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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也顾不上了,他已经占了大便宜,现在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逃命,否则那八架护航战斗机一旦围过来,他小命休矣。
蔡继恒对自己的飞行技术一向颇为自信,在经过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特技动作之后,本以为已经摆脱了敌方战斗机的纠缠,他得意地回头一看,却着实吓了一跳,一架零式机已经死死咬住了他……
妈的,好悬!那个鬼子飞行员之所以还没有开火,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角度。不过,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咬住他,足以说明蔡继恒今天遇到对手了,这小子的飞行技术不可小觑。别忘了,它后面还有七架零式机跟着呢,这么玩可不行,为了逃命得想个法子,这会儿拼的就是个技术。
蔡继恒猛推操纵杆,飞机几乎以垂直的角度向地面扎去,5000米、3000米、1000米……蔡继恒的飞机仍然以垂直角度下降,他在距地面500米高度时稍稍变换了角度,飞机改作45度角俯冲,一串鲜红闪亮的曳光弹从蔡继恒的座舱上掠过,他握着操纵杆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飞机在空中作了一个S形躲闪动作,又是一串曳光弹从机翼下擦过……
蔡继恒又作一个高速俯冲并且将飞机作出滚转动作,他又一次回头观察,发现那架零式机仍然跟在后面……
蔡继恒冷笑,行啊小子,技术不错,有能耐我玩什么你也玩什么。蔡继恒驾机在距地面10米高度改为平飞,那架零式机也在同样高度改为平飞。
蔡继恒心想,得,今天算是碰上了,这小子是个二愣子,一根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冒充皇军的家伙打下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蔡继恒不禁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们天皇给了你多少钱?就这么不屈不挠地追老子,好,你不是玩吗?咱再飞低点。”
蔡继恒稍压机头,飞机下降了三米,他在七米高度将飞机油门推到全速,这可真是玩命了,只有这种超低空飞行才能检验出飞行员的全面素质,这不仅是飞行技术上的较量,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上的较量。一架时速五百多公里的飞机在距地面七米的高度上全速飞行,任何一座土岗,甚至一棵大树都会导致机毁人亡。
蔡继恒突然惊喜地发现,那日军飞行员终于胆怯了,他不仅没有下降高度,反而升高了几米。哈哈!他的技术不行了,胆量也不成了,有种你就继续跟着,等到了衡阳老子撞也把你小子撞下来。
蔡继恒打开电台,随便变换了几个频道,他要找到能和那个日军飞行员通话的频道,他终于听到哇里哇啦的日语对话声,他们在说什么蔡继恒听不懂,他对着喉头送话器用英语开了句玩笑:“喂!是哪个王八蛋在跟着我?”
“八格……”耳机里传来一串略有些沙哑的日语。
蔡继恒就是再不懂日语,也知道这是句骂人话,他立刻用国语回骂道:“X你妈!”然后不等日本人回骂就一把关了电台。
那个日军飞行员终于失去了耐性,他不想玩了,于是猛地拉起了机头,斜着机翼来个180度转向,看样子他也心存顾忌,这里是国军的占领区,一旦他的飞机被击中,无论是迫降还是跳伞,后果都不太妙。
蔡继恒的反应极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拉起机头,也向上做了个180度转向。刚才他被那架敌机死死咬住,完全丧失了还手能力,除了作出一连串躲避动作自保外,几乎陷入被动挨打的状态,在蔡继恒的飞行生涯中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从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对自己不恭敬,刚才这鬼子飞行员足足追赶了他二百多公里,还几次向他开火射击,这大大伤害了蔡继恒的自尊心,因为从来都是他追着别人打,这次居然让别人像狗撵兔子般追出二百多公里,这实在是不能容忍。
蔡继恒调回头来,加大油门追了上去,这时机上装载的炮弹已全部打光,只剩下400发机枪子弹。蔡继恒随手打开电台,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国语,他恶狠狠骂道:“王八蛋,你玩够了,想走?没门!老子还没玩够,今天我就是追到南昌也要把你揍下来!”
耳机里传来那个沙哑的嗓音,说的是日语,蔡继恒听不懂,他不耐烦地用英语吼了一句:“Fuckyou!有种你别走!”
那个日军飞行员居然懂英语,他用英语回骂道:“Fuckyou!有种你跟我走,到南昌上空一对一干一场!”
哟,这小子还会说英语?蔡继恒一下子把油门推到头,他豁出去了,今天一定要把这小子揍下来。
两架飞机的距离越来越近,蔡继恒必须不停地说话,以干扰那鬼子的注意力。
“喂!日本人,你叫什么名字?老子不斩无名鼠辈,报上名来!”蔡继恒玩开了心理战。
“藤野内五郎,大日本帝国海军大尉飞行员,你呢?”
“鳄鱼!中美空军混合团上尉飞行员。”蔡继恒作了保留,他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此时这个频道日军所有飞行员、塔台上的飞行指挥官,包括侦听部门都在听着呢。
前面出现浓厚的云层,蔡继恒心中窃喜,有了云层就好办,这样会使双方的技战术水平有更宽阔的操作空间。
看来对手也和蔡继恒想到一起了,那沙哑的嗓音忽然升高了八度:“鳄鱼,那咱们就开始吧……”前边的零式机突然加大速度向上翻转,以倒飞的方式从蔡继恒的头顶上向后飞去,隐入了云层。这个动作几乎毫无征兆,若是技术差一些的飞行员就会被他这一个动作反咬住尾部。
蔡继恒几乎同步作出反应,他也拉起机头向后翻转,进入云层……
云层里的能见度几乎降到了零。乳白色、棉絮状的云雾包裹着飞机,现在双方都隐藏在云雾里,谁也不知道对手的位置,满目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使人陡生压抑感。
蔡继恒脑子里闪出京戏《三岔口》中刘利华和任堂会鼻尖对鼻尖那一幕,双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对打,谁也看不见谁,快刀擦过对方脊背和脑袋,而黑暗中的对手却茫然不知……
此刻的情景有些相似,两个飞行员在浓厚的云层里上演着一出《三岔口》。
蔡继恒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中午12点30分,这就是说,现在阳光照射的方向应该是正南略微偏西的方向。蔡继恒根据罗盘调整了方向,笔直地向正南方向飞行,一下子就冲出了云层,在冲出云层的一瞬间,来自正南方向的阳光强烈地刺痛了他的双眼,视野里一片金光灿烂,完全成了盲区……
蔡继恒心中窃喜,这犹如黑暗中格斗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突然摸到了电灯开关,掌握了主动权,但他并没有立刻开灯,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此时的蔡继恒就是那摸到电灯开关的人,这场一对一的空战,他已经有了八成获胜的把握。
蔡继恒向上爬升了100米,又灵活地转了个弯,这时他处在一个最佳的阵位上,只须以逸待劳稍等片刻,对手马上就会出现。
30秒钟后,那架零式机也逆光冲出了云层,蔡继恒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趁对方飞行员逆光产生盲区的一刹那,居高临下,背对着阳光向对手发起攻击。“哒哒哒……”第一轮射击就打碎了对手的座舱罩,一瞬间满天飞舞的碎片验证了他的射击效果。
蔡继恒兴高采烈地兜了个圈子,准备欣赏对手如何进入螺旋状坠向地面,谁知等他看见那架飞机时却吃了一惊,那飞行员居然还活着,他在加大油门向东北方向逃走。真邪门了,这小子简直是刀枪不入,座舱罩都打碎了,他居然还活着?蔡继恒顾不上多想,他一压机头俯冲下去,死死咬住对方展开追击……
对手的飞行技术的确不错,他作出一连串规避动作,企图摆脱咬尾,而蔡继恒自然不允许他摆脱,仍然死死地咬住他……
蔡继恒把右手放在射击钮上,寻找着最佳的射击角度,子弹已经不多了,没有绝对把握他不会轻易射击。
渐渐地蔡继恒发现了一点规律,对手的躲闪动作像是有点习惯性的套路,他一般是先向左闪一下,然后再向右闪一下。
蔡继恒冷笑起来,对手终于露出破绽了,在这种以命相搏的激烈对抗中,平时不经意养成的小习惯,往往会要了他的命。蔡继恒抓住他向左闪的一瞬间,故意把机头向右作出调整,果然,他下一个动作是向右闪,这下正好撞在蔡继恒的枪口上,他猛地按下射击钮,两侧机翼上的机枪打响了,一串闪亮的曳光弹钻进那架零式机的尾部……
比起P…40战斗机上六挺12。7毫米的机枪,这种零式战斗机的机枪火力还是差了很多。蔡继恒重新调整了一下角度,一口气把最后的一百多发子弹全部射出,那架零式机的水平尾翼被打掉半边,尾部也冒出了黑烟,向地面坠落下去……
蔡继恒冷冷地说:“喂!藤野内五郎,还能听见吗?鳄鱼问候你,咱们下辈子见!”
他本来想降低高度,下去看看那架零式机的坠毁情况,但油量表已经亮起了红灯,现在他必须返航了,这架零式机是陈纳德将军的宝贝,万一有点闪失,老爷子非扒了他的皮。
蔡继恒拉起机头,爬升到2000米高度改为平飞。远远地可以看到衡阳了,再有10分钟左右就可以着陆了。
他这才开始考虑,着陆以后该如何收场。响尾蛇那里好说,一瓶威士忌就能把这小子嘴堵上。胡广文虽然不好说话,但他毕竟决定不了对蔡继恒的处罚,一个地勤少校的仇视还不能对他构成威胁,这小子顶多就是告告状吧。
真正要命的是第14航空队的老大——陈纳德将军,这老爷子可不好惹,特别是他和蒋委员长、蒋夫人的关系,那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老爷子要是真动了怒,闹不好就把蔡某送上军事法庭了。
直到飞机着陆,蔡继恒也没想出对策来……
干旱的豫中平原上,两辆军用吉普车在叶县通往许昌的公路上疾驶,掀起一条黄色的沙尘带。
第一辆吉普车上坐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士。
第二辆吉普车前排副座上坐着副官沈光亚少校,后排座上坐的是国军暂编第15军军长刘昌义中将和军委会督战官蔡继刚少将,两个人都沉默着。
蔡继刚忧心忡忡地望着车窗外,战局果然如他事前所料,日军的主力师团在他最担心的地点突破了防线,然后兵分几路迅速穿插分割,抢占国军的战役支撑点,其机械化部队毫不停顿快速南下。开战才10天,日军野战兵团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其先头部队已兵临许昌城下,豫中重镇许昌危在旦夕。
蔡继刚知道,他绝不可以批评上司,甚至连一句牢骚话也不能说,不光不能说,还要赶快协助第一战区长官部收拾残局。
刘昌义和蔡继刚是奉副司令长官汤恩伯的紧急命令,前往许昌会同新编第29师师长吕公良商议守城之事。汤恩伯的命令是:死守许昌,牵制日寇,配合突围友军实施作战计划!
作为军委会下派的督战官,蔡继刚既不了解第一战区长官部的战役预案,也不清楚前线各部队的实际情况,此时他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据空军飞行员报告,日军数万人已对许昌实施合围,只不过包围圈尚未合拢。
蔡继刚心里非常清楚,死守许昌,拿什么来守?就靠一个不满员的新编第29师对抗数万日军的毁灭性攻击?这个汤长官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刘昌义、蔡继刚一行在途中数次被零散的日军穿插部队包围,警卫车上的卫士们拼死抵抗,几历险境,连刘昌义和蔡继刚都亲自端起了***投入战斗,两辆吉普车车身上布满了弹孔,卫士两人阵亡,三人负伤。他们27日中午才到达许昌以北18里处的和尚桥,这里是新编第29师86团的阵地。
86团团长姚长仁看见军长布满弹痕的吉普车吃了一惊,连忙问刘昌义和随行人员有没有受伤的。刘昌义顾不上寒暄,马上和蔡继刚进入阵地检查工事的构筑情况。
蔡继刚在阵地上转了转,他发现86团修工事的士兵里面有不少穿便衣的老百姓,便向姚长仁询问这些人的身份。姚长仁报告说是补充团新补充的壮丁,还没来得及接受军事训练,现在训练是来不及了,只好有一个算一个,拉到阵地上现打现学。
蔡继刚问:“86团现在有多少兵力?”
姚长仁回答:“连非战斗人员算上不到1000人,其中还有多一半人是新拉来的壮丁,只有排长以上的人是老兵。其实85、87两团也没好到哪去,现在我们29师总兵力只有三千多人。”
蔡继刚大吃一惊:“姚团长,据我所知,你们新编第29师应该有四个团啊,怎么只有三千多人?”
“是这样,我们29师名义上有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听着四个团不少了,但实际上我们86团在黄河防线上和日军打了一场恶仗,全团伤亡三分之二,基本丧失了战斗力。85、87两团本来就不满员,在郑州附近也受了不少损失,补充团是壮丁组成,尚未完成训练,基本没有战斗力,所以我们新编第29师只相当于一个旅的兵力。”
蔡继刚心中暗暗叫苦,但他不能有丝毫表露。大战在即,士气很重要,气只可鼓不可泄。他神色黯然地望着仓促构筑的防御阵地,心中一阵阵发冷,没想到许昌守军只有三千多人,除了少量的迫击炮,没有任何重武器,这将如何抵挡数万日军组成的虎狼之师?汤恩伯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派一个不满员的杂牌师来守许昌?看来许昌保卫战还未打响,结局似乎就已经铁定。蔡继刚本想问问刘昌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许昌城内新编第29师指挥部里,刘昌义和蔡继刚见到了师长吕公良。吕公良是黄埔六期生,自1937年以来参加过几乎所有华北战场的会战,曾担任过第13军参谋长、第31集团军的高参,因带兵有方同时又精通参谋作业,开战以来屡建战功,被迅速提升到29师中将师长的位置。
蔡继刚和吕公良早就认识,彼此还是朋友,所以见面颇为亲热。
吕公良握着蔡继刚的手开玩笑道:“云鹤兄,你这督战官坐镇洛阳用电话指点一下就行了,何苦大老远跑到许昌这孤城死地来?”
蔡继刚笑着说:“我来凑个热闹,上次在洛阳,你我还有盘没下完的围棋。公良兄,你这人,打仗我服你,下围棋可不服,晚上咱们再摆一盘,我可以让你三个子。”
“到底是军委会派来的督战官,手里拿着尚方宝剑,想找谁麻烦,只须来个先斩后奏,一剑斩了再说,真是个好差事啊,我巴不得和你换换呢。”吕公良当胸给了蔡继刚一拳。
蔡继刚把吕公良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实话告诉我,就凭你这三千多号人,有把握守住许昌吗?”
吕公良看看正在研究地图的刘昌义,小声说:“说实话,根本守不住!别说我只有三千人,就是再增加10倍,三万人又如何?我看照样守不住!不过……既然有命令,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敌人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洛阳,只要能给洛阳保卫战赢得时间,我们新编29师打光了也值。”
蔡继刚望着吕公良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鹤兄,你随我去看看各团的阵地,顺便也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然后我就不留你了,你马上去洛阳战区长官部交差,越快越好!”吕公良催促着。
蔡继刚不满地说:“我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