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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照明条件倒还不错一西斜的阳光透过墙壁木板间的隙缝,投射在一片狼藉的室内,照耀得满屋子光影绰绰,让菲里不由得想到,万一遇上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这屋里会变成怎样?
他低头看了看一只翻倒的簸箕,里头装着一点儿黑糊糊的粗面,又看看被踢翻洒落在地板上的敞口米袋,发觉尽是些气味刺鼻的陈年霉米,还有被虫蛀过的痕迹,甚至掺杂了不少沙粒。
最后,在墙角边,有一只半掩着木盖的小陶缸,菲里过去掀开一看,发觉是一缸烂咸菜,再仔细一看,当即差点没恶心得呕吐出来在这些臭烘烘的烂咸菜中间一拱一拱的,不是蛆虫又是什么?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几件脏兮兮的破棉袄和一条被子。菲里走过去用鞋尖挑起来一看,发觉先前的那一批搜查者,似乎是认为里面可能藏着钱,已经将它们扯破撕开。结果在棉袄和被子的夹层内,填塞的居然不是棉花,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柳絮、芦花、纸屑甚至稻壳”实在是穷得叫人叹为观止。
吃的是猪狗食,穿的是乞丐装,住的是濒危房”菲里的嘴角不由得开始一阵阵抽搐在这样潦倒落魄的人家,要是能够抄出什么非常值钱的东西来,那才叫见鬼了呢!
难怪三井龙姬在刚才要特意预先敲警钟,告诫自己说接下来很可能要预备款子自掏腰包,给出勤的士兵发放此次行动的赏钱,用来平息他们这番劳而无获的怨气一想起自己即将要再次大幅度缩水的金库,菲里顿时忍不住有种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
但略一思忖,他的心中也逐渐萌生了几分疑惑。
这个”,我说三井小姐,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江户幕府的世袭旗本武士,就算是级别最低的,也应该有每年二十石的俸禄吧。哪怕幕府再怎么七折八扣,最起码也应的有一半的禄米能够发放到他们手上,在江户城里已经算是收入不错了,为什么生活水平看起来还不如一般庶民呢?”
岁入二十石?你这还是往低处算了的。除了极个别的例外,绝大部分的世袭旗本,似乎都是从年俸五十石起跳。恩,我们如今所在的这一家,看规格就是年俸五十石的等级。即使常有拖欠、折扣,每年发放给他们的禄米,也要消耗掉幕府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
站在屋外的三井龙姬先是眉毛一挑,随即便开始对菲里侃侃而谈,每年坐着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十几石到二十几石的白米进帐,虽然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而且房屋地皮都是幕府免费统一分配的,不用担心交房租的问题。若是他们真能勤俭持家,养活十几口八且二工问题的,又哪里会穷成众般模样大男人二“肝亿都还在打光棍,连个媳妇都娶不起?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世袭旗本武士穷归穷,日子过得惨归惨,但却也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真的是一点都不值得怜悯吼,?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正如三井龙姬所描述的那样,幕府旗本的俸禄确实不太高,但也绝对不能算少。
在不考虑职务津贴和灰色收入的情况下,大多数闲散旗本武士的额定岁入,都是在五十石左右。即使还要考虑到各种名目的拖欠和折扣,但除非爆发了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或大规模内战,否则至少也有二十多石的白米能够拿到手。
而一般来说,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基本口粮,大致相当于一石半的白米。照此算来,光是一名幕府旗本的俸禄,就足够十几个人填饱肚子了。
当然,在实际生活中,人不能只吃白饭,还得要买配菜和调料,以及衣物之类的日常用品。
所以,武士们为了维持生活,必须把禄米拿到市场上卖,然后换成其它生活必需品”可即便如此,二十几石白米在这个国家依旧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而且还是每年都有发放的铁饭碗。若是能够再做一些抄写、保镖之类的零工来贴补家用,并且不要胡乱挥霍的话,就足以让他们过上很宽裕的小康生活了。问题是,这些旗本武士虽然在能力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几百年养尊处优下来,这作风习气却当真是骄奢淫逸到了极处。他们自称“江户仔”以积蓄为耻辱,视做工攒钱为贱业,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乐衷于各类新奇、刺激的玩意,属于最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之辈。自以为有铁饭碗在手,从不为将来做打算。吃喝玩乐还是小意思,抽大麻吸鸦片更是花钱无止境,,
明明手里的俸禄只够维持金家温饱,但这些好逸恶劳的家伙,还是照样要去看戏、赏樱、酗酒,生活得很小资,还追求情调,甚至公然号称“宁愿典当老婆,也要过得潇洒”!
幕府发的那点钱不够花,他们就去找商人借贷,之后根本无法还债,这些浪荡子便串联起来组织闹事,逼迫幕府颁布“德政令”强行免除积欠的债务,把幕府和商家都折腾到苦不堪言。
“这些家伙一直都认为武士领取体禄乃是天经地义,可却从来不肯想一想,幕府究竟是为什么要花钱养着他们啊?还不是指望着他们上阵打仗!结果一代代坐享其成下来,已经基本上全成废人了”
三井龙姬涨红了小脸,挥舞着双手,愤愤不平地说道养牛可以耕地,养马可以骑乘,可是花钱养着一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仔细想想,以前是幕府倾尽大半岁入让他们衣食无忧,现在幕府遭了难,这些旗本不思报答,却还想着要如何分最后一杯羹,这,,这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啊?!”
“唉,确实是一帮不知廉耻的白眼狼啊,养牛可以耕地,养马可以骑乘,可是花钱养着一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就连养条狗也比养他们要强,”
菲里叹息着随口应道,同时把颇为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院子中央的一堆杂物。
这些都是抄家抄出来的值钱玩意,实在是很难想象,在这样一户潦倒破落的穷武士家中,居然能搜出这么多价值不菲的非生活必需品,或者说奢侈品镀金的西洋八音盒,镶着银边的烟斗,装在玻璃瓶里的红酒,毛绒绒的狐狸皮坎肩,精装的雪茄烟,丝绸面料的阳伞”等等一系列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虽然都是一些色彩鲜艳而质量粗劣的廉价货物,但依旧能够和此处的破烂危房形成鲜明的对照一看起来,这家人为了能够在外面装气派讲排场,当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连衣食住行都不管了。
更有甚者,他们还忽略了最基本的职业装备抄家的人忙乎了这么久,愣是连一把能够称之为管制刀具的凶器都没翻出来,甚至连菜刀都没有,更别说火枪和弓弩了。
以菲里的眼光来看,这些旗本武士的风气,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月光族”不事积蓄,铺张浪费,喜好挥霍,一拿到钱就乱花,但就算是月光族,好歹多半也还是自己在工作赚钱,可这些忘了怎么打仗的武士,则是在完完全全地等、靠、要了,,
贫苦之人固然值得同情,但不想着如何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反而一心只期盼着别人的施舍,就不值得同情了。如果在得到了别人的慷慨施舍之后,却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非但不知感恩报答,反倒想着要落井下石的话,那就更加不值得同情了。
在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确实应当受到一定抑止,这也是智慧生命和禽兽之间的本质区别之一。但同样也不能矫枉过正一**裸的弱肉强食固然太残酷,可反过来说,这强者就天经地义地必须要帮助弱者么?这弱者就能理所当然地向强者索取救济么?
如果真要搞成这副德行。那么这个组织最后就要变成懒人俱乐部。并且很快倒闭了。
当然,这些已经彻底忘了武士道为何物的旗本武士,固然让三井龙姬恨得牙痒痒,但是和另一些吃里扒外、心怀叵测的阴谋家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她还是可以大致推敲出此次骚乱的幕后黑手的身份。
只,,好了,看过这一家,您也该明白个大概了。像这些自不量力的小蛀虫,让手下的人去处置就成了,不必劳动我们这些当头头的过来参一脚,省得添乱
发泄完心中郁积的怨气之后,三井龙姬有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同时转过身子,扬起脑袋,望了一眼背后那座十三层的壮丽城堡。此时此刻,它正在暮色中流泻出点点昏黄的灯光,搭配着江户城堡本身的鲜艳彩绘,以及天际边的嫣红夕阳,看起来别具一番风情。
现在,就请阁下跟我一块儿回江户城堡吧!在此刻的天守阁里,还有一帮更加可恶的大蛀虫,等着我们去好好料理呢!”,!
七十一、峰回路转
虽然嫣红的夕阳还在远方山峦的边缘徘徊,掩映着美丽晚霞的夏日天穹依旧十分明亮,但在网月经历过一番危机的江户城堡内,还是早早地就点亮了灯火。
城堡顶楼天守阁的评定间会议室内。数十位幕府重臣分成左右两列,此刻全都面容严肃地正襟危坐,默然无声。
其中跪坐在左侧的官员,一律穿着式样典雅的武士礼服正装,腰间悬挂长短双刀,胸口还用金线刺绣出各自的家徽。而右侧那批官员的服饰,则是五花八门,有穿长袍的,穿海员装的,穿丝绸短衫的”甚至还有赶时髦穿西洋燕尾服的。坐姿有些歪歪扭扭,仪表风度也不是那么的刻板和庄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泾渭分明的微妙现象,乃是由他们的身份差异所决定的一东瀛风俗,以左为尊。因此在评定间的左侧,都是一些出身于武家名门世家的贵胄之后,祖上多半是辅助初代将军开创幕府的历史名人。能力才干如何暂且不说。至少在礼仪风度上都堪称完美。而眼下则是作为大阻商团篡夺幕府实权的补偿。被分配到一些地位清贵的虚职、名声好听,却没有多少实权,基本是当做花瓶和点缀来使用。
而在评定间的右侧,则是大除商团的经理人和代表,或者干脆就是商团董事本人,虽然在风度仪表上要差得多。但这些家伙才是幕府中真正的掌权派,管理着从军事、外交到财政的各项最重要事务,只是让出了一些礼仪、祭祀之类的冷衙门,用于安置旧臣。
总体上讲,在此时的幕府内部,大除商团的新贵暴发户们,已经用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要害职司。以及最关键的财权、兵权和人事权。
不过,依靠着数百年的经营和积累,旧的武士名门世家也还没有被完全架空,在中央和地方上仍旧残存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并且能够控制少数几咋小肥缺譬如才刚被彻底血洗了的江户町奉行所。
当得知江户城的旗本武士因为长期拖欠俸禄,正在发动恶意讨薪活动。气势汹汹地杀向将军居城的时候,这些臣僚便慌慌张张地聚集到了此处,请出家鸣将军,开始召开紧急对策会议。
会议上,众人自然是七嘴八舌,唇枪舌战,争辩得很是激烈。
只是诸位财阀代表们,在事先对此次动乱毫无心理准备,又少了三井龙姬这咋。领头人的主持和拍板去搬救兵了,一时间群龙无首,自身就不能统一意见;而那些旧派武士,更是在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之类的借口反复阻扰决策,甚至多次刻意把议题往歪路上引导,以拖延时间,结果就是双方僵持扯皮了许久。依然是毫无结果。
既没有人敢独力承担让步妥协的责任,也下不了开火镇压的决心,只能就这么你推来我推去,把事情不死不活地拖着”,但聚集在城堡外边的闹事旗本,可是再没有什么心思等待下去了。
而这正是诸位野心家竭力要营造出来,并且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然而,偏偏三井龙姬这个当家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有进评定间来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自说自话地调用外国大兵,对广场上的示威人群发动了血腥镇压。随后更是再接再厉,展开了一轮空前规模的大清洗和大搜捕,看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要把江户八万旗本统统逮起来吃牢饭”消息传来之后,还在评定间内无休止地争吵着的众臣,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觎,长久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此刻,在摇曳的烛光之中,评定间内的诸位臣僚早已没有了先前激辩的劲头,转而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不过若是用心分辨的话,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异一右边这些财阀代表的脸上。多半是混杂着兴奋和忧虑的表情,而在左边那些旧派武士的神色之中,则是充斥着几乎要实质化的愤怒和恐惧”,
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却已经是暗潮汹涌。
失策了,这回真的是太失策了!
跪坐在左列上首的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虽然表面上还是硬撑着摆出一张冷脸,但内心中却已经是闹腾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即使评定间内摆放了大盆的冰块用于消暑,可是豆粒大的汗珠依旧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潺潺而下,在脸庞上冲出一条条油腻腻的沟壑。
江户城旗本武士们的此次恶意讨薪游行。就是他一手策划、周密安排的得意手笔之一,为了让多为贱民出身的城管队员在事发之初感到投鼠忌器,无法立即扑灭骚乱的火苗。酒井直政还特意动用了他唯一有把握操纵的江户町奉行所,刻意大肆扣发阵亡军属遗孤的抚恤金,激起众人的怨愤,诱使这些同样出身贱民的妇孺老弱一起加入游行,以拖住城管们的手脚。
按照酒井直政的如意算盘。大阻财阀们的领头人,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此刻正被朝廷的倒幕大军围困于大除孤城,对江户政局已经暂时失控。大除商团驻扎在江户的势力代表,也应该会变得一盘散沙,他们这些旧派武士的上层人物,就可以借助主场优势,煽动数量庞大的旗本武士,以索取欠薪为借口哗变闹事,用以干扰幕府的军备重整工作。并且沉重打击幕府当权派的威望,让那些地方势力更加离心离德。
按照他的想法,面对着如此一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烂摊子。早已焦头烂额的大队商团,肯定只能采取退让求稳的方针,试图用对话和妥协的方式来解决本次恶意讨薪事件。届时,就不得不借重他们这些出身于旧派武士名门贵胄的领导人,依靠他们的传统影响力来安抚闹事者。稳定住江户的局势。
而酒井直政也可以趁机提出种种条件,逼迫幕府让自己真正掌握一定实权,进而扶植自家党羽,逐步打压主战派势力,最终为日后与倒幕派系的停战谈判,以及江户的“无血开城”铺平道路。但这位次席老中阁下万万没有想到,那位一直躲在其父亲背后施展阴谋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在危机爆发之际,居然会这般的杀伐决断。下手如此之狠放炮轰击广场,排队枪毙“示威群众”之后还大肆追刹搜捕,把成千上万的闹事旗本及其家属赶出家门,押送刊仆,;寻地里集体监禁一,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止是要杀鸡俱糊要斩草除根了!
另一方面,貌似赫赫数万之众的旗本武士,在这一天的表现也实在让人失望。起初的时候倒是气势汹汹,但等到幕府一动真格了,就立马露出了色厉内楼的本色基本没有进行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争先恐后地弃械投降了,甚至还忙不迭地互相检举揭发,非但完全辜负了他们那些老祖宗的勇武名声,甚至是连当个炮灰都不够资格!唉,真不晓得他们佩戴的武士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