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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幻灭的泡影之中,看到了一位男子,身披赤色铠甲,手持长戈,背后披风染血,哪怕长风飞扬,也难以舞动起来。
男子背对苏牧,正面有万千甲卒,正在浴血冲杀。
“永远别忘了,吾等为何而战!”
男子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好像随时都会倒在这座战场。
“永不能忘!”
万千甲卒高吼,挥舞手中断裂的矛戈,冲杀向前。
“杀!”
男子举起手中天戈,从燃烧烽烟的宫殿上纵身跃下。
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怎会”
苏牧心神恍惚,那个手持天戈的男子,在跃下宫阁的前一刹那,回头望了他一眼。
满脸是血,只剩一双眸子,沧桑,疲倦,却又战意高昂。
他看着苏牧,露出了一个笑容。
“再见,再相见。”
男子的话语,在苏牧耳边久久回荡。
就像岩洞上滴落的水,落在他的心口,一遍又一遍,最终烙印下痕迹,永不能灭。
天阑城中荒草多,有佳人立青石之上,拥雪白狐裘,抬首望天,眸子中倒映人与物。
或许是金光太刺眼,这位曾豪言胆大包天五千年的绝世大妖,无双的面庞上,有两行清泪滚落。
咚。
水花溅射的水珠子,终于又落回河流中,发出一声声沉闷如鼓响的声音。
同时。
苏牧心口那株雷霆树,左右两朵仙葩,结出两枚“果子”,不是其他,正是往生门!
正中仙葩,凋零成泥,有一段河流在回旋往复。
岁月长河!
此地的门与河,完全在苏牧心口的雷霆树上显化。
“岁月”
苏牧回过神,感受到了雷霆树上的神秘力量。
这是时间的规则碎片,与之前的雷霆碎片一样,可以供他领悟奥义与神通。
不过,时空牵扯到本源,不可能如雷霆规则一样,那么容易被他领悟与掌握。
若是想悟出一丝时间奥义,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了。
同一时刻。
破碎成石块的七色祭坛,竟然再次凝聚显化。
只是,这一次,苏牧已经算通过往生门的考验,七色祭坛也不再对苏牧流露敌意。
它自动上升,来到苏牧脚下。
组成金色城墙的符文,在这一刻尽数崩碎,化作一条条纹络。
同时,祭坛内部,有传道音响起。
这和在锁龙村遇到的那座祭坛,极其类似,内部有阵道传承。
苏牧屏气凝神,全身心聆听传道音。
他此前阵道小有所成,可是面对繁复阵法,比如北梧皇宫那座护国阵,若非苏妲己施压掌印太监,延缓了阵法的启动,他不可能推演出阵眼所在。
如今再听传道音,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阵道一途,更进一步。
若是再遇到护国阵那种层次的法阵,可以单凭己身,看破其弱点。
天色渐明。
苏牧从悟道中醒转。
金色天门已经消失不见,青铜鼎托着他回到湖边。
“多谢前辈。”苏牧向宋瓷行礼,发自真心。
“去吧,人生路长,要好好走。”宋瓷笑道。
苏牧认真点头,又向宋瓷行过一礼,方才转身,要离开这片湖泊。
“对了。”宋瓷想了想,还是开口叫住苏牧,“这个,你拿着,若是以后见了念心,就交给他吧。”
说着,宋瓷递过两个个锦囊:“另外一个,是给你的,等到了朝歌城,再打开来看不迟。”
苏牧接过锦囊,贴身放好,对着宋瓷点了点头,再不回头。
天阑城边缘,苏妲己伸出一指,点在红衣女鬼胡喜媚眉心。
“世事无常,全凭造化了。”
说罢,苏妲己轻叹一声,化作一抹白光,进了苏牧怀中玉净瓶的老树。
胡喜媚痴痴望着北行的苏牧,眼神迷惘。
她没注意到,自己一段脊骨,已经化作金色。
七日之后,苏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雄城之外。
城名,朝歌。
原位于浩然洲十大古城之一,汉阳城化作死城,榜上有名古城,也由十作九。
朝歌城,在这剩余的九座城中,足可排进前三甲。
苏牧遥望,朝歌城没有钱塘城那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也没有汉阳城那种沉淀了诸多笔墨的历史沧桑。
朝歌城,就像一座江南小城,安安静静地坐落在地平线上。
可是,天下无人敢将它忽略。
这座古城,即便秀气如江南女子,那也是江南最美的女子。
并且,这位最美女子,不学女工,暗修杀人剑。
浩然洲中北之地,有一座山峰,有一个很晦气的名字——埋骨山。
此山高不过几百米,四季常青,不因雪白头。
只是,就像天下无人敢忽视朝歌城一样,偌大一座浩然洲,也没人敢忽视这座埋骨山。
因为,山上有一座青铜宫殿。
宫殿之下,有一口池子。
这口池子不装水,只装剑。
“陌烛虽然战力犹要胜过宁川,可是心气虚浮,你派他代表剑池行走天下,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腰悬铁剑的剑修身后,有老人须发皆白,眼窝深陷。
“剑池交至我手,可曾掉过面子?”君卜看着老人。
老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
君卜知道老人想说什么,却也没有出声。
埋骨山位于一个小国,毗邻天凉城。
此刻,天凉城外,有人身穿花绿衣裳,遥望埋骨山。
有年轻人腰悬木剑,站在一身花绿衣裳的男人背后,吐了口口水,翻了个白眼。
神陵岛西岸,亦有萤火一明一暗。
第153章 男子磨刀,女子唱戏(第二更)()
水月楼,坐落朝歌城西北角,在整个朝歌城,只能算小有名气。
苏牧习惯性地推开窗户,看一眼朝歌城的街道,以及街上的人与物。
这种红尘世界的烟火气,他很喜欢,平凡却真实,没有太多虚无缥缈。
入目所及,是朝歌城的一条条街道,纵横交错。
与别处不同,朝歌城中的街道,皆是笔笔直直,哪怕是转角,也没有丝毫圆润的弧度,棱角分明,很有几分冷硬的意味。
很多时候,一个地方的建筑,就能体现那里的风土人情。
所以,在苏牧看到这些街道的时候,就知道路上听到的,关于朝歌城的说法,并没有错了。
虽然远远观望这座古城,感觉温婉秀气,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
可是,朝歌城中的人,却完全不是这样。
整个朝歌城的男女,大多有一种匪气,性子软弱的人,并不多见。
人人尚武,哪怕是普通家庭女子,也能比划上三两拳脚,家世若好上一些,也是定要和男子一样,去往剑舍学宫,学上几招剑式。
“朝歌十万人,剑光洗烟尘。”
苏牧想起北上时候,曾有目盲说书人,提起过这么两句诗,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朝歌城的每一条街道,都和剑士手中的长剑一样,笔直不曲。
街道上的每个人,腰间也都悬剑,匪气十足。
放松心绪,苏牧收回目光,准备修行。
可是,视线掠过水月楼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却又停留了下来。
很寻常的一家面馆,一面写了“张记面馆”的旌旗,已经有些破烂,旗面黑得有些发亮。
或许此刻算是下午,想着面馆即使开张,生意也不会太好,所以老板干脆就关了店门。
苏牧的目光,恰好越过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落在面馆里边。
一个男人,身材很魁梧,面向朴实憨厚,此刻没什么表情,正在默默地磨刀。
男人磨得相当认真。
以至于额头冒出汗水,也没有去揩,任由汗水淌过眼眶边缘,汗水差一点就渗入到眼眶中。
在满城人满城剑的朝歌城,刀这种兵器,并不多见。
所以苏牧在入城时,守卫士兵看着他腰间的刀鞘,都笑着摇了摇头。
苏牧目光凝在那口刀上。
相当普通的一口刀,刀柄缠着布条,已经呈现出暗红色,想来曾吸收不少鲜血。
刀身上,有一行小字——大商监兵司铸。
“原来如此。”
苏牧轻语,总算明白了,这个朝歌城中的男人,怎么会弃剑选刀。
那口刀,由大商国管理军卒武器的监兵司铸造,所以,只可能是军队制式刀。
可见,男人曾是一位商国军卒,曾在沙场厮杀,如今退伍了,自然舍不得丢掉这口陪伴多年的长刀。
哪怕,刀口已经有好几个地方,卷了刃。
“呃”苏牧尴尬一笑。
因为,就在这时,男人停下了手中动作,扭过了头,目光正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然后,男人微微皱眉,没有多的话,直接将那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了个严丝合缝。
苏牧只得悻悻收回目光。
“看什么呢?”
身后响起苏妲己的声音。
“没。”苏牧摇了摇头,“神仙姐姐,你不是要去找苏护?”
苏妲己佯怒道:“怎么,这么想让我走啊?”
苏牧笑了笑:“哪有,我只是随口一问嘛。”
苏妲己白了一眼苏牧,嘴角倒是微微翘了起来:“快了,我还在找他。”
苏牧点了点头,看着苏妲己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看我干什么,临别之前,姐姐请你看戏,看不看?”倒是苏妲己率先打破了沉默。
“呃”
苏牧终究还是点了头。
朝歌城戏院不多,只有两三家,平民大抵是因为耗费太贵,所以与其去看戏,倒不如去听听说书先生。
至于王公贵族,有这雅兴的人,着实也不太多,有听戏这个时间,还不如去风月之地找找乐子。
是以这三两家戏院,平时门庭冷落,冷清得很。
不过今日,苏牧和苏妲己到了最大的那家戏院门口,却发现情况完全不对劲。
哪是什么门可罗雀,根本就是门庭若市,人流熙攘,一票难求。
并且,来此看戏之人,还大多是衣着华贵,气质雍容,显然是权贵者。
只不过,最终真的进这戏院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因为今日的票价,比平日贵了十倍。
一般人根本承担不起。
苏牧掏钱的时候,也是一阵肉痛,其实他也没什么艺术细胞,之所以答应苏妲己,也是想着快和苏妲己分别。
“干嘛,后悔啊,那你回去吧,我等会赔钱给你。”
苏妲己站在苏牧右边,此刻睨了一眼苏牧,佯怒道。
苏牧知道苏妲己又在开自己玩笑,也就不去解释,只是将握在右手的票,放到了左手。
到时候真要给苏妲己抢了去,那还要再去解释争抢,麻烦嘛。
苏妲己瞧见苏牧这个动作,眉眼微垂。
“说起来,这次票价暴涨,也是因为这场戏的某个角儿,像是来头甚大,以至于不少权贵都必须来捧场。”
苏妲己低声说道。
苏牧嗯了一声,他刚才也听到议论,今日戏院只唱一场别离戏,戏中的一位主要角儿,似乎是商国庙堂中分量极重的一位。
并且,这一位角儿,在朝歌城中的声名,也该是极好。
不然官民不两立,庙堂之人唱戏,百姓不可能如此捧场了。
正当时,苏牧和苏妲己,已经落座,等待戏的开始。
“咿——呀——”
戏起,有人花腔宛转,应和古老曲音,台上衣香鬓影,遮掩声声叹息。
“别——离——苦——”
终于,幕后,有人影走出。
始一开腔,就令人生起一层鸡皮疙瘩,让人感受到一股愁绪。
有女子身穿青褶子,眉清目秀,贤良温婉,风情透骨,有一种魅惑,却又有倔傲不屈的气质。
举手投足,透露着一股子别样韵味。
苏牧讶异。
他虽不看戏,却也知道,这位女子,扮的是大青衣的角儿。
第154章 风雨如晦,有大青衣如神(第三更)()
青衣,就是女人。
大青衣,在戏曲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扮演者的要求极其严苛。
浓眉大眼的女人扮不了大青衣,性子恣意豪情的女人扮不了大青衣,悲情低眉的女人,亦扮不了大青衣。
大青衣不能是花瓶,因为容易浅了青衣的底色,大青衣也不能是凡俗胭脂,那会给青衣的底蕴涂抹市井气息,令得戏中角色荡然无趣。
这就是,苏牧在看到这位大青衣上台,昏昏欲睡的权贵们,纷纷打起精神之后,感到讶异的原因。
这位大青衣,就是商国庙堂中的那位人物。
“商国女子作官,这并不鲜见,可是一位朝堂重臣,居然还能如此契合戏中大青衣的扮相”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苏牧眸光闪动,一般而言,朝堂中的人,不是戾气太重,就是市井红尘气很浓,不论沾上哪一条,都不可能担当起如今台上那让人惊艳的大青衣一角儿。
“真是没想到,能在此地,看到一场这么惊艳的戏。”
就是苏妲己也开口了。
她喜欢看戏,特别是长出九条狐尾之后,看过许多场戏。
如今台上这一场苦别离,她也看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让她心头能生出惊艳这个词。
其实,台上的角儿上台下台,也只能称得上没犯错,不至于让这台戏降分。
真正撑起这台戏的人,还是只有那一袭大青衣。
“人世八苦,最苦生别离。”
台上,大青衣浅吟低唱,至此,这台戏落下帷幕。
苏牧心神恍惚,即便是他这个不曾听戏的人,对于刚才那一场戏,都记忆深刻,尤其是那大青衣,一颦一笑,都像是烙印在了脑海里,此刻如老电影一般快速放映。
整个戏院,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致以台上鞠躬谢幕的大青衣,最高的敬意。
然而。
就在这时,喝彩声中,有不易察觉的剑鸣声响起。
距离戏台最近的那一排位置,有寒光乍现。
嗡——
剑光滔滔,直指台上大青衣。
“大胆!”
“有刺客。”
“保护冷司空。”
“”
戏院中乱作一团,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剑光显现的那一刹,阴影中立时就有人浮现,施展神通,要拦下那刺客。
可是,太慢。
刺客身形如电,眸光决绝,向死而生。
一位八境巅峰的大修士!
嗡——
剑气长嘶,卷起千重寒光,直奔大青衣咽喉而去。
叮——
金铁交鸣之音,无比清越。
就像是一滴冰水,蓦地落在所有人脖颈上。
于是,戏院中所有人都回过神。
大青衣的眼神,还是鞠躬谢幕时的平淡眼神,从未有过变化。
哪怕她向上从鞘中拔出一尺剑锋,挡住了刺客突袭的那一剑锋芒。
依旧是无喜无忧,波澜不惊。
“商国设司空、司马、司寇、司士、司徒五官,各掌一方国脉。”
“没想到,五官之一的冷司空,居然是一位女子。”
刺客在空中翻了个身,也落在了戏台上,在距离大青衣不远处的地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