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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冰凉彻骨,用来洗澡实在舒服,众人围拢在井口,只穿着一件小裤衩,一桶一桶的凉水提上来就往头上浇,弄得水顺着泥土路流得满地都是,惹来村民的埋怨,“小小,你们肿么回子个事嘛?没下雨也让你们弄得满地水,回来再滑了人?”
“就……好,就……好。”
“小小,书记找你去喝酒!”
几个人回头看去,是商嘉成,“队……长?还喝啊?前天……不是刚……刚?”
“少废话,书记在家等你呢,今天早点到,有啤酒。”
听见啤酒二字,胥云剑啯的咽了口唾沫,“小小,咱们几时自己弄点啤酒喝?”
“不行的,除非到镇里去喝,你忘了,上回买回来啤酒,和***茶水差不多,都滚烫了!”
卢利也有些为难,啤酒是个好东西,要是能喝到清凉爽口的,可算夏天的一大享受,但村子里没有卖的,最近也要到城关镇去买,再拿回来,就如同骆耀华所说,和刚沏出来的热茶差不多,一点啤酒味都没有了。“小哥,你脑筋活,给哥几个想点办法?”
卢利琢磨了一会儿,摊开了手,“今年……没戏了,明年,明年之前,弄点……冰,提前放……起来,就行了。”
“冰?天一热不就化了?”
“挖个……大……窖,多存,没问题,能放得住,不会化的。”
“cao,你tmd脑筋是活,一转就一个主意,你小子,长毛比猴都灵!”
卢利呵呵轻笑,抓起衣服胡乱套在湿漉漉的身上,向众人摆摆手,下了井台,向商抗日家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商抗日喝酒的兴头却丝毫不减,一个星期之中,最少也要叫卢利喝三五次,农村物质条件差,没有那么多下酒菜,有一次,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着腌好的、又咸又辣的青辣椒,竟喝了三斤多酒!“叔,队……长,我来了。”
商抗日和商嘉成两个坐在院子中的藤架下,头顶上面郁郁苍苍的藤蔓植物遮挡了阳光,面前一个小酒桌,放着一碟炒花生米,一个拍碎的黄瓜,脚下放着一个白塑料酒桶和两个搪瓷暖壶,“小卢,快点,就等你来开桌了。坐,坐,坐下。”
卢利听话的坐下,提起暖壶看看,里面是满满的一壶啤酒,“这玩意,就是润润嗓子,来,你们哥俩一人一壶,我喝白的。”
拿过大茶缸子,一股脑的倒满啤酒,本该有的洁白丰满的酒花,却一点看不见,喝起来如同温吞水,完全不是味道:“小小,你来了?吃点花生米。”
卢利的小名在当地人听来好听好玩,叫起来还非常顺嘴,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他的大名,村里认识不认识的都这样称呼他,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哎,谢谢您,婶子。”
“你这孩子,和婶子还客气个啥?”
卢利尽可能快的把啤酒干掉,换上了白酒,商抗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卢,前几天的事,我听小张他们和我念叨了,没啥!戏里面不是也说了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才多大?虚岁才18吧?以后还长着呢!”
“就是,小卢,书记说的对,这件事你别着急,以后等过了年,你看中了哪家的闺女,和哥哥说一声,我给你跑去。”
卢利苦笑连连,他心里感激他们对自己的情谊,不过要说在商家林找一个本地丫头做自己的对象,只要一想到她们那一口四环素牙,就从心里发憷,“再……再说吧。”
“小卢,也不是叔当着你面夸我们商家林的闺女,找老婆,还是得找那会过日子的、听话的,你们城里人是漂亮,那管用吗?下地一年,能挣几个工分?最后还不得是你养着她,就为了好看?娶了那样的回家,你下地干活,心里放心吗?”
卢利几乎笑出声来!赶忙端起茶缸,以为掩饰,“我……我知道了,叔。”
“哎,这才是好小子呢。来,喝酒。”
商嘉成也说道:“小卢,当男爷们的,就得自己长能耐,我哄你说吧,男的只要有了能耐,女的放在那,就是b里长了草,也不敢起外心。你记住哥哥这句话吧。”
卢利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酒喷到商嘉成脸上,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人边喝边说,不一会儿的功夫,红日西斜,“哦,叔,有个事……。”
“啥事,你说?”
“我请……个假,回一趟天,给我舅妈家……买煤球,再带几个知青……过来。”
“成啊,去几天?就你一个人去?”
“我还没和他们商量……呢,可能还得……带胥云剑一起……回去。”他这样说,“连来带去,三五天吧,最多一个礼拜。”
商抗日痛快的点头,“成。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第78节 探望老师()
八月十四日,卢利、张清、骆耀华三个踏上返城的火车,他本来想带胥云剑一起回来的,不过一看他那副呲牙咧嘴,像要上刑场一样的德行,卢利爽快的选择了闭嘴:他和范美帝现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还是别打扰这一对小鸳鸯了。
路上无话,进到小院,于芳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忽然觉察到了什么,抬头看去,“小小,你回来了?”
“舅妈。”看见舅妈,卢利如同远行的游子重又见到了母亲,再多的疲惫、心酸,都完全算不得什么,和身外的一切比较起来,还是那种心的宁静是最让人舒服的!放下旅行包,迎上几步,“怎么……就您在家?”
“你舅舅上班去了,小丫头也出去疯了。哎,小小,你怎么回来了?有事?这回回来能住几天?”
卢利逐一答了,于芳搓手抹眼,带着骄傲又心疼的语气说道:“哎呦,你这孩子,让你舅舅买不就完了吗?你还特意跑回来一趟?”
“舅妈,我大了,,唐山离天也不远……,以后……家里的这些力气活,您就交给我。”
“哎,好孩子,来,进屋,买煤不着急,咱娘俩说会儿话。活明天再干,也来得及的。”
进屋倒水,递给孩子一把蒲扇,“你啊,这大热的天,怎么还来回跑呢?让舅妈看看?”
卢利含笑安坐,任由舅妈认真的打量着他,“有多半年了吧?小小又高了,也黑了。小小,商家林那边还辛苦吗?”
“不苦,大伙在一块,还挺热闹的。对了,舅妈,我入党了。”
于芳敷衍的点点头,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更加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作用,入不入的,小小不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如今懂得孝顺的孩子?“小小啊,等一会儿你洗洗脸,晚上咱吃面条。舅妈出去买。”
“行,舅舅……妈,我也得出去……一趟。”
“怎么刚回来就要出去?外面多热啊?”
“除了咱们家,还有几个……知青家,也得买煤。我想,我回来一次,就都帮着……他们买了。”
“行,帮着别人做好事,应该的,应该的。哦,你等一会儿,我给你拿钱。”
拿上钱,卢利出门而去,先到曹迅家,他和曹迅多年同学,始终不睦,还是在今年春节,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呢!曹爸爸和曹妈妈都是在邮电局上班,曹迅的大哥也是,家中有三辆墨绿色的加重自行车,两边放着装信、装文件、装报纸的大袋子,“小小来了?快来坐,怎么就是你一个人?老二没和你一起回来?”
听卢利把原因说了一遍,曹爸爸连摆手带摇头,“不行,不行,哪有让你帮我们买煤的道理?你大老远回来,也够累的了!不行,不行。好孩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买煤的事,让他哥哥做就行。”
“叔叔,阿姨,没事,我……身子结实,不怕辛苦的,再说,要是给他知道,我回来买煤,不给他帮忙,他非得……灌我酒……不可。”
夫妻大笑!他们听曹迅说过,卢利酒量极大,在知青中都是有名的,“那,这样吧,明儿,让他大哥和你一块买。还有,买完煤之后,咱们爷俩喝点酒?”
“成。听……您的。”卢利起身便走,“叔,阿姨,得……走了,还有事呢。”
“那就谢谢你了啊。小小,晚上在这吃吧?”
曹爸爸瞪了妻子一眼,“你没听小小说还有事?人家是实诚孩子,有事就是有事,你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干嘛?小小,明儿你早点来,晚上咱爷俩喝酒。”
卢利笑着和两个人摆摆手,出门顺胡同前行,五十米的距离外,就是梁家,“梁……昕?”
“小四儿不在家,谁啊?”梁家妈妈迎了出来,看面前的这个孩子有些眼熟,“你是?”
“阿姨,我是卢利,小时候给您家捣过蛋的那个。”
女子认出来了,“是小名叫小小的吧?快点进来,丫头,小小来了!”
家里只有梁薇母女两个在,一通忙碌之后,请他坐下,“小昕到街道去了,为下乡的事情,卢利,你这回怎么回来了?”
“一个是给……我舅妈买煤,一个是来接小昕,哦,谢谢您。”
梁妈妈把水递给卢利,好奇的望着他,“哎呦,这可真是不一样了!当初他多皮啊?胡同里谁不知道?你看看,现在这么懂事儿?是吧,丫头?”
梁薇红着脸白了母亲一眼,“妈,您说什么呢?”
“没事,没……事,我小时候是挺……混……的。”卢利轻笑着说道:“当初给您家放……毒气弹,一直没给您说一声对不起。阿姨,您别怪我吧?”
“不怪,不怪!小男孩儿嘛,还有个不皮的?我们家小四倒乖,简直都窝囊了。对了,小小,阿姨托你点事,你比他先去一年,也有经验,等小四到那儿了,帮着照顾照顾他吧。有错你就说,不听你就打!啊?”
“阿姨您别说打不打的,我们都是知青,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卢利坐了片刻,不再停留,“对了,阿姨,我这……回回来,帮您家也买煤吧?我和小昕一块,省得您二老再……操劳了。”
梁妈妈真有些感动了,和女儿面面相觑,“这……,这怎么行呢?这……让他姐姐和他一块买就行了,不用你、不用你。”
“您就别管了。明天,一块。”
“那就谢谢你了啊,丫头,还不送送你同学。”
梁薇疾步追出,卢利正推起自行车,“卢利同学,请等一等。”
“有事?”
“没事,只是想谢谢你,真的,没想到你想得挺周到的。”梁薇笑着,拢一拢滑落耳边的短发,“嗯,我妈妈说的对,你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了,那会儿你多……”
“混账?”卢利为之苦笑,“大……了嘛!”
“我是想说‘皮’的。对了,卢利,你过年的时候回来,有没有去看过老师?我是说,小学老师?”
“我去看过……杨老师,她回北……过年了,没见着。”
“不如我们一起去学校看看?”
“放假了。”
“我知道,今天学校返校嘛。哦,我忘记了,你从来不返校的,是不是连返校的日子都不知道?”
老同学当面揭底,卢利再度苦笑,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行,你上来,我带……你……去。”
“带什么啊?过马路就是,走着吧。”
于是穿行过马路,大兴街小学门口冷冷清清的,返校都是在上午,下午时分,孩子们早就回家了,“哎,老同学,十三的时候,在火车站,有个女同志给你送行,谁啊?我听我们家老四说,是你女朋友?”
“…………”
“说话啊?问你话呢?”
卢利用手一指,“到了,这会儿不知道学……校还有……没有人?”
梁薇暗暗奇怪,他怎么了?是不是自己问了什么不应该问的问题?和他走进学校,到处是一片安静,不要说孩子们的声音,就连虫鸣鸟叫的声响都没有。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前,隔着玻璃望进去,哈,真是好运气!里面有几个人正坐在那里谈天,梁薇一眼认出来了,“李老师?看见了吗?那是李老师。”
卢利当然看见了,除了李丽之外,还有杨士光、雷树德几个,唯一一个不认识的,是个手上夹着烟的男子,“那是俞校长,不过现在不是了,他现在是校工。”梁薇说着话,敲响了门,推门而入,里面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梁薇他们是认识的,对卢利,却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唯一能认出他来的只有杨士光——师弟两个已经有一年多不见了,但他只是身高长了很多,容貌却没有很大的变化,“哎呀,是卢利?”
身为老师,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当初教过的学生,还能记得回来探望自己,李丽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会儿再仔细端详,也认了出来,“卢利?是你吗?”
“是。”卢利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老师……好。”
“哎呀,长这么高了?比老师高一大截子了!”李丽快乐极了,冲到身前,握住他的手,“让老师看看你?嗯,比以前,可是长‘开’了。雷老师,杨老师,俞校长,是不是?来,坐下,你们倆都坐下。”
让两个年轻人坐下,李丽、杨士光围在他们左近,“小卢,我听说你到唐山插队去了,怎么回来了?有事?”
“李老师,您不知道,卢利现在可懂事了,这回回来,是给他舅妈家买煤的,不但是他们家,还有我们家呢。”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一个共同的想法是,可真是不一样了!当初就知道打架斗殴,上课胡闹,下课疯玩、欺负同学的卢利,现在这么懂事了?杨士光却只是以一双依旧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她对此倒并不感觉很惊讶,卢利能够在近两年的时间里,不分寒暑,全无所求的为自己送饭、送菜,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天生的热心肠,另外一方面,也是他舅舅一家人的家教好!从后面这个角度来说,卢利怎么也不会成为一个坏孩子的。至于幼时顽皮,在男孩子,那又算得什么了?“卢利,现在在那怎么样?插队的日子……?”
“挺好的。”听大家众口一词的夸赞,卢利面色绯红,“哦,还有……一个事,老师,我入党了。”
“哎呦?是吗?”俞宏大大的一愣,在坐的只有他一个人是党员,但他入党是在战争时期,那还相对简单一些,如今的岁月,却成为极大的难事!“你……下乡才几年啊?有一年吗?对了,几时开始算起?”
“嗯,从今年的……七月开始,现在还在预备期呢。”
“了不起,了不起!”俞宏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好好干,别给党旗抹黑!嗯?”
“卢利,听见俞校长的话了吗?这可是一个老党员对你的期许啊,别辜负了。”
“是,我记住……了。”
“哎呦,真是不简单,下乡不到一年就入党了?卢利,这么说,你干得不错吧?”
卢利支支吾吾的应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他和梁薇同时起身,“老师,我们得走了。”
“这么急?晚上到老师家吃晚饭吧?”
“不了。”两个人并肩向外,他又站住了脚步,回身再度向几个教育过自己的师长一个深鞠躬,声音也有些许哽咽,“老师,我小时候……不懂事,净淘气,你们……没少为我……费心……思、走脑子,我……”
俞宏和雷树德还好,杨士光和李丽却顿时红了眼眶,“这孩子,和老师还说这些话?长大了,懂事就好,懂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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