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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萍,你怎么……怎么改变主意了呢?你以前……”
“金戈兄,我怕,我害怕极了,我看到鬼子心里就发抖,他们不是人,是野兽,我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金戈兄,我不怕死,可我怕鬼子,有时连做梦都被吓出一身冷汗,我承认自己胆小,我毕竟是个女人啊。”杨秋萍紧紧抱住徐金戈,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我可不怕鬼子,留在北平就是为了杀鬼子汉奸,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一枪打上去照样一个窟窿。”徐金戈抚摸着杨秋萍身体安慰着。
“金戈,说实话,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对你印象不太好,你这个人冷冷的,永远是面无表情,看女人的眼神也是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根本不关注别人的性别,那时我甚至怀疑你的血是冰凉的,所以讨厌你。”
“嗯,那你什么时候改变印象的呢?”
“你先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印象?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老实说,一开始印象也不怎么样,任性、无礼、颐指气使,典型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该围着你转,所以我们同居的第一天我就打算……”
“打算占有我,以示报复,是吧?”
“没错,打消你的气焰,让你从此以后服从我,我是这么想的。”徐金戈老老实实承认道。
“金戈,你可真够坏的,你们男人怎么就不明白,要用心去征服一个女人,而不是靠粗暴,靠蛮横。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改变了对你的看法吗?就因为你骨子里还是个君子。我们生活在一间屋子里,要是你想做什么,肯定能做成,你可以强迫我,我没有能力制止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丈夫,如果你强行占有我,我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可你没这么做,你没有利用自己的特权,而是尊重了我的意愿,我……真的很感谢你……”
徐金戈停止了抚摸:“秋萍,你这么夸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既然你要求我做个君子,那我还是做到底吧,我去地铺睡。”他说着准备下床。
杨秋萍一把抱住徐金戈,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喃喃道:“不,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你爱我,好好地爱我,亲爱的,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生活在危险之中,生活在恐怖之中,每个夜晚都在想,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亲爱的,我不要恐惧,我要幸福,我要紧紧抓住每一个可以触摸到的幸福,亲爱的,我要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你要接受我……”
徐金戈感到周身血液在燃烧,欲念在膨胀,激情在涌动,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可爱,今夜两人之间要是不发生点儿什么,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徐金戈粗鲁地将杨秋萍的睡衣扯去,翻身压上去……
'1'
“您可别方我”是北京方言,意思是:您可别咒我。
'2'
茶叶店扫底的茶叶末儿,价格极便宜,只有穷人才买,京城人称之为“高末儿”。
'3'
白玉鸟为观赏鸟,进京历史很短,京城的养鸟儿爱好者以“正统”自居,讲究养鸣叫类鸟儿,而极力排斥白玉鸟,认为自己的鸟儿一旦模仿白玉鸟叫就是“脏口”,视为奇耻大辱。
第九章()
徐金戈早晨买香烟时,从找回的零钱中发现了“黑马”的指令,“黑马”通知他到煤渣胡同37号,有要事商议。徐金戈知道,那里是军统北平区的区本部,在军统平津两地的特工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地址。
徐金戈不敢怠慢,他回到家里和杨秋萍打了个招呼,便马上动身赶到东四牌楼南大街,走进了煤渣胡同东口。进入胡同后徐金戈注意观察了一下靠左的第一个红门,门前有两个警察在站岗,他知道这里是有名的“铁路俱乐部”,原先是平汉铁路局高级职员休息的处所,现在已被华北伪政权所占用。在徐金戈所看到的情报中,此处被称为“煤渣胡同20号”,据说日本驻华北派遣军联络部部长喜多诚一经常来此处会晤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委员长王克敏。
徐金戈似乎*地闲逛,把周围的地形地貌记在心里,最后出北极阁又转到金鱼胡同,从金鱼胡同的旁门走近了东安市煤渣胡同37号。徐金戈按照约定的暗号敲了敲院门,一个中等个子、三十多岁的男人打开门满面笑容地和徐金戈打招呼:“哎哟,表兄啊,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啦,请进!请进!”
徐金戈一边往院里走一边笑着和这人寒暄:“表弟,看来最近日子过得顺心啊,都有点儿发福啦。”
这个人是军统北平区的代理区长毛万里,徐金戈在战前就和他很熟,他是戴笠的同乡,又是军统干将毛人凤的族弟,因此戴笠对毛万里极为器重,先是选他做自己的机要秘书,如今因北平区长王天木在天津搞游击工作,毛万里暂时代理区长职务。这人看上去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印象,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同事们都很怕他。徐金戈与毛万里虽然很熟,但并无深交,军统的纪律很严格,不允许内部人员之间关系过密。
毛万里将徐金戈引进客厅,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迎上来笑道:“金戈兄,别来无恙乎?”
徐金戈也笑着伸出手:“恭澍兄,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到北平公干?”
此人是军统天津站站长、大名鼎鼎的杀手陈恭澍。陈恭澍是黄埔五期学员,也是徐金戈于1935年在南京三道高井“参谋本部特务警员训练班”的同学,当年的特训班共培训出三十个学员,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军统局的骨干,除徐金戈外,赵理君、陈恭澍、赵世瑞、徐远举、何龙庆、陈善周、廖宗泽、田功云等人,都成了赫赫有名的杀手……
陈恭澍和徐金戈握手,开门见山道:“金戈兄,国难当头,闲话就不叙了,我这次赴北平负有重要使命,还得有劳金戈兄助一臂之力。”
徐金戈淡淡一笑:“好说,恭澍兄有事就直说。”
陈恭澍请徐金戈坐下,递过一支香烟用打火机替他点燃,直截了当地说:“最近王克敏通敌卖国,出任汉奸政府首脑,老头子很恼火,命令戴老板干掉王克敏。昨天戴老板给我下达了命令,对王克敏‘相机予以制裁’。金戈兄,这次戴老板特地点了你的将,要你协助我,怎么样,有问题吗?”
徐金戈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陈恭澍兴奋地给了徐金戈一拳:“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北平区特工虽然很多,但除了你的行动组,其余的都不大得力,而你这块香饽饽又直接听命于‘黑马’,这也是戴老板让你来协助我的原因,怎么样,看来‘黑马’同意了?”
徐金戈点点头:“当然,要不我怎么会直接找到这里?”
“咱们做个计划吧,你要多担待哟,老兄。”陈恭澍客气地征求徐金戈的意见。
“好,你先介绍一下王克敏的背景,这个人我还不大了解,只知道他是个大汉奸。”徐金戈说。
陈恭澍笑道:“金戈兄,你还是老样子,不无缘无故杀人,如果出手便一定要有出手的理由,在我们军统行动人员中,你这样的人可不多。”
徐金戈正色道:“为国家和民族利益惩恶扬善,这是我的原则,否则,我为什么要杀人?”
孙二爷最近可谓“玩物丧志”,自从白连旗来后,他算是什么都学会了。先说养鸟儿,本来他只养了只画眉,在白连旗的撺掇下,他又买了百灵、黄雀儿、蓝靛颏儿等善鸣的鸟儿,光不同的鸟笼子就有七八个,早晨遛鸟儿都拿不过来。孙二爷只好请车夫们帮忙,车夫们也不傻,没点儿好处谁管你这个?于是孙二爷开出价码,谁帮他遛鸟儿可免一半的车份儿,文三儿一听连个愣儿都没打,当即同意当这些鸟儿的“服务员”,等别的车夫醒过味来,再想竞争这个肥差时,文三儿已经拎着几个鸟笼子开始工作了。
每天早晨五点钟,孙二爷和文三儿就准时出了门,每人各拎四个鸟笼子,上面还蒙着蓝布罩,双手还要边走边甩,据说名贵的鸟儿都喜欢这种荡秋千的感觉。两人从南横街出发,经虎坊桥穿过铁树斜街进入大栅栏,再穿过前门楼子到太庙后河,那里是京城最大的带鸟儿学艺的场所,此处天高水清,树木茂盛,又无都市噪声,过往的鸟儿多在此觅食,是练“压口儿”鸟儿的天然教师,遛鸟儿人将鸟笼置于树下,人则躲在一边静观,这是个练耐性的活儿,要是运气好,鸟儿又机灵,兴许几天就能“压”上新口儿,反之,你等一两个月也白搭。孙二爷以前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给鸟儿“压口儿”的地方,若不是白连旗指点,他且入不了道儿呢。
从太庙后河回来,孙二爷还要去西珠市口大街的“广义轩”茶馆坐坐,这个茶馆是京城有名的“黄鸟儿座儿”,每天上午来这儿喝茶的主儿都是养黄雀儿的人,他们遛完鸟儿都要集中在这里,把鸟笼子挂在茶馆门口,一边品茶一边评论着鸟儿鸣。在这里,喝茶是次要的,大家主要是来交流养鸟儿经验,并且相互炫耀,要是哪位爷把脏了口儿的鸟儿带进茶馆,那就算是捅了大娄子,那些养黄鸟儿的主儿非跟你拼命不可。
每当这时,文三儿就得站在茶馆外面看着鸟笼子,因为这是“黄鸟儿座儿”,别的鸟儿不能进来,孙二爷懂规矩,他每天进“广义轩”茶馆只拎着两个黄鸟笼子。
遛完鸟儿回到车行,时间还不到八点,孙二爷要睡回笼觉,文三儿则拉车上街。对遛鸟儿这个活儿,文三儿还是挺知足的,虽说起得早了点儿,可免掉一半的车份儿还是值了。
白连旗和德子每天准时来车行,德子取了车就走,而白连旗则留下陪孙二爷玩。孙二爷好玩,手里又有些钱,就是不知道怎么入道儿。白连旗没钱,别的本事也没有,唯独会玩,更难得的是有闲工夫,两人便一拍即合。白连旗成了“同和”车行的“顾问”,不光是指导养鸟儿,还撺掇孙二爷养虫儿,等孙二爷养虫儿的兴趣被培养起来后,白连旗便隔三岔五地和孙二爷做点儿小买卖,不是今天从怀里掏出个蝈蝈儿来,就是明天捧个蛐蛐儿罐来。按白连旗的意思,他所经手的虫儿都是绝对的上品,要搁在以前都是进宫上贡的极品,如今皇上不在了,这些极品只好便宜孙二爷了。孙二爷虽不懂行情,却也知道讨价还价,每当白连旗报出价儿来,孙二爷便想也不想,拦腰就是一刀,成交总在半价以下。白连旗接过钱时总是抱怨:“你们汉人做生意门槛儿太精,我们满人和你们斗了小三百年,到了也斗不过你们。”
孙二爷说:“你们压根儿就不该来,猫在关外射射兔子,缝件兽皮袄什么的,活得不是挺滋润吗?非他妈的哭着喊着上我们汉人的地盘上来,好几百年了,什么本事没学会,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要是这会儿再把你们轰回去,连他妈的射兔子的手艺都丢生了。”
北平人养虫儿不光是为了听叫唤,主要还是为了斗虫儿,斗虫儿就得有对手,于是白连旗便把“同和”车行改成了斗蛐蛐儿的场子,经常往外发帖子约人,请帖的封皮上写着“乐战九秋”等字样,显得很有品位。最近车行里热闹异常,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手捧着蛐蛐儿罐的主儿,连日本人都招来了。
日本浪人犬养平斋是个中国通,战前他已经在中国居住多年,在穿着方面,他永远是一身黑色和服,脚蹬日本传统木屐,有时还挎着一把*,光看打扮,你说他是二百年前的日本人都有人信。犬养平斋好像没有正当职业,他有的是闲工夫,经常出没于北平的街头巷尾,酒肆茶楼。还有人在琉璃厂和八大胡同见过他,他花起钱来很大方,可谁也不知道他靠什么挣钱。
犬养平斋和白连旗在战前就认识,他对京城八旗子弟的生活方式很感兴趣,也极力加以模仿,只是玩什么都没有常性。那时他在白连旗的撺掇下对养鸟儿入了迷,整天缠着白连旗给他找鸟儿,正好白连旗的一位酒肉朋友有只“脏了口儿”的黄鸟儿,那位爷见着这只鸟儿就烦,正准备摔死这不长进的东西,却被白连旗拦下了,说这鸟儿好歹是条性命,不如给我吧。那位爷挥挥手说,白爷,劳驾您哪,把它拿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它,省得我闹心。白连旗得了鸟儿,一转身以十块大洋的价儿卖给了犬养平斋,而犬养平斋虽号称中国通,却不通养鸟儿,他哪里懂得什么是“脏口儿”,得了鸟儿便拎着鸟笼子满世地招摇过市,逮谁和谁显摆。那些养黄鸟儿的主儿一见犬养平斋拎着鸟笼子过来都避之不及,生怕自己的鸟儿也学脏了口儿。
那时日本人正撺掇汉奸殷汝耕成立什么“自治政府”,中国人的反日情绪高涨,养鸟儿的朋友都称赞白连旗此举是给中国人长了脸,日本人的钱不坑白不坑。当然也有不地道的主儿,成天惦着讨日本人的好,《京城晚报》的记者陆中庸就是这么块料,他告诉犬养平斋:“这只黄鸟儿是脏了口儿的,一钱不值,你让白连旗给坑了。”
无奈怎么解释,犬养平斋也闹不清什么叫“脏口儿”。
“这只鸟儿是吃了什么东西把嘴给搞脏了,那漱漱口不就得了?”
陆中庸急了:“这么说吧,你这只鸟儿学会骂人了,这你就明白了吧?”
犬养平斋一听就乐了:“会骂人?这可太好了,会骂人的鸟儿当然是珍品了,要是会打人就更好了,我喜欢这只鸟儿,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卓尔不群’,对吧?”
此事在养鸟儿的老少爷们儿中一时成为笑谈,大家一致认为日本人都是缺心眼儿的货,连“脏口儿”都不懂,他也配养鸟儿?
那只脏了口儿的黄鸟儿最终还是被犬养平斋养死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爱吃什么鸟儿就爱吃什么,比如他爱喝日本酱汤,还爱吃叫作“苏喜”的饭团,于是就用酱汤拌“苏喜”喂黄鸟儿,有时候还加点绿芥末或辣椒油,说这样更有味道一些,就这么着,不到一个月就把那只黄鸟儿给喂死了。
犬养平斋喜欢上养蛐蛐儿是最近的事,这当然也是白连旗教唆的。既然犬养平斋自称是“中国通”,那白连旗自然要从历史的角度去论证一下。为什么说养蛐蛐儿是中国的“国粹”呢?据白连旗介绍,中国自古以来养蛐蛐儿、斗蛐蛐儿就是一项高雅的上流社会活动,远在南宋王朝就已蔚然成风,南宋宰相贾似道就是个养蛐蛐儿的高手,在他的带动下,当时的王公贵族都纷纷效法,以养蛐蛐儿、斗蛐蛐儿为时尚,此风传至今天未减,是我们中国的国粹之一。
犬养平斋懂得一些中国历史,他哼了一声:“我记得南宋王朝就是因为爱玩才亡了国的。”
白连旗正色道:“此言差矣,玩儿不过是种通俗的说法,其实这是一种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华文化从不以武力服人,而是以礼仪教化服人,这么说吧,甭管您是什么来头儿,是动刀动枪打进来的,还是带着银子做买卖来的,甭多了,不出一百年,您就找不着自个儿了,哪儿去了?化啦,融化在中华文化里了,您不再想舞刀动枪,撒野耍横,那是寒碜。您学会了中国的琴棋诗画,学会了吃喝玩乐,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玩成了中国人,忘了自个儿早先是从哪儿来的。什么叫亡国?国可亡不了,越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