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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守夜。”
话音刚落，抬眸望去、便见小姑娘已经背靠着树根睡着了。
睡容显得恬静平和。
嘴角似噙着一抹笑。
顾十里抬手往火堆上又添了几根木柴。
而后，那双深邃的瞳眸注视着廿缱绻，缓缓启唇。
“我不会……”
若有似无的一句话、温柔缱绻、随着夜风飘散而去。
无人察觉。
亦无人知晓。
也不知、是在回答小姑娘之前的问题，还是自言自语、自许承诺。
偏过头、不再看小姑娘。
轻阖眼眸，闭目养神。
夜凉如水，夜很长……
……
微曦清晨的第一抹光亮、透过蒙蒙薄雾与繁繁枝叶，洒落在树下的二人身上。
似蒙上了一层灼灼光纱、若隐若现。
又似岁月缓缓流淌而过、惊艳时光。
顾十里率先醒来，抬手微微『揉』了『揉』额角。
侧身回眸、见小姑娘仍咂吧着嘴、沉沉熟睡着。
遂没有打算喊醒她。
将火堆拨了拨，使其完全熄灭。
踱步至湖边，洗把脸，清醒了些。
见小姑娘还是没有动静，想了想小·馋猫·姑娘的『性』子，决定再去林子里找些可以吃的果子。
……
片刻时间，又提着满衣摆兜的野果子回来了。
小姑娘、还睡着。
顾十里便把野果子都洗了洗，擦干带回树下、放进包袱中。
可能动静稍微大了些，小姑娘似被吵醒了，嘟囔了一声。
打了个呵欠，抬手『揉』了『揉』眼睛。
继而幽幽转醒、一派睡眼惺忪的模样。
似乎还有点儿『迷』糊。
直起身、揽着胳膊，也不言语。
似乎半天反应不过来此刻的状况。
直到顾十里唤了她一声。
“廿缱绻。”
“唔、啊……”
偏头、呆呆盯着顾十里，而后似是恍然大悟般开口。
“唔、顾十里，你怎么这么早就醒啦~”
刚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暗哑黏腻。
“不早。”
顿了顿，“去洗把脸，然后我们启程去你家。”
“啊、噢。好。”
乖乖洗完脸来到顾十里身边。
顾十里已经背上包袱，拿着拂尘，随时准备走了。
顾十里随手从包袱里掏出两个果子、递给廿缱绻。
“吃吧。”
“啊！果子！顾十里、这是你刚刚去找的嘛~”
小姑娘很惊喜，嘴里塞着果子嘟嘟囔囔。
顾十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走吧。”
“嗯。”
“等等……”廿缱绻还没移动步子、顾十里便突然开口。
“怎、怎么了……”小姑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光着脚、不方便。”
闻言，小姑娘似乎也想起了昨天弄伤脚丫子的事儿。
撇着嘴，表情有些落寞、还有些苦大仇深的意味。
“那怎么办。我没有鞋子。”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开口。
“你、要不进我的小葫芦里吧。”
第28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24（）
“你、要不进我的小葫芦里吧。”
怕小姑娘误会，又紧接着补充道。
“小葫芦只是个可以容纳鬼魂的地方，对你的魂魄并不会有损。不必担心。”
“啊？！好、好吧~_~”小姑娘似乎有些不乐意。
任谁被收进小葫芦里，都不会开心的啊。
默默窥视着一切的某神兽、在某时空之中暗自嘀咕。
完全没想过、自己腹诽的对象是自己的主人……的转世。
……
“小葫芦的开口、我不会盖上。”
想了想小姑娘馋猫般的『性』子，又补充了一句，“果子你也可以带进去吃。”
“嗯……”小姑娘似乎稍稍满意了一点儿。
顾十里也禁不住松了口气。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又给小姑娘盖了个戳——小·难哄·鬼。
……
将小葫芦从身上的包袱中取了出来，又将包袱里剩下的野果子、拿了一半塞到了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瞧着满满当当两手掌的野果子，显得很开心、也很满足。
似乎连那一点儿不乐意都消失殆尽了。
顾十里将葫芦口对着小姑娘，神神道道地念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咒语。
然后就见小姑娘渐渐缩小虚化、继而化为一缕浅粉浅粉的烟，从小小的葫芦口钻了进去。
顾十里见小姑娘待在小葫芦里、安安静静地啃着果子，也不怎么闹腾。
遂放下心来。
背好包袱，一手执着拂尘、一手端着小葫芦。
“那、我们这便走了。”
说完，便提步离开此地，往屿清镇方向走去。
“嗯。”
小葫芦中的廿缱绻轻轻应了一声。
郁郁葱葱的林间，铺满暖阳的路上。
一道士、一女鬼，就这么结伴而行。
即便不言不语、气氛也恰到好处。
……
约『摸』半个时辰的时间，顾十里便带着廿缱绻、走到了离屿清镇不远的地方。
顾十里驻足，温声询问廿缱绻。
“你、想不想看看外面？”
“嗯？！”
廿缱绻吃完野果子，待在小葫芦里发呆许久。
甚是无聊，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顾十里开口询问，她一时也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我在小葫芦里怎么能看到外边呢？”
“我自有法子。”语气很是笃定。
然后，只见他抬手在小葫芦外边轻轻抚过。
而后，廿缱绻便惊喜地发现，她能看见外边的情景了。
“顾十里！你真的好厉害啊！我能看见了~”
小姑娘显然是激动坏了，嘴里不停地夸着顾十里。
不仅如此，她还在小葫芦里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的，惹得顾十里差点没端稳。
“顾十里、我好开心~谢谢你啊~”小姑娘满心欢喜、真心地道谢。
“不用。”顾十里似乎对于小姑娘的感谢毫不在意，“我这便带你进屿清镇了。”
“嗯嗯~好啊好啊~咱们快走吧~”
小姑娘很是兴奋，顾十里不是很懂这种感觉。
……
屿清镇。
二人刚进镇子，满满的烟火气息便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摊位和铺子林林总总，好不繁华。
琳琅满目的物品、摆件精美绝伦、鳞次栉比。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豆花儿香、果脯蜜饯味儿弥漫一片。
第29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25（）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碗碗的豆花儿香、一团团果脯蜜饯味儿，弥漫大街小巷。
阡陌交通的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儿或驻足观赏、或讨价还价。
偶有妙龄少年少女、结伴同游。
少女婉约羞涩、少年翩翩如玉，出尘气质、好不登对。
偶然瞥见酒肆茶楼间，三两友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热热闹闹、合合乐乐、人间烟火。
……
顾十里一身蓝『色』长衫，独身置于其中。
面容虽清冷淡漠，容貌却出尘俊美。
那如谪仙般的气质、显得禁欲非常。
引得街上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驻足偷看、窃窃私语。
这样的喧嚣尘世、烟火繁华，还有那时不时投来的慕艾视线，都令顾十里感觉到些许的不适应，以及一点隐秘难寻的厌恶。
顾十里微微蹙眉，薄唇紧抿。
不经意间、加紧了脚下的步伐，往邶街廿府方向疾行而去。
然而，对于此时记忆混『乱』、稚宛孩童、天真浪漫的少女来说，眼前的热闹繁华景象，令她好奇不已、跃跃欲试。
待在小葫芦里面、闷了憋了许久的廿缱绻，其实早就有些待不住了。
虽然隐隐察觉到了顾十里对于眼前喧闹的不悦不喜，也隐隐知晓他想要迅速离开此地的迫切意愿。
但，心中犹豫再三、反复斟酌良久，还是压不住心中升起的莫大好奇心。
鼓了鼓勇气。
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缓缓开了口。
“顾、顾十里。我、我想……”
声音略微低低的、夹杂了些许忐忑与紧张，却仍旧是那般的软糯可人与轻柔甜美。
“嗯、怎么了……”
尾音略微上扬着，听着就很是勾人。
再配着那一副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模样，廿缱绻觉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变得好热好涨，也跳得好快好重，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了。
然后又想了一想，她一只鬼，哪来的什么灼人温度和惹人心跳。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她，莫不是疯了吧。
怎么还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和想法呢。
廿缱绻实在是想不明白。
也就不去想了。
“我、我……”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儿，似乎在心里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合适。
“我需要一双绣鞋……”想了想又不太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好看的绣鞋。”
“好。”
顾十里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小姑娘可能是想从小葫芦里出来了，也理解，遂同意了。
往四处的铺子望了望，而后径直往一家门面精致典雅的鞋坊走去。
……
鞋坊掌柜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
瞧着这年轻的小道士进了铺子，就盯着那一排排精美的女鞋看，也不说话，也没动作。
故，来到他的身边询问。
“道长，是想要买双女鞋么？”
掌柜言辞中似是有些疑问好奇、也似是有着揶揄探究之意。
顾十里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毫不在意。
然而，他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准确无疑地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羞恼与尴尬。
廿缱绻此刻不能也不敢言语，唯恐吓到了掌柜和店中其他的客人。
第30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26（）
然而，他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准确无疑地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羞恼与尴尬。
廿缱绻此刻不能也不敢言语，唯恐吓到了掌柜和店中其他的客人。
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和行踪，那样的话、不仅会使自己陷入险境之中，一定也会给顾十里带来不小的麻烦与祸端。
毕竟二人的身份、不仅仅是悬殊之别。
他与她、本应该处于对立的两端。
此时的情况，不过阴差阳错使然。
而她虽然有些『迷』糊、不谙世事，但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异常清楚的。
然而，他们此刻，还不知道、也不明白，他与她之间、从来都不是阴差阳错那般简单、浅显。
因果循环、因缘际会、缘因得果。
大概，这三个词才是他与她之间、最为贴切的形容。
然而，一切都不会来得这般容易的。
他、是否是他；他、是否仅仅是他。
一切，都、还未可知。
……
就这么透过小葫芦看着顾十里，也让她发现了他此时、不同于以往的样子，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想不透、辨不明、寻不清。
“是为友人所买？”
掌柜常年接触着形形『色』『色』的客人，察言观『色』、体察入微的本事不差。
瞧着这小道士的样子，心里明白应该不会是为了心仪女子，便猜测着是为友人而来。
廿缱绻此时也有些好奇，顾十里会如何作答。
“是友人……之女。一位……可爱的小丫头。”
顾十里斟酌再三，才态度稍温地开口回应。
“哦~是小姑娘吖~”
掌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而后指着其中一处，向顾十里提议。
“这边的一些款式都深受闺阁小女孩的喜欢~您要不挑挑看~”
顾十里微不可查地颔首。
看着那琳琅满目、样式繁复的绣鞋，顾十里显得有些局促，不知如何挑选。
这双看看、那双『摸』『摸』，感觉都不错。
廿缱绻此时也被眼前、种类繁多的精美鞋子晃花了眼。
视线不停地在那一排排鞋子上来回打转，感觉这双颜『色』花纹很钟意，那双款式布料合心意……
夭寿！廿缱绻内心突然有一种想要全买下来的冲动。
#买买买！果然是全世界全宇宙所有年代所有时期女孩子的一大爱好#
顾十里不经意往手中小葫芦里的小姑娘看了一眼，便见小姑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鞋子。
想了想，要不看看小姑娘挑中了哪双。
抬手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小葫芦，吸引得小姑娘把目光投向他。
廿缱绻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顾十里，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顾十里轻微颔首，抬眸瞥了一眼鞋子的方向。
仿若在示意她自己挑选一双喜欢的。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于是，廿缱绻小姑娘视线回转，又在那堆鞋子上徘徊。
而顾十里也就这么一直盯着、小葫芦里的小姑娘瞧。
那双深邃瞳眸里满是幽深难懂的光芒。
纠结了许久。
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作出了选择。
转头，便想要向顾十里示意、自己最终选定的那一双绣鞋。
第31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27（）
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作出了选择。
偏头，便想要向顾十里示意、自己最终选定的那一双绣鞋。
结果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顾十里的视线。
廿缱绻在顾十里毫不掩饰的直视下，升腾起一股异样的不知所措。
猛地微垂小脑袋，避开那有些摄人的目光。
而那缺了脸皮的面颊、也渐渐染上了薄红……
呼~
深呼吸一口气。
再次抬头、看着顾十里。
顾十里此时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
不自在地以手掩唇、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然后以眼神示意，让小姑娘告诉他喜欢哪双。
廿缱绻视线转向其中一双浅蓝『色』的绣鞋。
看着款式并不复杂，针织花纹也是简简单单的祥云朵朵。
顾十里伸手『摸』了『摸』，这布料似乎是最为柔软舒适的那一款。
顾十里微微颔首。
也不知为何，竟是悄悄在心中记下了小姑娘的喜好。
小姑娘喜欢简单大方、朴素舒适的穿着，就像她此时身上穿着的、一袭浅蓝『色』轻纱罗裙。
拿上那双绣鞋，跟掌柜的付了钱，把鞋子收进包袱里，也没听掌柜的絮絮叨叨。
转过身，就带着小葫芦里、激动欣喜不已的小姑娘，出了鞋坊。
廿缱绻虽然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从小葫芦里出来，穿一穿那双漂亮的绣鞋。
但也不敢随意开口、欢呼出声。
顾十里似是能够察觉小姑娘此时的心理。
目光不经意瞥了小姑娘一眼。
瞧着那激动的小模样，就像只活泼可爱的小仓鼠似的。
顾十里面无表情的脸、也显得有些忍俊不禁。
暗自加紧了脚下的步伐，左拐右拐了几次，便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周边人烟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