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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购从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他这一次的街边售卖,真正算是拔了天卫的头份了!看着几个少年稚嫩的面庞,路边的行人都觉得诧异、好笑,“哎,大哥,他喊嘛呢?”
“不知道啊,好像是衣服?还什么出口转内销的?干嘛的?”
“我也不清楚,怎么这么大嗓门啊?”
卢利对周围人的围观理也不理,一只手举起大喇叭,另外一只手取下一条鹅黄色的上装,在人前转了一圈,“看见了吗?劝业场里出来进去的你们瞧瞧?劝业场买卖大不大?有我这式样、这颜色的服装吗?真的,你要说里面有,我立马抱着脑袋滚蛋!哎?那位姐姐,你过来看看、摸摸?看看摸摸不要钱!你躲嘛?”
给他点到的女子羞涩的低下头,反而更向人丛中躲闪了。
“……我告诉你们说,我这东西都是出口转内销的!知道嘛叫出口转内销的吗?告诉你们,就是原本卖给老外的!为咱们国家赚外汇的,现在拿回来卖咱自己人了。怎么样?您过来看看、摸摸,这做工、这质地,这颜色,天卫我算头一个!东西不多,欲购从速啊!”
他连着喊了三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只是远远的看着,连一个上前问价的都没有!
胥云剑和曹迅几个对视一眼,暗叫不好。别折腾一天,一件也卖不出去吧?那可真要赔死了!
卢利也是一头汗珠,却不是着急,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天气热。他事先有一点心理准备,一周的时间里能卖出第一件,都可以看做是胜利!他把大喇叭放下,提起女装,翻开领口,向前走了几步,“你们躲嘛?这是衣服,又不是炸弹!你们看看?是不是羊城生产的?这上面有标,看见了吗?羊城市第六服装厂!看见了吗?”
人群纷纷探头,这个年轻人没有撒谎,这衣服确实是羊城生产的,但即便这样,也是没有人说话。“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卢利笑呵呵的向人丛打量,“我知道了,想买,不好意思问价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看见这女装了吗?10一件。连衣裙整16;这个……知道这叫嘛?这叫文胸,也叫乳罩!5块一个,还有这内裤,也是5块。”
这样的东西令所有人侧目,样子倒是挺好看的,但16一件裙子,也太贵了吧?在家中买两条裙子还不到十块钱呢!再说,一件什么内裤就要5快?不就是裤衩子吗?也值得5块钱?“不就是裤衩吗?”
“裤衩?你别老外了!这叫内裤,东西是一样的东西,叫法可不一样,看见了吗?这是纯棉加涤纶的,又透气又有弹性,和那布做的,然后加一条松紧带的不是一样的东西!”
“那也太贵了。”
“5块钱还贵?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这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从羊城上来的货,你们不信?我手里有天南站的提货单!看见了吗?这玩意不是假的吧?”
“…………”
“没事,我知道你们不好意思说话,我理解。特别是女同志,看着喜欢,不好意思买,又觉得太贵,是不是?”卢利一个人演着独角戏,自问自答的说道:“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们,这回我这些衣服,上装200件,连衣裙200件,文胸和内裤一共350个,你们可以自己算算账,天市一共有六十多万女同志,减去年老的和岁数小的,大约还有二十万适龄的吧?也就是说,这种上装和连衣裙,每1,000个人才有一个能穿上我卖的衣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告诉你们,每1,000个女同志,才能有一个人买的到!你们想想,回头穿上,走在马路上,1,000的女的盯着你看,追着你问这衣服在哪买的。花多少钱放一边,这面子你往哪儿挣去?!”
“…………”
卢利突然拿手一指,“哎,那位女同志,你别乐,这是真事!列位让让,让这位女同志过来。”
被他指到的人丛向两边一闪,人丛后的一个女子显露在外面,她心中大羞,转身要跑,卢利反而抢上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您跑嘛?让您过来看看!这么多人在,我还能把您怎么样了?”
周围人发出一片哄笑声,女子羞臊欲死,竟是给他硬拉着出了队伍,站到人前。卢利拿起衣服,塞到她手里,“不找你要钱,就让你看看、摸摸。”
女子被周围人瞅着,脸像燃烧的红蜡烛一样,低着头,捧着这件衣服,不言不动,半晌的时间,突然把衣服向他一丢,重又钻进队伍中去了。
“怎么样?还有哪位姐姐试试?我还是那句话,看看、摸摸又不要钱,那么为了回去和邻居、街坊吹吹呢?咱也算知道老外是穿什么衣服了,对不对?”
三轮车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多,始终是带着好奇和好笑的眼神向里面张望,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卢利表面上依旧微笑,心里却暗暗叹息:真是好难啊!
他说了半天,转身拿起水壶,正待喝一口,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哎?你干嘛的?”
第12节 独角戏(2)()
卢利立刻放下水壶,向人丛中看过去,“您说嘛?”
“我问你干嘛的?你这算哪道?”
卢利摆摆手,制止了胥云剑几个人的动作,“您问我干什么的?我告诉你,我是知青,今年才回城。家里没有路子,上不了班,没办法,我不能饿死自己啊,只好选择卖两件衣服。”
“你今年多大?就知青?”
“我真是知青,唐山商家林的,74——。”
“我不信。”
“我证明。”胥云剑几个从自行车边站起,围拢过来,“我们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我们证明!”
人丛中问话的男子立刻没有了答对。眼见人丛安静下去,卢利反而有些着急,他不怕有人说话,这种沉默反而是最讨厌的,“怎么样?谁来看看?”
“我来!”一个男子突然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身后有一个女子,满脸焦急的看着他,似乎是男女对象的关系。男子走到三轮车前,抬头看看,“拿那件给我看看?”
“没说的。”卢利大喜!不想人生的第一场生意就这么登门了?取下石青色的连衣裙交给他,男子在手上把玩片刻,转头向女子招手,后者却怎么也不肯出来,羞红着脸蛋,亟亟摇头。
“你过来!咱们试试,试试不要钱吧?”后一句话是和卢利说的。
“不要钱。”
“过来!”男子有些不耐烦了,强行把女孩儿拽了过来,拿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周围人立刻为之动容:真不愧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衣服虽然没有穿上,但整体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显得清爽、素雅,在这七月上午的阳光下,有一种让人清凉的感觉。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我买了。16是吧?对了,要票吗?”
票是指布票,当时人购买成品布匹或者成衣的时候,都是要用到的。
“不用,我这就收钱,不要布票。”卢利故作大方的说道:“您是我第一个顾客,不能要您这么多,给您把零头抹了!您给15,拿走。怎么样?”
男子呵呵轻笑起来,“还有这个?”
“怎么没有?这是我的买卖,我乐意怎么卖就怎么卖!不瞒您说,裙子卖15,我净赔三块钱!就当交朋友,您日后回家,让您对象穿上,有人要觉着好看,问您在哪买的,您帮我介绍介绍——就凭您和这位大姐一句话,我就没白赔钱!”
“好小子,会说话!”男子爽利的拿出几张钞票,递了过来,突然又说道:“这什么……胸罩……多少钱?”
“五块,您要想买,一共给我二十,拿走!”
男子回头和对象商量了几句,摇摇头,“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那你有多少?”
“我们俩加一块就十八块多一点儿。”
卢利手一拍!“哎呀,大哥,我说一句话你别过意啊,这位大姐你算找着了!可别让她跑了!再找不着比她更好的了!”
“怎么呢?”
“您想啊?您和大姐两个人加一块十八块多一点儿,对不对?说明什么?说明大姐出来也带着钱呢,对不对?这就是了不起!现在谁不知道,这女同志和对象出来,有一个是自己带钱的吗?不都是花男的的钱?”
滨江道上像开了锅似的,响起一片大笑!
买衣服的一对男女摇头失笑,“那……”
“十八,您都拿走。”接过钱,把衣服递给两个人,看着他们钻进人丛,却并不就此离开,卢利更来了精神,“我还告诉你们,今天前三位,一概是这个价!三位以后,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价钱——还有谁买?”
“不行,为什么后面的人就要买的贵?你要是一视同仁,我们就买。”
“少和我来这一套!你爱买不买。我辛辛苦苦跑羊城,还得北上车、北下车,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的?还一视同仁?我哪儿那么多‘一视同仁’给你?告诉你,我就这个价!你不想买拉倒——你在天卫扫听扫听,还有我这样的衣服没有?”
说话的男子给他一顿臭骂,反而老实了。向后一缩,不敢多言。
卢利喊叫了半天,真觉得有些口渴了,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嗓子湿润舒服,又开始吆喝,“都计算着点啊,200件,10件我留下送人了,还有190,现在卖了一件,还有189。哎,你们得抓紧了,不然可就没了。”
周围人围观依旧,就是不说话,也不搭腔;卢利权当没看见,已经开始了第一妆生意,就不愁后面没有人过来问价!
胥云剑几个在后面看着、听着,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佩服,这个王八蛋,真有一套!亏他怎么想到这么多词的?
他们三个都知道卢利的产品的进货价格,暗暗在心里盘算:这两件衣服卖出去,只赚了3。33,真惨啊!
卢利拿起草帽,呼呼扇风,身体斜斜倚在车帮上,向周围打量着,“哥们,”他忽然用手一指,“你别琢磨了,这大热的天,麻利掏钱买了不就完了吗?买完赶紧回家,不比在这舒服?还有你们也是,我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我卖的这都是夏季服装,等过了季节,我马上就弄冬季服装——真的,我到羊城服装厂看过了,人家那服装,比咱们这漂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纯红色的毛呢子大衣,那做工那个漂亮!冬天穿上,挡风挡寒;过年串门穿上,嘿!我都替你美的慌!”
“那你怎么不卖?”
“你这个人有病吧?现在是嘛季节,穿毛呢子大衣?你不怕把你捂神经了?”
周围又是一片大笑,众人都觉得,天气虽然热,但听这个小家伙说说单口相声也不错!
人丛一阵骚动,这回终于有一个女孩儿走了出来,望着卢利亮晶晶的眸子,姑娘突然又瑟缩起来,一转头钻进人丛。
这一次,卢利难得的没有说话,既不阻拦,更不动作。“哎,天气太热了,我说,你们买不买?不买我收摊啦?哥几个,拾掇家伙!”
胥云剑等人一愣,突然想起出发前他说过的话,‘我说一声收拾,你们立刻行动。’当即不再言语,就准备动作。
“哎,哥们,这就收了?”
“干嘛?你买啊?买就快点!”
胥云剑几个停下脚步,看向人丛,但让他们遗憾的是,对方只是问问,并无购买的**。于是众人动手,很快收拾好衣服。周围行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各自转身离去。
卢利这会儿却不着急了,继续斜斜倚着车帮,拿起水壶来喝水。胥云剑、曹迅楞了一下,正要发问,忽然看见一个女孩儿慢吞吞的靠拢过来,“那个……”
“18。你要什么色的?”卢利连眼皮也不向她撩一下,只是发问。
“我想……连……那两个一起……买。”
“那你一共给我23。”
“……可以。能给我包起来吗?”女孩儿的声音像蚊子叫,若不是离得近,真会听不见呢!
“行啊。”卢利二话不说,翻开麻包,拉出一条粉色的连衣裙,一个胸罩一个内裤,拿车上的一张报纸一裹,向前一送。女孩儿手脚非常麻利,一把接过,同时把钱递了过来。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简直比最最训练有素的特工还要熟练。
把钱放好,卢利继续稳如泰山的坐在车帮上,片刻之后,第三个女子走近来,这回两个人连话也不说了,交钱、拿货、走人。
经过了三个人,后面的女士即便有购买**的,也裹足不前了,毕竟轮到自己买,要贵上两块钱呢!这样一想,又有些后悔,应该抢先一步的嘛!
卢利却安坐如初,完全没有想收回自己之前的三人约定的意思,看得胥云剑等无不着急上火:已经不少了,你还想赚多少?见利儿就走吧?替他算算账,三个主顾购买服装,一共给他带来15。99圆的纯利润。这些钱看上去没有多少,却也顶得上一个二级工半个月的工资了,这还仅仅是第一天的成绩——这玩意也挺来钱的嘛!
卢利又等了一会儿,这一次不再多耗时间,向几个同伴招招手,“走了!”
骑车走远,找一处安静阴凉的所在,卢利把三轮车停下,“小小,你干嘛啊?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后面可能还有人想买呢?”
“就是,小小,非得按原价卖?三件23已经不少了。”
卢利嘿嘿一笑,把收上来的钱叠好,一天就做了五十多块钱的的生意,在这样的时代,真算是天字头一份了!“所以说你们不懂!走,找地方喝酒,我给你们讲!”
几个人回到家,于芳正在收拾碗筷,看着他早上拿着大大的包裹出去,几个小时后又拿着同样的包裹回来,女人叹气微笑,“你这个缺德玩意儿啊,让我说你点儿嘛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赶紧的,让你二姐给你找工作!”
“舅妈,这个给您。”
于芳看着孩子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摞钱,楞了一下,“真……真能卖出去?”
“阿姨,您是没看见,小小真有两下子!好玩儿极了!”
于芳充耳不闻,拿起钞票开始点数;“5、10、15、25……57、58、59?”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多钱?都是他今天赚来的?“小小……”
“舅妈,这些钱您拿着,不过先给我五块,我们出去喝酒吃饭,一会儿回来再和您解释。”
“哦、哦。”
第13节 所谓生意经()
四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先要了四升啤酒,啤酒都是盛在大开口的塑料杯中,一杯就是一升,冒着洁白丰满的酒花,在这烈日炎炎的气候里,带起一阵水雾,上桌没有多久,杯体上就积满了水珠。
要了几个白糖拌西红柿、拍黄瓜之类的凉菜,又点了炸虾段、溜鱼片等热菜——当时的物价很低,也反应在这种同学、朋友的聚餐上,一个小型的,只有几个人参加的聚会,有两三块钱就差不多可以吃得舒舒服服了!
几小先美美的灌了一通啤酒,让身上的热汗消退一些,这才开始说话,“……小小……?”
“我知道你们想问嘛,我一点一点给你们解释。”卢利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滨江道上的谈笑风声,语气反而有些沉重似的,“有句话说在前面,咱们哥几个的关系,我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反正你们记住,以后有我卢利的,就有你们的。”
“谁问你了?你倒想没有我们的?”胥云剑笑着啐骂,“说真格的。”
“好吧,说真格的,今天的生意情况,是我没想到的,我是指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