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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叫峰回路转,可却让人感觉是那么不真实。我站在门外透过门楣看躺在病床里的江燕,她已经闭上眼假寐,没有之前的盛世凌人,也没有城府心机,就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似多了一抹暗怜沉伤。
我没有走进去,但在那扇门关上后却靠着墙站了很久。撇去这所有一切,我曾经是真的将她当成朋友,哪怕此时才知看似靠近的友谊实则带了算计与心机。可事实就是事实,那一条条人命该作了结,罪恶终究是呈露人前,并得到应有的惩罚。
夜深后,我无声走在医院的长廊,到那扇门前时轻顿,门把旋转而开。室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暗影依稀可见。
大约走近几步就察觉到异样了,随房的看护坐在椅子上沉睡不醒,而空间里明显的血腥味在飘散。几步到床前,就看到心中一震,我猛然意识到什么要转身,可下一秒有只手拿着一块纱布捂上了我的嘴,刺鼻的气味钻入,传输神经,即刻间身体就发软了。
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带了诱哄:“夏竹,这个世界尘嚣满布,让你累到无力抵抗。睡吧,一觉睡过去,你就没那么疲累了。”
眼皮逐渐沉重,轻轻阖上。意识仍弥留,听到耳畔阴冷的笑:“因为是你,我才亲自动手送你一程,放心,黄泉路上,我会再送楚高城去找你的。”
凌厉的杀气纷涌而来,我的心却很平静,因为我知道
一声重响门被踹开,身体在下一瞬脱开控制,向下垂倒,但相应的疼痛没有袭来,有人在我摔至地上前抱住了我,紧随着是徐江伦在耳边的呼唤:“夏竹,你有没有事?”
我竖了耳朵在听的是另外的动静,当张继冰冷沉肃的声音传来时,心头终于松了下来。
可突然惊呼声起,我用力睁开眼,正看到江燕颓然而倒下的身影。她摔在了床沿之下,灯光骤然而亮,这时才看清她的脖颈处有血珠在涌出来。我问:“她怎么了?”
听到扶着我的徐江伦解释:“她手里藏了根银针,在张继冲过去时把针扎进喉咙里了。”
我的心神一震,是秋月白的针吗?刀具之类藏在身上不可能不被发现,可是银针,隐于任何一处恐怕都难被轻易察觉。如今江燕的喉咙处,看不出有银针在外,显然是齐根没入。
看着她急促的呼吸,逐渐迷离的眼,以及那越涌越多的血,我心中只剩悲凉。
148。快递U盘(感谢爱吃松鼠的玉米赠送钻石)()
这本是一场我与张继商量好的局,为引江燕入瓮。
她虽然供认不讳所有罪名,但诚如她所言,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她亲自动手,凶手也都已伏案。心理操控太过玄虚,即使有这证供,拿到法庭上也难圆其说。法律对精神类、心理类的罪名,还是没有成文的规定。
所以我才提出以身作饵,凭借的就是之前与江燕谈话结束前,我引出了她的杀心。既然起了杀念,那我就索性成全她一步,关键时刻只要张继配合得好,能当场抓获她,罪证确凿。若单凭那口供与不足之证据,法庭恐怕判她至多几年,死的人命太多了,罪恶深重,她必须得为自己的罪孽承担后果。
其实我更加隐忧而没说出口的是,像当初高城担忧杜向远那样,江燕的精神状态若被鉴定出来有问题,那么这些罪名都是空谈。
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可能在进门一霎,江燕就窥出了我目的,也可能在更早我故意引她动怒时。她对心理术的掌控远在我之上,被她看穿一点都不足为奇。她被宁冉生弃子后,已然存了求死的决心,所以对于张继的审讯不作任何反抗。也算准了我会在这之后找上她,刚才那阴冷的杀意不会有错,她是真的想杀我。
我不明白的是,她既然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那她那句让高城在黄泉路上找我的话从何而起?难道说她对谁又下了心理暗示,让那人去杀高城?心漏跳了半拍,紧接着是急剧跳跃,一种无以莫名的恐惧蔓延全身,再看江燕那眯着看向我这处的目光,顿觉多了诡异与恶意,我心慌难抑,不好的念头全都冲入脑中。
不,不可能!手撑地面欲起身,可为求逼真有意吸入的乙醚完全控制了我身体,让我无力到连撑地的动作都难做。一把揪住徐江伦的胳膊,“带我去楼上,快,带我去。”徐江伦错愕地看着我,在我想再开口时,张继下令:“立即去看看高城那边情况。”还是他反应敏锐。
有刑警先一步夺门而出,徐江伦也扶起了我。可当抵达楼层电梯门开时我心就沉下去了,曲心画尖锐的怒吼声在远远传来:“人呢?为什么人不见了?”我看到洞开的重症病房门,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落景寒,以及发飙的曲心画。而病房内的那张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冰冷的医疗器械和零落的本该是插在高城身上的管子,隐约可见白色床单上刺目的血迹。
我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吼:“快下去问江燕!”若不是全身无力靠徐江伦扶着,我定然转身冲去质问江燕,再晚就来不及了。
落景寒与曲心画都静止了看过来,在我一声急吼:“去啊,她死了这世上再没人知道他在哪。”他们脸色均变,再不顾其它疾冲向电梯。但等我回到楼层那间病房前时,只看到他们冷凝而站,目光划向地面,心沉到谷底。
江燕死了。
“有问到吗?”我轻问。
落景寒答:“我们赶到时已经死了。”我从齿缝中咬字:“查监控。”却听他回:“第一时间就查过四周监控探头,全都被破坏。不仅如此,网络传输也被切断。”
我沉痛地闭眼,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劫杀!当真懊悔不已,是我太过后知后觉,我用易枫刺激江燕引她起杀念,她又如何会不反刺我一刀?她深谙人心最脆弱处,高城俨然已是我致命伤。所以,在我走出那扇门时,她不止对我动杀念,还有高城。
可是,帮她实施的人是谁?这一天里,她除去接触了护工外,就是宁冉生与谢锐,会是他们名为翻脸,实则暗渡陈仓使用手段将高城劫走吗?可这里边却有疑问,江燕既然对高城起了杀心,那为何不是直接就在重症病房对他下手?是他身上还存在什么价值?
医院的监控被损坏了,张继就让人排查医院门外的监控,我也坐下一点一点看过去,但排查一天下来毫无进展,找不到任何可以的人曾在那时间段出入过医院。
如此我让张继将目标放在医院内部搜查,怀疑有人把高城从重症病房转移走后,为掩人耳目根本就还没出医院。但张继说他申请不来对全院病房的搜查令,只能在各个路口派人守着。我又让落景寒他们用通讯器定位寻找他,当初在秦南师大地下他们能准确找到位置凿开上层将我们救出,正是因为高城身上有定位追踪。但这次落景寒却摇头,说高城的通讯器早被发现在重症病房的床底下。
我不死心,再次恳求张继对宁冉生和谢锐作追踪调查,可却查出他们在当天离开医院就折返a城了。一直不敢去想,假如高城已被带出医院,甚至带出广平,a城那么大,宁冉生又一手遮天,要怎么能从那将他救出来。
最终落景寒与曲心画离开了,临走前对我说:“不管a城的水有多深,只要城哥在那里,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从水里救出来。”他们离去的身影,带了决绝。
这边案件随着江燕的死,在整理清楚后,又与广平市公安局交接后,基本走入了尾声。秦南师大几名校董都被带进局内受审,可即使有几人像张校董那般知道底下有座地下城,但具体是在操作什么他们全都一无所知。能获取的利益是每年分红加数倍,钱往口袋里装。
这期间我一直都在医院,即使身体已经好了。每当夜深,都会忍不住走到重症病房外,那里一直都是空的,床单已经换了洁白干净的,医疗器械也都已经收起,仿佛从来就没人住进过里面一般,空旷而冰冷。
徐江伦来找我,说案件结了,要回h市了。明白他意思,想让我放下心结与他们一同回去,可是,h市除了那间画廊还剩什么?没了熟悉的人,也没了作画的激情,面对满屋的空旷,是体味那失去后的孤寂感吗?鼻间酸楚又涌起,我竟然把高城遗失在了广平
我不肯走。徐江伦几番劝说都劝不动我,后来竟去把张继给搬来了。张继还是那沉肃的样子,没有一点笑颜,他默声片刻开口:“如果人未死,以他的能力当能自救。”
我苦涩地牵了牵嘴角,这还是第一次听张继对高城肯定。我从不怀疑高城的强大,他不但心智强大,身手、敏锐度、以及其它各方面,似乎没有他不涉猎的。但他伤成那样,再拥有强大的心智也无力回天,有些事不敢去想,只怕他这时在哪个阴暗角落过着非人生活。
张继又道:“即使他伤重不能自救,对方既然没再第一时间杀他,就代表他仍有价值。而根本目标多为你,假若你一人留在这,当对方施出手段时,以你一人之力能抵挡得住吗?”
我突然心头一顿,抬起眼凝向他,眼睛一点一点眯起,寒栗的目光射在他脸上,一字一句问:“是不是你们以他为饵,引江燕背后的大鱼?”
张继沉看我数秒,轻摇头:“偏执、疯狂、疑心重,你在让自己变成第二个江燕。”
心头一震,我怔忡起来,真的是这样吗?事实上这刻我确实谁都不信,在医院里的每个人都怀疑,每天深夜站在重症病房外,我能推断出他被劫走时的几十种可能,但又再推翻。甚至连落景寒与曲心画都怀疑,他们可能因为秋月白死,对他产生了罅隙,暗中下手。这些我都是转念想过的。
张继突然蹲下身,与坐在椅子里的我平视,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们那套所谓的行为逻辑和犯罪心理学吗?因为刑侦案件,证据永远比它们更有说服力,而很多人纠结在心理里无可自拔,最终迷失了自己。”
不管是不是张继说动了我,我还是决定回h市。在我的要求下,张继安排徐江伦开回了高城的那辆越野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体味物是人非的苦涩,几小时的路程,徐江伦应当是懂我心情,所以并没有来打扰我,最后车子停在了我小区的停车场内。
谢绝了徐江伦欲送我上楼的好意,我靠在电梯里数着一层又一层,等楼层到走出电梯时,目光不由向那扇门看去。突生奢望,我有那扇门的钥匙,希望当打开门时,他就坐在轮椅里以傲慢不屑的神情看着我。
只是奢望终是奢望,门打开,空空荡荡的屋子,连灰尘都染了一室。即便这样,我还是疾步迈入,一间一间屋子找过去,连洗手间也没放过。到最后颓然地走出房子关上门,身后突然传来叮响,电梯楼层到的声音。
我心中一喜,这层楼一共就我与他两户,难道
但转身时只见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走出来,他撞上我视线时愣了愣,又对着两户门牌号码看了看,开口问:“请问夏竹小姐是住哪边?”
找我的?我走过去坦言:“我是夏竹。”流转的目光已经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盒子,他是送快递的,单子上赫然显示我的名字:夏竹收。
男人公事公办状:“请出示身份证明,有份快递需要你签收。”
我让他等一下,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屋门,进门找出身份证件给他看过之后,在单子上签下字,才把盒子拿在了手中。很轻,看盒子大小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件,而寄件人栏里并没有填名字。当等我把盒子拆开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黑色的u盘。
再去察看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拿着那个u盘心里衡量究竟是什么,该不该插在电脑上检查里面的东西,会是谁的恶作剧还是最终我选择将电脑上一些重要资料、图例先拷进自己的u盘,转而才插入那个被寄来的黑色u盘。
很快电脑屏幕就跳出请求我打开的指令,我点了打开,弹了两下,全屏的框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心头不由狐疑,凝着那个视频文件,莫名有种心慌,想到什么心跳剧烈加速,再去点击时手都在颤抖。文件打开,一段无声视频,彷如走了一个轮回,当屏幕视频定格时,我全身挥汗如雨,却是冰凉一片,从身到心。
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反反复复都是刚才视频里的画面,是哪里先开始痛的并不知道,只知道心口犹如被轰炸而开,破了一个大洞。闭上眼,耳旁听到低泣呜咽,来自我。
假如寄这个u盘的人,是为了让我痛,那么它达到目的了。
149。“赴死”之约(感谢小米虫之歌赠送钻石)()
短短十分钟的视频,是高城被剥光了上衣双手垂吊在头顶,一条长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胸口,每一下下去就拖出一长条血痕。他的眼睛是闭上的,但每一次身体都会随着被鞭打而抽搐,到后来有血从他口中溢出,一滴、两滴,喷出一大口!
触目惊心,也让我心神俱颤!到后来我几乎不敢看那已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及耷拉在那不再动的头,不敢想是否他还有呼吸?
这个视频是经过特殊拍摄特殊处理的,场景就是全黑,只在他顶上亮了一盏最普通的白炽灯。而影像中只出现黑色长鞭,连抽打鞭子的人的手都不曾看见。让我根本无从通过环境、现场来判断分析,获取任何讯息。
睁开眼时,画面依旧定格,我想倒退回去,因为自己脑子已乱,怕遗漏了什么细节,可,我的手伸不出去。只要一想到再重复看他被抽打至喷血的画面,手就无力抬起,颤抖不已。
最终,我伸出了手,但却是握住鼠标,点击右上角的x。关闭了画面,我才感觉呼吸重回身体,可下一刻又瞬间凝固。目光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明明在打开u盘时,只有一个视频文件,何时又多了一个文本文件?
没有了视觉冲击,即使心底仍然在一下一下犹如被刀割般的疼,可至少我还是能控制住情绪。脑中残余的空地会去思考,显然这个文本文件是被加密了的,当我点开视频之后它就会出来了。没有理由不点开它,已经预料到会是什么。
有人将这u盘寄给我,将这段视频呈现于我面前,又怎可能不把目的袒露而出?再来电话,那只会多暴露讯息。
还记得那棵树吗?一个人来。
这是文本文件里唯一的一句话。打的是哑谜,我却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其意。那棵树,刻了l&k标记,它第二次出现,我首度解开这个标记的本来形态,虎崖山。
若非江燕死在面前,我会以为这又是她精心而布的局。无论是方式还是手法,与她都极其相似,或者,本就是她布置的。在那她与宁冉生谈话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也或者她抱了必死的决心最后对宁冉生下一道心理暗示,更或者,宁冉生一直就是她手中的最后一枚棋,也是她制造心理掌舵者的王牌。
所以,这个局是为我而设的,她要我即使在她死后,也逃脱不了。
几念之间,我似已捕捉到了她心思,既然我是从虎崖山开始初步看清她的心理画像,那也就从这里结束吧。
虎崖山我一定会去,但在去之前我拨了一个电话给徐江伦,将快递的单号报给他,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份快递是从何处寄过来,又是以谁的名义。答复很快,这是一份来自本地的快递,出处、寄件人无从可查。快递公司一天里收件数千件,再由人工分配,最早是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