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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已经踏入了……蠢货。”在消失于大地之前,那句惨不忍睹的尸骸突然间说话了。
陆离惊骇地看着张角的尸骨坠向大地,他的心情也随之坠入黑暗。
半晌的寂静如同死亡一般,宁儿和陆离谁都没有说话。
第46章 古今渊源()
恐怖的开端不是张角重生,而是正在跟汉军搏杀的三十六尊黄巾力士,它们的无神眼眶中突然泛起了赤光。
一种狂暴的力量几乎要撑开它们的身躯,它们原本厚实平坦的黄土胸膛纷纷开裂,从手到脚全部有了裂纹,而一种诡异的血色气体从裂缝中漫了出来。
经过这番改变,黄巾力士竟然像高达似地站得挺直,然后飞上天空后撤,向陆离和宁儿包抄过去。
“宁儿快跑!”陆离见势不妙,大吼一声。但是这些个飞行机器人实在太快,也不知添加了什么新能源燃料,几乎是瞬间就把陆离和宁儿无死角地围住了。
刚才死翘翘的张角突然传来了声音:“怎么,你们还能逃去哪儿?”陆离四顾无人,往下一看,才发现昏暗的大地变成了一张长得和张角面孔一模一样的巨脸,那张深渊般的嘴里正在吐出字句。
陆离浑身打了个激灵,正为这场面感到不爽时,巨脸的嘴渐渐张开,直到成了一个不合比例的形状,然后身着染血黄袍的张角又一次出现了。
“这家伙到底有几条命啊!”陆离在心里呜呼哀哉,看着张角飞上天空靠近自己,却又无力阻止。在悬空而又无形的壁垒中,宁儿咬牙尝试着用各种星术破开壁垒,却也是无能为力。等到张角切近身旁,陆离才察觉到这个张角已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个土石堆砌成的土偶。它和那些身体开裂、裂缝里冒红光的黄巾力士一样,龟裂的皮肤散射着红色光芒,几乎让他周身原本的黄光沾上渲染;而他眼眶中则如血海一般,阴森可怖。
即使张角已经成为了这样一个怪物,他却依然像活人般动作、言语,令人毛骨悚然。
“我从没看过他有这个形态!”宁儿皱眉低语,“难道这是八阵境的什么星术?”
张角呵呵一笑:“你错了,这不是星术,而是祲术。”
“祲?”像是脑海深处的什么记忆被刺激了,陆离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疼。
仿佛是记忆回到了上古,千年岁月如水倒流,陆离看到了最初。
被血沁染得看不出原色的战场上,两支大军正在互相搏杀,茫茫的人海看似混沌无状,实则是围绕着漩涡中的数人。
一个生有六臂的魁梧大汉,头戴角盔,上身赤裸。强壮的手中拿着一共五种兵器:剑、戟、斧、弓、刀。这个大汉是古铜肤色,皮肤上刺着红色的刺青,像是以血为染料似的。猩红云气从这些刺青中蒸腾起来,萦绕着大汉的身躯。而在他铁盔的阴影下,双眼也是放出红光来。
而与大汉对峙的一人,则是眉清目秀、器宇轩昂。只见他身旁环绕白青黑赤黄五气,连最似大汉的赤色之气也是气象弘廓,绝无大汉周身赤气的妖异之感。这男子手中按剑,面对比自己高壮得多的大汉,却不动神色。
“蚩尤,你想以祲气扰乱天下,我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听到男子如是说,陆离立刻明白他的身份正是人文初祖轩辕帝。
如此,大汉定然就是蚩尤了。蚩尤仰天大笑:“凭什么你的星术就是天下正轨,我的祲术就是世间灾祸?别扯什么祲术会强化人的欲念,使之偏执成魔……要怪就怪凡人本性脆弱,与我又有何干?”
语毕,蚩尤挥动手中五大神兵,瞬时天地齐喑,风云变色。五兵纷纷出手,支取轩辕,而轩辕以五气抵挡,刹那间飞沙走石雷鸣电闪,整个战场上的声音都为之寂静下来,只剩下蚩尤五兵与轩辕五气互相攻伐。
只见五气所到,宝光流动;五兵所至,草枯水竭。轩辕与蚩尤已经不需要施用术法,只以纯粹的力量拼击,每一击都足以震撼天地。
这才是巅峰之战!陆离心中为之震撼,然而这场景迅速流逝了。
还没从记忆中回过神来,陆离又见到了另一景象。轩辕已然胜利,蚩尤倒在他面前。然而战死的蚩尤尤自不屈,其神识魂魄借祲气凝聚,仍然怒吼不已。这正所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了。祲气所染之处,人类尽作兽行,生物皆化妖魔。身上弥漫祲气气息的人类变得贪婪暴虐,诸多罪行纷纷引发;而虎狼蛇虫们则变得更为强大、凶悍,不仅口吐人言,还倚仗怪力术法横行人间。
原以为已经打赢战争的轩辕不免惊住了,他只得发布神威,将人类从堕落中挽救出来,又把妖魔一一击败,将其力量封入诸天列星之中,又罚其元神堕入轮回,生生世世只能作为人类降生。轩辕帝宣布:“除非修习星术造下功业,才有机会恢复妖魔之身;若再与祲气有纠葛,则措灭神识,永远灰飞烟灭。”人们额手称庆,妖魔尽皆俯首,于是天下终于大定。
然而面对着喷薄不消的祲气,连轩辕都无可奈何。他只能镇住蚩尤魂魄,却无法彻底消灭它。于是轩辕帝下令道:“将世上最后所剩的那块补天石请来。”麾下神将得令而去,这场景也随之消失了。
陆离所见的最后一幕,则是轩辕帝以星术分开大山,将蚩尤尸首葬入山中。随后山川闭合,众神将齐请补天石,在石上镌刻下封印文字,最后把补天石镇于蚩尤墓地之上。轩辕帝这才放松下来,不再受轩辕帝咒缚镇压的蚩尤魂魄再度狂暴,却无奈突破不了补天石,只得在无人响应的山野中咆哮,余音不绝于耳……轩辕继续东行,封禅泰山,诵天地圣言,将诵词记录在一张绢布上。这张绢又被缝制成布囊,陆离惊异地发现,它正与自己随身所携的锦囊无二……
从这样繁复的回忆中醒来,陆离才发觉不过是过了仅仅一刹那间。
然而张角已然感觉到陆离的变化:“你想起来了?”他问。
“可不是吗……”陆离会意一笑,然后他转头对宁儿大喊:“他根本不是你义父!他……”看了看张角现在全身射出红云的样子,陆离百分之百确定张角正是被恐怖的祲气侵染了。
“他已经被祲气剥夺了心智,成了怪物!”
张角眯起了眼睛:“没错……我根本不关心黄天和苍天哪个会赢,因为他们都是我的食物……现在,代言黄天的张角已经被我吞噬,下一个就是你了……陆离!”
第47章 逃离魔爪()
这是祲气还未恢复完全力量的时刻,也是陆离最弱小的时刻。天地运数,大道晦明,都系于此时此刻。
有什么方法最适合逃走?陆离环顾周身的无形壁垒,心中迅速算计着。面对被祲腐化的张角,那法术扔得跟不要冷却时间法力值似的,硬拼似是不可能了。
所以……逃呗?可是眼前承载着自己又禁锢着自己的这座无形监牢,到底要如何才能挣脱?
陆离偷瞄锦囊,纸条上写“示弱”。
示弱,这样张角就会放松警惕,说不定会有漏子可钻……陆离实在是觉得这次看锦囊是最让心里踏实的一次了。
哇地一开哭腔,陆离立马演上了:“张角大人呐,别杀我!”
张角见状一愣,随即嗤笑:“凭什么不杀你?不杀你,如何成就我的黄天大道?”
这个张角比我还能演,明明已经不是那个大贤良师了,还把黄天黄天地挂在嘴边。陆离撇了撇嘴,随即又换上那副可怜兮兮的贱贱模样:“您不如留我一条小命,我在您的大旗下效命也好!”
张角鄙夷地一挑眉:“你?一个一气境又有何用?”
舔鞋两个字到了嘴边,但陆离毕竟有男人的尊严,再怎么憋红了脸都吐不出这两个字来。就在陆离即将觉得张角欺人太甚想跳起来鱼死网破之时,汉军竟然擂鼓进军了。
“自寻死路!”张角见陆离已经丧失斗志,立刻放松了对陆离的看管,注意力当即就移到了汉军阵容。
“祲气祝福的力士们,踏平那些蝼蚁!”张角攘臂祝祷,被祲气感染的黄巾力士当即开动,纷纷向汉军而去。随着张角将法力挪移开,宁儿突然向陆离眨了眨眼。陆离侧目一看,她手边的空气就像被击碎的玻璃一样,出现了一道裂痕。陆离心中大喜,眼下只需要轻轻一击,屏障就会破碎。可是张角毕竟是张角,力士毕竟是力士,宁儿虽然有六道境界,估计也只有自保之力。即使两人逃出了无形的屏障,陆离却实在想不到自己怎么凭一气境的实力逃出重重罗网。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来去如风的力士们,动作突然间缓慢了起来。
“这是什么?”张角不由得皱眉。
汉军阵中,两个虎豹骑打扮的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拍了拍另一个的肩头:“子孝,你的八门金锁阵愈发熟稔了。在这阵中,张角的力士动作已经缓到和我们的士兵一样,不至于无可匹敌。”
被拍肩膀的那人正是曹仁曹子孝。他并不说话,只是默默运功,虽然别人眼中看不见,曹仁眼里却能看到无数条金锁禁锢着力士的行动。这一阵法虽然编织时间较长,效果却是值得用如此长的准备时间来换取的。
陆离自然不知是曹仁的动作,只是为力士们突然变缓的速度感到惊喜。如此一来,就算自己只有一气境,也足以爬上那道坡!
他点头向宁儿示意,宁儿随即玉手一指,禁锢他们已久的无形壁垒登时散去了!在张角的惊呼中,宁儿顺手搂住陆离,把他给公主抱起来,如英雄救美一般旋转着落向地面!
“想跑?!”张角急忙构筑好新的壁垒托住自身,见宁儿落地轻缓,他立刻出手,一道金光直取两人。
眼看再迟疑下去,两人都会被抓到,陆离也顾不得宁儿怀中温软了。他不知道哪里生来的疯狂想法,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从身边经过的一尊黄巾力士身上!
一气境界,隔空推物!陆离手脚并用,连连在黄巾力士的头上拍击踩踏,感觉如同一个新手在游泳池中调整自己的体位一样,好不容易稳住,用这样一个极不雅观然而非常实用的方式,陆离总算踏在黄巾力士身上。
“你要干什么!”张角看到了陆离所为,爆出一声怒吼。
“选择站队!”陆离吼了回去,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愚忠是真特么扯淡。为了生存,他曾和黄巾军站在一起抵抗官军;但这次,却是为了道义,陆离绝对忍受不了和张角这样的疯子并肩作战、最后还要沦为某种疑似充电宝的角色。
张角暴怒地手捻法诀,黄巾力士立刻张开大手,往肩上来捉陆离。陆离仅仅有一气境界,且才入境不久,只能将星力灌入体内……当然不能硬拼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然而在飞翔于空中的黄巾力士身上,逃跑岂是什么简单的事!
余光瞥见一道白色身影闪开,宁儿果然可以自主脱困。陆离见状不再犹豫,运作星力,脚下生风,低头躲过黄巾力士的拇指,又用尽全力从另一只手的指缝间钻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陆离就看到三十六尊黄巾力士全部冲他而来,甚至不管官军了。
“这他喵的什么毛病?”陆离有些傻了眼,“难不成解决我一个一气境小喽啰,要比干掉皇甫嵩和曹操这事还重要?”
一边埋怨着张角缺心眼,陆离一边极力逃过力士们的手掌,运用无形的星力,旋转跳跃不停歇,了命地往咯吱窝、裤裆里钻,为逃跑无所不用其极。
“曹操!皇甫嵩!你们这些蠢货倒是反击啊!”眼看几双大手同时向自己盖过来,此时几乎无路可躲,陆离简直急坏了。然而汉军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支穿云箭来相见就已经算客气了。
“妈了个巴子的,死球算了!”见到自己被合围,陆离眼睛一闭,干脆跳了下去。才跳下去陆离就后悔了,“老子也是一条生命啊!”刚才还不想被黄巾力士抓住来着,现在迅速下坠的陆离却又急切盼望着有一只大手抓住自己了。
可惜的是黄巾力士力气大却很笨重,愣是没接住垂直落体的陆离。眼看着大地迎面扑来,陆离被唬得差点晕了过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黑色闪电骤然飞过,将陆离抱在怀中!
褚飞燕?陆离看清楚了救命恩人的脸蛋,恨不得凑上去亲她。不过想到很可能会被直接扔下去,陆离决定不要作这个死。
“多谢了。”好不容易在地上站定,陆离连吸几口气才让自己没休克,“你怎么没被张角吸死?”
褚飞燕冷冷一笑:“我的速度比他手指还快。”言讫,她又飞窜离去,躲过张角的死亡一指。
“这一仗,我已经尽力而为,再逗留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一边是不共戴天的汉军,一边是背叛我部下的张角……就让他们自己玩吧!”褚飞燕抛下这句话,身影瞬间消失在天际。
褚飞燕倒是走了,陆离却傻了眼:“诶?诶?我说姐姐,你倒是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汉军的阵地里去啊!”
暗骂一声褚飞燕不厚道,陆离只得拔腿自己跑。刚走了没两步,脚下大地就隆隆地震了起来。
第48章 生死时速()
陆离乍以为是祲染力士踩得地动山摇,随意仰头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不得了,只见从半空中那个闪着金光的奥斯卡金像角手中,突然爆出一道赤红闪电,直直扑向陆离逃跑路线的正前方。
泥土被炸得四处飞散,而土壤一落地就成了“活人”——和正常的活人不同,这些泥土僵尸的眼眶里都没有眼睛,而是有两道血光放射出来。
陆离当机立断,迅速改道:“我勒个去!这些家伙看起来就不好惹!”
然而令陆离没想到的是,土人们看似笨重,实则“健步如飞”,他们若是被陆离绕走了,就会滚成一个土球,一路冲到陆离身前,又爆开变成人形,势在活捉陆离。
陆离的心中又急又怒:自己跟张角究竟是什么仇?为什么张角那么看重自己,连皇甫嵩的万余官军都不管了,用尽全力就要抓自己这个一气境?!
好在陆离的元初星特质是百倍恢复,即使陆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马拉松,似乎也没有到筋疲力竭的程度。陆离一边躲着越来越多的闪电炸土人,闲暇之余还有机会把该死的锦囊拿出来看上一眼:
血换土,土换血。
“嘿,这可是通俗易懂、一目了然!”陆离往四周一瞅,实在是没有看到垃圾桶;作为一个文明市民,陆离从不乱扔垃圾,这才没把锦囊直接扔掉。
“血换土、土换血,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意思?”陆离骂骂咧咧。
“意思是这些土人都是用鲜血换成,而击碎它们,收集每一个土人的残片,就可以把那些被吸成干尸的黄巾将士们复活。”
陆离惊喜地往身边一看,正是宁儿。
“所以,你绑架我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法术‘复活’了程远志和邓茂?”
宁儿点了点头:“基本是这样。”
陆离差点就要停住脚步:“那我们还跑什么?原来你义父早就做好打算复活他们,就像你让程远志假死的计策一样!”
宁儿却摇了摇头:“不对……小心!”一个土人朝着陆离扑来,直接将陆离扑在地上,土人刚把陆离压住,它就变成了一块连着大地的岩石,将陆离死死禁锢在它石化的躯干中。陆离将星力集于拳上狠狠推这块石头,却无奈纹丝不动,幸好宁儿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