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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与他一唱一和:“嘿,小六你是不知道,我刚下去拉了她好一会都没醒,睡得可熟。”
我也懒得解释,只皮笑肉不笑地道:“个人癖好。”张继询问出声:“有什么发现吗?”我淡瞥他一眼,几人之间就他应该明白个中究竟,“沿着这条线往回开两小时左右的路吧。”
梁正一愣,“为什么?”
“因为终点站在中间,坞城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遮掩。”
几人面色微变,还是梁正问:“你怎么得出这结论的?”我垂落眸,平静而述:“血迹虽凝固但不凝结,证明不是原有的,其凝固的程度可判断大约四小时到五小时之间。从这时间上推断,此辆车应该还在行进当中。我们要比它晚到两小时,这个时间差不用我算了吧。”
“可你又如何确定有人受伤的位置就是终点站呢?”
这问题有些不好答,我斟酌着言辞,却听张继果断道:“听她的没错。”心头一动,抬起眸看他,仍是那张肃穆的脸,面无表情,但几次有意无意的袒护已是明显。
几道目光从他身上飘到我这,陆续嗤笑着转身:“得,有人罩的。”
梁正也笑了笑,走开时疯子嚷着追上去:“诶,你们怎么不问她为什么要在地上睡觉啊?”
我不是以前那缺了神经的人,自然明白他们这般的意思,对张继微觉尴尬,干咳了两声小声说:“抱歉,连累你被他们误会。”
他倒是仍一脸无绪地道:“无所谓连累不连累。”
走回到陆续车前,发现陆续与疯子居然都坐在后座,梁正在前唤:“张局坐前面吧,跟你说点事。”张继看了我一眼,拉开了前车门,我只能坐进后座,疯子的旁边。
186。山人自有妙计()
是陆续的主意。
坐下后,我心中如是想着。他们三人,看似梁正略年长也更沉稳些,但却以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机深沉的陆续为首。至于疯子,不提也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梁正与陆续或还能互补,他则显得格格不入。至少目前为止,我没发现这人的专长。
车子启动后,疯子就毫无顾忌地直勾勾盯着我,两眼里闪翼着的光**裸地宣誓着:他对我十分感兴趣。当然此兴趣不是那种男女之情,更像是拿我当稀奇的物种。
实在是那眼神太灼热,我想忽视都难。突听陆续似笑非笑开口:“梁哥,看来有人开窍懂得看美女了。”梁正从后视镜里向后看了眼,眉峰蹙起,低斥:“疯子,有你这么盯人看的吗?”转而又对我道:“多包含,他这里有问题。”梁正抬手指了指脑子。
我牵牵嘴角,没有作声。而疯子则浑然没听到似的,继续直勾勾看我,终于在不算短的观察后有了动静,他凑近过来用足以全车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悄悄话”:“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我故作狐疑地反问:“什么特异功能?”
他嘿嘿笑了两下,贼嘻嘻的神情,“一般高人都是你这种调子,高深莫测的。我秦三别的不灵,鼻子最灵了,你身上有股味。”
身体一僵,强忍住嘴角的抽搐问:“什么味?”
只见疯子特风骚的笑了下,我狠打了个冷颤。陆续在旁不客气地拍疯子的脑袋,“别给爷笑得这么吓人,说人话。”疯子捂着脑袋委屈地回头:“我跟小竹子说话,你老打岔干嘛?”
心头猛的一跳,终于正眼去看疯子。小竹子这个称呼令我心颤。
那方陆续皮笑肉不笑:“哟,这么快就发展到喊人家小竹子了?”疯子拿鼻子哼声:“你这是嫉妒!小九不在了,就来嫉妒我与小竹子走得近。”
“你再说一遍?谁不在了?”陆续阴恻恻地威胁。
疯子愤愤扭回头,倒也识趣地没再应陆续的话头,而是往我这边挤了挤。我条件反射地退靠向车门边,疯子浑然不觉男女之防又凑过来,这次是真的很小声:“你在车底下其实不是睡着吧?”我仍然沉默,他又说:“我观察的很仔细,你眼皮底下的眼珠在动,不是真睡着的迹象,据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听说有一种‘脱魂’与你这状况很像。你悄悄跟我说,是不是当时你‘脱魂’去找人了?”
凝定他半响,我面无表情回答两字:“不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看似疯疯癫癫,实则大智若愚?心中冷笑,看来有所保留是对的。
疯子并不为我明显冷淡拒绝态度所动,径自了然地道:“明白,高人都必须深藏不露的。第一面我就嗅着你气息与众不同,跟咱小九有些像。”
“小九有什么异于常人处?”
“嘿,这你就问对人了,你听我说啊”疯子正兴起,陆续那边凉飕飕地截断:“还想小九为你引荐庄聿,就闭上你的大嘴巴。”
疯子的表情是那种话到嘴边正要往外倒,硬生生被捂住了嘴吐不出来的憋屈状。我本也就是随意一问,既然他们有心打探我,那就礼尚往来地打探回去,也想知道那失踪的姑娘到底凭借什么本领敢这般单枪匹马潜伏进那组织。
在疯子终于安份下来后,我侧看窗外,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讽刺的弧度。一唱一和,一退一进,还有一个做中间和事佬,他们三人倒是配合无间。与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多想想怎么横断这两小时路程里,最可能卸载人的地点吧。
陆续的方式简单而粗暴,一共几个可能的点在纸上画成曲线往窗户上一贴,然后手握笔伸手盲点,点到离哪位置近的就去哪。我看得很是无语,真怀疑那许玖在他心里的地位,居然如此草率决定去一个叫“林雅”的城市。
抵达已经时值深夜,梁正建议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寻地方落脚再找当地公安局探查线索。没人反对,尤属疯子举双手赞成。但转了一圈,没找到还开门的饭馆,最终去了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里买了饼干、面包和水。
暂往旅馆的就我跟疯子两人,梁正与张继联络了当地一名刑警,亲自上门查探线索。至于陆续,他只看着我与疯子两人暧昧而笑着说:“这时候得给兄弟创造机会,咱不能做电灯泡。”说完就背身而离,也没说去哪。
我瞥了眼疯子,一脸懵懂状,显然是没听懂那话。暗暗摇了摇头,就往定好的旅馆方向走,疯子踢踏踢踏跟上来没心没肺地唤:“小竹子,等等我。”
脚步一顿,侧转过头,“能不能改个称呼?”
“改什么?小竹子挺好听的啊,显得多亲切。”
我笑笑,“就叫我夏竹吧。”疯子摇头,“凭咱的革命交情,太生疏了。”闻言我好笑地问:“我和你什么时候有革命交情了?”疯子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道:“我们一同躺在黑糊糊的车底下大约十五分钟,难道还没建交?”
这理由差点没把我惹得噗哧笑出声来,咬字坚定:“总之别唤我小竹子就行了。”
疯子一脸忍痛地回:“好吧,那就叫小夏子吧。”
我眼角又抽搐了,“能不能把最后那字给去了?”疯子怪腔调:“小夏?太普通了吧。”我连忙说:“普通点就好,咱们低调。”疯子一听立即点头:“嗯,咱们是低调的人。”
我松了口气,总算称呼搞定了。要不叫什么“小夏子”,初一听还以为是“小匣子”的。
前方旅馆已经能看见,旁边疯子正搭讪着要说什么,突然我的视线一顿,脚步缓了下来。疯子发觉我异样后,脑袋伸过来也往我目光方向探看,并问:“你在看什么?”
无心搭理他,目光如炬直盯那处,有道身影太像一位“故人”了。抬手擦了擦眼睛,等再仔细看时竟不见踪影了。心中一沉,再不顾其它大步而跑,疯子在身后边追边喊:“诶,小夏你跑错方向啦,咱住的不在那边。”
我顿了顿,指着旅馆道:“你先去,我买点东西就来。”说完就撒腿而跑,那边是路口,显然那人转弯过去了。但等我寻过去时已然不见踪影,环顾四下静寂的街头,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真的眼花了?
街道两旁店铺基本都已关门,只有少数几户还看到二楼亮着灯。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三四十米外的一家宾馆。我略一踌躇就向那处走去,可当准备跨进宾馆门槛时,手肘被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发现是疯子,“小夏,你走错门了,这家不是我们定的那间旅馆啊。”
对他有些无语,让他先回旅馆的,老跟着我干嘛?
不想告诉他实情,找了另一个理由:“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宰,货比三家,过来问问这边的房价。”疯子眼睛一亮,“有道理。”于是比我更积极地走向宾馆吧台,只见他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经地问:“还有没有房?”
吧台后传来声音:“几个人?”
疯子答:“两人。”
“要单人间还是标准间?”
疯子想也没想:“标准间。”随后从吧台内探出一颗脑袋来,是个中年妇女,目光从疯子身上移往我这不客气地打量,转回时淡漠地问:“身份证有吗?”
疯子急寥寥的掏出证件就递过去了,但吧台工作人员仍然淡漠的态度:“两个人都要。”
我走上前向吧台内看了眼,发现虽然有台电脑摆在那,但不是用来实名检验身份讯息的,而是工作人员拿了本子在登记。我一边假装掏身份证一边随口问:“必须每个人都要登记吗?”那工作人员一听立即面露谨慎地抬头:“是的,每个人都必须登记。”
“那我看刚才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年轻男的走进来都没登记啊。”
“怎么可能?那位是我们已经入住的顾客,之前登记过了的。”
心中一顿,果然是进了这里。但我再问那人住哪房间时,工作人员已经警惕地看着我,并义正严词道:“我们对每一位顾客的**都得保密。你们到底住不住房呢?”
我抿唇,丢下两字:“不住。”掉头而走出宾馆,疯子自然也跟了出来,不过他反常地没有追问,而是时不时盯我看一眼。没理会他,走至街对面的偏角阴暗处靠墙。
疯子学我也靠墙了片刻,耐不住沉默开口:“小夏你不会是想在这守一夜等那人吧?”
我侧转过头,挑起了眉:“谁告诉你的?”他嘿嘿一笑,也不答我只道:“在这等不是办法,我去给你打探打探啊。”说完就屁颠屁颠地再往那宾馆走去了。
本不对他抱希望,可十分钟后就见他一脸得意之色地走出了门,并不过来,只是像招小狗一般的对我招手。我迟疑着走过去,到他身旁时被他揽住肩膀,刚想挣脱就听他压低声说:“别动,我和他们说了咱俩特殊关系,不能露陷。”
吧台后窃窃私语以及窥探的目光,可却没人拦我们,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梯。等电梯门一关,我就挣开疯子的手问:“怎么回事?”
他咧着嘴笑:“山人自有妙计。”
没心思多在这上面追究,更关注重点:“问出是哪间房没?”
疯子拍拍胸脯打包票:“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灰色衣,年轻男的?301房。”
听到疯子按响301房门铃时,躲在一旁偏角里的我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这般不过是求得一个认证。所以当听到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时,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果然。
187。故人()
疯子的胡搅蛮缠并没令对方怀疑,很快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疯子踢踏踢踏拖着鞋走过来,我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电梯。等走进电梯后疯子终于忍不住问:“是不是你认识的啊?”我默点了下头,他眼睛睁圆:“那为什么不出来说话呢?”
我笑了笑,嘴里某处微泛苦。
五分钟后疯子苦了一张脸,与我又站在宾馆斜对面的阴暗里,嘀咕着嚷嚷:“都已经确定是认识的了,干嘛不直接找人还要守在楼下呢?”
我没看他,目光凝在那处,“你先回旅馆吧,不用在这等我。”
疯子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不行,我不能撇下你不管的。”闻言我蹙了蹙眉,也想不通这人怎么就粘着赶不走了。可没过多久我就无语了,因为那信誓旦旦说不能撇下我不管的人,居然就席地而坐靠在那墙上呼呼大睡起来,还鼾声大作。
以为会熬到天亮,坐了一天的车身体却很疲乏,听着疯子那呼声也觉困意涌来。但某根神经像是一直被提着一般,所以当那道身影再次出现时我倏然就清醒了。
眼看对方往我这方向走来,情急之下我也坐下往疯子身旁一靠,领子竖起头埋到底。
在脚步越渐清晰时,明显地顿了顿有目光射掠而来,但只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脚步越过。数着步子差不多时我抬起了头,凝向那步伐略快的身影,迟疑只一瞬就起了身追上去。没试图去喊醒疯子,一来以他那呼噜劲估计雷打不打,二来不想他在碍事地黏着。
没有追得太紧,早前就明白他们这些人的神经是有多敏锐,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尽量敛去存在感,要让对方即使防备地回头,也不宜察觉自己。
但这样跟踪造成的后果就是街头一转弯就又难寻对方踪迹了,此时天光已白,隐约可见路旁有清洁工人在扫地,而树叶稀落满地的街旁,店铺门都是紧闭的,只有一家老中医针灸行门虚掩着。与夜间情形如出一辙,我推开针灸行的门,头顶传来一阵风铃声,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抬起头,只见门楣上方挂了一个古铜色的旧风铃。
室内昏昏暗暗,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声音:“还没开门,晚些再来吧。”循着声音而找,从声音方位判断大约是从内室东墙角传来的,但那处昏黑看不清。
刻意压低了声缓缓开口:“我需要针灸。”又加了两字:“很急。”
沉窒了片刻,那声音又问:“什么地方疼?”
“颈椎。”
“等着,帮你问问去。”话音落,一个偏矮的黑影从东墙角走出,往后屋而行。从走路姿势来看,像极年迈的老翁驼着背,步伐缓慢。眼看黑影要在暗中消没,我突然开口:“不要再装了,是你。”
空间沉寂,长久的静滞熬人心尖。
终于,一声低叹传来,矮着的黑影缓缓挺直,一改刚才苍老,嗓音清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说:“一个人可以改变声、形,但改变不了气息。”
一声轻笑,他从暗影里走出,“你也学会用气息来辨别人了?”门外微光射进来,首先入目的是黑色的衫深色西裤,我的心有那么一瞬漏跳了半拍。但当目光定在那张俊逸的脸上时,又恢复了平静。
一年未见,故人,落景寒。
那张脸上没有初见时的戏虐和吊儿郎当,好似时光敛去,他也变得比以前成熟了。
两人同时开口,他问:“你为什么会来这边?”我问:“针灸行是你开的?”
又随而沉默,隔了半分钟落景寒先开了口:“是一个朋友的店,打电话让我过来帮忙看顾一天。”我迈前一步控制呼吸追问:“哪个朋友?”
落景寒笑了,“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我顿了顿,沉吟半刻后道:“那我在这等一下吧,最近颈椎疼得不行,得理疗下。”为求逼真,还抬手抚了抚后颈。
“你真的来看诊?”他语声中带了讶异。
“我如果说遇上你是巧合,你信吗?”
他摇头,果断两字:“不信。”转而见我沉默不语又道:“小夏,这真是我一个朋友,不是他。”闻言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