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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些小姐也可以住在洗浴中心,那里也允许她们过夜,但是这些小姐们都尽量不在洗浴中心过夜,不管多晚都要回自己的“家”,除非有客人点名包夜。原因说出来也许难以置信,那是因为汉豪洗浴中心闹鬼!每天一到半夜洗浴中心里就会传来一阵阵女人的歌声与哭声,这声音细细的直钻进耳孔,就算用东西把耳朵堵上也没有用。
在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里、包房里、走廊里都能听见这种声音,但是奇怪的是——在这里过夜的客人却听不见,洗浴中心的老板也听不见,只有那些“小姐”才听得见。还好除了声音之外这里倒没有发生其它什么异常的事情,久而久之小姐们也就习惯了。
……
现在的时间是星期五下午五点半,刘欣坐在洗浴中心的“服务员休息室”兼更衣室兼化妆间里懒懒的听妈咪训话。这正是客人最少的时候,也是即将要迎来一周客流高峰的时间,管理小姐的“妈咪”陈姐每个星期总会选择这个时间给这些小姐开“工作例会”,这也算是洗浴中心的一项“管理制度”。姐妹们都和刘欣一样懒洋洋的散坐在四周,有人在看杂志,有人在吃泡面,有人在修指甲。空气中混合着泡面味、汗味、香水味和各种各样年轻女人的体味,只听陈姐一个人在大声说:
“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到这来的,但是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就要热爱这份工作,就算不热爱这份工作,也要尊敬自己的职业,要有职业精神!……做小姐也是服务行业,大家做服务都是为了挣钱,所以工作最关健的问题就是怎样激发起客人的消费欲望和再次消费欲望,……不要笑!这也是一门学问……”
陈姐今天的话是有所指的,主要是针对有些小姐的态度问题。一般客人到洗浴中心来洗澡,洗完后都会到休息大厅来躺一会儿,有的客人会直接找妈咪要小姐,也有的熟客会直接点自己认识的小姐,但还有很多人是不会主动开口找小姐。这样的人有的是陪朋友来自己并不想找小姐,有的是不太好意思主动叫小姐,这时候就需要小姐主动上去挑逗了。
可是有些客人比较烦人,小姐在他的身边腿上磨蹭了半天,他就是不跟你开票进房间。更有意思的是,有些客人见小姐坐过来揽生意,也和她调笑半天,甚至是下其手大吃豆腐,到最后还是不进包间。碰到这种情况小姐还不能发作,还得做出娇滴滴的样子。久而久之有些小姐也会烦的,不会太热情,抱着守株待兔的态度,不想主动到休息大厅里去陪客人聊天浪费时间和感情。陈姐今天说的就是这种现象,她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意!只听见陈姐的声音还在说:
“顾客就是上帝,不管他做不做活,只要进了我们的门,到了我们的地盘上,就要让他们感受到这种气氛……你们有些人态度就有问题,装什么淑女!进了包间还不是一样要脱光光,在外面陪客人多磨一会儿又能怎么了?……摸两下还能给你摸掉了!……”
妈咪陈的训话向来精彩,算得上是雅俗共赏。也难怪,她原先在某国有大型企业干过行政和营销工作,后来不知道为何沦落至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其刘欣也有过和妈咪陈类似的经历,她曾经也在家乡的一家大企业工作过,刘欣的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02、卿本佳人
洗浴中心没有别人知道刘欣和妈咪陈曾经是在同一家国有企业中上班的同事。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陈姐不可能生下来就是妈咪,刘欣也不可能生下来就是鸡。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想到了陈姐,刘欣也陷入到自己的回忆中——
刘欣上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就算考不取重点大学也有希望去读一所普通的大学,但是当时家里的情况却不允许她这样想。母亲一个人微薄的收入不可能在承担一家三口人生活的同时再支付刘欣和妹妹的学费,尤其是上大学的费用。所以刘欣选择了一所中专,就想早点毕业找一份工作。十八周岁那一年刘欣中专毕业,很幸运的在某个国有大企业找到了一份轻松的工作。
之所以说幸运,确实是很幸运,当时虽然就业不像几年后这么紧张,但是大学本科生找一份好工作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刘欣就找到了这样一份工作。当时她投出简历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然而那家单位却给了她面试的机会,而面试的时候也轻松通过,留在公司总部办公室做文秘。每月一千六百多元的工资现在看来虽然不高,但是在当时当地已经不少了,何况工作很轻松。后来刘欣听说是公司负责人事的副总郑松江在一堆简历当中亲自挑中的她,刘欣一度对他很感激。
但是这种感激之情在三个月后就荡然无存了。就是这个郑总,有一次叫刘欣送文件到他的办公室,却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子下面,而刘欣毫不客气的打翻了桌子上一杯滚烫的茶……。当时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刘欣后来也没有提这件事情,郑总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一个月后的机构改革中,刘欣被调整到了公司下属单位的车间。车单的工作不想办公室那么轻松,基本上是密集型劳动,工作环境极其恶劣和挖煤差不多。所以刘欣辞职了,由于还在试用期,辞职的过程并没有太多的麻烦。
刚辞职的时候刘欣很天真,也很单纯,单纯中还有少年人的意气,以为自己有着满腔的激情,想凭着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打拼一番事业。但是这种意气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消磨一空。辞职后从十月到第二年春节刘欣一直在失业中,不断在各个人才市场和招聘会上找着工作。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存折上的钱越来越少,再找不到工作刘欣就无法生活下去,但这种情况她又不想和家里人说,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刘欣没有学太多的专业知识,又没有工作经验,找一份好工作很难。其实也不是什么工作都找不到,人才市场当中有很多用人单位根本不用面试,去了就可以上班,不过那样的工作,不说也罢!刘欣也试过几家,不仅干不下去,而且往往倒贴时间与金钱。
春节后,刘欣从家中回到了哈尔滨,当时的处境只能用窘迫来形容,身上只剩下二百多块钱,再找不到一份有吃住的工作恐怕只能流落街头。她仍然在人才市场和中介公司之间寻找机会,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刘欣曾经和一家服务公司的经理谈过挺长时间,经理说她很年轻,出去人们都会认为她是在校的大学生,可以加入到他们公司中来,主要业务就是陪伴接待客户,并且一再说她长的很漂亮是工作优势。刘欣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没有接受这样一份工作的,因为当初刘欣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失去了一份本来很好的工作。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刘欣即将走到绝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找到工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实逼迫她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理想和自信,老老实实的到一家外资企业的车间去当一名女工。在这之前刘欣偶然碰见了原先在一家公司工作的陈姐,陈姐见了她窘迫的情况,将钱包里面的五百多块钱都掏给了刘欣,只说了一句:“我现在也没多少,你先拿着,赶紧找一个有吃住的工作,再买一套新衣服。”
也许人在极度困顿的情况下,心态也会扭曲,在接受别人帮助的同时也是在蚕食着自己的自尊,就算男人也会承受不住,何况不到二十岁的弱女子,但刘欣却挺过来了。就是陈姐的那一番话和那五百块钱让刘欣支持到重新找到工作,同时也摧毁了她原先的理想自信。刘欣的新工作单位是一家台商投资的化工企业,刘欣是生产线上的女工,而与她一同上班的工人大都是从全国各地的农村招来,经过短暂培训就匆匆上岗。
工作的内容不复杂,刘欣也曾经在原单位的车间待过一个月,只是这里的环境还要差多了。昏昏暗暗的地方,一台台陌生的机器,线上的工人也和机器一样重复着简单而繁重的劳作一刻也不能停。此时的刘欣已经没有后悔和选择的余地了,这里一个月有六百元的工资,而且还管午餐和晚餐两顿饭,最重要的是有宿舍,虽然是八个人挤一间的上下铺,总算是省了每个月的房租费用。
就这样刘欣工作了半年多,生活枯燥之极,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活动,每天收工后已经很累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半年之后刘欣总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对劲,她发现每天早上起床时枕头上总是有很多头发——刘欣已前并没有脱发的毛病,而一头乌黑的秀发一直是她的骄傲。可是现在的头发已经变得日渐枯黄,每次梳头梳子上都能粘下来十几根。
工作虽然艰苦,毕竟保证了刘欣的生活,她这段时间先后给家里寄了一千五百块钱,自己的存折上还有一千八百块,刘欣平时很节约,几乎不花什么钱。但是后来公司里的一个大学生告诉了刘欣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个大学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姓刘,是个助理工程师,大家都叫他刘工。刘工对刘欣显然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意思,每次吃饭时总是愿意和她坐在一起,关于刘欣掉头发的事情也是一次谈话间他跟她解释的:她们车间生产工艺过程有中长波电离辐射,本来在机器和工人之间有保护隔离装置和安全距离,但为了节约生产成本,工厂没有安装。
从此刘欣知道了车间的工作对人的身体有伤害,掉头发也是这个原因。但在当时刘欣并没有想辞职,至少没有想立刻就辞职。有人也许不理解,对于当时的刘欣来说,多掉几根头发总比流落街头要好。刘欣想她还年轻,也许还可以再坚持一年,至少等到妹妹读完高中再考虑换一份工作。
可是两个月后刘欣还是辞职了,辞职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头发,而是她亲眼看见了车间里所发生的一件惨剧:那是一月的一天下午,天气非常寒冷,刘欣正在生产线上做着自己的工作,精神麻木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车间里突然有一阵骚动,眼前的生产线也停了下来。刘欣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都围向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也走了过去。在半圆形的人群中间,机器的前面,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卷曲着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个女孩来自河南农村,和刘欣住在同一间宿舍里。这是一起触电事故,事故的原因据说是工人的违规操作。其实刘欣知道这是因为长期从事机械的超负荷劳作导致的精神恍惚,她站在生产线上也常常会感到精神恍惚,而面对的是上百万伏的高压电火花。工厂来了几个人将女孩的尸体抬到了门卫室里,上面盖了一块白色的编织布。出了这样的事情,车间的生产并没有停下来,很快机器恢复运转,厂方要求工人们又回到生产线上去工作。
后来刘欣在宿舍中见到了收拾遗物的女孩的父母,满是皱纹的脸,眼神中有木讷、悲伤与绝望,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厂方赔了三万五千块,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并没有结束,很快车间就传出了闹鬼的消息。先是有一个上夜班的工人说看见那个女孩仍然站在她工作过的机器前哭泣,也有人说那台机器的电火花中总是发出奇怪的似乎是人说话的声音。如果一个人看见可能是谣传,可是到后来,这个车间里几乎所有的工人都曾见过这个女孩。直到有一天刘欣上夜班的时候,她也看见了。
确实是那个女孩,静静的站在机器前,身上还穿着她临死前穿的衣服。她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在哭泣,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刘欣突然觉得非常害怕。后来刘欣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知道她当时在怕什么,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害怕这个不幸的女孩,就算她已经化为鬼魂,难道在内心中恐惧别的什么东西吗?经过这一晚的遭遇,刘欣终于决定辞职。
03、奈何沧海
工厂里辞职的不止刘欣一个,仅是刘欣车间的工人就有六个人。结算完这个月的工资,在保安的监督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众人一起来到了厂门外的一家小饭店里,大家没有事先约定,但都不约而同的坐在了一起想喝一杯。在那里刘欣意外的碰到了刘工,没想到他那天也辞职了,于是几个人凑成了一桌。
鱼香肉丝、烧茄子、宫保鸡丁,都是一些家常菜。刘欣还破例喝了半瓶啤酒,吃饭的时候刘工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找工作?刘欣听出了他话中的念义,他是对她有那种意思,可是刘欣不可能接受他。他是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一个人在哈尔滨闯世界,以前在工厂的时候收入虽然比她高一点,但一个月工资也只有一千二百多,现在也面临着失业。互相之间都是对方的一种负担,何必如此呢?
吃完饭天已经快黑了,刘工问刘欣去哪里,他想送她。刘欣拒绝了,但还是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刘欣漫无目地的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也许是巧合,行驶中的公共汽车恰巧经过了她最早工作的那一家国有企业的门前,一年过去了,以前的同事们正三三两两的下班走过马路旁,似乎还在说笑。刘欣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刘欣又重新开始了流窜于人才市场和招聘会之间的求职生涯。有了这一年多的经验,她的想法已经变的实际很多,现在只想找一个正规的大企业从事一份正规的工作,待遇的期望并不高。这一次似乎比以前幸运,刘欣很快找到了很好的出路,她几乎以为幸运之神再一次光临。
刘欣从报纸上看到了某个著名的国际合作公司发布的一条招聘消息,面向社会招聘出国劳务人员。应聘时的初试很快就通过了,大公司就是大公司,一切手续都很正规,公司的负责人员告诉刘欣只要通过体检,就可以接受公司培训,只要三个月的培训合格,就可以外派了。和那些骗子公司不同,这家公司培训是免费的。
出国劳务的地点是在日本,工作仍然是生产线上的女工。这家公司的信誉很可靠,据已经派出的人员回国介绍,就是工作累一点经常加班。工作期限是两到三年,第一年的收入包括加班费每月可以拿到六万日元,第二年可以拿到八万日元。刘欣不知道日元和人民币具体是怎么兑换的,但是每月至少也是好几千吧?辛苦倒是不怕的。就在刘欣憧憬出国劳务的美好未来时,巨大的打击又一次降临——公司通知她体检不合格!
负责公司招聘的中年女士告诉刘欣:“你的身体健康情况很不理想,血常规、尿常规、肝、肾功能都不正常,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你现在还年轻,要注意保养身体,一定要再去医院做一个详细检查。”本来那个工作人员没必要和她说这么多,电话中明显有一种同情的语气。
刘欣站在公用电话旁大脑一片空白,两眼茫然的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一种绝望的情绪充满了心胸。工作没有了,却有了病!看电话的大婶见她好半天没有将电话放下来,用手将她推醒,并用同样同情的语气问:“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刘欣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了存折上所有的钱,一共是两千三百二十五块,走进了一家医院。体检化验一共花了四百块钱,这还是比较简单的检查。那个年轻的小大夫告诉刘欣,她得的不是绝症,需要好好调养加上药物治疗身体可以恢复。不必住院,每个星期来门诊开药就可以了,并且一再叮嘱最近一段时间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