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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尧月捏紧了胸口的衣领,强迫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不是没有幻想过鸣玉恢复正常的样子,可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情形之下。尧月多希望此刻不过是个梦。
“我自然是鸣玉。”
鸣玉同时跳上了床。
尧月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要往床下跳,却被鸣玉拦腰抱住。
“阿月你跑甚?”
尧月被鸣玉顺势扑倒在床榻之上。
尧月惊恐地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你不是鸣玉,我的鸣玉不会说这么多不孩子气的话!鸣玉也不会动不动就脱了衣裳,他也不敢将我压倒!”
鸣玉扑哧一笑,摇了摇头,“我看你是病糊涂了。我九尾狐族修习媚术不假,可更多是学习这些药物惑人心智。我自小被帝君要求研习各方药草,对这媚药幻香,自然是了解的。”
他俯下身,鼻尖挨着尧月的鼻尖,熟悉的香味盈满了尧月的鼻间。
这香味,那一次她意外掉入到鸣玉的冰棺之中曾经在鸣玉的身上闻到过。
“阿月,睡一觉吧……”
鸣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尧月强迫自己睁大了眼,始终不为所动。
“我睡觉,你下去。”
尧月命令道。
鸣玉压在她身上,着实让她发热的更加厉害。
“夫人,我们都已经睡过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同你睡一起?”
尧月想也不想回道,“我们只是睡在一起而已。”
“哦?那还有什么睡法?”
鸣玉好奇宝宝发作了。
尧月伸手推了推鸣玉,“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鸣玉没有丝毫退让,反倒将尧月抱得更紧了些,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已经不小了,母妃已经给我行了成人礼。戴上这玉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俯下身,头枕在尧月的肩窝上,唇贴上尧月的耳,“母妃说要给我纳妃,可是我不愿意。所以我逃了出来,阿月,我只想要你。”
鸣玉的唇印在了她的耳上。
尧月身体一抖,“你为何不愿意?”
鸣玉的唇沿着尧月的耳后慢慢下滑,温热的舌尖一路向下,蔓延到了尧月的下颌上。
他瓮声瓮气地答道,“帝君已经给我娶夫人了。就是阿月你啊。”
尧月说不出话来。
当年她嫁给鸣玉,实际是还债。
她犯下的杀孽,因此要她用一生来偿还。
可是如今,鸣玉看着已经大好了,还被他那个冷漠无情的母妃涂昭容接纳了。
鸣玉往后的时日中怕是不会再有她尧月的位置了吧。
感觉到鸣玉的手正在解着自己的衣袍,尧月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鸣玉抬起头来,神情怯弱,“阿月,我不是诳你,若是幻香再不解,你的身体就会大伤。”
尧月无谓地笑了笑,这具身体没有心,伤与不伤,对她来说有何区别。
这千百年的生活都是为了赎罪而活,现下却什么都不用再做了,她松了口气,没有觉得轻松惬意,反倒只觉得好累。
“阿月?”
鸣玉试探地小声问道,被尧月握住的手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不禁皱了眉头。
“鸣玉,回去吧,这幻香在我体内也有一段时间了,身体的五脏六腑怕是早已经被侵蚀了。你不要再为我做甚了,或许你替我解了,还反倒会对你的身体有损。”
尧月睁开了眼,爱怜地伸手拂过鸣玉的脸庞,“你母妃怕是四处找人寻你呢。人间事情烦杂,人心难测,呆在临渊中,对你才是最好的。”
鸣玉忽然怒了,双手用力撑在尧月的肩膀之上,一手撕她的衣服,一手就往尧月腰间探去,要去剥她的裙子。
“你不能不要我!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不要我,就是你尧月不能!”
鸣玉粗声粗气地呵斥,一双紫色重瞳中渗出了赤色,隐约可见云样的图腾。
尧月苦苦揪住的衣服,在鸣玉的愤怒的掌下溃不成军,碎裂成一块一块的。
“你这里……”
鸣玉的怒气瞬间灭了,声音低落下来,双目怔怔地盯着尧月左胸口上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窟窿。
尧月赶紧抬手一捂,侧开脸去,如锻的墨发在刚才的挣扎中散落在肩头,遮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她咬紧了唇,“无事。”
鸣玉不管不顾地凑上前来,要拉开尧月挡在胸口上的手。
她的力气跟此刻的鸣玉比起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手被鸣玉紧握住拉开,反手压制在头顶,他俯下身,细细地看着尧月心口上的伤口。
“是谁?”鸣玉猛然间扬高了声音,“是谁做的!”
尧月望着出床顶,不想回答鸣玉的问题。本来想遮掩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若不是因为这道伤口,尧月或许早就败给了自己体内游走的疯狂欲望。
尧月就是不希望被鸣玉知道,她知他固执,必然会像现下这般揪着不放。
叹口气,寻个借口真真是头痛。
若是说自己乐善好施,可是这世上又有谁会把自己的心送了人。她尧月又非佛祖,以身饲鹰。
“心虽然没有了,可是我人还好好的。只不过这个伤口在心口上,看着怪吓人的,你可是嫌弃我了?”
尧月幽幽地叹道,侧过身去,顺手拽过大床上的一床被子,盖住泄出的春色。
鸣玉趴在尧月的背后,紧张地将尧月的身子扳过来,“阿月,我不是嫌你……我是难过。”
他似是怕尧月不信,抓起尧月的手,捂在他的心口上,“这里,特别痛。”
他眨了眨眼,紫色重瞳已经恢复了正常,悲伤在眸底流动,“我在临渊醒来之后,在梦中梦到过,你满身是血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我心中担忧,便违抗了母妃的命令,偷了符令,逃出了临渊。”
尧月抿唇微笑,“莫怕,我都好好的。”
“这一定很痛!”鸣玉不满,嘟着唇抱怨,他又低下头,伸手去拨尧月的被子,要再看那一处的伤口。
尧月无法,只好让他瞧着,无奈回应,“不痛。”
再痛也痛不过被曾经十分熟悉的人亲手剜心,来得痛苦。
不过现在想来,尧月倒是能理解鸣凤那般做法的原因了。世上感情千百种,总是有一样高于所有,族群兴旺,自然是放在首位的。
“怎么可能不痛?我心口上那一处的伤口,可疼了。”
鸣玉无意说出口,尧月却听得全身一颤,拢在被子下的手无意间捏紧了被子。
她的手还放在鸣玉的心口上,感受得到掌下那处疤痕的突起。
那是她当年刺下去的。
尧月的心神乱了。
忽然感觉到胸口上一热。
鸣玉正吻在她那一处伤口上。
酥麻的感觉瞬间流窜到四肢五体,尧月屏住了呼吸,抬手去推鸣玉的头。
“阿月,阿月”
鸣玉呢喃着她的名字,沿着锁骨,唇舌辗转而上,最后落到了尧月的唇上。
润物无声,轻如细雨。
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鸣玉。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同他至少此刻仍旧是夫妻。
尧月不再抗拒,闭了眼,承受着鸣玉的吻。
似是感受到尧月的顺从,鸣玉加重了这个吻。
等着这一个吻结束,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剥去的干干净净,两人之间再无阻碍。
鸣玉容色倾城的面庞上染上了嫣红,媚色与春情在眼底流动,看得尧月全身发热。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眉头皱起。
尧月疑惑,“怎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鸣玉点点头,“阿月,我好难受。”
尧月急了,捧着他的脸,顾不着害臊,“哪里难受?”
鸣玉紧贴着尧月的身子躁动地蹭了蹭,牵住尧月的手,一路向下,“这里。”
那一处热度惊人。
尧月的脑子瞬间空白,不知所措。
尧家有郎初长成(三)()
那一处热度惊人,尧月脑子轰然间就空白了。
热似是会传染,唰地一下,她便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阿月,阿月,怎么办?”
鸣玉焦急地眨了眨眼,无助地望着尧月。
尧月干笑两声,这让她怎么说是好。
这些事情,如何能向她询问呢?
她虽是阅览春宫无数,风月佳人的话本子也瞧了不下百本,可她总归是个女儿家,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早先就应该普及好春宫教育,也不至于两人现下这般傻愣愣地对看着。
鸣玉皱了脸,显然是憋得痛苦。
正在两人惆怅对望的时候,整个房子忽然震动了起来。
鸣玉的脸色一变,立刻翻身下了床,衣物瞬间完整穿好在身上,快步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
尧月赶紧坐起身,拥着被子,紧张地望着鸣玉的背影。
鸣玉打开了房门,回头对尧月笑道,“阿月,且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鸣玉立在门口,身形修长,笑容淡然,似乎出门去,不过是为她折一枝院落中盛开的粉色桃花回来。
尧月抱紧了被子,点点头,“我等你。”
大门阖上了。
尧月坐在床上,无聊的目光落到了玉枕下的白色布条,抽出来一看,正是自己衣服上曾经绣着的纹样,还有着自己的名字。
尧月忍不住笑了,这必是鸣玉偷偷藏着的。
“快些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绛紫色衣袍的少年从窗口中跳了进来,快速走向尧月的身边。
尧月没有动作。
她想等着鸣玉回来。
即使是要走,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擎苍只扫了尧月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床前碎了一地的衣料上,“涂昭容已经追到了这里,你若是想叫他再受折磨,大可以呆在这里。尧月,你很清楚,你没有心,这身体即使是靠着还魂草支撑,也撑不过月余。”
“是啊……”
尧月低声应道。
宅子再一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尧月抬起头,担心地望向窗外。
擎苍道一声得罪了,跳上床,连着被子将尧月整个都抱了起来,夹在腋下。
“你放开我,我说了要等着鸣玉回来!我要去看看他!”
尧月挣扎起来。
擎苍冷笑一声,“你放心,赤狐鸣玉早已经不是以前时时需要你保护的人。他现在可是九尾狐族崛起的希望。他的母妃涂昭容,是绝对不可能容下你的。尧月,你清醒些!你做得再多,你当初一剑刺死他的事情也不改变。”
字字诛心,却字字是真。
她却为着自己私心里的欲念,妄想跟他能长久。
尧月沉默不语,再也不挣扎。
擎苍夹着尧月,从宅子中的另外一处走出,上到了一处溪水边。周围野花遍地,显然已经出了南宫宅。
尧月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抱腿坐在地上。
擎苍走到尧月的面前,伸出手掌,掌心上一颗通体濯黑的珠子。
尧月眨眨眼,“这是……鲛珠!”
擎苍点点头,把珠子往尧月的怀里一抛,尧月赶紧接住了。
能够炼出通体黑色的鲛珠,灵力一定不低。
尧月从前炼过鲛珠,自然是知道其过程的艰辛,不敢接受这份贵重的礼物。
擎苍拍了拍手,“这珠子你留着便是了。”
他站起身,“青鸟正四处寻你,你可要去找她?”
尧月摇摇头,“不了。”
青鸟本就是青丘带去的人。
擎苍转身就准备离去,尧月站起来,手里握着那颗鲛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着我?龙族一生只可以炼出一颗鲛珠,你若是将这珠子送我了,你往后该如何……”
擎苍的步子不停,“我说过了,我们千年前曾是一家。”
擎苍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尧月握着珠子,抱怨道,“走那样快做甚?连珠子怎么用都没有告诉我!”
她随手将珠子往左心口里一放。
那个血窟窿居然自己慢慢愈合了,恢复了光滑,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几乎是立刻就觉得全身恢复了力气。
尧月一个人凭着记忆,朝着远离临渊的方向走去。
走累了,便在溪边靠着大石休息。
无数的萤火虫在溪水上面上上下下地起舞,尧月凝神看了一会,转过头,几步开外的小树下,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正来来回回地走着,似乎在焦急地寻着什么东西。
尧月觉得好奇,同她说话,“你在寻什么?”
红衣女子带着哭腔低头应道,“奴家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寻不着了。”
尧月站起身,“可需要我帮忙?”
红衣女子点点头,月光下,一身艳红的喜庆衣裙却给人凄凉之感。
尧月漫步走过去,“你要寻什么?”
她刚刚一靠近,就被红衣女子握住了手,她抬起头,一张脸上惨白,一说话,舌头就吐了出来,里面冒出一股股的蛆虫,白色的身体密密麻麻地蠕动着。
“奴家丢了心,奴家要你的心!”
她扬手就朝着尧月的心口抓了过去。
尧月反手一挡,便摆脱了红衣女子的纠缠,快步退到三步之外。
红衣女子恼怒地看着尧月,想要冲过来,却始终走不出她刚才环绕的圈子。
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便是魅的一种。
新嫁娘穿着嫁衣死,怨气冲天不说,还被限制在这颗松树之下,显然是被道行高深的人锁在了这一处。
这样的喜魅得不到超生,也得不到自由,是魅中比较可悲的一种。
红衣女子见尧月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神情,脸上的面容一变,收回了刚才那些恶心人的把戏,变成了一个清丽的佳人。
这个新嫁娘明显死的时候年纪尚小。
喜魅歪头看着尧月,笑道,“想不到居然碰到了灵力高强的人。你是仙还是人?说你是仙,却觉得你灵力不够。若说是人,刚才我碰你,你分明就没有脉搏。”
这个问题尧月也回答不上来,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靠着鲛珠支撑的自己,是仙是妖,或许又什么都不是。
喜魅见尧月不理她,绕着松树转了一圈,口中不停地念叨,“檀郎说好要来娶我,为何这么久没有音讯?你说,檀郎是不是嫌我这个喜服不好看?或者是他嫌我这样太丑了?我那颗心已经给了檀郎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已经等了他十年了,我好孤独啊……”
喜魅自说自话了一通,又嘤嘤地哭泣起来。
尧月仰头望着天,这会身边没有人,听着这只魅发疯,她居然不觉得厌烦。
“我的心……我的心……我没有心啊……好冷,好冷。”喜魅不过停了一会,又开始哭泣。
哭声凄惨,合着夜半的凉风幽幽地送出去老远。惨白月光下的树影拂动,周边的野兽们都被这森冷的哭声弄得不安,四处逃窜。
尧月站起身,走到喜魅的面前,“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又何须为着回报?你可是自愿送的?”
喜魅停止了哭泣,呆呆得望着尧月,点点头。
尧月叹了口气,“这便是是了。难道你是为着他能同你一样挖出一颗心来?”
喜魅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可疑的红色,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露出了娇羞的神态,“檀郎对我极好。我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