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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花又拖着长贵向那女郎跪下,含泪说道:「小姐,银花对不起你。你……你就行行好,教我们走得远远的罢……」
那女郎重重「哼」了一声,闭目不语。
李逍遥心下有气,正待出言恐吓她几句,却听银花又哽咽着道:「小姐,银花去了,你……你别生气,今后要多多保重……」
说完这句,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李逍遥伸手拍拍长贵的肩头,笑道:「老兄,看见了罢?这位银花大姐好比是杜十娘,你老兄好比是李甲李公子,人家舍命跟了你,你日后可不能待她马马虎虎。倘若有半点对不起她,我李逍遥踢烂你的屁股。」
长贵心道:「这位恩公急公好义、深明事理,是个热心之人,可是这比喻不大恰当。杜十娘是烟花女子,李甲负心薄幸,同我俩却大不相同。」
点点头,正色道:「恩公,长贵记下了。
我领了银花回去,定会好生看待,不教她受了委屈。「当下扶起银花,转身欲行。
那女郎忽地睁开眼,喝道:「慢着!」
二人一惊,站住不动。
那女郎又道:「我……我怀里有一锭银子,银花,你拿去罢。哼,死丫头,你不听我的话,将来这小子忘恩负义,欺负了你,可不要来我这里哭鼻子。」
李逍遥「啊哟」一声,笑嘻嘻地凑过来,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手就是金子、银子。银子在哪里?在哪里?我替你取了出来。」
两眼不住在那女郎高耸的胸前瞄来瞄去。
那女郎急道:「呸,谁要你帮?银花,你……你自己来拿。」
银花怯怯地望她了一眼,低下头道:「小姐,你的好意银花心领了。我……我晓得你为我好,怕我上当。你的大恩大德,银花永世报答不尽,这银子我们可没脸再拿。」
李逍遥笑道:「啧啧,你瞧瞧,整日里强盗一般凶巴巴的,人家哪敢要你的银子?不过也不打紧,送给我就是了。」
说着伸出手来,假意要探进那女郎怀里。
那女郎「啊」地一声,叫道:「你……你……你……快滚远些!小贼,你敢用你的臭手碰一下姑娘,姑娘就……就一剑刺你个透明窟窿!」
跟着两眼望向银花,喝道:「……银花!银花!死丫头,你不拿这银子,等下我打折你的腿!」
她情急之下,一时忘了眼前的形势,犹自出言威胁。
李逍遥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大乐,伸指在她鼻尖上轻弹一记,笑道:「啊哟,你要穿我个透明窟窿,还要打折这位姑娘的腿,我们好怕。我两个现下就站在这里,你倒是穿啊,哈哈,你倒是打啊。」
那女郎气得几欲晕去,「呸」地一声,向李逍遥吐了口口水。
李逍遥闪身避开,叫道:「好险,发暗器也不知会人家一声,你懂不懂江湖规矩?」
赵灵儿在一旁不禁莞尔。银花同长贵忍着不敢出声,那脸上的笑意却尽露无遗。
银花对李逍遥深施一礼,道:「这位……这位恩人救了我们,银花感激不尽。
小姐平日待我们这些下人情同姊妹,今天实在是教我气得狠了,这才动手责罚,请恩人高抬贵手,放过她罢……「那女郎闻言怒道:「银花!不许你求这小贼!」
李逍遥也不理她,对银花点点头,道:「这位千金大小姐既然发了话,你还不赶快拿银子走人?小心惹她老人家生气。」
侧过脸去,霎了霎眼,低声道:「我不过是吓吓她罢了,你一走,我便放开了她。」
银花睁大了眼,瞧他的样子不似撒谎,这才又施一礼,走过去自那女郎怀中摸出一锭银元宝。
李逍遥见那银子成色十足,怕不有二十两之巨,平生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禁啧啧称奇,大为艳羡。
银花同长贵再向三人分别行了一礼,欢欢喜喜去了。
李逍遥待二人行远,这才大模大样咳嗽一声,对赵灵儿道:「嗯,嗯,我说灵儿哪……早就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逍遥哥生在杭州,西湖的美景是见得多了,那也没什么希奇。现下咱们来到苏州,据闻这城里城外的……的……
咦,怎的一时突然忘记了?不管他,反正是些什么寺、什么湖的,都是有名的所在。我如今倒要见识见识,瞧瞧这苏州的美景、杭州的美景,到底哪个更胜一筹。「赵灵儿尚未答言,那女郎早「呸」地一声,道:「你这呆瓜,晓得什么美景、丑景了?哼,简直是乱吹大气。」
李逍遥仿佛这时才看到她的样子,奇道:「咦,这……这位大小姐,你老人家怎的还在这里?」
转身对赵灵儿道:「啧啧,是了,我晓得了。这位大小姐涵养出众,琴棋书画、诗酒文章,无所不会。她现下在这里观风赏日,我们两只土包子最好还是走开些,省得煞了风景,惹她老人家生气。」
说着话,拉起赵灵儿欲走。
赵灵儿奇道:「咦,她……她就这样绑在这里么?」
李逍遥正色道:「胡说!
大小姐武功高强、心机深湛,怎会给人绑住?那是……那是她老人家自己高兴绑在这里。她何时想要回家吃油条、吃大饼,只消动一动手指头,又有谁留得住了?「赵灵儿眨了眨眼,一时不明所以。
那女郎怒道:「呸!你两个少一唱一和了!哼,打不过人家,便偷袭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逍遥笑道:「是,小人不是英雄好汉,小人刁蛮无礼,是个母老虎、是个狗熊混蛋。不过说起来人生在世,还是少做恶事为妙,省得将来找不到……嘻嘻,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夫婿。」
作了个揖,拉着赵灵儿出了柳林。
那女郎兀自在身后叫道:「小贼,快夹起尾巴滚远些罢。最好别撞在姑娘手里……」
赵灵儿边走边问:「逍遥哥,咱们便不理她了么?」
李逍遥嘻嘻一笑,道:「且坐一坐,待吓得她够了,再回去放了她。」
赵灵儿犹自有些担心。
李逍遥笑道:「你瞧着,我包管她不出一泡屎的工夫,便要大叫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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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林内猛地响起一声尖叫,果然便是那女郎。李逍遥大为得意,两人快步返回。那女郎一见二人,立时两眼望天,口里哼起小曲,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李逍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道:「怎么?你怕了?你若是当真怕了,我就放了你。」
那女郎鼻子里「哼」地一声,冷笑道:「笑话!姑娘岂能向你这呆瓜小贼屈膝求饶?凭你那两手功夫,敢不敢放开姑娘,咱们明刀真枪地斗上一斗?」
李逍遥哈哈大笑,连声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你老人家既有雅兴,就在这里慢慢消遣罢,我可要进城去了。」
转身穿林而出。
赵灵儿道:「逍遥哥,我们这回……当真不管她了?」
李逍遥气哼哼地道:「你没听见人家说了?要我们滚得远些。我看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走了几步,发觉赵灵儿并未跟上,转头一看,见她咬着嘴唇呆立在原地。
李逍遥晓得她心思,笑嘻嘻返回,拉着她手道:「好灵儿,我可不是存心害她。你刚才也见了,那丫头凶得厉害,她越是凶,我就偏要犟给她看,哼,瞧瞧到头来哪个吃亏?」
赵灵儿柔声道:「逍遥哥,她纵然再有不是,可……可也不能丢在这儿不理罢?你不愿见她,便在这里等,我回去向她道个歉,放了她走,好不好?」
李逍遥原本也没打算丢下那女郎,只是想起她凶横的模样,心下便不觉有气。当下微一迟疑,一屁股坐在道旁,取出水袋来喝了几口,道:「唔,好渴。等喝饱了水,我就去放开她。你别急,先坐下。」
赵灵儿知他不愿痛痛快快放了那女郎,这才有意拖延,抿嘴一笑,倚着他坐了,笑道:「也真是奇了。你两个先前又不认得,怎的一见面就要吵嘴?」
李逍遥道:「这还用说?我瞧她定是我前世的冤家!也不晓得……」
一语未毕,忽听柳林之中又传来一声尖叫。
李逍遥哈哈大笑,道:「你瞧,这不是又来了?」
赵灵儿「腾」地站起身来,疑道:「不对,这回……只怕是真的有事。」
李逍遥撇撇嘴,道:「真是麻烦。」
只得跟着站起。
二人再度返回,远远的便见那女郎身边果然多了两名汉子。那女郎双手犹自悬缚在头顶,只是身上绳索已去。那两名汉子身上带刀,均是三十出头年纪,一个生得面皮焦黄,一个头顶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却是个秃子。赵灵儿见二人一前一后,将那女郎腰腿把持住了,正满脸淫笑地动手动脚,心中大急,便待出声制止。
李逍遥一扯她衣袖,示意她闪到树后,低声道:「别忙动手,先看看情形再说。」
那女郎满脸通红,愤然叫道:「你……你们两个混蛋,还不住手!」
她适才给这二人一通毛手毛脚,心中羞愤欲死。若在平日,还不是一剑一个,立时结果了狗命?无奈此刻|穴道给那呆瓜小贼点了,空有一腔怒气,只好动动嘴罢了。
那秃头闻言笑道:「住手?好说,好说。」
向那黄脸汉子道:「喂,刘兄,这美貌小娘子教你住手,你肯是不肯?」
黄脸汉子一脸惶恐之色,连声道:「是,是,是。」
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那么我先替她脱了这身多余的衣衫,彭兄,想必她也不会不肯罢?」
说着话,一把撩起那女郎的后襟,三下两下便将她裤子褪至脚踝。
那女郎厉声叫骂,黄脸汉子充耳不闻,伸手到她两腿间摸弄了一通,跟着抽手回来,凑到鼻子下一嗅,摇头晃脑地赞道:「咦,好香,好香。」
那秃头应声大笑。
李逍遥远远见了,心中一动,暗道:「这刁蛮丫头着实可厌,可是两条大腿生得又白又嫩,倒美得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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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呸」地一口,狠狠吐在黄脸汉子面上。
那秃头叫道:「啊哟,刘兄,我总说你这人太不懂温存,人家娇滴滴的一位小娘子,你亲也不亲一口,便想霸王硬上弓,人家自然不乐……你说是不是哪?小娘子?」
那女郎见他一张丑脸凑近了来,眼中凛凛的尽是淫光,只吓得忙不迭闭上了眼,不敢同他对视。
黄脸汉子笑嘻嘻伸出食指,将面上的口水尽数勾入嘴中,咋舌数声,而后一口咽下,连连赞道:「好香,好香。嘻嘻,上下两张嘴,口水一般香。」
对那秃头道:「彭兄,你瞧她这对肉馒头是不是挺大?待我来摸上一摸。」
那秃头抢先一步,伸手探入那女郎怀中,且摸且笑道:「嗯,馒头多大不太好说,不过胜在够挺够实。不错,不错,委实不错。」
那女郎连连叫骂,两眼几欲喷出火来。
黄脸汉子笑道:「彭兄,我瞧这丫头是匹烈马,只怕难驯得紧呢。」
那秃头给女郎骂得心头火起,道:「他妈的,你管她烈牛还是烈马?这样标致的牝马老子还是头一回碰到,你不敢骑,便换我来!」
一把搡开黄脸汉子,捧起那女郎的脸,凑嘴去吻。
那女郎闻到他鼻孔里热烘烘的气息,不由毛发直竖,死死咬住了牙关,哪肯张口?
那秃头吻了吻香软的双唇,不禁欲火大炽,伸手在她下颌用力一捏。那女郎痛极,「啊」地一声轻呼,牙关立松。那秃头大喜,奋力将舌头一顶而入,触到她绵软的香舌,但觉神魂皆醉。正欲大肆吞吐,猛然间舌上剧痛,「哇」地一声怪叫,双手将那女郎一推,跃起老高。
这场景不单李逍遥二人大感意外,就连黄脸汉子也是莫名其妙。只见那秃头双手掩面,口中「胡胡」乱叫,顷刻间鲜血染红了衣衫。
黄脸汉子惊道:「彭……彭兄,你怎么样……」
向前踏上一步,却不敢靠近。
那秃头伸手向那女郎一通乱指,脸上肌肉连连抽动,却说不出话。那女郎「噗」地吐出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滚,落在黄脸汉子脚旁。
赵灵儿定睛一看,却是半截舌头,不觉「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女郎性子当真刚烈无比,被秃头强行探舌入口,身子虽动弹不得,嘴却无碍,竟奋力将他舌头咬下了半截!
李逍遥心中一阵怦怦乱跳,晓得藏身不住,牵着赵灵儿闪出树来。
黄脸汉子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不过是两个少年男女,心神方定,喝道:「你……你这小王八蛋是谁?鬼鬼祟祟的想吓死人么?」
李逍遥见他出口便伤人,心中有气,笑道:「我这小王八蛋是过路的,适才看见两个老王八蛋扮猪八戒,想要调戏嫦娥姐姐,谁知却给嫦娥姐姐阉掉了猪鞭,嘻嘻,哈哈,你说是不是挺有趣哪那秃头舌头虽断,耳力却佳,见这小子竟敢指人为猪,这还了得?登时怒不可遏,不待同伴回言,抢先踏上一步,骂道:「小杂种,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他血污满脸,面目扭曲,样子狞恶万分,本当足够唬人,只是此时说话的家伙少了半截,平日里信手拈来的两句粗话,却吼得稀里胡涂,不成样子,听来殊乏狠意。
赵灵儿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却见那秃头两道目光正恶狠狠瞪向自己,心里一怕,赶忙掩住了口。
那秃头本是暴戾之人,这时给赵灵儿引得杀心大起,「唰」地一声,单刀出鞘。李逍遥早有防备,向后退了半步,跟着亮出长剑。
这二人虽然凶横粗暴,可也算得上老江湖了。黄脸汉子心思缜密,见对方带有兵刃,显是会家子,此刻同伴受伤甚重,只怕一时阴沟里翻船,蚀了本钱。当下一把扯住那秃头,压低声音道:「老彭,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放过这几只小畜生,这仇留待日后慢慢再报。」
那秃头横了他一眼,居然倒也领悟了这番苦心,当下又狠狠瞪了李逍遥一眼,嘟嘟囔囔地道:「小杂种,咱们走着瞧。」
只是剧痛之下,口齿不大灵光,这一句话除了他老兄本人,旁人却不大容易听懂。
李逍遥待二人去远得了,教赵灵儿替那女郎结束好衣衫。那女郎死里逃生,再没了先前的狠劲,低着头不住抽抽噎噎。
赵灵儿一面解开她被封的|穴道,一面不住柔声安慰。那女郎只是不理,慢慢拾起鞭、剑,将长鞭束在腰间,右手却紧紧握住了剑柄。
李逍遥在一旁瞧着,见她鬓乱钗横,形容委顿,心下顿生怜惜之意,三步两步走上前去,深深作了个揖,道:「姑娘,小人适才为搭救那对小夫妻,不得不多有得罪,可不是存心欺负你。你……你千万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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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低头不语,酥胸不住地大起大伏,带得手中的长剑也轻轻颤动。
李逍遥手足无措,扭头望了望赵灵儿,见她眼中微有责备之意,心下也不禁惶然。停了片刻,才勉强笑道:「姑娘,我……我适才将那秃头的王八蛋比作猪八戒,又将你比作了嫦娥姐姐,你总该满意些了?我这里再替你赔个不是,咱们就算两下抵过。你……」
说着话,举手当胸,作势欲待行礼。
那女郎「霍」地抬起头来。李逍遥见她眼中泪光盈盈,直似带雨娇花,野性之中却添了三分楚楚之态,不觉心中一荡,暗道:「这丫头虽然讨厌,可平心而论,生得还有那么几分姿色,若不是……」
他这里一念未息,猛听一声大喝:「小贼,少假惺惺了,看剑!」
白光一闪,登时寒气罩体。
这一剑的势头迅若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