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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用手背擦拭过自己嘴角流出的一点血沫，飞身上马，冷哼道：“郝昭，你会守城之术，难道我就没有驭马之法？”
这下就有意思了。陆离看到“铁沙”出场，顿时心中大为放松。毕竟庞德的马术超逸绝伦，足以抵销潼关城给郝昭带来的优势！
“铁沙”一声长嘶，就如黑色闪电般窜了出去，白雪筑成的长墙上，庞德纵马飞驰，沙哑的笑声在风中扩散开来。
“郝昭，有你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在是平生快事。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到底是你的坚城占尽优势，还是我的快马拔得头筹！”
第125章 破关得将（）
马背上的庞德犹如猛虎添翼，“铁沙”飞驰之快，让陆离几乎觉得它要卷起风暴来。郝昭穿着沉重的盔甲，转身的速度几乎跟不上“铁沙”，沙暴一般的黄影在城上滚动，而庞德时不时就会射出一支重箭，打得郝昭一个踉跄。
相对的，郝昭虽然拥有潼关之利，却因为庞德移动得太快，根本没法指挥潼关中的战争机器对庞德发动进攻。
“你以为我抓不到你？”郝昭怒吼道，“全副武装！”
霎时间，整座潼关的弩车、弓箭、枪矛、刀剑……全部涌了出来。这些冰冷的杀器遍布在潼关的冰雪城体上，让整座关卡活像一个仙人掌。
郝昭艰难地扭头，去寻找那一人一骑的影子：“难不成你还能飞？”
“我就是能飞。”郝昭的头顶上，一个声音说道。
郝昭急忙抬头，却被“铁沙”的蹄子狠狠踩中面甲，“铁沙”几乎把郝昭当做了一个木桩子，踏在郝昭脑袋上之后，又腾空而起。
“你这丑马！现在就等撞上荆棘吧！”郝昭恶狠狠地咒道，眼见得“铁沙”向布满锋刃的塔楼撞去。
陆离看在眼中，却知道郝昭诅咒的事情不会发生——因为庞德肯定不会选择如此愚蠢的路线。
果然如陆离所料，就像“铁沙”那凭空出现的方式一样，它又凭空消失了。而庞德则借着踩踏马鞍的力度，一个翻滚钻入冰塔的窗口，径直落到了塔楼内部。
郝昭见到此情此景，愤怒已极，立刻大踏步地冲向那座冰塔，誓要把庞德从塔里揪出来。然而走了还没几步，庞德跳入的那个窗口中，一支重箭已然砸在郝昭胸口。
郝昭愤怒得咬碎了牙，他以军棍指路，让刀锋全部挪开，给自己让出一条道，旋即冲向冰塔。
等到冲至塔楼底下，郝昭正打算爬上去，却听到一个声音。
“喂，他在那里。”陆离笑喊道。
郝昭闻言一回头，却看到庞德骑着“铁沙”，一人一骑正站在郝昭刚才自己辟出的路上。
“懦夫！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来一场？”郝昭咆哮道。
“我是懦夫？你先从那身王八壳子里爬出来，我就下马。”庞德笑言。
一场严肃的决斗，显然已经变成了猴戏。陆离等人无不是笑出声来，即使郝昭部下的军众，也一个个面露忍俊不禁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正面作战。”郝昭闷声说道，然后解开头盔，咚地扔在地上。
直到郝昭解下头盔，陆离才意识到他是多么年轻。一张清秀的脸，堪称帅哥标配，一头短而爽利的黑发。
接着，郝昭脱开肩甲、胸甲，从铁柱般的腿甲中站了出来。一个堪称文弱的白净男生就这么站在雪地中，只穿着一件单衣，似乎不需要庞德再来补刀，光是一阵寒风就能把他吹下潼关去。
军棍在郝昭手中转动，噔地一声抵在地上，冰雪瞬间被吹散开。接着郝昭摆出架势，手指前探直指庞德，又翻过手来，勾勾手指，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好小子，真有胆量。”庞德见此情景，也跳下“铁沙”的背脊，催动“铁沙”凭空一跃，消失于渐渐浮白的晨光中。他同样解开皮甲，甚至丢掉了长短双弓，却从箭袋内侧抽出两柄短刀来，双手分别抡刀，摆出架势。
第一束曙光破晓，两人同时发动了攻击。
军棍与短刀交锋，发出砰然脆响。庞德攻势凌厉，而郝昭的防御也十分稳健，刀来棍往，转眼就是十来合，别说陆离，连宁儿都已经看得呆了。
鏖战到了这时，庞德与郝昭都已经是用尽了星力，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几乎连武器都提不起来。
时机到了。陆离微微一笑。
庞德屏息凝神，抬起双手，潼关上几乎被凝冻的士卒尸体中，星力乘着晨光飞涌起来，涌向庞德的身体。
看到郝昭始料未及的表情，陆离不由一叹：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然而就在此刻，陆离突然想到了什么。
“令明，住手！”陆离高声喝止道。
庞德吸取星力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
“不行，这是我的错，要你在决斗中用这一计。但我现在改主意了，这样绝对不行。”陆离摇了摇头。
“那我可没有十足把握赢过他！”庞德急道，“这个郝昭的实力不下于我……”
陆离陡然喝道：“我们认输！”
这一句话，把庞德、宁儿……乃至郝昭都惊住了。
“我们占优势的，只要吸取了这些星力，就足以让我打败郝昭！”庞德忿忿说道。
陆离犹豫再三，叹道：“这是我的错，不应该如此设计。令明，我们要是用这种方法赢了对手，又算是什么武道？为了我差点玷污武道的错误，我决定认输。令明……对不起！”
“唉！”眼看着陆离向自己深深鞠躬，庞德也没话好说了。他紧咬牙关，终究是放弃了对那些死者星力的控制。转而面对郝昭，把双刀扔在地上。
郝昭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丢开了军棍：“败军之将，不敢言胜。如何处置，就凭陆将军你发落了。”
“果然如此啊。”陆离听到自己身后，一直倚靠在城垛上歇息的贾诩轻声说道。
陆离回望过去，只见贾诩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道：“陆离，在这乱世中，你这份重情重义的心，可得好好保留着。为今天这一战，我贾诩认定，你就是我所追随的主公了。”
陆离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贾诩所言。想到贾诩一整夜都在观察自己心中的动态，陆离不禁被震撼到了。
自己原本想让庞德用吸取士兵星力的计策取胜，然而临到看见郝昭的眼神，陆离才突然意识到，那些被自己当做星力源泉的尸体，分明是郝昭麾下的将士。自己既然已经用计取得了那些士兵的性命，现在更拿他们的尸体做文章，郝昭心中会怎么想？为了麾下士兵的身家性命，郝昭甚至愿意认输；想要收服郝昭的自己，最不能做的就是把郝昭曾经的弟兄们当做胜负手！
为此，陆离宁愿认输却也不允庞德依计行事，这样的行为反倒得到了郝昭的心悦诚服——同时也让贾诩终于认定，在这乱世之中，陆离是位值得期许的主公。
阳光洒满了潼关，城下，陆离的五百人团已经打开了关门，吕布大军正要徐徐进入潼关之中。
陆离叹了口气，扶住郝昭的双臂：“将军请起。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郝昭将军愿不愿意在我麾下呢？”
郝昭站起身来，望着城楼下进入潼关的军队，道：“陆将军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物，我郝昭心甘情愿追随于你。只是，我虽然投愿陆将军，却绝不愿意与吕布这样的杀父仇人为伍。所以陆将军，你必须在招纳我和顺从吕布之间做个选择。”
听到这话，陆离却笑了起来：“郝昭郝伯道，你是不知情；关于吕布这个人，我早就做出了选择。”
第126章 整肃军马（）
渡过了潼关，长安就在前方。吕布发令让众军修整，鏖战了一夜的陆离军终于躲过了全体斩首的下场，为表彰军功，吕布更是把陆离升格为千人将——从此，陆离总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将军了。
但陆离当上将军的第一天就很不好过。
为了避免麻烦，陆离用一个相貌相似的死去士卒的尸体，穿戴郝昭的盔甲假作郝昭，而把真的郝昭藏匿在自己营中。等到吕布叫来降兵指认尸体，所有士兵无不是对郝昭颇为服膺，又感念陆离的活命之恩，没有一个降兵举报郝昭还活着的事实。这件事大概永远都会是秘密了——就在指认完郝昭的“尸体”后，吕布将所有降兵一律格杀，理由是迫于战败而投降的，等到有机会依然会反叛，因此不赦。
陆离不知道郝昭看到潼关上悬起的那一百多个头颅时，心里作何感想。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但陆离在晚饭时试图去安慰郝昭，郝昭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碗。陆离看这情形就知道，郝昭和吕布之间的血仇已经是解不开了。
“终有一天，我们会给吕布手下的所有亡魂还一个公道。”陆离拍拍郝昭的肩膀，回到帐中。
至于张绣一事，李儒虽然已经知道张绣就是那个在潼关上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小兵，却神奇地没有向吕布曝光这件事。窝藏着张绣、郝昭两个火药桶，陆离的心中也不自安，但根据牛二等哨探的消息，李儒终究是没有做什么动作。
就这么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入夜之后，陆离的五百人团终于得到了睡觉的机会。
但愿我们那位慈悲为怀的李长史，这次是真被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情谊打动了。陆离在心里苦笑着，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陆离是被叫醒的。帐门前，好几个影子肃立着。
“发生什么事了？”陆离连道自己睡过了头，心中又紧张，连外衣都没穿好就掀帐而出。
贾诩与庞德、郝昭二将恭候在门前：“请陆离将军商议军事。”
原来是这样，陆离松了口气，还以为李儒找麻烦来了。
贾诩请陆离走进兵营中，看着众士兵操练，边走边道：“我们的军团已经到了千人队的规模，是时候组织起一支强有力的正面作战队伍了。”贾诩道，“前方是关中平原，韩遂兵力虽较我们而言更少，但却有西凉骑兵擅长平原作战的优势。”
陆离有些不理解：“优势？并州骑兵同样擅长平原战斗，号称是并州铁骑。而且我们人数更多，难道会劣于西凉兵？”
“就骑兵的冲击力而言，并州骑兵甚至比西凉骑兵更厉害，因为他们的装备更重，冲击力更大，而且有久经训练的骑兵队形。然而西凉骑兵却有一项他们所不能及的。”庞德骄傲地说道，并看了一眼身边的郝昭。
比起庞德提起西凉骑兵神气活现的语气，郝昭显然是对提及并州铁骑的弱项有些不情不愿：“和并州铁骑一样，西凉骑兵在远距离也用弓箭射击，但是西凉骑兵有一项中距离攻击武器——标枪。标枪这种东西，发射次数和距离虽然都不如弓箭，但穿透力远比弓箭强大。马儿跑起来的速度加上标枪本身的重量，几乎能让标枪拥有近乎于弩车的杀伤力。
我们毕竟是有大量的步兵，难免会为西凉骑兵所乘。所以，我们若是对上了西凉骑兵，最好要有应对手段。”
“就应对手段这一点来说，我还是挺佩服陆兄的，比郝昭小子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
庞德正和郝昭闹腾着，陆离就听到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一看，陆离见到了十辆绞车，上面全部配置着巨大的弩机——这正是经过历代改良而成的床弩。
“这可是主公你亲自给大汉先帝画的床弩，多亏郝昭对金属的驾驭能力，我们只花了一个早上就造了出来。”贾诩向陆离介绍道，“此弩经过郝昭的星力加持，射程足足有一千步，比弓箭的射击范围大了五倍不止，更兼具标枪的攻击力，甚至犹有过之。我们是一支千人队，至多能装备十辆左右的床弩，但有了如此具有威慑力的武器，我们足以保证一波发射后，西凉骑兵就会绕道而行。”
贾诩的这一大段话里面，陆离只听进去了几个字。
“郝昭对金属的驾驭能力？”陆离问。
郝昭解释道：“我可以用军棍指挥金属塑形，所以造起弩车来就非常容易了。”
这不是简直个万磁王吗？值得培养，值得培养！
“那你能不能制造铠甲？”陆离刚问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郝昭自己那副弓箭都无法射穿的板甲，除了他本人还能出自谁手？
激动不已的陆离立刻画出了自己心目中最好的金属盔甲之一“柳叶甲”，在汉代，并不是每个士兵都有资格身着铠甲的，有许多士兵都是胸前背后挂着两片木板，甚至毫无防护。到了富庶强盛的唐代，大部分士兵才开始身着特制的军用铠甲。而所谓柳叶甲，则是元代的盔甲，那时候金属盔甲计划发展到了极致，虽然之后的明清有更为坚固轻便的盔甲，可是那时已经不是单纯用金属来制作铠甲了，那些材质无法让郝昭完美发挥。
然而陆离决定，现在就要给自己的千人团都装备上坚硬的柳叶甲，至少让容易受到伤害的前锋士兵装备上这些防具。
“那好吧。”既然陆离有令，郝昭决定遵从。
等到收集来足够的铁，郝昭立刻将棍举到面前。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铁块，立刻像是被丢进火堆里的冰块一样融化；郝昭随即按着陆离所描绘的柳叶甲形制，军棍像画笔一样流动，流水一般的铁汁攀着士兵的衣服而上，一副副柳叶甲便于此成型。
这简直和袁绍麾下的先登死士效果相差无及！陆离心中激动不已——有郝昭在，自己很快也能打造出一支足够强大的铁军！
第127章 苏氏坞焚尸案（）
军行数日，陆离的千人队已是焕然一新。按理说。这支盔甲锃亮、武器锋锐的军团应该引得许多人的注意，但是陆离深知为人要低调，万一被查出来这些盔甲武器的制作者竟是前潼关守将郝昭……吕布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这天，贾诩带着张绣在营中练兵，陆离则陪着宁儿一起出营骑马。自潼关大雪之后，最近的天气都是颇为晴朗，虽然空气中还是弥漫着凛冬的寒气，但天空中毕竟悬着太阳，也就显得不那么冷了。
和麾下众将一同纵马驰骋在空旷平原上，除了大风吹拂发梢的快感，也给陆离带来了不少疑虑：“关中应该是富庶之地，怎么还没见到有人烟？”
“现在是冬天，出门的人本就少。更何况，大家可能是知道韩遂与吕布即将大战，人们都跑得没影了。”庞德骑着“铁沙”，随口答道。
忽然，“铁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停住了脚步。
“有情况。”宁儿说。
刚才还喧闹交谈的众将立刻安静了，遥见天边一道黑烟燃起，大家相看一眼，立刻骑马驰去。
枯黄的原野上，一座大坞显现了出来。
“有恐惧的味道，极为强烈。”庞德细嗅风中，似乎野兽在嗅血腥。
“恐怕是有屠杀，我们快去救人！”宁儿挥动手中细鞭，她座下的马儿立刻窜了出去。陆离紧随其后，郝昭随行。
转眼到坞前，只见无数马儿身上着了火，在草原上四处狂奔，而坞上的旗帜终于也能被众人看得清楚——正是一个“苏”字。
“苏家的马坞？”庞德陡然一惊。
陆离自然知道庞德为什么如此惊讶。大军出动前，庞德在洛阳马市上得到“铁沙”，正是培养骏马的苏家给了这份机遇。当初庞德还答应苏家结下一份机缘，没想到这机缘这么快就要再续了。
陆离不顾火势，跳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