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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长官在头顶淡漠呵斥:“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不滚回去训练。”转而又对首领告辞,首领并没阻拦。一场告诫威吓后,似乎心情变得不错。
我是被长官拎着走的,等到回到屋前时就被扔在了大树下,看他转身就要走,从嗓子里憋出声来:“秦教官死了。”他回过头看了我几秒后道:“我看到了。”我仰起头颤着声问:“你不难过吗?”而他的回答却是:“我为什么要难过?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当时的我惊怔在原地,而重新画影经历的我却看到在旁边的树丛里掩藏着人。那天我一直坐在树下,从白天到黑夜,脑中一遍遍地重复秦教官死前的那一幕。抽离的神经直到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脚,沿着那军靴缓缓向上,当仰起的视角里看到星空下英挺的身影时脑中一片空白,好久好久才木木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夜虽漆黑,但这轮廓我太熟悉,断不会认错。因为自从一年前的那个黎明之后,几乎夜夜都会将这轮廓这身影在脑中翻覆。而这时我没有多余的思维空间来想,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询问。高城蹲下身来,仍然要比坐着的我高,他将我细细看,眉眼邪冷寒栗,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觉得痛吗?”
我不懂他意思,呆呆询问:“什么?”他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凑近我到耳边:“忘了我说过会让你这岛不安宁,而他们付出代价吗?”
记忆翻飞,立即就记起了一些未曾被遗忘的事,然后下一瞬心头猛的一沉,瞪大眼:“你是说”他笑得越加邪佞,眉毛微掀:“这个答案不知你可否满意?”
“不!”我怒,却仍压着声音,直到他在我耳边似炫耀般地将如何指挥首领部署,又如何一一破解长官的暗棋后,我的脑袋犹如被炸开了般,死死拽着他的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恨?不,是怕!他说:这是我欺骗了他的代价,也是报一年前那一箭之仇。
可是高城,你可知道,一年前秦教官射你一箭却并没要你的命,而且在之后发现了我们行踪也没对别人提起,可是你一朝反咬,却是让她惨死。而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我!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引狼入室!
画影到此我已然明白,真正让我十三岁那年疯狂的不是秦教官的惨死,而是高城。这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却不曾想会戴着一双恶魔的翅膀归来,让我从此置身地狱。
影像的最后,是我颓倒在地上,眯着眼看那依稀的轮廓。
似听到遥远的声音在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的回答是:永不。
画影里的我觉嘴里苦不堪言,曾以为年少时的相遇怎么也是青春豆蔻,甜蜜与哀愁。事实的真相,竟是那么的残忍。高城直起身,居高临下:你别后悔。
我看得都快泪涌而出,这时不复正常心智的高城决绝、高傲,再次离别成了必然。有句话之前不懂,现在懂了:曾经以为,离别是离开不爱的人。有一天,长大了,才发现,有一种离别,是离开你爱的人。有一种离别,是擦着眼泪,不敢回首。
我对高城,就是最后这种,擦着眼泪,不敢回首。因伤成怖,因怖成疯。第二日,长官在树下发现我时,我全身僵硬如石,他将我提回屋后并没理会。直到晚上再来时,发现我的状况仍然那样才惊觉我不对劲。
强行敛转心神,后面的影像我无需再画。不管曾经恩怨纠葛,是爱还是恨,也都到了终点,我下定了决心。都说人体所有的技能,大到格斗搏击,小到弯动手指都是靠脑在运行而下的指令,是故我作为这空间的脑,当体内积聚气息时,念动,高城的身体也往光影处移。
眼看他即将被光影笼罩,我难抑酸楚和悲恸,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吧。之后我将沉顿,像他一样,头脑运作逐渐缓慢,最终脑细胞停止,也就脑死亡了。
正自悲戚中,突觉手被重重一抓,重心立即不稳,人往前而倒。就在这错神间,光影陡然消失,我大惊失色,耳畔传来沉湎的声:“小竹子,我不允许。”
再见血眸,我只觉绝望,就差了一步!
他的掌在我发上轻抚,第一次听他叹息:“我从没想过,这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还费尽心思来寻找你画影的根源,殊不知,你的能力都是我强加给你的。本想着既然由我开始,那就由我结束,可你这傻妞却一根筋轴到底。”
突的我心漏跳了半拍,转而急剧收缩,瞬间被惊恐占据。不,不可能的!可是身体里有无数声音在反驳:怎么不可能?你有哪次算得过他心计的?
他在一月前走进这里时,不可能没将后果考虑,那么他让张继一月后拼死把我从徐江伦处救回来,能算准我之前的每一步,又怎会算不准这后一步?否则怎么会在关键时候醒过来并遏止这一切。我失声而问:“你为什么能醒?”
他默了两秒,答:“有个词叫,心随念动。”
顿觉一支箭直射入脑,白光一片。心随念动,念就是脑,脑一动,心就动了。
“你是故意引诱我进来唤醒你的!”喃喃私语已是肯定,而更让我感到无以莫名恐惧的是,他醒来后要做什么?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将我往他身上带了带,这时才惊觉自己身体乏力,手脚都不听使唤。
将我搂得更紧后,他才再度开口:“曾以为那两年封存的记忆已经被打开,殊不知我遗忘的岂是两年,而是所有关于你的一切。只有重回离岛,重回楚城,感受这个空间的特殊气息,才能以心渡脑。小竹竿,原来曾经,我伤你这么深”
他的音质里含了细沙般的炙痛,我张口欲言,却被他点住了唇,指腹细细摩挲后,他又道:“刚才你在画影里看不到我的情形了,我与你说啊。当时被心魔所控的我气得暴走,可走出没多远又觉不甘心,凭什么你那样决绝地对我说‘永不’,我断可以强行掳劫走。于是到了深夜时,我又返转回去,路上‘巧遇’了你那长官。他与我搏命,招招是杀招,眼睛虽不是与我一般血眸,却也发红的。一年前我或不是他对手,但一年后他败在我脚下。
曾几次试图靠近你,可只要我一靠近,原本安静顿坐的你就会浑身颤抖,假如我强行要抱你走,你甚至会神经抽搐至昏厥。你从心到身都在排斥我。你的长官冷眼旁观这一切,到后来直接驱赶我,说:a永远都不会属于你。我很恼,可却无济于事,直到有一次你狠狠地咬了我一口,看着那眼带狠意的你,终于明白什么是失去。只是我怎么都觉得不甘心,发誓即使得不到你,那也要让你永远记住我。于是我在你的手腕上也留下了牙印,并深邃入骨。
那天我只走到林中就突然头晕目眩栽倒在地,当时我并不知因为咬你时吸了部分你的血,而将我体内心魔压下,从而神智即将回归,只在昏厥前对自己下了一道心理暗示:既然注定失去,那就让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尘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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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已经提过了,想要《许我唯一 许我天荒》签名版的给我留言哈——
289。忘了那三个字()
我听得心酸不已,这一段确实不曾在画影里得见,因为是属于他的那部分,而刚才我又急于退出画影,并没将后事画完影——故而并不知与他仍有牵系,但其实也是到了尾声,不过是伤害已成后的徒劳。倒是令我感到意外,原来长官知道他的存在。
心间有清波浮过,不由想之后长官与张继的计划,徐江伦作为首领之子自然是首当其冲,而高城呢?他是长官要为秦教官报仇的对象,还是为了成全我,将他带回我身边?
如果是前者,长官会动复仇之念我无可厚非;但如果是后者,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
终究是,得偿所愿。
我确定是高城在身上动了手脚,否则不可能体力会以这般快的速度消失,界此,我已经变成瘫软在他身上,而他的手始终有力地环绕着我。越不说话,我的心就越沉,因为那意味着他在筹谋下一步,果然听到他突问:“小竹子,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将你诱进这里来吗?”显然也不是真要我答,只顿了一下就自问自答:“因为心与脑是同生的,若要灭也必然是同灭,光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切断咱们之间联系,必须是心能感应到脑的气息,才能相辅相成。”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终于积聚了所有力气问出口。
他却在这时坐起了身,并将我也扶起挨坐在他身前。他说:“我想过了,唯一能解开咱们之间禁锢与联系的方式,就是一方与这处相融成为主宰,真正做到操纵。而你我即便自小被楚元风算计做了心与脑,但因脱离这空间太久而无法掌控。所以,我要先一步进来,一月为期,在你进来之前,我已能有感应,但诚如你所见我的生命迹象在逐渐消失,若不是你用画影唤醒我,可能就被这吞灭心智了。”
我无处可去的泪滚落了下来,他从没像现在这般絮絮叨叨过,以前的他哪有耐心来给我解释,都是丢过来让我自己消化分析。可是这刻,耳畔轻声,细言纷纷,却敛藏哀绪。
他在不舍!所以尽可能的把所有能说的都来告诉我,也让我明白这其中的究竟。但是高城,你可知道,我宁做糊涂人,也不要听你说这些,因为当言尽时就是,离别。
脸被扭转,帜热的唇贴了上来,他轻轻吮吸着我脸上的泪,却发现越来越多,索性顿住了将额头抵着我额,然后低声说:“小竹竿,别哭了。如果十岁那年我知道将来有一天会这么心疼和痛苦,我绝不会利用你变成脑出这地方;如果十八岁那年我知道最后会失去你,就是那首领跪下来求我也不会帮他布那些局。其实,当看到那个女教官惨死时你惊痛的表情,我就开始感到有什么在失去了。我不想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命运论,因为所有的事实在告诉我,是我咎由自取,也是我害了你。所以”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我听得心口麻痛不已,然后破开一个大洞,再也填不满。
他说,所以由他起的头,就由他来了结。
他说,今后的我要好好的,不许让别人叫我小竹子,或者小竹竿。
他说,忘了那三个字。
楚国的楚,高山流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
我已然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了,因为四肢匮乏无力,感官却仍在,空气中弥漫了血腥气。他要以心魔来控这全局!而就在鼻间被血气弥漫时,原本遁黑不见五指的空间,竟开始缓缓变亮,首先入目的是高城闭着眼犹带泪痕的脸,转目而下,看清他的手臂有两条狰狞狭长的刀口,血已凝固不再流。
本能地去环看四周,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诡异的空间四壁竟是白色光石,而就在我进来的那个位置,就像竖了一块透明的玻璃,竟然能看到外面了。
只是这刻空间之外,并不太平。
我不知进到这地方是有多长时间了,依照之前我画影八年时用一月而看,很可能也有一两天了。而在这时间内,徐江伦带人找了过来,他与张继正激战在一起。
钝钝地想,或许我的身上被装了什么隐形追踪装置吧,否则此地如此隐秘,他怎可能找得到?还是,这也是高城与张继安排的一个局?
时间不允许我仔细分析,因为这时高城睁开了眼,彷如一团火焰在他眼中狂燃,妖冶的可怕。他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将我平放在脚前。
我发现原本炙痛的头开始变得没知觉了,睁大着眼睛想看清他的举动,但眼前却只看得见一片惨淡的白色,唯一剩下的感觉,是胸口的那一处地方,完全被掏空了。
恍惚间似觉身体发飘,可视线所及之内除了白光,什么都看不见。想用画影,发现连动一下念都似无力,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厉声怒喝:“你该死!”我心头一震,是高城!他成魔后对我动杀念了?可不该是这样啊。首先心魔主宰没那么快,其次心智丧失有个过程,曾经在峡谷里,被周景那般折腾都始终留着一颗清明之心,即便此处是用他楚人的尸肉堆砌而成,那也不可能在短瞬之间就没了心智。
很快我就感知到外界气氛不对,应该说是高城的气息浮躁之极,而原本迷离不清的视线能看得见了。我看到高城站在那堵与外通的光面前,右手竟伸长了出去揪住一个黑影,从那依稀模糊的轮廓可辨出像是秋月白,她做了什么?竟让高城面带残意,血眸内满满都是杀气。
可能是高城的手洞穿了那层光面,故而外界的声音也有传进来。秋月白在笑:“别人不懂你们在做什么,我懂。你想利用成魔后的无穷力量救她的命!呵,魔我会助你入,但她的命,必须留下,否则你的魔心就不会纯粹!魔王是不能有感情的。”
“不自量力者,当诛!”高城阴恻恻地狠道。这个样子的他,像及了当年十岁时对楚元风下令时的模样,王者之气犹然而生。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他,更不想他真的亲手将秋月白杀死。至今为止,他的双手没有真正染血过。所以我下意识地喊:“不要杀她,高城。”出来声才发觉那音量连猫叫都不如,但却引来高城回转的目光,他凝了凝我,卡在秋月白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
秋月白并非为求死,见机立即使用钢爪试图格开高城的手,可就在脱开那一霎,高城突的冷笑一声。我只一眨眼的瞬间,秋月白竟被他生生从那一面拽了过来。
这个转变不但将我给震住了,连秋月白自己也一脸惊骇。再回首而看那光透镜,已然没了任何缺口,哪怕是一丝缝隙。镜外是各种惊异的眼神,就连原本站在一起的徐江伦与张继两人都停了下来。确定外面是能看得见里面的,因为徐江伦视线婉转一圈,最终就直直落在我处,眼神从迷离复杂到势在必得,直至最后,我的心也逐渐沉落。
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杀意决断。我与高城在这其中,断不可能是对我们,所以徐江伦挥手间,原本待命在旁的人一拥而上,将张继、阿蛮和疯子团团围住。
他的嘴动了动,我不懂唇语,可却从那彷如野兽般的双眸就知他说了句不好的话。事实证明不是我妄自揣测,没过多久又来几人,而这几人手中都各持了枪。打斗杀伐或能强自而撑,但对方有枪形势立即变成一面倒。
秋月白见状笑了:“倒也好,在这坐着看戏。”
却听高城沉冷而道:“戏才刚刚上演,不过你没机会看!”话落就听一声钝响,我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已然听到秋月白的惨叫,随而只见她的人被抛掷而出。我因为平躺,视角有限,看不见秋月白被抛向的位置,但听她声声惨呼令我感到心神难宁。高城就站在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
我终于憋出声来问:“怎么回事?”
他低敛视线看过来,“本来我可以凭借心魔顿起前的那一股力将空间对你的禁锢解开,却被她用巫术破开通道镜面,泄了这里的气流。既然她说要助我成魔,那就让她贡献两分力。一具身体两个脑,由她来代替你。或许会是更优的办法。现下不过是让她尽快与这相溶,除去她身上那污浊的气息。”
我是不太明白具体怎么让秋月白与这空间相溶的,但是“她若变成了脑,岂不是要主宰这空间?”这后果不堪想象啊。高城嘴角牵起讥讽的弧度:“记住,人体所有的器官,永远都是心最强大,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