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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化为了尸骸，不是尸身变成了黄土，这一点和星术·尘遁有本质区别，说不定正是结合了祲气的变异技能。”宁儿牵着逃出一劫的陆离，连续躲过几波攻击。汉军此时也反应过来，开始对大地上的土人进行扫荡攻击。“理论上来说，但凡学过太平要术，体内就都会被注入《太平要术》的力量，我义父……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怪物，就是借助这种联系，用手一指就能把体内有这种力量的人榨干……”
陆离十分诧异：“效果这么恐怖？为什么大家以前都信任你义父，愿意植入这种力量？”
“为了变强，为了有吃的，为了活下去。你想不到人为了生存会做出什么选择，也想不到我义父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宁儿叹息一声，陪着陆离冲上汉军镇守的坡地，“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长社，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如果真是被你说的祲气夺走了魂魄……”
眼看宁儿要说出为张角报仇一类的蠢话来，陆离赶紧打断她：“宁儿，你可不要忘记，张角在被祲气夺魂以前，也曾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杀害了你爹娘，这才把你收成义女的！”
也许是说话声音太大了，陆离刚上坡顶，就撞见一拥而上围过来的官军。他赶紧举双手投降，幸好官军没时间应付他——看到陆离和宁儿进入到官军阵中之后，张角调集三十六尊祲染力士，径直向高地开了过来。
“放箭！”皇甫嵩举剑发令，麾下弓箭手立刻张弓，附带着星力的箭簇直接穿透了许多土人的身体，还折返回来继续扎心窝。然而那些土人显然不像人类一样有着身体上的要害，它们仿佛全无痛觉，愣是被打成筛子以后才因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而倒下，至于穿心贯脑，对它们似乎毫无影响。
“瞄准脖子、膝盖和脚踝！”曹洪眼尖，高声宣布新的命令。这一下成效显著多了，不断乱穿的箭镞砸断土人的薄弱关节，它们就只能倒下，散作飞灰——然而即使一波土人倒下了，源源不断的新战力仍然被赤电唤醒，看似势不可挡。
“这也太前赴后继了吧！”陆离哀叹道。他看到土人们的脑门上都像张角那样，有一圈金纹镌刻的咒缚。
“列阵，列阵！”眼看土人军团要碾压过来，曹洪高声指挥道。
这小子还真有点指挥官的模样，只见官军们一个个越过陆离，组成防御阵线。
一个虎豹骑装扮的人一把抓住陆离的手。
“曹操？”宁儿感受过此人的星术境界后，这才犹疑道。
陆离叹了口气：“孟德兄，你能不能让我认个脸。”
“我大体明白了张角星术的特点，他看似是一个人，却在用《太平要术》调动长社整整十万黄巾军，而且这下是完全没什么计策可讲了，只有硬扛。”曹操道。
陆离有气无力地问：“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打还是要跑？”
看着曹操的眼神，陆离就知道自己肯定有一份临时工要打。
“自黄巾起义以来，曹某一直在分析张角的行动，心中也一直有一个疑问。我很不能理解，张角为什么要远离黄巾军的大本营广宗，来到长社。为此，我在四处搜集情报，可惜却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但现在……”曹操手指陆离，对皇甫嵩问：“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黄巾力士突然转变了动向，竟是冲着这个一气境的星术师而去。”
“你是说，张角来到长社，就是为了这个年轻人？”皇甫嵩问。
曹操笃定地点了点头。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探索的问题，现在已然找到了答案。有了答案之后，哪怕面对如潮涌来的千军万马，他也不再动摇。
第49章 去而复返（）
“张角终究是来了。”曹操眯起眼睛。
在他身边，皇甫嵩在属下捧着的水盆中洗手，沾满血渍的手上，干涸的血液一点点洗脱。总算干净之后，皇甫嵩拿过一块布，擦干手，抚摸着胸前白须：“怎么，他来到长社，也在孟德的意料之中？”
曹操勒紧缰绳，安抚座下躁动不安的猛虎，眼神紧紧锁定张角：“张角在长社布下十万兵力，难道只是为了和将军隔河观望吗？曹某今日才到，正是算准了张角若是从黄巾军的大本营广宗到长社，正是该今天抵达。不是昨天，不是明天，而是今天……今天，就是苍天与黄天的决战之日。而现在，我更是明白了张角为谁而来……只是还没明白张角要用他来做什么。”曹操看了看陆离，示意手下严密保护住陆离，这才扭头看看皇甫嵩：“皇甫将军，此战过后，无论谁胜谁负，天下都会太平吗？”
“会的。”皇甫嵩说，“张角死了，或者我们死了，那都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陆离掩住嘴才没哈哈大笑：“皇甫将军，你哪来的自信……黄巾之乱削弱了汉室，只要有钱有粮，天下人都有资格征兵了。这样会滋生多少野心家，哪来的天下太平？”
“诚如他所言……”曹操盯着皇甫嵩干净的双手，慢慢把视线挪开，跳下坐骑。
“就算另一个时代开启，仍免不了双手染血。”
说罢，曹操把手举到面前，轻轻一握。一道裂缝立刻从手甲蔓延开，像蛇一样爬上胸甲、腿甲和头盔。一声轻响，他的盔甲失去了色泽，成为一层陶土状的壳。风一吹，甲胄就成了灰，散开了。
未梳的头发齐齐到肩，鬓发稍长，面白微须。这是一张平凡的脸，眼中却有着阅尽世事的平静，仿佛静海流深。
轻捷的铁锁甲覆盖胸前，幽蓝披肩被心脏位置的铁环扣住，越过右肩披至身后，上绣银纹诗句。
一条紫绶缠腰而过，拴住腰间宝剑，剑名倚天。曹操擎剑在手，手指拂过剑上铭文：
天意无常，天命不改，天理昭然，天道深远。
随着曹操的手指抚过倚天剑，其剑身隐隐振动；剑刃横对长风，剑啸有如龙吟。
血战过后的近万汉军，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曹操身后，杀气不兴、鼓声不震，等待着指令；作为汉军主帅的皇甫嵩、死里逃生歇斯底里的陆离，也都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侧，凝视远处半空中，张角的黄天声威。
三十六个祲染力士，伴着蚂蚁一般的红眼土人，全部冲了上来。
“保护好他。”宁儿向周围的汉军士兵说道。
“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妖女！”有人低声咒骂，还啐了口唾沫。
皇甫嵩走到那个啐唾沫的士兵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小子！你不想死的话，就要听她的。”
随后，他扭头对宁儿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丫头。但如果你能救我麾下这些将士的性命，老夫我一定上表朝廷，对黄巾余党能招降则招降，再也不做一概杀光这样的蠢事。”
随后，皇甫嵩转过头去，仗剑直前：“天佑大汉！”
“天佑大汉！”士兵们士气激昂，随他冲了上去。
陆离也运足气力，发动星力隔空击物的能力，尴尬的是陆离力气还是小了，根本推不倒沉重的土人。
“你削他们脚啊！”宁儿召出数道蹦跳的火焰，土人挨着这些火焰，就像是煤气罐点上了香烟，一个个炸得飞起。陆离把这状况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将土壤列入了可燃物。
削什么脚啊！看我劈腿！陆离化掌为刀，远远对准一个土人的大腿就劈斩了下去，然而只打了个皮外伤。
一看自己实在是没有渣男潜质，陆离还是放弃劈腿、老老实实削土人的脚了。土人们却不是没有防备的招式，他们立刻把全身抱成球团，滚滚而来。战况十分激烈，虽然土人与官兵互有杀伤，但最可怕的祲染力士才刚刚踏入战场。
只见一个力士一脚把几个官军踩进土里，大手一抓，拎起一个，陆离正想看这力士能把一个人丢多远，却只听清脆的咔啦一声，那官兵就在力士的巨掌中化为了一滩血水。
“哎呀我去，这跟拍蚊子似的。打不过打不过，宁儿我们走吧。”陆离立马心生退意。
“走哪儿去？”宁儿示意陆离往四周看：四面八方，全部被围定了。
陆离仰天长啸，颇有四面楚歌之感。难道我陆傲天要命丧于此，被张角大魔王抓去炼丹了？
“现在，只有突围一条路。”陆离身边，一个男人说起话来。陆离扭头一看——靠！开打了这么久，曹操这丫竟然还站在一边摆POSS！
陆离凑到曹操面前：“你作为一个七曜境的强者，不上去拼一拼，像话吗？”
“现在上去也是送，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张角在用土人消耗我们？他的土人无穷无尽，我们却倒下一个就少一分力。”曹操脸都不红一下，随即剑指张角。
陆离一脸黑线：“我说，突围也不该往张角那儿突吧！”
“谁说突围就是逃跑了？”曹操反问道，“我是要去做斩首行动。”
“成！但别带上我！”陆离警觉地往后一退，他刚才千辛万苦才从张角身边逃了出来，可不想现在又回去送命。
宁儿也是这个想法：“不能拿陆离上去送了！一个一气境，能顶什么用？曹操，你也知道张角要的就是陆离，一旦陆离被抓住，这就没得玩了。”
曹操却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我们这数万大军都只能与张角将将抗衡，你们两个人却可以轻轻松松逃离张角的追击，这是为什么？”
陆离一脸懵逼：“因为我逃跑天赋点得高？”
“因为张角的法术对你无用……”曹操撇了撇嘴，心想明明挺有悟性一孩子怎么突然变傻了，“只要是你去对战张角，那就不存在什么星术境界的差别，剩下的只是肉搏而已！”
“然而他除了星术还会祲术啊！”陆离老大的不乐意。
曹操几乎是憋着笑到胸口，深呼吸后才勉强压了下去。见陆离这么怂，曹操只好耐下心解释：“没错，他是会祲术，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跟你一起去。虽然我自度在祲术下撑不过多久；但是就张角那具土偶般的身体，被你打穿也用不了几回合吧？”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陆离认认真真回忆了张角那副身躯可能的坚实程度，然后认认真真点了头。想不到自己花了那么大功夫逃跑，竟然是为了再回去拼一波。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好……面对必败之局，只有一拼才有生机！”曹操口中喃喃，开始念动咒语，他的倚天剑莹莹发光，如同蕴藏着即将出生的生命。
陆离见状，吹了个口哨来代替呼吸：“这可太疯狂了……”眼见曹操脚下一道传送阵似的光圈愈发明亮，陆离满满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这世间呼吸的最后一口空气那样，然后在曹操的示意下走进了传送阵。
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他，陆离回头一看，正是宁儿。
“有什么要表白的赶紧说吧，或许没机会了。”陆离开着玩笑，试图缓和自己的紧张情绪。
宁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给我老实点，活着回来。”
嗖地一声，陆离与曹操化作了两个光点，顺着倚天剑刚指的方向冲去。
第50章 终局（）
由倚天剑传送之后，陆离与曹操一同来到了张角面前……或者说脚下。被祲气侵染的张角嘻嘻怪笑着，俯视着脚下两人，没有瞳孔的红眼不断打量着他们。
“你们这是……特意回来送死吗？”张角问道。
曹操抬头，淡然回答：“我们的确是特意回来，把死亡送给你。大贤良师，我觉得你很需要死一死。”
张角仰天大笑，再不答话。陆离知道，虽然还没有交手，但双方的沉默已经暗示了战幕揭开。面对两位强者的交锋，陆离并未退缩，而是当先冲了出去。这就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状态，更高境界的曹操只是前来掠阵，而低境界的陆离却是主攻。
“但愿我对他的所有法术都能免疫吧。”陆离给自己打气，随后开始吟唱诗句。还没来得及念出第一句，陆离就发现了问题：自己跟张角离了何止十步，自己的星力在十步以外几乎发挥不出什么能量，要是以这个状态来打架，可绝对是打不了的。所以，怎么把张角给弄下来？
陆离哼了一声，决定试试自己的实力。他手指张角，轻声念道：“鲲飞今始见，鸟坠旧来闻。”
这是孟浩然的诗句，虽然没有天上掉东西的本意，但陆离自度在自己可营造的意境中，这句诗应该造出万千飞鸟，裹挟着张角从天落地。
然而别说鸟了，连一片羽毛都没有……张角一动不动地待在天上。
果然十步之外几乎无法造成影响啊……陆离吐了吐舌头，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正当他不高兴的时候，曹操突然从他身后推了一掌，锵地一声如金石相撞，倚天剑正正好好接住了张角掷下的暴雷。
“生死关头，能不能上点心。”曹操的语气平淡无奇，他随手拉住陆离，身形竟倒退几步，一梭石矛拔地而起，要是陆离刚才还在那个位置，说不定已经凉了。
陆离为之一骇，缺了游戏中复活读档的安全感，自己在置身于真正的战场、面对着一心想要取命的敌人时，再不能散漫大意了！
连连躲过张角几招夺命攻击，曹操脸上也沁起了汗珠：“这样打是不行的，我来为你制造战机。”说罢，曹操不退反进，直取张角而去！
直线冲锋？陆离心中大叫不妙，这样的攻势，张角只需要用强力星术向前一击，即可把曹操碾成渣渣！
张角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眼睛一眯，立刻着重应对起曹操的攻击来。手中结起复杂的法印，祲气陡然暴涨。这一下，张角身上的金光已经是荡然无存，只剩下妖异赤云萦绕着他，整个人浑如浴血。
“完全开启的祲染状态！”陆离立刻了解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见张角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祲气，先前的土石之身被祲气冲荡，显得更为脆弱，然而他的法力却大幅度加强了——从背后汉军阵中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就能推得。
看来张角这次是发了狠，集中了全部祲气，就要对着曹操开炮了！
“不！”陆离在心里闷喊了一声。他见到张角双手合握，一柄赤光巨剑从张角手中冲霄而起，以奔雷之势劈向了曹操头顶！
平地起惊雷，曹操整个人没了。
陆离又惊又怒：这还了得？曹操在黄巾之乱就玩完了？！
他呆了足足半晌，直到张角喘过气来，脸转向陆离而手中隐隐蓄积力量，陆离这才大叫一声，也不管什么诗酒风华了，拎着拳头就往张角脸上招呼。
“什么烂时代！什么破剧本！什么苍天黄天，什么星术祲术，都该死！该死！该死！”每说一句，陆离就狠狠地给张角脸上来一拳，全然没注意自己手上起了淤青，没注意到张角的整张脸裂成了碎瓦，没注意到一道猩红祲气像要进攻的眼镜蛇一般出现在自己的脑后。
“祲术·夺魂！”一个已非张角的狂热嗓音喊道。在这一瞬间，陆离就意识到这声音是自己在记忆中见过的蚩尤，但这一瞬间，已不足以让陆离避开夺魂之术了。
“陆离！”一个男人的声音唤道。
等到陆离战战巍巍地睁开眼，他才看到自己拳头底下只剩下了土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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