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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也傻了,己方六个人竟然解决不了他一个?这个叫卢利的小结巴真不好对付!从开战之初,他就一声不吭,偏偏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生畏惧,“你……我看你再过来的?我数一二三了?再过来我就打你个逼剋的!”
卢利转身走到墙角,拿起袋子,转头又走到张浩面前,抡起袋子,用里面的铝制饭盒做武器,重重的砸在对方的脸上,“哇啊!”一记打过,卢利再不留手,抡起袋子,狠砸张浩!“哇啊!”张浩被打得哇哇大哭,他再强也不过是个孩子,坚持了几下,开始大声求饶,“伯伯,卢伯伯,别打了,我服了,求求你,别打了!”
听到对方喊服,卢利放下袋子,又走到那个赵姓孩子面前,不等他开口讨饶,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随即反手又是一记,如此正反抽击,不一会儿的功夫,打得对方脸颊高肿,惨叫不绝。
打服了这两个外校的孩子,卢利转头又奔自己的同班同学而来,到丁氏兄弟跟前时,故意放过他们,径直走到曹迅身前,后者只觉下体一片疼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卢利也不和他说话,扬手两拳,把他打出一双熊猫眼,随即把唉唉呻吟的曹迅按倒在地,骑到他身上,挥拳便打!
曹迅是这一次殴斗受伤最重的,除了下体的一脚之外,双眼、两边颧骨、鼻子、嘴唇,都给卢利的拳头打破了!“cnm!”曹迅呼声不绝的痛骂,他越是骂,卢利打得越狠,“cnm……的,呜呜呜!”终于,曹迅有些顶不住了,“卢利,你有完……没……完?呜呜呜!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服了,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
听到对方喊‘服’,卢利立刻住手,翻身站起,把一口满是血的唾沫吐在地上,弯腰捡起自己的袋子,扔下这满地的‘伤兵’,就此扬长而去。
走出数步,卢利只觉得双手发抖,他不知道这是肾上腺素起作用的结果,不过每一次打架之后,都会有同样的感觉,也不以为意,打开袋子看看,铝制的饭盒已经有些许变形,“希望这一次之后,曹迅几个不会再来惹自己了!”他心中如是想着。
“小小,哎呦!这是怎么弄的?”
卢利抬头看去,舅妈抱着小妹,正站在门口,“小小,这是谁打的?走,找他们家大人去?”
“没没……事。”
“什么没事?”于芳骂声不绝的跟在他身后,“就出去睡一宿,回来怎么就成这幅倒霉德行了?你就会打架!以后就拿打架当饭吃吧?!小小,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耳朵眼儿里塞驴毛了?”
“嗯?什什什么?”
“让你吃早点!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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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初中也不平静()
1971年九月,卢利升上初中,成为两个姐姐的校友——女六中改名为长征中学,也开始招收男生了。
年纪渐长,卢利的身材却没有拔高多少,脸上习惯性的带着一抹微笑——长大了几岁,他的结巴也好了一点,不再是别人等得一头汗,他一句整话也说不全的时候了。但结巴虽然好了一些,他惜字如金的性格却没有很多改变,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哑巴呢!甚至是在和杨士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更愿意以钢笔进行交流,而不是靠嘴巴。这样做的副作用,就是练就了一手非常好看的钢笔字。
两个人数载相依为命,对他已经生出介乎祖母、母亲、老师对孙儿、儿子和学生的复杂情感,“你到中学以后,可别总和人打架了,打坏了别人,打伤了自己,老师和家里人多心疼啊,是不是?”
卢利扑哧一笑,提笔写道:“我很久不不打了。”
他很少这种如明媚阳光照进室内的笑容,杨士光也不觉看看呆了眼,“是,老师知道。”她有点絮叨的叮嘱,“这不是提醒你吗?”
“对了,卢利,”杨士光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这样问道:“老师有件事想告诉你。你知道今年二月,有个叫尼松的人访问吗?”
卢利点头,这件事在那段时间内,是电匣子里经常播放的新闻,走到那里,又去看了哪些地方,都通过喇叭传到祖国的四面八方,天自然也不例外,“怎么了?”
“老师告诉你,他是美国总统,这一次到中国来之前,就释放了一个友好的信号,嗯,其中一个是,放开了中国团体和个人赴美签证的过程,所以,老师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到美国去。”
卢利没听懂几句,眨眨眼,“什么?”
杨士光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只是提纲挈领的说了一句,“老师的爸爸妈妈在美国,你知道吧?这一次两国建交,老师想,借这个机会到美国去,看看爸爸妈妈,要是这样的话,老师想,日后可能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卢利不知道美国在哪里,他也不关心,但听说要老师要离开自己,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瞬间瞪起,眼神中满是不舍,使劲摇摇头,却不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杨士光频频点头,“这件事也只是这样一说,我想,肯定是很难成行的——而且,就是我去了,也不大会在那边多呆,住上几天,看看父母,还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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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中学最大的特点就是男厕所少——这里本来是女中,仅有的一两个男厕所是为教师、校工准备的,这些人是少数,还可以应付;但复课之后,这里改为了男女生学校,男厕少的问题就立刻凸显出来。当初招收男生入读,开学后的第一个学期,男生给憋得无可奈何,只得随处拉尿,弄得学校叫苦不迭。
等到卢利入学的1972年,情况得到了一些缓解:新建男厕难度太大,只好改,在原本的女厕里修一条小便池,换上名字就算完工;和这些配套措施比较起来,学校的其他方面却做得相当之好,有大操场、图书馆、游泳池——这不是杜撰,长征中学确实有游泳池的——更有一处最讨男孩子欢迎的,就是学校的林荫路中,有一口摇把井!井水甘冽爽口,夏天穿着凉鞋,在冰凉的井水中淌过,那份舒爽的感觉,真是怎么形容也不嫌过分。
在当时的年代,没有择校一说,基本上是全班一起,原封不动的端上去,因此,和卢利一起进入长征中学的旧日同学非常之多,当然,也有一些分到了其他班级,而本班中,则安排进来了一些新同学。
和他同班上学的只有胥云剑、曹迅、董玉强、丁聪等人,曹迅和卢利是多年的老同学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也是很好的伙伴和朋友,偏偏两个人死不对付,尤其是曹迅,多年来为卢利孩童时的威风所慑服,轻易不敢招惹他,好不容易长大一些,升入初中,谁知道又是和他一班?心中恼恨:自己怎么就躲不开他呢?
卢利自然管不到同学心里所想,除了极有限的几个人新同学之外,都是数年在一起的,也没有什么陌生感,每天下课,吵闹之声不断,卢利不胜其忧——他的听力非常好,这种嘈杂的声音灌入耳膜,分外难受,便经常一个人远远的躲出去,一直到上课才重新进来。
时间过去数日,他这种离群索居的状态很快引起了新同学的注意:这个同学怎么不愿意和大家一起玩儿呢?从旁一打听,有曹迅、董玉强几个讲述,别人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就他那撅巴撅巴不够一盘菜的样子,也能打架?还打得过曹迅?
孩子们的热情无处发泄,便开始找茬了。卢利正解开裤子撒尿,屁股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身体一抖,尿到了裤子上,回头看看,是班上的同学,名叫张清,他本来上初二的,留了一级,和他们同班;在厕所的门边,曹迅手中夹着烟,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干……干嘛?”
“听说你挺能打的,是吗?”张清双臂环抱,翘起下巴看着他,“还打过曹迅,是吗?”
卢利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当年每每打过一架,给人家家长领着哭啼啼的孩子到家告状,都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尤其是在那一年的春节临近之前,以一敌六,打得张浩、曹迅几个抱头鼠窜,这种事更是久矣不闻,原因无它,实在是没有人再敢招惹他了!“躲……开!”
张清回头一笑,“曹迅,他还是结巴啊?”
“原来是,现在这还好多了呢!”
“哎,小结巴……”张清转过头来,“说一句我听听。”
卢利也不和他说话,转身就走,张清一拉他的肩膀,他被动的转身,对方的一拳正中腮帮,“砰!”
卢利抢出两步,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怒色,“哎哎哎,看见了吗?”曹迅在一边大声帮腔,“卢利急了啊?”
张清哂笑一声,“就这个小jb玩意?还急?”扬手再来,这一回卢利可不放过了,手一扬,擒住对方的腕子,向外一拉,“哎呦?小jb玩意,还挺有干巴劲儿?啊!”
张清中门大开,给卢利重重的一拳,打中下巴,惨叫声中,舌头被牙齿噬破,说话都不很清楚了;卢利放开他的手腕,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欺近一步,双拳挥动如风,向张清的头、面狠狠地招呼了上去!
张清给他打得背靠隔间的门板上,手臂徒劳的竖起,胡乱的捂着头和脸,每一次撞击,身体和隔板碰触,都发出哐哐的声响,不一会儿的功夫,声音就连成了一片,“哐哐哐哐~!”
张清兀自坚持,一边躲闪,一边痛骂,“cnm个小逼尅的……”
卢利二话不说,抓住张清的头发向下一压,后者吃痛不过,身体蜷缩,卢利竖起右臂,用肘部猛撞对方的后背,这一记无疑极其猛烈!张清惨叫一声,原地趴了下去,“cnm的……”
别人不知道,曹迅却是知道的,卢利很不喜欢别人骂街,每每有同学殴斗的时候,别人张口骂街,他就打得更重。张清这样骂声不绝,只怕是要吃亏。果然,卢利一把带起了他,反手一转他的手腕,张清惨叫一声,躺在厕所门口的地上,还不及起身,就给卢利骑在身上,迎头一拳,给对方来了个乌眼青,“哎呦!”
卢利也不说话,只是在张清身上招呼,挨一拳,对方惨叫一声,一开始他还能坚持骂街,不大的功夫,惨叫声就连成了片,“别……打了,伯伯,别打了,伯伯……”
一直到老师闻讯而来,才把张清从他身下解救出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张清,为什么打架?”新来的一群孩子,老师有的都叫不上名字来,只得问张清——他在这个班两年了,老师自然认得他。
张清也不知道为什么挨打,不过是想在新来的同学们面前竖立自己的威望,他怎么上来就打?“哎呦!”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身上又疼又凉,“张老师,卢利打我。”
张老师是教数学的,也是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回头看看,“卢利,为什么打人?”
“老师,张清骂街,所以卢利才打他的。”曹迅在一边解释道。
张清心里大恨!痛骂曹迅:你到底是哪边儿的?替他说话?
张老师看看张清的满身狼狈相,也是无话可说;他先是不敢管,自己都是戴着帽子工作的,哪敢得罪学生?第二也觉得好笑,张清学习成绩不好,以致留级,但却以此为资本,在班上不服管教,今天为一个入学不久的新生臭揍一顿,让他长长教训也好。“行了,上课了,都回去上课;张清,你……,和老师到办公室,擦擦脸再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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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服了()
张清不想自己会吃这么大的亏,休息了两天才重新到校,下课的时候,径直把曹迅几个找到后面的操场,迎头给了他一个嘴巴,“cnm!曹迅,你哪边的?替那个结巴玩意说话?”
“你打我干嘛?我又没惹你?”
“那个小结巴他们家住哪儿?”张清大声质问,“下学和我走,找逼剋的去!cnm的,打得我好疼!”
“别了,”曹迅眼珠一转,坏坏的说道:“你也打不过他,你知道吗?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六个人都打不过他!”
张清啐了一口,“那是你们废物。不行,……”
“张清,真的,曹迅没说瞎话,我们六个人都打不过他。”丁聪接口说道:“你知道还有谁吗?还有四班的张浩和赵英杰呢!”
赵英杰就是那个姓赵的孩子,和卢利他们一样,也升到了同一所中学,不过不同班;张浩同样是班上有名的小霸王,和曹迅几个的关系一直不错,经他的介绍,张清也和对方成了哥们,知道张浩也是很能打的,“啊?”他楞了一下,“是吗?”
“可不是吗?卢利这个人,平时还好,打起架来和疯子一样,简直不要命。”董玉强说道:“能不惹他还是别惹的好。”
“cnm,董玉强,你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你不信拉倒。”董玉强说道:“到时候又挨揍,你别怨我。”
张清有心想约卢利到后面的大操场再比划一场,找回一点面子,但想到他骑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的拳下如雨,终究是不敢,他恨恨的一摆手,“拉倒!卢利再敢惹我再说的。”
董玉强和丁聪暗暗好笑,这样的话不止一次听曹迅说起,每每说过之后,全无结果——对方已经心虚了,只是面子上暂时放不下为止。
打架之后,卢利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照例是不写作业,但考试始终是班上、年级中的第一名,当年的旧同学知道他有这样的学习能力,不以为异,张清倒有些奇怪,他已经蹲过一班,要是再留级的话,就要到可以上山下乡的年纪,自己就要被送到农村去了——家里有从农村回来的兄长说,那里的生活太苦太苦,能不去就不要去,能晚去就晚点去!因此,继续留在学校,是张清最好的选择。但他自知以自己的学习能力,怎么也跟不上进度,便打起了歪点子。
“卢利……”他回头问道:“卢利,第六题是嘛?”
卢利不想他会问自己答案,楞了一下,把已经写好的试卷向前一展,张清飞快的扫了一眼,转头填到自己的卷面上,但这种选择题还能抄录别人的答案,到作文就不行了;作文题目是《我的愿望》,和《我的理想》一样,这都是一个几乎被写滥了的内容,即便是这样,董玉强、曹迅、张清几个也完成不来。
卢利写得倒是飞快,自从三年级的时候,因为李老师等人的善待,他开始了第一篇语文作文作业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着天生的写作文的能力,等到特殊时期开始,他闲极无聊的时候,大量阅读了一些著作,这种作业更是不再话下——一手漂亮至极的钢笔字,加上一篇合乎情理和时代要求的作文内容,使他的语文作文,始终是班中、年级的范文。
六百字的作文很快写完,还不及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别字,张清不问自取的反手抓过去,就这样照抄起来,“哎?你……”
“给我抄抄,等一会儿还你。”张清笔下如飞,无视老师在场的大声说道。
下课之前,把试卷收拢交上去,语文老师头也不回的冲出教室,张清站了起来,身体坐在课桌上,双脚踩着椅子,“卢利,你字儿写得够好的啊?我听曹迅说,你当初在你们班,写字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