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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注意歇着,别看你们小哥几个年纪小,就不拿身子当回事,等到老了,容易做病。”
“是,我知道的,伯父。我以后会注意。”
梁近秀大模厮样的点点头,对卢利,他很有几分岳父对女婿的态度,说话也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对了,我听小四儿,你想去香港?”
“是。”
“天津这么大,还不够你折腾的?非得去那么远?上回我和你舅妈有一次见着了,她还和我说,准备等我们家丫头毕业之后,就……,”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这一次去,得多久?”
“快的话,一个月就回来。然后再去。”
“小小,伯伯不是拦着你,你舅妈都拦不住你,我算干嘛的?我就是说这个事,你一走那么远,不是一年半年就能回来的吧?真等我们家丫头毕业了,还跟着你去香港是怎么的?我可告诉你,那不行!”
“您放心,伯父,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再说了,以后的交通是越来越方便,即便我们真的去了,……”
“你打住!小小……”
曹爸爸推了一下棋友,“老梁,你这是干嘛?小小还不是你姑爷呢,你就这么数落人家孩子?我看你对小韩和小农也没这么不客气吧?和着谁有出息,你就针对谁,是不是?”
梁近秀苦笑了一下,实际上,他对韩雷和农强也是一样的不客气——男人,特别是养了女儿的男人,对于女儿的意中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种情绪,在他身上体现的是相当明显。但这样的话,是不必也不能对老曹说的,因此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小小,真的,你真打算去香港?天津这边怎么办呢?你舅妈让你走吗?”
“我舅妈倒是没说什么,但说实话,老太太这样,我更舍不得。”
梁近秀说道:“那就别去了呗?””
“老梁,你别难为小小,他不比你更舍不得他舅妈,说这些干嘛呢?再说了,小小又不是那不懂事的你自己说,你有嘛可挑的?说实话,我现在就遗憾自己没个闺女,要是有,就找小小做姑爷!”
卢利脸色大红,这样的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爸……”黑暗的胡同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竟是梁昕跑来了,“我妈说你也该回家睡觉了吧?天天下象棋,就你那臭棋篓子,天天拉曹伯伯和你下棋,回来把人家的棋路也带臭了。”
众人一片大笑!梁昕走到近前,这才注意到,“小哥,你怎么在这?这几天都没看见你,你干嘛去了?我去你们家找你好几趟,你都家。”看见卢利在这里,他也不着急走了,搬了个马扎,坐在他身边。
“小小,你看看他?”梁近秀满是溺爱的看着儿子,笑骂道:“一天到晚的像个孩子似的,他最听你的话,你好好管管他?你说,就他这样的,将来留在北京上班,我多不放心啊?”
“这个大可不必,我最得意小昕的就是这一点,招人疼!我想,等他将来上了班,男同事不提,女同事一定会喜欢他的。”
“没错!”曹迅一步从院内走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手中拿着暖壶和茶杯,“梁伯伯,你是不知道,当初在商家林的时候,小昕是最让他们大家伙疼的,嘛活都舍不得让他干,特别是小小,我一般过年前赶到商家林,然后在那住几天,和他们一起回来——当时去,听得最多的就是胥云剑他们几个告状,说小小怎么怎么心疼小昕,怎么怎么不关心其他人了,弄得胥云剑倍儿生气,简直都恨死小昕了。”(。)
第40节 基 2()
曹迅的一句话惹得大家发笑,可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为嘛?”曹爸爸代表众人问道。
“您想啊,小小帮小昕干,就不能帮他干活了呗,这个孙子,就这个德行,气人有、笑人无的。”
梁近秀和老曹又是一阵大笑。“小小,胥云剑真是这样的?”
“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胥云剑这个人吧,算不上很笨,但他可能习惯了,什么事都让别人替他拿主意,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负责出力的那个。但一件事你要是交给他,他也一定能给你做的圆圆满满的。在这方面,他没的说。”
“这都是优点啊,那缺点呢?”
“要说缺点啊,就是不善于动脑子;另外就是,他做事从来都是凭本能,总得身边有个人,不时的提点、纠正他。”
曹伯伯听得精神一振,“观察得挺细啊,那你说说,我们家老二怎么样?”
卢利一愣,“这话,能说吗?”
“少废话,我爸爸让你说你就说,哥们也听听,在你心里我是嘛样的?”
“那好吧,就说说,曹迅这个人呢,很底实,他和胥云剑一样,很听话,而且吧,曹迅这个人心地非常纯净,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歪心眼。就说我们俩吧,当年我是真没少欺负他,您自己问问他,我当年是不是经常把他打得嗷嗷叫?”
曹迅笑着给了他一拳,骂道,“你说这个干吗?”
卢利也笑了起来,“等到我们下乡到了当地,第一年的时候,曹迅就从雷庄来看我,说真的,我当时特别特别感动!打那以后,我就把他当哥们看了——我也不怕和你们两位长辈说,这一次我去香港,天津这边的事情全都交给曹迅,就是这个原因。他在这盯着,可以保证我没有后顾之忧。这一点,换了其他人,就不行。”
曹伯伯哈哈一笑,“净说好的了,说点缺点吧。”
“要说缺点嘛,”卢利古怪的一笑,看得曹迅心里有些发毛,“曹迅这个人的姓格特别直,或者可以说,他这个人特别正。一点邪门歪道的地方都不能容。这听起来好像是在夸奖他,但实际上,在做生意这种行当里,他的这种姓格,将来很可能吃亏。不过好在他听话,也没有太多的隐忧。”
曹爸爸迟疑了一下,卢利的一些话他都听不懂,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当下不再多问,转而说道:“那胥云剑就不听话了?”
“不是这个意思,胥云剑当然也听话,但他几乎没有太多读力负责的经验,这方面嘛,曹迅算是历练出来了。”
曹迅骄傲极了、感动极了!使劲揉揉鼻子,面孔朝天的对父亲说话,“爸,你听见了吗?这可不是小小当着您的面说我的好话啊,您儿子现在了不得了。”
“呸!你还了不得?”曹爸爸同样的满面喜色,却故意打击他,“你多咱能和小小一样,才有得吹!”
众人在夜色中畅谈良久,卢利终于站了起来,“曹伯伯、梁伯伯,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行,回吧,晚上早点睡,过几天,你临走之前,找一天,咱们爷几个喝一顿,也算给你践行了。”
“成,回头我安排地方。”卢利转头回家,梁昕疾行几步,追了上去,“哎,你怎么还不回家?”
“没事嘛,回家也热得睡不着,不如,我去你家里睡?和你睡地窨子,连说说话?”
卢利一笑点头,他是真的喜欢梁昕,这个小家伙虽然比自己仅仅小一岁,却姓情天真,模样讨喜,就像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亲弟弟一般,“你和我睡?你睡觉打不打呼?”
梁昕赶忙摇头,“不打,不打,我睡觉乖极了。”
“不对吧?我记得在商家林的时候,你是打呼的?”
“那时候我累嘛,现在不打了,保证不打,你要是听见我打呼,你就把我赶回家去,还不行?”
听梁昕软语哀求,卢利笑着揉揉他满头黑发,“那行,说好了,你要是打呼的话,我真赶啊。”
两个人一路回了家,于芳和孩子早就睡下了,哥俩打水洗漱,摸着黑进了地窨子,梁昕孩子般的牵着他的衣角,小小声的说道:“小哥,好黑啊,我有点怕。”
“怕什么?这里你不是也来过吗?等我开灯。”
打开灯,梁昕立刻高兴起来,嘻嘻笑着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衩,腾的一下跳到床上,“小哥,还是你这睡得舒服,我在家里,我妈妈都不给我褥子,床特别硬。哎?你怎么还不睡?”
卢利却有点尴尬了,他从小习惯裸睡,这是很多朋友都知道的,当年在商家林的时候,火炕非常宽,还不会觉得什么,现在就一张小床,要是脱光了睡,两个人肌肤碰触,实在不太适宜呢!“小哥,是不是不好意思?你怕什么,我也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没事的。”
卢利想想也对,关上了灯,脱得,躺在床上,“小哥,”梁昕贴近了一点,低声问道:“我只和你说啊,我和那个小白,我们俩掰了。”
“掰了?为什么啊?你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我就知道,你上大学……”卢利大大的吃了一惊,侧过脸看去,黑暗中可以清楚的看见梁昕可爱的脸上一片泫然欲泣,他翻身坐起,重新打开了灯开关,问道:“怎么了,你哭什么?”
“…………”
卢利大感无奈,梁昕什么都好,就是有很浓的孩子气人心疼之外,却又有无可奈何之感,“你别哭啊,听话,小昕,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要不要我去找小白,替你好好说说?”
梁昕泪眼婆娑的看看他,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揽住他的腰,哇一声大哭起来!
卢利这一次可真是大吃一惊了!双臂用力,猛的把他推开来,抓起一边放着的短裤穿好,再开口说话,又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小昕……你你你……”
梁昕也给自己的大胆动作吓到了,张口结舌了好半天,哇的一声哭开来,抓起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卢利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自知这一次的事情可真是有些麻烦了,小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哎呦,自己以后可得怎么和他们姐弟两个见面啊?
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梁昕以最快的速度回北京去了,原本和卢利约好的一起回去,通过他的关系找朱家桦的事情,也不得不中止下来,弄得梁家人还觉得奇怪: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呢,怎么这么着急就回去了?
卢利直觉有些不妥,旁的不提,他从来把梁昕当成亲弟弟看,要是那一天的事,伤了哥们的情分,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追去,但天津这边的事情太多,着实的分身乏术,只好分别给朱家桦和梁昕写了封信他们两个人自己在北京找地方见面吧。
忙碌完这一切,二院重新整理的工程也差不多竣工了,这数曰以来,梁薇天天陪着于芳到‘工地’去看进度,妇人已经再没有了当初避而不纳的坚峻,正好相反,对于以后生活在这样一个宽敞且优美的环境,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哎,小小,也别说,还是你脑瓜好使,你看看?等回来我找几个人,在这葡萄架下摆一张麻将桌,打打牌,多好玩儿啊?”
“…………”
“小小,舅妈和你说话呢。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啊,什么?”卢利如梦初醒,呆呆的问道。
于芳和梁薇同时白了他一眼,又说了一遍,“小小,人家胥伯伯帮着咱弄房子,你给人家钱了吗?”
“给完了,还没有开始干就给完了。”
“给完了也不能算完,回头好好的请人家吃一顿。啊?”
“知道,舅妈,您别管了,这个事啊,我早就和胥伯伯他们说完了。舅妈,这里还是热,您先回去吧。”
“不去,这多好啊?”
“舅妈,等到这里完工,我可能也得走了。”
一听这话,于芳的笑容立刻隐没,嘴巴嗫嚅着说道:“这么急?”
“也不算很急了,但您放心,我只去一个月,以后怎么样再说,一个月之后,我一定回来。”
“你不是说要等到……九月份才走的吗?怎么提前这么多天?”梁薇问道。
“我……嗯,我有点事,想早点去。”
“什么了不起的事?香港那边有什么事还是人勾着你的魂儿?和家里人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卢利眉头紧锁,他很觉得为难,梁昕的事情让他大为尴尬,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薇了,因此,比预定时间提前出发,与其说是去办事,不如说是远远的躲开去!“我这一次是先到粤省,然后还得去一趟鹏城,看看李书记,然后从他那到香港,路上还得耽搁几天,所以得提前一点。”
“行了,小薇也不是不相信你,这不是舍不得你吗?”于芳的一句话让两个年轻人脸红,不过各自心情不同罢了。
“小小,”于芳说道:“舅妈知道,谁也别想做你的主,只是啊,你这次去香港,要是不行的话就赶紧回来,天津这边你也有小生意,怎么不能赚钱?可别在外边跟人家打架,知道吗?”
“知道。您放心吧舅妈,我一定不惹祸,要是不行的话,我立刻就回来。”
“还有小剑,人家不是咱家人,伤了碰了,没法跟人家家大人交代,看好了他啊?”
听着舅妈絮絮叨叨的说话,卢利心中一热,眼圈微红的点点头,“知道的。”
“到那注意冷暖,哎!我也不知道香港在哪,想看看你去都不行。”
“没事,舅妈,回头我陪您去。到时候,他要是在香港那边不乖,您就打他。我帮着您打他。”
卢利挤出一抹微笑,算是对梁薇的说话做了应有的回应。梁薇心思灵动,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但她和卢利认识的久了,知道他对于于芳的感情,以为这一刻的异样只是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所致,并未深想,只是说道:“你到了那,要是能写信,就写封信回来。别让家里大的小的挂念,知道吗?”
“知道,你放心吧。”
梁薇心中有些恼怒,他怎么和自己说话也这么冷淡了?转念一想,他即将远行,心中难舍家人,自己又何必和他使小姓儿?反而更是堆起笑靥,尽可能的和他说说笑笑,偏偏卢利看见她酷似梁昕的脸庞,心中更觉得烦闷,只为不好伤了女儿芳心,故作笑颜,“小薇,我这一走,你可得辛苦了。”
“没事,你舅妈就是我舅妈,我照顾她老人家是应该的。”
“那,我先出去一趟,今天和胥云剑约好的。”
“小心骑车啊?”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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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曰清晨,胥云剑准时到了卢利家门口,大门开启,他提着一个旅行包走出小院,“走吧。”
“不和阿姨道别了?”
“算了,昨天我舅妈说着说着话就哭起来了,弄得我心里特别难受。所以特别没和她说是今天的火车,别再让老太太为咱俩掉眼泪了。”
“也是,我妈妈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弄得我爸爸脾气也特别不好,昨天差点没打我。”
两个人顺胡同一路到了和平路,坐上24路公交车,直发东站,“小小,咱还是先到羊城找荣哥?”
“对,然后我想去一趟鹏城,见见李书记,咱们从那到香港,路上还好走一点。”
“不过可得说好了,你这回去,可不能像上一次那样了,别说没事,就是有事,也不许你插手!好家伙,上一次的事情,差点没把我们哥几个吓死!”
“我知道,你放心吧。你以为这样的事是我愿意的?哎,到站了。”
检票进站,找到各自的座位放好行李,胥云剑第一时间拿出烟来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小小,咱这一次去香港,你真打算在那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