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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求娶?”
东海龙王迟疑着开口,显然也迷惑青丘这一举动的用意。
“自然是我们狐君之子,鸣玉公子。”青丘使者朝着西方一鞠躬,怀着无比的敬意说道。
东海龙王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僵住了,怒喝一声,“放肆!”
龙王震怒,整个龙宫都震动了一下,虾兵们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不堪承受这份海洋帝王之怒。
“你们帝君好大的口气,居然来为已死之人求娶我的女儿!”龙王瞪大了眼,怒视着青丘使者。
青丘使者的话就像是一道炸雷,炸的她全身都疼了起来,尧月忍不住抬手揪住了胸口的衣服。
九尾狐鸣玉早已经死在了她的寒冰剑下,这如今难道是要给他娶冥亲?
青丘使者却只是眨眨眼,仿佛龙王的怒气不过是一阵风,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帝君说了,东海毁了他的一个儿子,东海龙王难道不应该拿一个女儿来赔吗?”
东海龙王脸色一变,大手一挥,虾兵蟹将们立刻冲出来,亮出了手中的尖刀,齐刷刷地对准了青丘使者。
青丘使者倒也不惧怕,微微一笑,神色中说不出的倨傲,“我家帝君说了,龙王若是愿意为了一个女儿让东海臣民绝种,青丘倒也无所谓破!”
龙王眼神如刀,恨不得将青丘使者立刻斩杀,却不得不慎重思考这青丘帝君的话。青丘国力鼎盛,而东海经历千年前的恶战,元气大伤,根本就无法与青丘抗衡。
赎罪()
“东海只有一位公主,已经嫁给了本神,难道青丘狐君是想与本神抢亲?”天空中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打破了全场的僵局。
花神晏黎淡然腾云而来,径直走到东海龙王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口中敬称,“泰山大人。”
龙王的眼神一亮,九天之上的花神来了,这下青丘狐族必然会有所顾忌。
这花神晏黎曾经是战神,统帅过千万天兵天将。
青丘使者得意的脸色果然有了裂痕,眯着狐狸典型的吊三角眼,语气森然,“不知道今天嫁得是哪位公主?”
“呵,整个东海只有一位公主,若妘公主,她已经是我的神后。”晏黎不客气地反驳。
只有一位公主……
这是连她的存在都要抹杀掉,完完全全把她当作耻辱了吗?
站在人群边缘的尧月回想起自己重回东海的经历,心头一阵绞痛。
“今日是本宫与九天花神的婚礼,青丘使者若是道喜,我们东海已经受了。东海已经受了百年刑罚,每年
供奉青丘,可,尔等也莫忘了,若是告上九天,我们东海这一次定是有理的。”
一名宫装广袖曳地长裙的女子神态倨傲地走到青丘使者面前,声声掷地有力。
尧月瞪大了眼睛,看清了她的侧脸,这就是若妘公主?
这明明就是她的侍女初尘!
可又偏偏不像。
侍女初尘拘谨胆小,从未如此刻这般神情飞扬,姿态高傲。
花神晏黎挽了初尘,对她温柔一笑,金瞳里仿佛流动着温暖的泉水。两人站在人群的中心,美得让所有人
难以移开眼睛。
原来这个人不是不会笑,不是面瘫,只不过不愿对着她尧月笑罢了。
一个个突发的事件,让尧月措手不及,只能呆呆看着。
“可明明还有位公主……”
“没有!那等孽障,早已经驱逐出了东海,非我龙族!使者切莫再提!”东海龙王快速打断不甘心的青丘使者。
龙王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神仙妖怪纷纷议论起来。
“不是听说那善水公主已经受罚完毕回府了吗?我说怎么今日东海盛宴怎么没有看到她,原来是被驱逐出了东海?
“善水公主当年害得东海受旱灾,虾米小鱼死伤无数,几乎染红半面东海,啧啧……”
“她还有脸回来?”
尧月站在人群后面,听着两个鲤鱼精面色不屑地议论着自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东海一半是海水一半是血水的惨状在眼前浮现。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受了刑罚就能解决事情,原来都是她错了,这些事情,鬼车当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告诉自己。
“今时今日,你们东海还能抵挡我们青丘兵力?当年正当盛时的东海,我们狐君都未放在眼里!”
尖利的声音像是无形的爪子刮痛了尧月的耳,抬眼望去,曾经宠爱到溺爱的父王,额边已经有几分老态。
如今的自己,当真还要站在父王的庇护之下吗?
尧月漫步走到了人群中间,“青丘求娶,既是修两国之好,尧月应了这门婚事便是。”
火坑也要跳()
青丘使者眼眸一眯,眼前说话的女子虽然模样普通,可是举止中自有一股高贵之气,说话时声音温柔从容,让人心生好感。
尧月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微微颔首,“我便是善水公主。”
青丘使者冷冷一笑,“你就是那做下恶事的善水公主?”
尧月自从走到这人群中央,就被周围的仙子妖女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那鄙视的眼神和向下的嘴角都显示着对尧月的不屑。
此类种种恶言恶语,她早已经习惯了。
尧月淡然回应,“正是,我就是亲手杀死青丘鸣玉的凶手。我就是善水公主,那个恶人,被包庇苟活至今的善水公主。”
“阿月!”东海龙王在身后暴喝,“胡闹!你已经不是什么公主!回来!”
身后被人猛地一拉,尧月看到了父王怒气横生的脸。
千年未见了,尧月几乎以为父王已经厌弃了自己,可是现在看来,父王为她这个不孝的女儿殚精竭虑,顶住了无数的压力。
尧月眼眶湿润,动了动唇,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话,“父王,就让阿月嫁过去吧。”
东海龙王紧紧拉住自己从小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看她满脸坚决,心痛地眼里几乎滴出血来,“你可知道这青丘帝君是什么样的人?他手段了得,我这样把你藏着,也还是被他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你嫁给一个死人,迟早也会被他们折磨死啊!难道说我这个东海龙王,非要把我的女儿推入火坑才能保全自身吗?我若是连女儿都保不住,当这个龙王还有什么意思!”
龙王已经痛苦的失态了,不管不顾地将心中所想当着青丘使者说了出来。
尧月心头如刀绞一般,急急唤了一声,“阿爹!你是东海龙王,王者应该守护臣民。尧月知道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公主应该做的事情,唯有现在嫁去青丘了!”
龙王还想再说什么,尧月抬高了声音,“父王,东海子民何辜!父王难道能把阿月藏一辈子吗?”
龙王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尧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如同小时候那般唤着始终疼爱自己的父王,“阿爹,保重。请代女儿照顾鬼车。”
“尧月,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赎罪吗?我看你是越发蠢笨了!”站在高台上的晏黎冷笑出声。
“赎罪?我的罪能赎吗?反正我活着跟死了的他有什么分别?或者我还能宽慰鸣玉所牵挂之人。”
她冷然一笑,站了起来,轻轻拂了拂玄色衣角,转身走向青丘的仪仗队伍中,途径那口水晶棺材,脚步微微一顿,那水晶棺材里面居然还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长眉斜飞入鬓,睫毛长而密,仿佛一只轻盈的蝴蝶停在了少年的眼眸之上,好像随时都会翩跹而去。
让人不敢打扰的同时,却又希望这双蝴蝶能够飞去,好看看这张脸的主人会拥有一双如何摄人心魄的眸子。
他的肤色就像是她曾经在月圆之夜在昆仑山巅看到的圣雪莲花。
这是何人?
为什么明明躺在水晶棺材里面,却让人觉得他不过是静静地睡在了里面。
尧月觉得自己约莫是第一次见到他,却无端端地对他有种熟悉感。
“这位便是我们帝君的第九子,鸣玉公子。”
青丘使者见尧月神情疑惑,主动开口解释,“为表求娶心意,帝君特意嘱咐抬了鸣玉公子的棺来迎娶。”
尧月呼吸一窒,再也不敢看那少年,快步走向了狐族备好的花轿。
青丘帝君()
尧月进了轿子里面,就感觉进入了一片黑暗,轿子用肃穆的玄色妆点,跟习俗中的婚嫁全然友上传
她靠在轿子里,知道自己此去青丘恐怕凶多吉少,那青丘帝君也不知是作何想法,要娶她这个凶手做儿媳妇。
想到这里,尧月无力的靠倒在靠枕上,眼前闪过冰棺里少年的脸,心情沉郁地几乎要拧出水来。
当初她怎么就下得了手,杀了那样绝世独立的少年?
怪不得,怪不得一向有风度的狐族会这样不死不休地跟东海作对。
昏昏沉沉中,轿身忽然停了下来,尧月下了轿,发现自己现在身处在一片茫茫冰原之上,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这里不是青丘。
尧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几分受不住这入骨的寒意。
传闻中青丘四季温暖如春,粉色桃花长林遍地,而这里,除了纷纷扬扬的雪便是冰。
青丘使者忽然匍匐在地,朝着正前方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臣等参见帝君。”
那雪光中忽然绽出一道金光,一个天青色广袖宽袍的男子骤然出现在白色冰原之上,他负手而立,背对着所有人。
“人可带回了?”
说话的声音暗哑低沉,跟这冰原上的寒风一样冷。
“带回了。果然如帝君所说,东海龙王百般推诿。也正如帝君所说,幸得若妘公主相助,否则花神晏黎从中阻拦,也不会这样轻易将善水公主带回。”
狐族帝君微微抬首,沉吟不语,青丘使者们立刻退后,整个冰原上瞬间只剩下了尧月一人站在狐族帝君身后。
狐族帝君慢慢转过身,让尧月诧异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个十分可怖的面具,将整张脸遮盖地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眸子,如同天光水色,又胜过寒冰璀璨百倍。
只是他眼神中打量的神色太过尖锐,如同尖刀般锋利。
“你可是自愿来的?”
听到这话,尧月忍不住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愿与不愿,有何区别?尧月虽然鲁莽骄纵,可却不是蠢。除了来青丘,这世间哪里还有尧月的容身之所。”
刚才这一君一臣在她面前毫不避忌地谈话,尧月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千年时光人心凉薄,她纵然不明白当初的侍女初尘为何这样逼她,可,为着疼爱她,为她所谋者深远的父王,她也应该来。
至于晏黎,已经爱错了,就不要再错了罢。
青丘帝君冷笑一声,语气轻慢,“愿与不愿,不是你们东海能决定。”
尧月垂首不语。
“孤命你从今以后呆在这冰海海底,日日夜夜陪着鸣玉。”
“好。”
“孤命你日日奏安魂曲,用你龙族的眼泪炼成最纯的鲛珠,保存鸣玉的尸身。”
“好。”
尧月毫不犹豫的态度引来青丘帝君打量,“你可知道练就鲛珠的后果?”
尧月将目光从鸽灰的天空里眷恋不舍地收回,平静地看着青丘帝君,淡然回答,“轻则修为散尽,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死?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救回鸣玉?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我不会让你死。”
青丘帝君冷厉地说道。
尧月抬头看向青丘帝君,她已经准备好了,要杀要剐都是迟早的事情。
青丘帝君却没有再说,只是阴测测地盯了尧月一眼,“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失明()
尧月不知道自己这一呆,在冰海海底就是五百年。
冰海海底里常年幽暗,即使小小的宫殿里用着夜明珠照明,尧月也看不太看得清脚下的路。
“小心。”耳后传来侍女青鸟温柔的提醒,尧月已经一脚踢中了一个硬物,钻心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夫人也太不小心了。这都是你第几次撞上了椅子。疼吧?让我来看看。”青鸟是青丘使者派人送来,照顾她衣食起居的婢子。尧月摆摆手,青鸟仍是坚持将她扶到了长榻上坐下。
休息了一会,尧月便要站起来,往内室走去,那里停放着鸣玉的水晶棺。
“夫人每一日都在公子的棺前哭一哭,公子真是幸福,得夫人如此长情相待。若是有人每天也这样对我,让我死十次也是愿意的。”
青鸟的话让尧月脚步一顿,差点再一次跌倒,赶紧扶住了寒冰铸就的门框。这个丫头是个傻的,不知道她口中痴情的夫人才是杀死公子的真凶。
尧月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青鸟,“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青鸟点点头,却是不怕死地又添上一句,“若是我能够嫁给鸣玉公子这样的夫君,怕也是像夫人这样日日守着。”
看着尧月的脸色越发沉了,青鸟嘻嘻一笑,走远了。
长日无聊,这偌大的海底宫殿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两个人在五百年的时光里渐渐熟悉起来,相处之间也没有多少规矩。
尧月极为无奈,但是青鸟这性子也是自己惯出来的。
五百年了,就连每年必来一次的青丘使者都没有再来了。
如果身边再没有人灵动一些,尧月觉得自己跟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尧月走近冰棺,在距离三米处坐下,便如往日一般弹奏安魂曲。这曲子已经弹了五百年,几乎是烂熟于心,尧月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流畅弹奏。
可是今日她却无端端地弹错了一个音节,后面半段曲子全部都乱了,再无行云流水之感。尧月挫败地放下伏羲琴,走到冰棺前,看着五百年如一日的沉睡的鸣玉,开始闭目凝神逼取眼泪。
要练至纯至净的鲛珠,必须心神合一,不能有丝毫杂念。
眼前一道白光闪光,尧月睁开眼,一滴泪缓缓透过水晶棺,渗入鸣玉的额间,再也不见。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五百年都过去了,鲛珠还未成形,可是她却日渐虚弱,灵气几乎要被掏空了。
眼前忽的一阵发黑,尧月整个人往前一栽,双手撑到了水晶棺上才勉力没有倒下,却不想触动了哪一处的机关,她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自己没有磕到棺材的一角,整个人已经直接跌入了偌大的水晶棺内。
她吃力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一阵发软,软绵绵地跟煮熟的面条一样,使不上力气。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五百年如一日的流泪练就鲛珠,终究是伤透了她的眼。
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视力每况愈下,却不知道失明的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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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月也没有挣扎,慢慢平躺在水晶棺内,倒也不害怕已经死了一千五百年的鸣玉。
这样倾城之姿的少年,她看了五百年,日日夜夜睡在她隔壁的房间里。
再者,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根本就不是死人,而是人心。
尧月觉得好奇,缓缓伸手摩挲着去摸少年的脸庞,发觉他的肌肤仍旧保持着弹性,摸上去十分光滑,忍不住又捏了两把,忽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对死者大不敬,在心里告了一句罪,又捏了两把,这才满足地松手。
当初她也只是见了鸣玉的真身,并未得见鸣玉修成之后的样子,这样子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冰棺里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