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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赵元辰对她不满的神色视若无睹,“下午三点钟;父亲要和我们视频;现在还早;你可以休息一下。”
视频都约好了;可见是压根没给她机会。
白黎:“哼!”
“这么生气啊。”赵元辰拍拍沙发;“坐下来说。”
白黎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赵元辰轻轻笑了起来:“好吧;随你愿意。”
白黎抿了抿唇角,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赵元辰一贯体贴人意;但就是这样;他强势起来的时候才叫人难以接受,哪怕这样的他才更真实。
“看你这表情,对我很失望吧。”他若有所思,“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碍着你了吗?”她干巴巴地说,“我自作多情我乐意。”
赵元辰微微一笑:“你明天就开学了吧。”
“是啊。”
“真巧,明天朱莎也开学了。”
帝国大学没有统一开学日,各院系间十分独立,军院开得早,文院艺术学院就开得晚。白黎不知道朱莎原来是念古地球艺术的,冷淡地“哦”了声。
赵元辰道:“她转系到机甲系去了。”
白黎拿起水杯的手一抖:“啊?”
“她原来是学艺术的,回来以后突然就转了系。”赵元辰说,“真巧,你们俩要做同学了。”
白黎倒吸了口冷气:“我会被打吗?”
“谁要打你?”他奇怪。
“原配打小三啊。”白黎越想越蛋疼,“我和你说,你给我的补偿里要添上精神损失费!”
赵元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你的身份,除了我之外只有少数人知道,朱莎只知道我找人结了婚,但不会知道是谁。”
白黎咽着口水:“但是那天我们见过面了,是我把衣服卖给她的。”
“那又怎么样?你从没有露过脸,只要咬定了不知道就好了。”赵元辰意有所指,“你要沉住气,别被她发现。”
白黎:“不行,我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赵元辰把手搭在沙发背上,支着头问,“虽然道德对我来说没什么约束力,但我和你、和朱莎都没有实质上的关系,算是两条船吗?”
白黎吐槽:“这还不算吗?不是朱莎的父亲让你给她女儿个机会。”
“这也算?”他想了想,又笑了起来,“算就算,那也不是你做小三,慌什么?”
白黎小声嘀咕:“是啊,我不是小三,我是替身,比小三还坑。”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替身只是工作,我现在应该还算单身吧?”
赵元辰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你不会拦着我谈恋爱吧?”她警惕地问,“大学不谈恋爱,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赵元辰打量了她会儿,问道:“有人追你吗?”
“我可以去追别人。”白黎面不改色地说,“指不定就有人瞎了眼呢,我要求也不高。”
他弯了弯唇角,漫不经心地说:“祝你成功。”
白黎放了一丢丢的心,没强制规定替身期间不许恋爱,算他还有点良心。
至于谈恋爱?看看机甲系的课程表,绝对是为单身狗量身定做的呢。
呵呵。
消磨了三个小时,吃了一顿下午茶,和午睡醒来的皇帝陛下来了个全息视频,努力产了一把狗粮,白黎终于可以下班了。
上次离开莫奈花园时,依依不舍,眷恋无比。
今天下班时,连蹦带跳,迫不及待。
赵元辰送她到门口:“你变得也太快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暗恋就是这样的,说来就来,说破灭就破灭。”白黎不以为然,暗恋和追星没什么区别,说粉就粉,说路人就路人,说白了,喜欢的不过是自己以为的幻象。
现实和想象不符合以后,“爱情”就会变成泡沫。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白黎痛快地说:“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是我自己套了滤镜,这叫自作多情,和你没有关系。请把我半个月以前的话忘掉吧。”
赵元辰问:“这么轻易就放弃不像你。”
“怎么不像我?”她不满。
“如果机甲不像你想得那么有趣,你会就这么放弃吗?”
她想也不想:“会啊。”
“努力了那么久,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会,值得努力的事才会去努力,不值得的事就随便放弃好了。”白黎盯着他,“我是觉得它很有趣才会去追逐,不有趣了,那就和普通的事没什么区别,反正还有其他有趣的事,再找一件也可以。”
赵元辰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若始终觉得有趣呢?”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给钱了吗?”她凶巴巴地问,“有问必答,你当我是百科全书啊。”
“好,不问了。”他笑了笑,把家务机器人送过来的巧克力甜点递给她,“谢谢你今天匀出时间来见我,这是谢礼。”
白黎气极反笑:“你是不是把我当驴了,给完大棒给胡萝卜?”
“只是提前支付的报酬。”他把甜品盒子捧到她面前,“请收下吧。”
白黎瞪他。
赵元辰道:“既然无法改变,尽可能为自己争取补偿才是明智的做法,是不是?”
“没错。”白黎深吸了口气,微笑道,“道理是这么回事,但我心情不好,食欲不佳,吃了怕吐,谢谢您了。”
说罢,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肯多看他:“走了,再见!”
“再见。”
悬浮车很快开走了。
赵元辰轻轻叹了口气。
梅浮说:“殿下”
“有事?”
“我只是想您或许需要陪伴。”ai贴心地说。
他道:“不需要,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她能够对我有更全面的了解。”
“殿下,你的思想很危险哦,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白黎小姐了解你?”梅浮在这方面的计算能力超乎寻常。
赵元辰没有回答,而是道:“明天就要开学了,你替我注意一下学校里的事,尤其是她们。”
梅浮不解其意,但ai从不违反命令:“好的,殿下。”
*
白黎一晚上没睡好觉。
她反省了一下,发现昨天的事真是如鲠在喉,让人十分不爽,试想想,要是暗恋没有破灭,不离婚还可以多接触,虽然麻烦了点,心里头却是甜的。
但是,恋情破灭了,原本会让她开心的相处变成了负担,还不如离婚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实和梦想区别太大了。
穿越前,人们通常以为自己能变成统治阶级,经典台词“小姐,你醒了”就能证明无数问题,穿越一次,奴婢成群,先做大小姐,后做贵妇人,谁不高兴?
然而,现实没这么友好。
星际时代,生产力好歹杠杠的,人口暴涨的情况下,尚有营养剂能维持基本的生存所需,可以让大部分贫民活下来,要是穿到古代,怕是得饿死街头,为奴为婢。
对于底层屁民,君主专…制真的呵呵了。
听说李首相一直致力于削弱君权,把皇权分散到内阁手里,然而,对方也不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君权、相权博弈而已。
这样的人都做不到改变制度,白黎当然更做不到了。那么怎么办,从此跪舔赵元辰吗?
理论上来说,适应环境是明智的选择,其他穿越到古代的前辈们不是该当主子就当主子,认为和奴婢讲“人人平等”是没有意义的吗?
可拉倒吧。真没有作用的话,大清怎么会亡了呢?
有句电影台词说,“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白黎想着,以前似乎听说过在星海深处,有许多无秩序的混乱之地,星际海盗猖獗,帝国也无法完全根除。
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去那里看看。
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变强啊。”她喃喃说着,终于陷入了梦乡。
*
开学以后,白黎的生活骤然忙碌起来。
文化课要学,装甲史概论、军事思想(初级)、军事地理气象(初级)、帝国历史、军事心理学、高等数学(这门课真是坚…挺)等等;实践课要上,身体素质训练(初级)、环境模拟训练(初级)、战斗实践(初级)和军训的训练无缝对接了。
此外,还有大学规定的必须选修的公共课程,思想政治(必选)、第二语言(她选了古汉语)、社会实践(呵呵)、艺术选修(贫穷的人只能选择现代书法,直接在智能纸上写,不用多花钱)。
总之,每天早上六点钟睁眼,起来跑圈锻炼身体,六点半吃早饭,七点钟赶作业,八点钟上课,一直上到下午六点钟,吃晚饭,晚上七点到九点是晚自习,下晚自习后晚跑两圈,十点钟回宿舍,继续写作业,十一点睡觉。
这是理想状态。
训练超级累,回到宿舍洗个澡,她分分钟秒睡,压根没用时间再挪出一个小时写作业,多半要第二天在其他课上悄咪咪的补。
而且,作业太tm难了!
帝国大学是帝国最好的高等学府,汇聚的学生是各大星区的顶尖人才,换到前世,这就是个哈佛,而且同学们是在胚胎期就抢跑了。
白黎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一本大学的普通学霸,三分聪明,七分努力,拼了命都不可能考进常春藤。
她这辈子的运气可能都在高考的时候花光了——那年正好轮到古文化复兴运动,有好几道古地球文化的大题目——现在终于萎了。
“啊啊啊啊啊好复杂。”难得的周末,她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做高数,什么星舰在太空环境下一艘追一艘赶要多久才能赶上。
呵呵,太空环境。
这不止是数学,还是物理。
她咬着笔杆在纸上打着草稿,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哎,那个是不是朱家大小姐?”
“对对,就是她,据说她是转系过来的,但是成绩让教官都交口称赞。”说话的人羡慕嫉妒恨,“人家可是朱将军的掌上明珠呢。”
“唉,她这样的出身,肯定从小耳濡目染,不然不会这么快上手。”
“人又美又聪明,家世还好,听说脾气也不坏,一点也没有贵族小姐的架子,真的是女神了。”
听到这里,白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谁了,抬头看去,见远处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大方艳丽的女子,乌黑的头发绾成发髻,耳畔落下丝丝缕缕,平添妩媚,姿态优雅,同样是坐,人家低头驼背,她却像是芭蕾舞里的天鹅,亭亭玉立,气质高贵。
果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朱莎。
白黎不自觉地咬住了笔杆,奇怪,上次的朱莎是这个样子的吗?
机甲比赛()
朱莎早就注意到了白黎;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女主;占有主场优势;必须知己知彼才好百战不殆。
在她看来;白黎就是典型的三流言情里灰姑娘女主的模板;出身低微;努力自强;带有野草般的生命力,但外表通常不甚出众,有着奇妙的自尊感;经典台词“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我虽然穷也是有尊严的”,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吸引了男主的注意力。
她不歧视这样的女生。然而,如果不是白黎有女主光环;她本该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得到赵元辰;就算见到了,两个人也不该有任何交集——因为这是;所以命运会制造一个又一个契机;促使云泥之别的他们相识相知;最后成就一段贫民窟少女到太子妃的完美逆袭。
在此过程中;原主就是一个助攻;一个让“不可能”变成“可能”的道具;深情男配,恶毒女配,简简单单的标签之下;是一个人可笑的一生。所以;虽然绑定这个系统是因为走投无路,她内心对这些任务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那些因为要成就主角而把自己的弄得一团糟的配角们,也有权利摆脱“配角”的标签,找回自己的人生。
*
这是个周末,赵元辰拜访了朱莎的外公严老先生。从老先生父亲那辈开始,严家就专攻古地球的华夏文明,是名副其实的诗礼传家,书香门第。
赵元辰曾向严老先生学习过几年,就是那时出入严家频繁了些,和同样来外家的朱莎有了些许交集。
如今,严老先生已经退休,只挂着个门顾问的闲职,但赵元辰礼节周到,常来看望,以全师生之谊。
“老朽惶恐。”严老先生看着又来探望自己的赵元辰,深深叹了口气。
赵元辰微微笑了笑,果然,朱少将瞒着谁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岳父,把朱莎逃婚的事告诉了老先生,怕也是希望他从中说和一二:“老师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唉!”严老先生愁白了头发,婚礼现场逃婚可不比取消婚礼,外孙女做出这样的事,完全是没把皇室当一回事,他哪有脸在赵元辰面前求情,“家门不幸。”
“老师言重了。”赵元辰面色平静,“朱小姐是受人蒙蔽,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严老先生暗暗松了口气,把事情定性为被骗而非主动逃婚,看来不是没有回還的余地。他见好就收,主动岔开了话题,聊起自己最近淘到的古书古画:“殿下可愿一观?”
“自然。”
两人便往藏书阁去。
走过窗边时,赵元辰看见桌案前坐着一个人,手握羊毫,正在专心致志地修补古画。严老先生轻咳了声,刚想开口,赵元辰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出声,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朱莎握着毛笔,轻点砚台,笔尖扫过宣纸,落下的墨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缺损的古画在她的笔下渐渐显露出完整的面貌,毫无滞涩,仿若就是原主人亲笔。
待她画完一部分,严老先生才咳嗽了声:“莎莎。”
朱莎如梦初醒,讶异地看着进来的外公和赵元辰,连忙放下笔:“见过殿下。”
“不必客气。”赵元辰低头看着她的画,笑了笑,“补得很好。”
朱莎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半晌,才别过视线,淡淡道:“谢谢。”
原主一向以自己的专业为傲,谦虚是不存在的,可惜偏偏在最得意的地方被白黎比了下去。但她不是原主,白黎是穿越女又怎么样呢?她在古代生活过几十年,当过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已炉火纯青。
“既然外公和殿下有事,我就先告退了。”她以退为进。
赵元辰果然道:“没什么事,不必如此。”
她站住,仿若为难。
严老先生看她一眼,叹息道:“你这孩子,还不去泡茶来?”
“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老先生十分为难:“这丫头受了回罪,越来越没规矩了。”
赵元辰微微笑了笑:“本来就不必太拘礼,而且,这幅画是真的不错。”
“是进步很大,开窍了。”严老先生欣慰极了。
赵元辰问:“听说朱小姐转了系,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唉,她心意已决,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只有支持。”严老先生虽然惋惜,但却非常明理,“孩子开心就好,而且进军队打磨打磨,未尝不是件好事。”
赵元辰点了点头。
严老先生不再多言,找出几册古书:“殿下请看。”
古书有电子书籍不具备的美,纸质的触感,墨迹的浓淡,无一不展现着古老时代的风雅。
赵元辰不是文人才子,于风花雪月不过看看而已,不多时,就被坐在角落里泡茶的朱莎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