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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默默看着她,这是一个什么样女子啊,世间一切事物她眼前都似化成了晶莹透明水晶,无所遁形。然世事往往看越清楚越痛苦,正如她所说,宁可愚笨一些。
因为……很多时候,愚笨亦是一种难得福气。
“我与徐太医确实自幼相识,也曾有过许定终身之约,但那都是过去事,从我被指给四阿哥那一天起,与他就再无干系,他婚娶亦与我无关,公主实不必为此伤怀。”话说到这份上,已没必要再隐瞒。
靖雪静静地望着被风带起阵阵涟漪湖面,那些已经飘远小船被风吹又折了回来,手松开,纸被拂过湖面风所带走,半空中盘旋飞舞,“你瞧这张纸,折过了就是折过了,不论怎么去想办法抚平都会有痕迹,人生亦复如是,他心里永远会有你存,谁都取代不了。何况……”红唇弯起,勾勒出一道苦涩弧度,“身天家,嫁娶又如何能自由,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听她这话似乎知道了什么,果然,她接下去道:皇阿玛曾与我提过张相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皇阿玛想将我指给他为妻,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纸船已经飘回到了靖雪脚下,成群结队停那里,哀思始终是放不走,继续纠缠眉间心中。
一只色泽艳丽蝴蝶自远处掠过湖面而来,扇着翅膀凌若与靖雪身边绕了一个圈后飞走,不知要去向哪里,不知会停哪朵花上……
靖雪目光一路追随蝴蝶远去,有无渴望眼中,“你瞧,这个春天多么美好,真想打造一个笼子将春天牢牢锁住,可终,锁住只能是自己。”
凌若不知该说什么,这样一个聪慧女子面前,任何安慰都是无用,因为她已经看透了一切一切,太明白自己将要走是一条什么路。
直至回到圆明园,依然感觉有块大石压胸口,令她透不过气来,人生本就无奈,生天家是可怜,贵不可及外表下是重重束缚,纵然是一国之君康熙,只怕也有许许多多身不由已,何况靖雪。
之后,凌若曾寻机会与容远谈过,无奈他始终无意于此,被逼极了说自己早已下定决心终身不娶。
而靖雪,于他来说像一个被迫背上包袱;想来靖雪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曾逼迫于他。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一切终是无缘……
又或者,他们缘份并不属于这一世。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天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天*
第一百九十章 告状()
且说吴德树上整整被吊了一天一夜,解下来后整个人都瘫了,待恢复了些许力气后连滚带爬地跑到厨房,不顾旁人嫌恶眼神,抓起刚蒸出来馒头就往嘴里送,不想被烫破了皮,连忙“呸呸”吐了出来,见那些人还站原地,顿时没好气地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倒杯茶来给我。|”
有年轻小厮不满他呼喝,想要说话,却被年纪大些给拉住,周庸可以不乎吴德,他们却不行,没必要因为小事而将吴德给得罪了,始终他都是佟福晋人。
吴德就着端来水,大口大口咬着馒头,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馒头碰到断牙处时是一阵钻心痛,进了这园子后他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哼!钮祜禄氏、周庸,你们都等着,此仇不报,他就不叫吴德!
填饱了肚子稍事歇息后,吴德乘了马车即刻赶往雍王府,到了兰馨馆得知佟佳氏正午睡,画眉让他外面等着,进了这兰馨馆吴德可不敢有丝毫放肆,他清楚明白自己眼下一切都是谁给予,所以画眉让他等就等,比狗还要听话。
此时,春光正好,阳光照身上暖洋洋,吴德本就吊了一日一夜不曾合眼,如今被这么一晒顿时困意上涌,眼皮直粘一起,见没人理会干脆就倚着柱子打起了盹,直到被人拿脚踢醒,睁眼一看,只见画眉正站自己面前,他赶紧擦了一把流出嘴角口水站起身赔笑道:画眉姑娘,是不是福晋醒了?”
他刚凑近,画眉立时皱了好看双眉后退数步,掩鼻嫌恶道:你身上什么味道,臭死了,离我远些!”
吴德连忙抬起手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发馊味道,连忙讪讪地退开了数步,又问道:画眉姑娘,可是福晋叫我进去?”
“嗯,进去后说话仔细些,别忘了自己身份。|”扔下这句画眉转身就往屋里走,连多看一眼都嫌烦。谁叫这吴德本身长得本就不好看,再加上挨了两巴掌至今嘴还有些肿,是不招人怠见,
吴德看出画眉对自己厌恶,只是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仅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满,还得赔笑脸,真叫一个窝囊。
进去时候,佟佳氏正坐窗下徐徐喝着燕窝,兰馨馆所用皆是上等血燕,鲜红透亮,光洁如玉,瞧不见一丝杂质,看得吴德不住吞口水,这段日子他仗着圆明园厨房管事身份没少从中苛扣燕窝等名贵食材,但都是白燕或金丝燕,何曾有过血燕。
其实这倒不是胤禛不肯,只是圆明园初赐,一时间也不到太多,内务府送来血燕,皆被他拿来了兰馨馆,这库房中并不曾有,高福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送到圆明园来。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待得佟佳氏一蛊燕窝喝完后,吴德方谄媚地上前请了个安,为怕身上味道冲着佟佳氏,没敢离得太近。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要禀?”佟佳氏拿绢子拭了拭嘴抬起眼来,待瞧见吴德那张红肿脸眉头微微一皱,道:谁打你了?”
吴德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落,伏地上哭诉道:福晋,呜……奴才差点就回不来见您了!您可一定要替奴才做主啊!”
见他说没用,佟佳氏不耐烦地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让你园子里看着钮祜禄氏,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吴德抬起袖子抹了把泪恨恨道:就是钮祜禄氏,昨儿个一早,奴才去厨房时候看到她已经了,不等奴才说什么,她就叫人踢着奴才跪下行礼,她不过是一个废了庶人,却还摆主子架子,奴才气不过,又想着她曾经害过主子,便回了几句,哪知钮祜禄氏不止打了奴才一巴掌,还让人将奴才捆了绑木棉花树上整整一天一夜,呜……”
“她让人把你绑上树?那些人都听她了吗?”不跳字。佟佳氏抚着髻上滴珠凤钗皱眉问道,这才是让她意地方。
“那倒不是。”吴德抚着尚有余痛脸颊道:那些人起先不敢动手,后来周庸来了,他命那些人将奴才绑起来,还打了奴才一巴掌,牙都掉了。”见佟佳氏不语他又煽风道:奴才挨些打不要紧,可他这样做却是分明不将主子您放眼中,可恶至极!”
周庸……佟佳氏低头略一思忖道:除了把你捆树上之外他还说过什么?”
吴德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没有。”
他话刚落下就听得佟佳氏道:那就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吴德听得目瞪口呆,怎么等了半天等来是这话,难道她不准备追究了吗?那自己这番罪不是白受了吗?心急之下脱口道:表妹,你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们?”
佟佳氏眸光骤然凌厉如箭,冷冷扫向吴德,“你叫我什么?”
她目光令吴德浑身发凉,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下来忍痛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打,一边惶恐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福晋恕罪!”
佟佳氏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她说话不敢停下手吴德,良久方道:罢了,往后若再犯,可不是几个耳刮子可以抵消。”
吴德原是佟佳氏老家远房亲戚,勉强算得上是表兄妹,知晓她雍王府得势后便来京投奔。佟佳氏原不想管,但阿玛顾念亲戚一场,让她想办法帮一把。恰好当时胤禛将凌若从别院中接了出来,住到圆明园中,便将吴德安排到圆明园中,让她替自己监视钮祜禄动向;只是这“表妹”二字却是断断不许他叫了。
自从成为胤禛女人那一天起,她就下定决心要与以往低贱身份划清界线,她要佟佳氏一门因她而荣耀!所以,吴德这样低贱亲戚是绝不许认。
见佟佳氏恕了自己无心之失,吴德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这张脸算是毁了,彻底肿得跟个猪头一般。
第一百九十章 告状
第一百九十章 告状*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事()
“只是主子……”见佟佳氏目光扫过来,吴德赶紧垂了眼道:周庸当众这样羞辱奴才,奴才哪还有脸回去?就算去了也是丢主子脸!”到了此刻,他依然有所不甘,试图激怒佟佳氏,让她出手对付周庸乃至钮祜禄氏。!
他那点心思如何瞒得过佟佳氏,冷笑一声,弹一弹以鲜红丹蔻绘成樱花图案指甲,春日透过窗子照那双手上,有一种异常妖艳,“是你脸面重要还是我事重要?”
这句话问得吴德不敢吱声,伏地上静静听佟佳氏继续道:周庸虽然惩治了你,但并没有撤了你差事,所以你依然是圆明园厨房管事,没有人可以说三道四。回去,替我盯着钮祜禄氏!或者离开京城,你自己选择。”
见识过京城繁华,吴德哪还肯回那贫苦地方去,当即忙不迭地应承道:奴才愿为主子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记住自己说过话,退下吧!”待吴德小心翼翼地退下后,画眉对面色阴沉佟佳氏道:主子,看来周庸是准备投靠钮祜禄氏了。”
“那倒不至于。”佟佳氏长长出了一口气,闻得屋中充斥着一股连插双耳花瓶中玉兰花都掩不住汗酸味,顿时蹙了精致双眉,推开手边长窗,让风透进来驱散这味儿。
“周庸始终是四爷人,当着钮祜禄氏面不好太过得罪,而且吴德这件事上他也留了一丝余地没有做绝。否则吴德如何还能顶着管事名头回去。我只是担心四爷态度,他对钮祜禄氏……”她顿一顿不甚肯定地道:仿佛与以前不太相同了。|”
吴德事虽然胤禛不曾出面,但从周庸身上勉强可以看出几分胤禛态度,胤禛若对钮祜禄氏不曾重视,周庸绝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做到这个地步。
钮祜禄氏,还真是让她死灰复燃,不过也无所谓了,她可以除钮祜禄氏一次就可以除第二次!手抚上绝美脸颊,心中不安瞬间消失,只要这张脸还,她就永远不会输,钮祜禄氏,下一次,我要你永不翻身!
过得几日,凌若给康熙送汤水时候,遇到了秋瓷,她依旧是那么美丽,不,应该说比以前美丽,珠环翠绕间气度端庄,仪态万方,一如后宫那些妃嫔。
见到凌若,秋瓷未语先泪,步过来紧紧握住凌若冰凉手,“妹妹,终于见到你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得你了,听说你疯了,我不知有多担心。,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全好了?”拉开些许距离仔细端详着凌若。
凌若微微一笑,反握了她同样冰凉手,“姐姐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秋瓷长出了一口气,抚了凌若垂落颈间细银耳坠心疼地道:瘦成这样,必是受了许多苦,唉,几次想要去看你,无奈身不由已,出不了宫门。”
“我知道姐姐心就够了,倒是姐姐这些年宫中还好吗?”不跳字。凌若伸手拭去秋瓷挂脸下泪意,笑意一直挂眉眼之间,仿佛真不胜欢喜,然唯她自己知道,这样笑不过是一张戴脸上面具罢了,哭笑喜怒皆由工笔画就,与心无关。
她如是,秋瓷何尝不如是,大家都是虚伪……
这一刻,她忽地无比想念那个淡如茶慧如兰女子,她就像深宫里一朵清莲出淤泥而不染!
秋瓷并未察觉凌若这番心思,亲切地拉了她一道坐下,“身宫中左右都是差不多,哪有好与不好,总算这些年皇上待我不错,常带我来这畅春园散散心,不必日日看那四面红墙。”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紧了紧握住凌若手道:我唯一遗憾就是你不能我身边,否则你我姐妹同这宫中,相互扶持该有多好!都怪那个荣贵妃私心报复,将你指给四阿哥为格格,实可恨至极!”
凌若忍着心底厌腻,嫣然笑道:也许这就是我命吧,姐姐无需替我不平。还有啊,不论我去到哪里,这颗心都与姐姐一起,这辈子你都是我好姐姐!”
秋瓷听着大为感动,拉着她絮絮又说了一阵,直至日头西斜,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手回了碧云居。
直至秋瓷走得不见人影,墨玉方抚着胳膊一脸寒意地道:若非主子事先说过,打死奴婢都想不到静贵人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人,真虚伪。”看着静贵人刚才对主子那份亲热劲,再想到她曾跑到太子妃面前告密,害得主子被荣贵妃抓了把柄发落到四阿哥府为格格,墨玉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虚伪岂止她一个。”凌若淡然接了一句后转身离去,不愿多提。
夜间,胤禛来看她,提及回府之事,住进圆明园有好些天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而且唯有回府之后,他才能给凌若一个名位。凌若没有异议,只说等康熙咳嗽好了之后再回府。
对此,胤禛自然不会反对,揽着凌若一道睡下,睡至半夜时,突然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胤禛躺床上喝问道,却也没任何不悦,如今守门外不是狗儿就是周庸,这两人都是打小跟他身边,晓得分寸,若无急事绝不会这样敲门惊动自己。
果然门外传来狗儿焦急声音,“四爷!喜公公来了,说畅春园出事了。”
这句话惊走了胤禛后一丝睡意,连忙披衣起身出去,被一道惊醒凌若隐约听得几句“太子”、“宫闱”之类话,具体却是听不明白。隔了一会儿胤禛走进去,借着烛光可以看到他脸色极是难看,瞥见凌若盯着他瞧,一言不发地将搁衣架上衣服取下来穿带整齐。
“四爷要出不跳字。凌若坐起身忧心地问道。
胤禛回过头,挤出一丝极为难看笑容道:畅春园出了点事,我得去瞧瞧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自己睡吧。”
胤禛行色匆匆地离开后,听到动静墨玉走了过来,瞧见凌若一人,讶然道:王爷人呢?”
凌若随手取过一件衣裳披略有些凉意身上,掩嘴打了个哈欠道:畅春园怕是出了了不得大事,所以连夜来请四爷入园;多半与太子有关!”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淫乱宫庭()
凌若睡眠向来不太好,如今被这么一吵醒,虽困得很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眼到天明,而胤禛一直没回来过,凌若去畅春园送汤药时候意外被守门口侍卫拦住,说是奉了皇帝命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入畅春园,包括凌若内。|
离开前凌若注意到一向只有四个侍卫大宫门,今日突然多了一倍,足有八个,而且一个个都神情严肃,时刻警惕四周风吹草动。
畅春园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又如何牵扯到太子?
这个疑问一直到睡时依然盘旋凌若脑海里,迷迷糊糊睡去后,不知过了多久,手突然摸到了锦被以外东西,吓得她立刻清醒过来,借着透过窗纱照进屋中月光,愕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黑影,就躺自己身边。
就凌若被吓得魂不附体时,那个黑影出声了,“是我!”
“四爷?”已经到嘴边尖叫因这个声音而生生止住,凌若披衣下床点亮了铜烛台上蜡烛,当橘红烛光驱散笼罩屋中黑暗时,凌若才瞧清了胤禛此刻样子,神色极是疲惫,眼底透着深重青黑色,下巴是发青胡渣,而她仅仅只是一日不见他罢了。
“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