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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叫我神仙姐姐。”狐媚女子盈盈一笑。
苏牧尴尬一笑，改口问道：“神仙姐姐，大商就在这神陵岛所属大燕之北，以你的能耐，去往大商并不困难，为何非要拉我一起？”
“若说是神仙姐姐你嫌路途漫漫，一个人有些孤单，想要找人路上说会儿话，又为何非得找我？我一个凡夫俗子，哪能和神仙姐姐你聊到一起去？到时候好奇心起来，问的东西太多，怕还要打扰到神仙姐姐。”
狐媚女子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摄人心魄：“有些东西，本来不该我对你讲，所以我不能越俎代庖，你的有些疑惑我便不能为你解答。”
“还有些问题嘛”她俏皮一笑，却依然难掩魅惑之态，“等我们在去大商的路上再告诉你好了，免得一路无话，太过尴尬。”
没有得到答案，苏牧也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
狐媚女子来到苏牧身边，身上的诱人香味萦绕苏牧鼻尖，令得苏牧双颊微红。
“苏牧，作为一个不可修行的凡人，当听说有望踏上修行路，难道不应该欢欣雀跃，急忙询问如何才能修行？可是你为何不先问修行之事，反而是问了我那些问题？”
狐媚女子款款而行，前前后后打量着苏牧，像是要看穿这个年轻人的所有心思才肯罢休。
苏牧笑了一声，道：“知道了那些问题的答案，我才能更清楚地判断旅途是否安全。和命比起来，是不是能够修行，倒是没那么重要。”
闻言，狐媚女子勾了勾嘴角：“我已经立下誓言，你还是信不过我？”
苏牧没有开口。
信任这东西，若是这么容易托付出去，那他如何能在这小岛活到十八岁？
狐媚女子深深地望了一眼苏牧，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右手一滩，一个个金色文字便是在空中盘旋起来。
“你体内没有灵脉，按理说绝无半点可能修行，不过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修行法门有些特殊。”
“我接下来要教你的修行法门，却是极其适合你。”
“这种法门，名为炼气，修者名为炼气士。”
苏牧瞳孔一缩，不禁出声问道：“先秦炼气士？”
在见到狐媚女子肯定地点头之后，苏牧一阵心神激荡。前世在蔚蓝星球，他听过许多关于先秦炼气士的神话传说。
传言武王伐纣之时，姜太公等人，便是一位位先秦炼气士！
“这个世界的修士讲究以灵脉为根基，每一个境界都是灵脉的延伸。炼气士则是大不一样，所谓炼气，便是修出一口真气。只要真气不坠，那便大道不断。相反，这一口气若是坠了，便如同这世界的修士灵脉断了一般，自此万劫不复。”
狐媚女子看着苏牧，苏牧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苏牧此前只以为是一句激励人心的话语，却不想可以对应于先秦炼气士的身上。
“修行本质你已经了解，接下来便是修行境界。”狐媚女子望了望院中老树，笑道，“一共九境，不过你现在只需了解养气、锻虚、凝实这前三个境界便是了，后边儿境界”
“以你的修行天赋，十年内能达到凝实境界，便算是烧了高香咯。”
说到这儿，狐媚女子便又是轻笑了起来，只不过眼角余光，却是在观察着苏牧的反映。
“是这样啊，够了够了。”苏牧却是没有半分失落。
本来不能修行，如今却有机会成为一名先秦炼气士，这本就是泼天的福缘了，如何还能不满足？
“真的满足了？”狐媚女子笑着询问。
苏牧笑着点头：“爹娘生前常说知足常乐，我觉得是这个理儿。”
狐媚女子嘴角微翘，将苏牧的种种表情收入眼底，却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篇炼气经文，你先尽数记住，如果有不懂的话，等我回来再问我便是了。”
苏牧刚想问神仙姐姐要去哪儿，却只看见一缕青烟袅袅，院中哪还有九尾妖狐的影子？
“炼气士啊，那我是不是该去铁匠铺买一把刀或剑？”
饶是两世为人，初次接触到修行之事，苏牧也难免有些小孩心性。
只是一想到自家这经济情况，苏牧便只能按下心中所想。
好几个月都买不起一斤肉，更别提买刀买剑了。
“这些文字，便是先秦古文字么？”
苏牧看着空中那一篇金色经文，一个也不认识，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死记硬背。
好在他记忆力不错，说是过目不忘也差不太多。
“嗯？”
苏牧忽地眉头紧皱起来，那一篇被他烙印脑海中的经文，居然好像是有着生命，在拼命抗拒着他，要冲出他的脑袋，这让他头疼欲裂。
“给我回去！”
苏牧双眼赤红，满头大汗。他是知足常乐不假，可这明明属于了自己的东西，他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放弃。
“呵呵，有意思的小家伙”
一片阴影中，苏妲己摇着九条尾巴，笑容玩味。
第4章 仙师（）
苏牧睁开眼，大日高悬，已经是到了正午。
此前他竭力阻止金色经文冲出脑袋，最后因为剧痛昏厥，这一睡便是半天。
“呼，还好还好。”苏牧发觉金色经文并没有消失，这才安心下来。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尽力揣测每一个字的意思了。
只是事与愿违，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笃笃。
急躁的敲门声，根本不讲究什么礼仪。苏牧神色不变，起身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牧看着少年身上的干净衣裳，奇怪之余调侃了一句。以前见这个家伙，哪次身上不是泥浆尘土爬满了？
“太阳还是东边儿出来，不过你大爷我可是真不一样了。”
少年提着一个泥坛，捧着一团荷叶，自顾自地推门而入，走路大摇大摆，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
苏牧没急着关门，抬手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你再在我面前自称一句大爷试试？”
少年脸上的得意神情顿时消失，换上之前贱兮兮的笑容：“苏牧你是我大爷，你是我大爷，这总可以了吧？”
苏牧翻了个白眼，轻轻把门关上：“我可不当你大爷，不然你娘该骂我了。你娘骂架的本事，整个神陵岛都是知道的，我不敢招惹。”
少年将泥坛和荷叶放在桌上，吐了吐舌头。
苏牧不以为意，看着泥坛和荷叶，微微皱眉：“以前你带些熟肉来也就算了，这次带一整只烧鸡，还有一坛子酒，要是你娘知道了，不得打死你？”
少年哼了一声，脑袋往上一扬，拿着两只鼻孔对着苏牧：“我娘敢打死我？那可真是天大的”
笑话二字没有说出口，一个巴掌在眼中急速放大，少年这才缩了缩脖子，悻悻一笑，说了实话。
“苏牧，这烧鸡和酒都是我娘让我带来给你的。”
苏牧眼中疑惑更甚，这少年娘亲的吝啬程度，整个神陵岛谁不知道？
“苏牧”少年脸上没了笑容，声音更是略带哭腔。
“怎么了，顾长歌又他们又欺负你了？”苏牧皱眉。
少年摇了摇头：“苏牧，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要离开小岛了。”
说到这儿，少年眼中竟然是有泪花滚滚。苏牧见此大惊。要记得幼年时候，这家伙被顾长歌一行人打得半死，也没有求饶流泪，这次居然要流泪了。
“苏牧，我家里来了一位仙师，说是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修行，将来要让我成为八境九境的大仙人。”
“苏牧，我不想当什么仙人，真的，我就想留在岛上，每天和你打打闹闹。”
“苏牧，我舍不得你，可是我要是不走，我娘就又哭又闹，说是要去死，我没办法”
说着说着，少年眼中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苏牧一阵默然。
最近岛上热闹得很，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少年家中，都来了岛外的人。
原来那些人是仙师，是要带着和他差不多同龄的孩子离开小岛，去往厉害宗门修行啊。
想到这儿，苏牧就不自觉往身后望了望，木门安安静静，没有什么仙师来敲响。
岛上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差不多九十多个，原来就他没有被仙师看中。
“这也没什么的，我有先秦炼气经文，不也可以修行么。”
苏牧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那位九尾妖狐说自己能达到第三境就很不容易，而少年徐尧将来能成为八境九境的仙人，可爹娘不是常说知足常乐嘛。
苏牧笑了笑，先是有些苦涩，最终便只剩坦然。
“你爹没告诉过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吗，要是让你爹娘看到你这般哭哭啼啼，那还不得气死？”
苏牧说着，抹去了徐尧脸上的泪水。
“我爹娘哪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徐尧终于还是止住了泪水。
苏牧扯了一个鸡腿递给徐尧，问道：“那位仙师有没有说要带你离去多久，如果十年二十年，那你爹娘想你了可怎么办？”
徐尧摇了摇头：“仙师说把我爹娘一起带走，这样就不麻烦了。”
说到这儿，少年突然两眼放光，把鸡腿往桌上一扔，拉起苏牧就往外跑。
“苏牧，我这脑子可真笨，既然仙师可以把我爹娘带去，那肯定也可以把你带去才对。”
苏牧掰开徐尧的手，摇头笑道：“徐尧，我就待在岛上，挺好的。”
徐尧却不肯罢休，继续拉起苏牧就跑：“苏牧，等你也到了修仙宗门，我肯定能想出办法，让你也成为修士。你比我聪明，以后修为肯定比我还高。”
苏牧不再说话。
“仙师，仙师，我求你一件事情。”徐尧将苏牧拉入自家院子，这才松开手，飞奔着跑去里屋。
片刻之后，徐尧跟着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出里屋。
“这就是你说的苏牧，未来成就会比你更高的苏牧？”中年男人指了指苏牧。
见徐尧拼命点头之后，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苏牧低头不语，两世为人，他很清楚这抹笑容代表着什么。
中年男人只把徐尧的话当做笑话，更是将苏牧当做空气。
眼见中年男人摇头拒接，徐尧瞪大眼睛质问：“我爹娘能去，苏牧为什么不能去？”
中年男人笑对徐尧，道：“徐尧，宗门不养闲人啊，你爹娘体内灵脉虽然不好，却也能勉强进入修士世界，为宗门干些采药的杂活。”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我来养苏牧行不行？不用宗门的钱财，我自己想办法养苏牧！”徐尧红了眼眶。
中年男人终于严肃起来：“你自己想办法？徐尧，你能想什么办法？终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仙师，尧儿不懂事，您别生气。”一位妇人从屋内走出，陪着笑脸将中年男人请进了里屋。
随后，妇人又从里屋走出，来到了苏牧身边：“苏牧，尧儿师傅等会要赐下福缘”
这是下了逐客令。
苏牧笑了笑，点头道：“我这就走。”
妇人稍有犹豫，还是又说了一句：“苏牧，尧儿师傅说修仙之人，要一心修仙，不能”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尧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气冲冲。
苏牧面色不改，点头道：“我以后不会打扰到徐尧修行。”
闻言，妇人这才欢天喜地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半截烤鸭，递给了苏牧。
“夫人客气了。”苏牧自然没有收下烤鸭，转身离去。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徐尧再次掉泪，不顾妇人拦阻，拼命跟着苏牧跑了出去。
“苏牧，你知道我脑子笨，我没想到”
苏牧抹去徐尧脸上眼角泪水，笑了笑：“不用自责，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没事的。”
听到这话，徐尧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哭的更凶。
苏牧看着手里拎着半截烤鸭的徐尧娘亲，拍了拍徐尧肩头：
“快回去吧，离开小岛后好好修行，等修炼有成，再回来找我就是了。”
说罢，他转身而去。
虽然早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两次拒绝徐尧，也无非是不想负了徐尧的好意，可真等到一把把刀子戳进心口，其实还是很疼啊。
一株老树脚下，狐媚女子遥望脸色黯淡的苏牧，柳眉微蹙，一脸心疼。
第5章 顾长歌送礼（）
还没到家，苏牧远远地望见两个人影，不由地皱起了眉。
门口，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颀长，一身青色长衫，头上别了一只玉簪，颇有几分儒雅气息，带着书卷气。
少年身边，站着一个红衣女子，身段婀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苏牧清楚，这股韵味是“仙气”，那个红衣女子和徐尧家那位中年男人一样，乃是一位“仙师”！
“苏牧，你终于回来了。”
儒雅少年对着苏牧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写意风流。
苏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更没有开门将两人迎进家门，因为这个身穿青衫的少年，名为顾长歌。
哪怕今日顾长歌换了一身打扮，看起来风流潇洒，一副好脾气的读书人样子，苏牧也不会真的就认为顾长歌是个好人。
苏牧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那个雨天，顾长歌是怎么将徐尧堵在巷子中殴打，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只怕那天徐尧就要被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哪怕顾长歌表现得再温文尔雅，苏牧也没有对顾长歌放松一丝警惕。
他很清楚，一个七八岁就敢杀人的家伙，骨子里必然充斥着狼性。
一头狼，披了十几年的羊皮，就真的会变成羊了？
天大的笑话！
“苏牧，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我身边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仙师呢！”
顾长歌笑着说话的时候，嘴角翘起一抹得意。
“家中凌乱，不敢让仙师看了笑话。”苏牧不咸不淡地拒绝。
顾长歌不言不语，身着红衣的女子亦是不动声色，只是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苏牧，其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鄙夷，像是在说“果然是不开民智的土著，连基本礼数都不懂”。
对此，苏牧装作没看见。
自打爹娘死去，这十几年以来，他受到的眼光，除了怜悯之外，最多的就是鄙夷了。
有些心绪，埋在心底就好。
“既如此，那我也不卖关子了，”顾长歌率先打破僵局，“苏牧，我再过不久，就要随仙师离开神陵岛，今日特意来向你告别，同时送你一份离别礼物。”
说着，书卷气十足的年轻人，双手递出一个古朴木盒。
苏牧看着顾长歌，并未伸手去接。
顾长歌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打开了木盒，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却是一本志怪。
“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东西，只听说你喜欢看这些书，便送你一本。”
苏牧仍是没有接过。这十多年来，他和顾长歌谈不上什么交情，顾长歌为什么要送他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很清楚。
“哎呀，苏牧，长歌好心送你东西，你还端起架子来了？”
此时，苏牧旁边的一家屋子走出个妇人，觉着苏牧有些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