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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荒唐吗?”
汤恩伯顿时火冒三丈:“蔡督战官,你在和谁讲话?太放肆了,你以为你是军委会派来的,就可以随便指责战区长官?”
蔡继刚低声说:“对不起,长官。我……我是有些冲动,但是……”
“你不要说了,作为督战官,你已经行使了自己的职责,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返回洛阳,向战区长官部报到!”
蔡继刚强硬起来:“不,长官,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我是受军委会指派,到新编29师行使督战任务,现在也是许昌守军的一员,没有军委会的命令,我决不退出战斗,城在我在,城破我亡!”说完,蔡继刚不等汤恩伯回话就关掉了电台。
他转过身来,发现副官沈光亚胸前挂着一支“司登”式***,胸前插着一排手**,全副武装地站在那里。
“沈副官,你这是干什么?”蔡继刚奇怪地问。
“长官,我已命令两个卫士编入师部警卫连。从现在起,由我担任你的警卫。”
蔡继刚忽然想起什么,他盯着沈副官的眼睛道:“沈副官,我已接到命令,督战任务结束,我们可以立刻返回洛阳,可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暂时还不能走。这样吧,你收拾一下,马上动身,到洛阳一战区司令部报到!”
沈光亚动也没动:“长官,请原谅,我不能执行你的命令,因为我知道你的打算,所以我哪儿也不去,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这是我的职责。”
蔡继刚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转身走出通讯室。
刚一出门,他发现吕公良站在门外,正用异样的神态盯着自己。
蔡继刚奇怪地问:“公良兄,你看我干什么?”
吕公良久久地望着蔡继刚,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拳:“兄弟,谢谢你!我替新编29师这三千多弟兄感谢你!”
许昌保卫战的第一天,骄横的日军全线攻击受挫,各部队伤亡惨重。日军第12军司令官内山英太郎中将大感意外,他在指挥部里发了脾气,命令前线部队29日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拿下许昌。
86团的阵地激战至第二天凌晨2时,日军出动95式坦克掩护步兵冲锋,86团的新兵们大部分还没见过坦克,他们开始骚动起来,恐怖的气氛在阵地上蔓延开来,不少新兵扔掉枪爬出战壕向后逃窜,连排长们根本制止不住。
满堂和铁柱也跳出战壕准备逃跑,可还没跑几步,后面团部督战队的机枪就打响了,新兵们被撂倒一片,其余的又连滚带爬窜回了战壕。等满堂和铁柱退回战壕时,日军步兵已经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到跟前,几个新兵来不及抵抗就被刺刀洞穿胸膛。满堂和铁柱真急了眼,他娘的,往后跑督战队打,往前跑鬼子的刺刀又要你的命,反正横竖不让人活,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满堂从小就是个打架不要命的愣种,论玩命村里孩子没人敢和他叫板,胆量还是有的。此时恐惧归恐惧,可人一旦走投无路反倒横下一条心,潜藏在满堂体内的野性一下子迸发出来,他破口大骂:“小鬼子,俺操你个祖宗!”呼地抄起两颗手**,一把拽开***,不要命地迎着日军士兵扑过去……
日军士兵们猛地发现满堂手里冒着白烟的手**,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他们顾不上开枪,惊慌地四散躲避,满堂狠狠地将两颗手**砸在一个日军士兵的后背上,同时扑倒在地……轰的一声爆炸,四五个日本兵被炸倒,满堂灵活地打了几个滚儿跳进战壕。
麻子排长目睹了这一幕,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大叫道:“好小子,有种!”
当哥的玩了命,当兄弟的自然也不能做孬种,铁柱嘴里爹啊娘的骂着抄起步枪连连打倒三个日本兵,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开枪、退壳、上膛、再开枪这些动作竟如行云流水般的娴熟。看来人要被逼急了,往往能创造奇迹。
设置在国军二线阵地上的几门75毫米防战炮开火了,两辆日军坦克中弹起火,日本坦克手浑身是火纷纷跳出坦克座舱,马上就被机枪火力打倒,其余的坦克见势不好,连忙向后退……
逃跑的新兵们两边挨揍,都被打急了眼,这时也纷纷抄起枪朝日本兵没头没脑地开火射击,抵近射击不需要神枪手,枪响人倒,弹弹咬肉,冲上阵地的几十个日本兵一瞬间被全部放倒,其余的日本兵迅速退了下去。
陈连长指着满堂,兴奋得语无伦次:“打得好!你你你……你这狗日的……叫叫叫啥来着?”
“报告长官,俺叫佟满堂,俺兄弟叫史铁柱。”
“嗯,现在我宣布,佟……佟什么来着?噢,佟满堂,士兵佟满堂、史铁柱因作战有功,本连长决定,提升佟满堂为3连8班中士班长,史铁柱为8班下士班副,本命令从现在起立刻生效!”为了表示赞赏,陈连长抡起拳头照铁柱胸前擂了一下,铁柱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轻机枪那滚烫的枪管上,顷刻被烫得蹦了起来。
满堂没想到,才比划这么两下,就比划出个中士班长来,顿时很兴奋,照这么下去再打上两天,兴许能混个连长干干。日他娘,敢情当官这么容易?
铁柱对当官兴趣不大,这会儿工夫他居然蹿出了战壕,翻弄着日本兵的尸体,捡起洋落儿了。
麻子排长急得大喊:“那什么……8班副,你他妈的不要命啦?给老子滚回来!”
铁柱一边捡东西一边兴奋地喊:“排长,小鬼子这里还有烟卷呢,你要不?”
“铁柱,听话,赶快回来!”满堂也喊起来。
这时陈连长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怪怪的呼啸声,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日军大口径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陈连长大喊:“全体卧倒……”
新兵们刚刚卧倒,第一批炮弹就落了地,阵地上响起剧烈的爆炸声,浓烟烈火笼罩了阵地……
“铁柱……”满堂哭喊起来,他心想,铁柱完了。
又是一排炮弹落下,爆炸声震耳欲聋。满堂被震得七荤八素,一个劲地犯恶心。这时,一个人影嗖地跳进战壕。满堂定眼一瞧,原来是铁柱,这小子扛着两支三八式步枪,身上挂满了战利品,居然毫发未伤。
“哥,给,你那杆枪不好使,使这个,你一杆,俺一杆,别人咱不管。”铁柱递过一支三八式步枪。
满堂一把抱住铁柱,鼻涕眼泪滚滚而下:“兄弟啊,哥求你啦,往后别再乱跑了,行吗?”
“哥,你咋啦?俺这不好好的吗,你看俺捡的这些洋落儿。”
“看个毬啊,你要是死了,俺咋和爹娘交代啊?”满堂抹着眼泪说。
“行行行,俺答应你,行了吧?哥,你看人家小鬼子的枪,真地道,你再瞧这刺刀……对了,俺还弄了不少子弹回来……”铁柱四下看看,又小声说,“哥,咱一会儿不是还要跑么?这两杆枪要带上,这可是咱自己捡的,回去卖给枪贩子,能卖个好价。”
满堂心灰意冷地嘟囔着:“跑,往他娘的哪儿跑?让连长逮住二话不说,掏枪就毙。就算跑出去,撞进鬼子怀里,也得让鬼子打死,反正横竖是死。”
“那……咱不跑啦?”
“你脑袋受潮啦?要跑也不是这会儿,这不刚给咱哥儿俩升了官吗?连长够意思,咱也不能不仗义,对不对?”满堂摆弄着三八式步枪说。
“那中,俺听哥的,哥说跑俺就跑,哥说留这儿当官,俺就当官。哥,这班长管几个人?”
满堂没好气地说:“谁他娘的知道,怎么着也得十个八个吧?”
团长姚长仁带着两个参谋顺交通壕跑过来:“3连长在哪儿?”
陈连长应声:“团长,我在这儿。”
姚长仁说:“刚刚接到师部命令,命令86团交替掩护,节节抵抗,撤至二线阵地。3连长,带着你的人先撤!”
陈连长说:“团长,你带团部人员先撤,我掩护。”
姚长仁厉声道:“让你撤就撤,哪儿这么多废话?马上执行命令,2连随我断后。”
满堂在撤出阵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2连已经和敌人接上火,姚团长亲自操起马克沁重机枪在射击。
当86团的残余部队撤进土围子阵地时,担任掩护任务的2连边打边撤,也跟了上来。这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遍阵地,姚团长阵亡了,他的重机枪掩体挨了一发炮弹,等硝烟散去,姚团长踪影全无,团部的一个参谋在弹坑里只找到他的一只脚。
消息传来,全团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中。
蔡继恒驾驶零式战斗机将要落地时,塔台上的胡广文表现得很合作,他通过电台告诉蔡继恒:“鳄鱼,跑道上都清理过了,你可以着陆了,别忘了放下起落架,小心!”
蔡继恒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老子放起落架还用你提醒?明摆着没话搭话,这小子肯定是刚告完状,心里踏实了。
着陆后,地勤人员用牵引车把零式机拖回了杰克的工作间,老杰克忧心忡忡地说:“鳄鱼,咱们肯定惹麻烦了,搞不好陈纳德将军会扒我的皮。”
蔡继恒嘲笑道:“瞧你这点胆子。老杰克,你凭什么叫响尾蛇呀?以后我干脆叫你土拨鼠吧。”
杰克分辩道:“我不是担心你嘛,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进军事法庭。”
“嗨,多大事啊?咱们又没杀人放火,凭什么进军事法庭?再说了,我打下一架轰炸机、一架零式机,响尾蛇,从现在起,老子已经是王牌飞行员了,以后你要对我尊重点。”
杰克惊得目瞪口呆:“真的?你不会是吹牛吧?”
蔡继恒一屁股坐在破沙发上,泄气地说:“你说得对,还是别吭声了,反正也没法证明,那架轰炸机肯定是坠落在敌占区,零式机呢,我他妈的也不知道落在谁的地盘上了,算啦!不提了。”
杰克兴奋起来:“看来是真的,我相信你,在我印象里,鳄鱼从来不吹牛。亲爱的鳄鱼,咱们该好好庆祝一下,我还珍藏着一瓶1918年的威士忌呢,今天我们把它喝了,只有英雄才配喝好酒。”
蔡继恒打了个呵欠:“不喝,我累死了,只想睡觉,你替我催一催机械师,赶快把我的飞机修好,我争取明天赶回桂林。”
这一天蔡继恒早早地睡了觉,由于空战时精神高度紧张,他累坏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机场总站长张敬元亲自找到蔡继恒的临时宿舍,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鳄鱼,九战区长官部打来电话,要你去趟长沙,说有人想见你。”
蔡继恒呵欠连天地问:“谁想见我,既然想见我,为什么不到这里来见?”
“是你打下来的那个零式机飞行员,他点名要见你,否则他就要绝食。九战区政训处想请你协助他们做做日军俘虏的工作。”
蔡继恒颇感意外:“哦,是那个藤野内五郎,他居然还活着?真邪了门啦,我还没见过这么命大的人。他怎么被俘的?”
张敬元说:“听说他在空战中受了伤,迫降时飞机翻了,又第二次受伤。这家伙现在不但绝食,还拒绝治伤。他只是不停地说,要见一个叫鳄鱼的中国飞行员,九战区政训处打电话到中美空军混合团查询,结果一提鳄鱼谁都知道,班奈德中校同意你去见见这个日本人。我已经给你备好了车,你赶紧去看看吧。”
蔡继恒想起那个藤野内五郎,觉得很好笑,当时他偷袭那架一式陆上攻击机时,担任护航的零式机有八架,别的飞行员都是象征性地追击一下,然后马上返回到原来的航线上,只有这个藤野内五郎不屈不挠地追击,居然把蔡继恒追出二百多公里。从这种非理性的行为上看,这家伙很可能是个认死理的人,蔡继恒的偷袭战术激怒了他,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展开报复行动,这种人的脑子可能有些简单,他很容易把战争行为变成争强好胜的个人恩怨。
藤野内五郎被关在长沙郊区的一个临时俘虏收容所里,这里以前是当地保安团的一个兵营,现在临时腾出来做了俘虏收容所。院子的外围设置了两层铁丝网,两层铁丝网中间是游动哨的巡逻地段,整个收容所显得警卫森严。
蔡继恒从吉普车上下来时,九战区政训处的一个少校正在收容所的门口等候他。
蔡继恒本来不大看得起陆军,但这个军官比他的军衔略高一点,军队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于是他随便抬手一碰帽檐,算是向少校敬了礼。少校向蔡继恒还个正规的军礼说:“蔡上尉,我叫洪霖,奉命在此等候你。”
蔡继恒和他握手道:“少校,你给我介绍一下情况,这个日军飞行员是怎么被抓获的?”
洪霖说:“藤野内五郎迫降之前已经受了伤,他的左臂中弹,迫降的时候飞机起落架撞上田埂整个翻了过去,把他扣在飞机下。保安团的士兵把他拖出来时他已经昏迷了,军医检查后发现,他的右腿也骨折了,估计是迫降时造成的。”
“这个俘虏审讯过吗?他是否合作?”
“审讯过了,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和服役单位,其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要求见你,并声称见不到你就绝食自杀。”
蔡继恒看了看铁丝网和正在巡逻的游动哨问:“这里关了多少日本俘虏?”
洪霖回答:“只有两个,除了藤野内五郎,还有一个侦察机飞行员,叫中信义雄,他是在长沙附近低空侦察时被我们的高射炮击落的,也受了伤。”
蔡继恒随洪霖走进大门,大门里面是一个带有草坪的大院子,院子中间一段短短的石子路对着并排的两道门。蔡继恒随洪霖走进一道门,才知道那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中间用木板间隔成几个小房间。九战区政训处派来的一个上尉和一个日语翻译站在隔间外,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佩着手枪的保安团士兵。
藤野内五郎住在左边的一个小房间里。蔡继恒对洪霖说:“少校,我想和他单独谈谈,你们能否回避一下?只留两个士兵警戒一下就可以。日语翻译我也用不着,我和俘虏可以用英语沟通。”
洪霖点点头:“没问题,长官部有令,为你创造一切条件。”
洪霖带着上尉和翻译退出房间。蔡继恒走进藤野内五郎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桌椅。藤野内五郎个头儿很矮却很粗壮,大约二十五六岁,相貌还算英俊,浓眉大眼的模样。此时已是四月底,长沙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藤野内五郎还穿着羊皮制的飞行夹克,领口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戴着手铐和脚镣,受伤的左臂用一块很脏的飞行员绸巾包扎着。蔡继恒注意到,这块绸巾居然是在皮夹克的袖子上包扎的,也就是说,他左臂中弹后根本没有剪开飞行服处理伤口,而是直接把绸巾连袖子一起扎上,难怪他浑身散发着臭味,并且带有浓重的血腥气。
蔡继恒向藤野内五郎行了个军礼,用英语说:“还记得吗?我是鳄鱼。”
藤野内五郎抬起右臂向他还了礼,用英语回答:“鳄鱼,我相信你会来,我没有什么重要事,只是想在临死前见见你,打扰了。”
蔡继恒叫来卫兵说:“把他的手铐和脚镣打开。”
卫兵照办了。
蔡继恒坐下来问:“会抽烟吗?”
藤野内五郎点点头:“如果有的话,不妨来一支。”
蔡继恒打开带来的旅行袋,拿出两条“骆驼”牌香烟、四听美国牛肉罐头和几块巧克力放在桌子上,他一边撕开烟盒一边说:“都是穷当兵的,没什么好东西,实在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