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蔡继刚问:“孙参谋长,第10军以打防御战而全国闻名,我想了解一下城郊野战工事的构筑,都有些什么特点?”
孙鸣玉微微一笑答道:“阵地沿线如果从高空看,不是一条平滑的曲线,而是呈很大尺度的折线,很像是放大了的锯齿状。”
“为什么要这么挖?这不是更费人力吗?”蔡继刚继续提问。
“确实多费不少人力,可是优点是加倍的,我们把轻重机枪火力点全部设置在锯齿形的突出点上,当敌人的散兵线冲到锯齿形的凹陷部时,我方的机枪火力可以全部侧击,构成严密交叉的火力网。”
“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们的工事正面设计有些像欧洲中世纪的棱堡'1'
,利用有意设计的防御工事和地形,把敌人引向最适合守军发挥火力的地段。”
“的确如此,我们把凡属面向敌人的阵地前沿全部削成二至三米徒手不能攀登的断崖绝壁,其背后设*投掷壕,宽度必须保证远近投掷自如;阵地上挖1。5米深的交通壕,全阵地连接,依地形和火力需要,在交通壕背后挖出1。5米深的多个散兵坑与交通壕相连,士兵立起能投*,坐下能舒服地休息,坑口有遮阳避雨的油布或树枝覆盖……”
“我明白了……”蔡继刚大为兴奋地说,“敌人冲到断壁前,只能靠短梯或搭人梯攀登,迟滞了冲击速度。这时两侧突出部的交叉火力会大量射杀敌人,敌人的退路也会被交叉火力所封锁,这时进退不得的敌人就会被我军用*组成的‘弹幕攻击’所消灭,妙啊,真是绝对精妙的战术!”
孙鸣玉看了一眼方先觉说:“这是我们方军长在后两次长沙保卫战中总结出来的战术。”
方先觉补充道:“我们的交通壕也有特点,每隔30米设一个厚重掩体,上面盖巨型木材并且加厚土层,当敌人炮火覆盖阵地时,所有战斗人员均可以进入掩体躲避。还有一点,我们的实战经验表明,所有的火力点都是招致敌人火力攻击的重点,轻重机枪射手的生存至关重要。我们的火力点全部修筑成厚重地堡,而且绝对禁止有向正前方直射的射击孔,以避开敌人火炮的直瞄射击;需要正面直射时由轻机枪射手临时移动补充射位。”
蔡继刚问:“为什么不用水泥材料构筑掩体?”
孙鸣玉回答:“以我们的经验看,水泥最好不用,一来养护时间长,来不及固化;二来炸坏了又不好修,不像土木掩体炸塌了,把木料抽出来搭上再覆盖土层就修好了,这样又快又省力。”
蔡继刚真心地恭维了一句:“再没有比实战经验更宝贵的了,第10军果然名不虚传!”
方先觉指着一*事构图说:“我们给预备队官兵在阵地后的山脚下,每人挖一个曲尺形单兵掩体,这样可抵御敌人远程炮火的杀伤。我们的战场原则是: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同等重要,不存在谁轻谁重的问题。”
方先觉停顿了一下,转向军官们继续说:“关于构筑工事所需要的材料,比如巨型木材、两爪钉等,军部已和地方政府、地方商会接洽,火车站的仓库货栈里有的是木材,地方政府表示,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两爪铁钉,商会已动员全市铁匠铺连夜打造,所需费用全部由商会承担。诸位,构筑工事和挖掘防坦克壕土方量巨大,现在天气又炎热,官兵们非常辛苦。我们各级军官要反复向每个士兵讲明白,不要怕苦,不要怕热,现在多流汗,战时就能少流血,在工事的坚固程度上绝对马虎不得,糊弄工事就是糊弄自己。”
方先觉向军官们交代完事项,便坐上车去市政府会谈了。几个师长也都散去,各自回部队传达任务。
孙鸣玉拦住蔡继刚:“督战官,刚才当着军长的面,我没好意思问你,我们第10军的布防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蔡继刚很客气地回答:“第10军防御工事的设计,非常有特点,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哪还有什么不足?”
孙鸣玉不以为然:“你受过西方军事教育,见多识广,什么样的部队、什么样的打法没见过?不像我们这些人,都是黄埔出来的土包子,你老兄千万不要客气,直言无妨。”
蔡继刚见孙鸣玉一脸诚恳期待的表情,也就直说了:“孙参谋长,你们打的是城市防御战,按道理应该拒敌于城外,敌人攻不进来当然最好,可敌人一旦攻进市区,就不可避免地要进行巷战了。我刚才穿过市区时,看见街道、小巷、墙壁拐角等处都没有构筑巷战的工事系统和火力支撑点。我认为,如果利用城市地形建立防御工事目前有困难,我们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在各级指挥部、军火库、火炮阵地等有军事价值的地点构筑防御工事,有重点地部署兵力火力。”
孙鸣玉望着市区地图沉思道:“督战官,你认为一定会发生巷战吗?”
蔡继刚点点头,肯定地说:“敌人的兵力火力太强,我们很难在外围阵地上长时间阻拦他们,到了最后阶段,只能进行巷战作困兽之斗了。孙参谋长,我认为巷战一定会发生,我们要早作准备。”
孙鸣玉不住地点头:“讲得好,我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我会马上着手准备。”
蔡继刚索性一吐为快:“城市巷战有其特点,虽然受地形限制,不便于发挥火力,但我们必须坚持火力优先,先火力后兵力,能使用火力,则不使用兵力。在不便于火力控制的敌必经之地,要设置*等爆炸性障碍物和非爆炸性障碍物,其目的是迫敌徒步行动,迟滞敌人的攻击速度。然后我军则利用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占领房屋门窗、楼顶地下,用冷枪冷炮的狙击战术阻敌前进。总之一句话,要用多种手段结合的方式,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我们在巷战中多坚持一小时,胜算的机会就大一分,也许到时候战场形势会大大改观。”
孙鸣玉感激地说:“现在城里市民的疏散工作还没完成,修筑街道的防御工事确实有困难。等疏散工作结束,我会提醒军长作补救工作的,谢谢督战官的建议。”
“孙参谋长,你们守城的兵力到底有多少?我非常关心这个问题。”蔡继刚问道。
孙鸣玉有些迟疑地答道:“一言难尽,我们军在常德会战后名义上得到整补,实际上有整无补,兵员严重不足,全军只有七个团,暂54师是粤系部队,是军长强留下来守机场的,实际上暂54师在城内的兵力只有一个营,根本指望不上。我昨天仔细计算了兵力,情况不容乐观,衡阳守军的总兵力才17500余人。”
蔡继刚心里猛地一沉,他没想到身为主力的第10军还不到两万人,而敌人的首轮攻击部队就是齐装满员的两个甲种师团。蔡继刚知道,日军的一号作战开始之前,日本大本营将原先在中国战区的乙种师团与丙种师团,全部调升为甲种师团,一个满员的甲种师团再加上特种作战单位,其作战兵力达到32000人。
蔡继刚仰天长叹:“糟糕,简直太糟糕了,我军就这么一点兵力,防御圈又推得如此之远,这下兵力就更显单薄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这点米,又要做这么大一锅饭,饭只好做得稀一点。”孙鸣玉无可奈何地说。
'1'
棱堡是古代欧洲堡垒的一种,其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在超过一个(通常是2~3个)的棱堡面下,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第二十二章()
满堂和铁柱刚到驻衡阳的190师就惹出了麻烦。
6月初,满堂和铁柱乘坐第一战区的汽车走西坪、老河口、宜昌、石门一线,辗转来到衡阳。
由于蔡继刚的推荐,也因为好奇,第190师师长容有略还亲自接见了这兄弟俩。满堂和铁柱这辈子除了蔡继刚还没见过什么大官,一听说师长要见,都吓得够呛。
铁柱说:“哥,咱不见中不中?”
满堂想了想说:“不中,人家师长是大官,咱不见还不得罪了师长?得罪了大官以后咱还咋混?”
兄弟俩由副官带着去师部见了容有略,容有略简单地问了问他们都参加过什么战斗,受过什么样的训练。铁柱吓得说不出话来,满堂的腿肚子也在哆嗦,但不说又过不了关,只好壮着胆子回答师长的问题。可他一紧张,怎么也想不起来都在哪儿参加过战斗。
“柱子,咱打第一仗是在哪儿?”
铁柱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道,谁知道是个啥……啥毬地方……”
满堂急了:“你个狗日的啥记性?咋就记不得啦?咱麻子排长就死在那儿啦,给俺使劲想,想不出来他娘的俺揍死你!”
“你揍……揍俺,也……也不中,揍死俺也……也想不起来。”
容有略本来也是随便问问,见满堂犯难就转移了话题:“那你们还记得自己原先的部队番号吗?或者长官的名字?”
满堂嗫嚅着:“不知道,俺们那队伍……好像没番号。”
容有略的副官奇怪地问:“怎么会没有番号呢?凡是军队都必须有番号,你们再仔细想一想。”
这回铁柱的话来得倒是快,他抢着回答:“俺知道,叫……叫国军!”
容有略哭笑不得,心说这两个士兵咋笨得出奇,半天说不出句整话来,以前的事也是一问三不知,真不知蔡继刚是怎么搞的,走眼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还号称是老兵,战斗骨干?狗屁吧!
容有略一怒之下把这两个傻得找不着北的家伙轰走了,他认为和这两个士兵谈话至少会折寿10年。本来容有略听了蔡继刚的介绍,准备让这哥俩在新兵营当个班长,带带新兵,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这两块料只能当大头兵,能不能当好兵还单说呢,只盼着实弹射击时,这俩傻东西不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就万幸了。
满堂和铁柱被带到新兵营,一个值班中尉打量了他们一眼问:“嗯,你们是自愿入伍的还是被抓来的?”
满堂自豪地挺了挺胸:“嘁,想抓俺的壮丁?门儿也没有,俺兄弟俩是蔡长官派来的,自愿当兵。”
值班中尉不耐烦地说:“闭嘴!你俩就是蒋委员长派来的,也得按规矩来,违反了军纪,一样军棍侍候,明白吗?”
“明白,明白,俺记住啦!”
“你们俩去8班报到,往前走,走到头向右拐,第一间房就是8班。”
满堂忙不迭地道谢:“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值班中尉没好气地说:“狗屁!什么大哥?军队里不许叫这个,以后叫长官,明白吗?”
“是!长官。”
满堂认为,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走到哪儿都挨训,真他娘的撞见鬼了。满堂和铁柱按中尉的指点找到8班,这回兄弟俩学乖了,还没进门就大喊:“报告!”
“娘的,你要吓死老子?喊这么大声干啥?进来!”屋子里传来熟悉的河南口音。
满堂喜上眉梢:“柱子,听见没有,8班有咱老乡,这下可好啦,咱河南老乡一抱团儿,谁敢欺负咱?咦……等会儿,他娘的,这人的声音咋这么熟呀?”
这时兄弟俩已经走进房门,那个操河南口音的人正好转过身子,面对着满堂和铁柱,兄弟俩一看不要紧,顿时气血上涌,恨不能扑过去掐死他……
还真是碰见老熟人了,这个8班班长正是杀死佟家母猪“黑妮儿”的仇人麻老五,冤家路窄。
麻老五也没有防备,他哪里能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满堂兄弟?麻老五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在麻老五的意识中,“黑妮儿”事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头猪嘛,满堂兄弟要是老记着这件事,没完没了,那就不太懂事了。
这时麻老五的脸上出现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他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哎哟,这不是满堂、铁柱兄弟吗?真他娘的巧啦,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老乡。满堂啊,咱可是好久没见了,俺大伯大娘还好吧?俺翠花妹妹嫁人了没有?来来来,这边坐。小李子,快去倒点水来!”
一个年龄很小的新兵答应着出去了。
满堂被麻老五一连串的亲热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是口拙之人,哪是巧舌如簧的麻老五的对手?满堂差一点就沿着麻老五设计好的思路走下去,幸亏铁柱还没有懵,他抻了抻满堂的衣角,提醒道:“哥,他偷了咱家的猪,咋办?”
满堂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啦!是麻老五干的,娘的,麻老五你狗日的……弄死了俺的猪,你说咋办吧?”
麻老五一脸无辜,他语重心长地说:“满堂啊,兄弟我得说你几句,你还别不爱听,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你家猪,咋就这么小心眼儿呢?如今鬼子打进中国,咱都快当亡国奴了,蒋委员长招呼咱抗日,咱就得先想打鬼子的事,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咱自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对不对?再说了,你咋老想着一头猪啊?一头猪算个毬?谁吃不是吃?你想想,咱两家啥关系?你爷爷和俺奶奶是堂兄妹,再往上捯几辈,咱都是一个祖宗呀,就这关系,还过不着一头猪么?我就是开口管你爹要,你爹也不好不给吧?满堂啊,你咋像个娘们儿似的,成天算计鸡毛蒜皮的事……”
真邪了,才几个月没见,麻老五咋变得一嘴的新词儿?又是国家又是委员长的,不就当了个芝麻粒大的班长吗?唬谁呀?这鳖孙绕来绕去,就是想把你绕晕。还真难为他了,明明是偷了人家的猪,反倒让他绕成别人对不起他了。
满堂不会再被麻老五绕进去了,他一把揪住麻老五的衣领:“麻老五,你个偷猪贼,少来这套,今天俺让你给黑妮儿偿命!”满堂一拳向麻老五脸上打去……
麻老五早有防备,他滑得像条泥鳅,一低头闪过满堂的重拳,闪电般抬起膝盖猛磕在满堂的胯下,满堂顿时觉得睾丸像是被高速行驶的重型坦克撞了一下,疼得他双手捂住裆弯下腰去。
麻老五一招儿得手,士气大振,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满堂,这小子一来就敢和班长叫板,往后还不成精了?麻老五解下腰间的皮带,照着满堂的脑袋正要抡过去,没想到他自己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
麻老五顿觉天旋地转,眼前晃出无数金光灿烂的小星星,他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满堂才看见,铁柱正举着条板凳呆呆地看着躺倒的麻老五。这愣头青可真是没轻没重,出手就照后脑勺招呼,完全不考虑会出人命。
屋子里的几个新兵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在他们眼里,班长可是个了不得的官儿,其地位好像只比蒋委员长低这么一点点,没想到今天蹦出个愣种,像铁匠打铁似的,照着班长脑袋抡圆了就是一下,这老哥怕是有来头,要不咋这么大胆?
一个新兵窜出门到连部报信去了。满堂把手放在麻老五鼻子前试了试,发现这小子不但有气,而且还很粗,他顿时放了心,于是又照着麻老五的肚子踹了两脚。
铁柱这才想起害怕,他丢下板凳哆嗦着问:“哥,这狗日的死啦?”
满堂安慰道:“莫事,这狗日的死不了,喘气跟他娘的拉风箱似的,离死还远着嘞。柱子,今天你小子还挺有种,没给你哥丢脸!”
满堂和铁柱因为目无长官,殴打班长,被分别打了20军棍,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