蔬菜的,要不”
睡神:“滚。”
阮向远:“”
就好像强迫症似的吃完了餐盘里所有的食物,睡神优雅地用每张桌子上都配备了的消毒餐巾擦了擦手,又龟毛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上并不存在的食物残渣,这才站起来,接着,男人那双异世界生物似的银灰色的眼珠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望向餐桌上的那份老神棍还有技术宅要求的外带食物――
阮向远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地将它们统统拎在手里,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人高马大的睡神大爷身后。
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阮向远借着睡神那门板似的身躯躲过了正摇摇晃晃地和他们擦肩而过、机关枪一样用那种“哒哒哒”撒娇嗓音一刻不停地和绥那栋楼的狱警少佳闲聊的变态雷伊斯而很显然对跟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的新人心理活动了若指掌的灰发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咸不淡地冷笑一声后,随便他去了。
睡神走路很快,阮向远跟在他后面除了喘气就只有撅着屁股埋头走路的份儿,但是和他的沉默完全不同,长腿一迈一步等于普通人两步的男人显得游刃有余,当他们即将快要从内部通道走到三号楼的大厅时,埋头吭哧吭哧走路的阮向远听到一个意味不明的低沉嗓音从他头顶上飘来――
“新人。”
“”
“给你个忠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