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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士兵牵住曹操的马匹,一面告诉曹操:“宫里消息很乱,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据说十常侍劫持了圣驾,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能证实陛下在他们手中。”
陆离眯起眼睛,眺望皇帝所居的宫城,这宫城里里外外有三重殿宇之多,听说袁绍已率军攻破了第一重,第二重正处于鏖战当中,唯有皇帝所在的最里一重,却是悄然无声,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剧变。
此时却又一哨骑纵马狂奔,直趋曹操身边:“将军!董卓在两天前从长安起兵,今天就要到洛阳了!”
“你说什么?!”陆离心中大叫不妙。
“这可真是‘巧’啊……”事已至此,曹操却显出他在面对危急时独有的悠然,“这样看来,董卓与十常侍绝对是暗通款曲。至于今日夺门之变,恐怕已经是蓄谋已久了!”
“那我们该作何打算?”陆离向曹操问计。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两条路走。
其一:立刻放弃攻城,逃出洛阳。
其二:在董卓到来之前攻破皇宫,诛杀十常侍;董卓到来以后,我们就用天子旨意保护自己。”
陆离连连点头:“用哪一计?”
曹操微微一笑,拔马直冲宫门:“明夷,你要去要留,那是随意;但我曹孟德要选的路,还用多说?”
第76章 先登攻势()
子夜时分。
距离十常侍发动政变控制皇宫,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熊熊烈火吞噬着东汉王朝用百年岁月堆砌起来的金銮玉殿。能工巧匠们用星力激活的鸟兽们,在这烈火中四处翻飞着。
“可惜了雕梁画栋。”陆离望着皇宫,叩鞍轻叹。而在宫殿群的最深处,皇帝的居所依然是如死一般寂静,令人心中实在不安。
正说话间,一队浑身浴血的重甲步兵从皇宫中冲了出来。领头的将领骑一匹半鹿半龙的纯白坐骑,这坐骑动起来如若凭虚,蹄下生云。陆离凭着自己看《封神榜》的知识面一瞅,这坐骑不是玉麒麟吗?
“本初!我在这等你很久了!”见到此人,曹操立刻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之后,袁绍袁本初。只见他身上锦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大半,镀着金边的银鳞甲沁遍血污,一张威严英俊的面孔令人望而生敬,眼中神色谦和温软,嘴角却带着利如刀锋的笑意。虽然满身是血,却仍然掩盖不住袁绍与生俱来的贵族风度。
这才是王者的风范!陆离初见袁绍,就觉得汉灵帝完全被比下去了。那个病恹恹的皇帝明明是大汉天子,言行举止却不比袁绍抬根手指更有气势。
袁绍和曹操是少年时就相识的好基友,一见曹操,袁绍更无他话,直接开口:“孟德,我刚杀完皇宫外的敌军,就听说董卓即将入京了。看来十常侍和董卓互相勾结,预谋已久,跟十常侍这一仗,我们还打不打?”
“本初,你这是什么话?”曹操也丝毫不怕与袁绍之间生出嫌隙,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他,“天下士人都把你袁本初当做忠臣良将之楷模,如果你弃皇帝而去,谁还会看得起你?”
见到袁绍脸红,陆离策马向前:“倘若我们不从十常侍手中救出陛下,就算保存军力,也敌不过董卓已经兵临城下的十万铁骑。不论离开洛阳、外逃起兵,还是留在洛阳,任凭董卓发落,都不免被董卓陷害,替他背上弑君罪名。”
袁绍见到陆离插话,并没有显出被打扰的懊恼,而是宽和地打量过陆离,甚至向陆离拱手行礼:“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的同门师弟,名叫陆离,字明夷。”曹操介绍道。
袁绍微微颔首:“孟德的兄弟,就是我袁绍的兄弟。陆离贤弟,你怎么就认定董卓入京,就一定意味着弑君?而且,这弑君之罪,又怎么会安插在我们头上?”
“董卓提兵入京,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承受被天下人非议的代价,就证明他想要通过入京来攫取的利益,远高于被世人非议的风险。
“除了废皇帝、另立新帝掌握天下,还有什么利益比这更大吗?而如果董卓真打算废立皇帝,就总得有人杀掉现在的皇帝,而他董仲颖击杀了这个‘弑君者’,就可以得到清君侧的美名。而说到是谁弑君,还有什么人比掌控兵权、身居大将军位的何进更合适?”
见到袁绍沉吟不语,陆离自信一笑:“然而,大将军现在已经身亡,董卓总不能奢望拿一个死人就能塞住天下人汹汹之口。如此看来,作为大将军的心腹大将,袁本初如果不救陛下于危难之中,难道还能在董卓手底独善其身?”
听完陆离的分析,袁绍点头道谢:“我原本即将攻破宫门,听说董卓入京,一时束手无策。然而陆离兄弟的一番话,真是叫我如梦初醒。”
陆离微微一笑,看来袁绍也不是真心想要尽忠救驾,只不过因为把汉灵帝握在手中,就更有政治上的资本而已。如此看来,袁绍和曹操虽然情同兄弟,却不是同一路人。
曹操固然想借乱世中一展拳脚,却仍是心存汉室。他的抱负是让乱世涤荡现存的积弊,正如沉疴用猛药;他要为汉室重建秩序,通过匡扶社稷,从而立下不朽功名。
而袁绍则是以英雄之姿,行枭雄之事,行事更多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别再犹豫了,倘若错过时机,陛下安危难测!”曹操急劝道。
袁绍闻言,嘴唇紧抿,立刻调转玉麒麟,指挥手下士兵:“就现在,造一架冲车出来!”
袁绍麾下的重甲士兵听到将令,纷纷运动星力,只见他们身上的重甲竟然剥落下来,甲片彼此凝合,紧密相契,数百人的队伍中,一根沉重的攻城锤登时成型,继而支架、巨轮相继出现,一台巨大的冲车就像变戏法一般,在几百个士兵共同发出的强大星力中铸造成型。
陆离感受到这澎湃的星力,不禁吓了一跳,袁绍见他惊讶,不无骄傲地解释道:“这是我袁家的秘技,麾下士兵都披有星力炼器而成的活钢星甲。藉由家传秘术,星力能够长久保存在铁甲中,披挂活钢星甲的士兵皆是我一手训练的精锐,号称先登死士。这活钢星甲平时可以防护住大部分的攻击,让先登死士在作战时比一般军士坚强许多。更有一桩妙处,只需要听我号令,星甲就会像磁石一样彼此吸引,塑成各种战争中需要的器械。而先登死士正是操作战争机械的好手,攻城陷阵,无不是所向披靡。”
“当然了,一旦用活钢星甲铸成攻城器械,先登死士的防护就会因此减弱不少。”曹操见袁绍得意的样子,故意泼了冷水,还向陆离眨了眨眼。
袁绍瞪了曹操一眼,却没有多加责备,而是立刻发令进攻:“攻破城门!”
先登死士们听令齐上,将星力灌入冲车之中,一下下狠狠冲击着紧闭的宫门,然而宫门仍然是巍然屹立。
“这是怎么回事?”袁绍顾不得宫墙上洒下的箭雨,不由得深深皱眉,“再厚重的城门,在灌注了星力的活钢攻击下,应该就跟纸片一般脆弱。”
陆离见此情况,立刻拿出锦囊查看,只见锦囊上写明:皇宫大门之中,同样蕴藏星力,足以抵销五行境以下的星力攻击。
如此说来,必须要有人可以使用五行境及以上的星力,才能……陆离眼睛一扫,袁绍和曹操不是就站在面前吗?
陆离立刻提出对策:“本初兄,孟德兄,你们两人的星力,一定是在五行以上,必须要你们两人往冲车里灌注星力,才能破坏城门!”
袁绍和曹操面面相觑,见陆离面有急色,袁绍这才为难道:“陆离兄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出这个主意,但即使你说得对,可是冲车不是两个人就能操作的,至少要有十人合力,才能使冲车运作!眼下我顶多再召部将韩猛前来,加上我和孟德使用星术特质‘分兵’,各自分出三个五行境能力以上的疑兵分身,也只能勉强凑齐九人。”
竟然还有这个难关?陆离顿时束手无策,只恨宁儿不在身边。
然而先登死士之中,一赤膊汉子站了出来:“主公!我鞠义前些日子已经修炼到五行境界,虽然只是刚进五行境,想来也勉强堪用!”
第77章 清君侧()
见到鞠义挺身而出,袁绍大喜过望:“好!我们几人共同灌注星力,其余人防护城上冷箭,我们齐心协力,摧垮这座城门!”
众人星力绞合,熔融渗透在攻城锤中。星力让原本就坚韧的活钢变得更加紧密,整座攻城锤现在仿佛成了一枚可以重复爆破的炸弹,锤身高抬后仰,又狠狠向前砸落!
“哐!”一声巨响,宫门上的朱漆被震得裂开,门板本身也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宫墙上有人大喊向冲车放箭,而袁绍麾下的先登死士们无不是死命阻挡,甚至有人爬到冲车上,以血肉之躯,抵挡纷落的箭簇。
袁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热泪几乎要滚出眼眶。然而此情此景,他也只能视而不见,因为目标是城门!“破开城门!”袁绍嘶声大吼,随着他的咆哮声,城门上的凹陷再遭重击,直接被撞出了一个空洞。从空洞里可以往皇宫中望去,仅有少数羽林禁卫守护着大门,面对袁绍麾下先登死士的疯狂进攻,连这些宿卫都有些怯意!
“再来一击,城门就会被攻破!”袁绍振臂一呼,先登死士无不响应。然而陆离却知道,一旦冲开这道宫门,接下来就是与羽林禁卫的短兵交战,此时此刻,自己作为一个两仪境的星术师,能对战局有什么帮助吗?眼看着城门即将破开,陆离陡然间心生计策。“城中羽林禁卫听着!大将军是被十常侍谋杀,现在十常侍绑架陛下,罪大恶极,宜极重诛!”攻城锤缓缓升起,陆离趁此机会向门中大喊。
“陆离兄弟,你在干什么?”袁绍听见陆离喊叫,回头低声急问,曹操却按住了袁绍的肩膀:“你们如果抵抗,就是协同乱党、绑架皇帝;等我们打破宫门,但凡手持兵器者,一概格杀勿论!但如果你们打开宫门,与我们并肩作战,就是匡扶社稷于危难之中的大功臣!”
这一套话,和当初招降黄巾军的别无差异。曹操看向陆离,不禁会心一笑。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乱党?”宫城之中,有人高声质问,“中常侍张让说了,大将军何进起兵作乱,想要攻杀陛下、自立为王!中常侍已经杀死何进,要我们守住宫门、剿灭你们这些乱党!”
陆离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我们之中,谁能自立为王?袁绍?曹操?以西园校尉这样的将军身份,就要一步登天、僭越称帝了吗?我们军中,能称帝的唯有大将军何进——然而你们明明知道,他已经被十常侍杀了!就算我们是一群乱党,要为大将军复仇,那也只会杀掉十常侍,谁敢威胁陛下?你们说,谁敢威胁陛下!难道你们不知道,正是张让的谗言,让大汉落到了江河日下的地步吗?而如今,你们竟然还相信他!真是一群蠢货!谁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到时候十常侍对陛下不利,你们中谁负责?谁!”
沉默。
终于,袁绍摇了摇头,挥下手去。攻城锤最终还是砸向了城门,陆离无奈地闭上了眼:“终归还是要有一场血战啊……”
然而就在攻城锤要落下的一刹那,只听悠长的吱呀一声,宫门徐徐打开了。
“十常侍祸国殃民,我等也早就看不下去。对于十常侍的命令,我们本就存疑,毕竟连一道圣谕都没有,仅仅是他们传递陛下口谕。”羽林禁卫之中,一个看起来是负责人的军官向袁绍报告道。
“很好,诸位深明大义,不如随我袁绍一同清君侧。此战必须速战速决,陛下安危至上,不能给十常侍留有任何机会。”袁绍见状,立刻让先登死士们重披战甲。攻城锤就像融化了一样变成涓涓细流,爬回先登死士们赤裸健壮的身体上,重构成坚实的甲片。
随后,袁绍一扭头,向陆离说道:“明夷,你教谕有功,就让你领着羽林禁卫的将士们,随我和孟德一同杀进宫去,为国除害!”
“为国除害!”众人纷纷响应,声势震天。陆离望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羽林禁卫们,豪气油然而生。
袁绍从腰间抽出宝剑,周围瞬间为之一亮。袁绍的佩剑仿佛是一束黄金火焰,陆离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确确实实是固态的金属,只不过其中蕴藏着缓缓流动的金色星力,仿佛蕴藏着鲜活的生命。
“前进。”袁绍说道。
不多时,军队就包围了孤零零的高楼,不久前,皇帝就是在这座有着炫目灯火的高楼上,与西园中众臣遥相庆贺,而现在,这座楼台已经熄灭了所有灯盏,黑暗而死寂。
“小心埋伏,分队破门。大部队疾行上楼,每一层都留下二十人搜检清楚,确认没有问题,留十人戍守警戒,另外十人继续向楼上前进。”袁绍下达了攻击指令。
陆离立刻率队破门,浮雕鸟兽现在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全部固定在墙壁、护栏之上。
楼阁分为九层,曹操率少量轻伤士兵留守楼下,陆离带着羽林禁卫中的精锐,随袁绍的先登死士一起疾行上楼,破开一个个房间。可是火光映照之后,都只是一个个空房。很快,陆离与袁绍就率军直登第九层。这里,也正是皇帝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准备好了?”袁绍贴住这间屋子的门柱,轻声向陆离示意。陆离点头回应,两人同时用力撞向大门。
大门应声而开,还没等袁绍的剑照亮房间,在墙壁上、屋顶上,上百双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眼睛渐次睁开了。
“那是什么怪物?”陆离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袁绍立刻拔剑,举过头顶,木刻的蝙蝠哗啦一下全飞了出去。大家这才看清,那些眼睛正是浮雕鸟兽的宝石眼。
“原来是它们……”陆离呼了口气,擦擦汗,然而他刚向前一步,却被袁绍伸手拦下。
“怎么回事?”陆离向前方一看,不禁惊呆了。
在众兵将的正前方,一座白绢屏风高耸着,屏风前,正是何进盘坐在地的尸首。这具尸体被戳了至少几十处伤口,脑袋也已经被砍了下来,正正捧在尸体的手中。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谁都没有惊呼,因为气氛诡异压抑得叫人说不出话来,周围如此安静,几乎听得到心脏跳动改的声音。
“救驾……救驾……”虚弱的求救声穿过寂静,钻进在场将士们的脑子里。
“是陛下!”有人小声说道。
“你们终于是来了……”这一次发话的,是好几个融合在一起的声音。何进尸首背后,暗影开始在素白的屏风上游动。陆离看得出来,那些暗影正是十常侍的影子。
十常侍喃喃低语:“袁绍、曹操……还有陆离。你们竟然能如此迅速地攻破宫城,正是了不起……”
“废话少说!逆贼阉宦,现身受死吧!”袁绍宝剑前指,光辉顿时大盛,几乎要把十常侍的影子冲散。
然而那些影子终究还是聚拢了来,他们嘎嘎怪笑着破出屏风,在何进的尸首边一一定型。胖瘦不一,高矮各异,九个太监面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诡异笑容站在屏风前,唯独少了张让。
第78章 光与影之歌()
“董将军就要进京了,你们都将被定为逆党。你们的脑袋全会被砍下来,像昨夜西园盛会的灯笼一样,挂在皇宫里。”太监们异口同声,好像早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