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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宽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是嫌主子不够烦还是怎么着,还说什么。”
锦屏没好气地道:“正是因为知道主子心烦,所以才要进言,总不能看着魏秀妍在那里迷惑皇上而什么都不做吧?”说到这里,她又嘀咕道:“有一个令嫔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这会儿又多一个魏秀妍,真不知皇上在想些什么。”
齐宽摇头道:“进言进言,你能进什么言,难道让皇上处死了魏秀妍吗?”
锦屏恨声道:“这个女人先害死了六阿哥,这会儿又迷惑皇上,半点廉耻之心都没有,亏得六阿哥临死之前,还一直为她求情,真真是不值,你倒是说说,难道她不该死吗?”
“在咱们看来,她自然该死,可是在皇上看来吗?你也不想想,皇上既然将整座广秀园都赐给了她,显然是十分恩宠,主子一旦那样说了,必然会惹皇上不高兴,到时候,才真是麻烦。”
锦屏不以为然地道:“难道皇上会为了区区一个魏秀妍,而罔顾与主子那么多年的夫妻恩情吗?”
齐宽叹然道:“君恩无常,谁又能够料得准。”不等锦屏言语,他又道:“总之这件事主子自有主张,你就别管了,也别与任何人说起。”锦屏虽觉得忿忿不平,但未再多说什么。
这一日,瑕月都将自己关在暖中,不许任何人入内,在华灯初上之时,锦屏找到齐宽,商量道:“小厨房那里已经备好了晚膳,咱们去请主子用一点吧,这一下午,她可都没吃过东西呢。”
齐宽待要答应,眼角余光瞥见一角明黄,连忙拍袖跪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锦屏闻言回过头,果见弘历朝他们走来,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还是屈膝行礼,弘历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跟随同来的黄英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在示意他们二人起身后,道:“你家主子呢?可有用过膳?”
齐宽悄悄瞅了他一眼,小声道:“回皇上的话,主子在东暖奴才正准备请主子用膳。”
弘历“嗯”一声,道:“传膳东暖”这般吩咐了一句,他带着黄英率先往东暖去,锦屏在后面轻啐道:“亏得他还跟没事人似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质问()
齐宽怕被人听到,连忙捂住锦屏的嘴轻声道:“什么他不他的,那可是皇上,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这分寸万万忘不得,否则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知道了。”锦屏扳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且说弘历那边,他也不让人通传,径直走了进去,瑕月听到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道:“本宫说了要一个人静一静,立刻退下!”
弘历一怔,旋即轻笑道:“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惹咱们皇后娘娘生气?”
听到这个声音,瑕月一惊,豁然抬头,待得看清弘历后,当即起身行记,“臣妾不知是皇上驾到,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弘历扶起她,笑言道:“倒是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独自一人待在这里,难道当真有人惹你生气了?”
望着弘历关切的目光,瑕月说不出是何心情,只能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就是天气渐热,臣妾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一听这话,弘历连忙道:“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看过?要不要紧?”
“臣妾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罢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见她这样说,弘历颔首道:“没事就好,如今春夏交接,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若再有难受,就传太医来看,切莫要大意了。”
“臣妾知道。”在瑕月应允后,弘历笑道:“之前遣去杨州学做扬州菜的御厨已经回来了,朕中午尝了一下他做的扬州菜,味道很是地道,所以让他晚上又做了一些,带来与你一道品尝。”
不等他吩咐,黄英已是从食盒中取出一碟又一碟的精细菜式,每取一道,便报一道菜名,分别是:文思豆腐、雕王醉鸡、雨前虾仁还有茶壶东坡肉,几道菜里,属后者最为有趣,是装在一个小巧的茶壶中,里面装满了特制的调料,东坡肉就用用草绳捆绑着浸在里面。
这个时候,齐宽与巧玉也依照弘历的吩咐传膳进来,与弘历带来的几道菜一起,摆了满满一桌,弘历亲手挟了一筷醉鸡放到瑕月碗中,道:“这个菜拿来之前,先用冰镇了一会儿,除了酒香扑鼻、鸡肉皮脆嫩滑之外,还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多谢皇上。”这般说着,瑕月却不动筷,她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心思吃东西,弘历见状,以为是不合她胃口,又挟了一筷虾仁,道:“这是用江浙一带特有的河虾混着刚刚采摘的雨前龙井炒制而成,吃起来有淡淡的茶香,以前南巡之时,朕看你最喜欢吃这道菜。”
瑕月扯一扯唇角,垂目道:“皇上有心了,不过臣妾这会儿还不饿,您还用吧。”
见她连素日颇为喜欢的龙井虾仁也丝毫不动,弘历握住她的手,切声道:“到底怎么了,是否身子还不舒服?”
被弘历握住手掌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令瑕月忍不住抽出了手,起身道:“没有,臣妾就是没胃口,皇上先用吧。”
弘历被瑕月这个举动弄得有些诧异,过了一会儿方才道:“瑕月,你到底是怎么了,若有什么事不妨与朕说。”
瑕月定定地望着他,眸光是无法言喻的复杂,许久,她道:“皇上可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妾?”
弘历一怔,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瑕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请皇上回答臣妾,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弘历脑海中掠过永璂之事,下一刻,他已是笑道:“朕能有什么事情瞒你,自然是没有!”
他的回答令瑕月失望不已,到了这个时候,弘历竟然还是一味隐瞒,丝毫没有告之之意,她暗吸一口气,道:“臣妾这几日闲来无事看了起居注,上面记载,这两个月皇上曾四次出宫,可臣妾却丝毫不知,更不曾听皇上提起过。”
弘历心中一跳,故作随意地道:“原来皇后是指这个,不错,朕是出了几次宫,去寻老五议事喝酒,后来就干脆歇在了他府中,说起来,自朕登基之后,与老五就不曾这样率性随意的聊天了,实在是令人怀念。”停顿片刻,他道:“因为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朕未曾与皇后提及。”
“皇上当真是去找和亲王吗?”面对瑕月的询问,弘历笑道:“不然还能是什么,皇后总不会以为朕是去逛青楼窑子了吧?”
“皇上当然不是去逛青楼窑子,因为这四晚,皇上都歇在广秀园中!”隐忍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听得“广秀园”三字,弘历脸色大变,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瑕月一脸讽刺地道:“当初皇上是怎么与臣妾说的,您说您绝不会纳魏秀妍为妃,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弘历最怕的就是瑕月知晓这件事,所以严令知晓此事的小五与黄英不得泄露分毫,岂料才只两个月,瑕月便知晓了魏秀妍的存在,他脸色阴沉地道:“是谁告诉你的?小五还是黄英?”
听得弘历提及自己,黄英急忙跪下,惶恐地道:“魏娘子之事,皇上说过不许奴才与任何人提及,奴才万万不敢违背,绝不是奴才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的,求皇上明鉴!”见弘历不说话,他又爬到瑕月脚前,急切地道:“娘娘,您告诉皇上,这件事与奴才无关,奴才是清白的。”他只顾着替自己喊冤,丝毫不曾言及小五。
瑕月低头看了他一眼,道:“皇上不必为难他们,臣妾并非从他们口中知晓此事。”
弘历脸色铁青地道:“那到底是谁?!”言语间透着浓浓的杀意,只要瑕月说出人名,只怕他立刻就会下旨诛杀。
瑕月迎着他阴沉的目光道:“就算这次没人告诉臣妾,下一次臣妾也会知道,还是皇上以为可以瞒臣妾一辈子?”
弘历咬了牙未说话,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该如何向瑕月解释魏秀妍的事情!
“皇上口口声声说没有事情隐瞒臣妾,甚至在臣妾问您出宫去何处,还在骗臣妾说是和亲王那里,为何要这样欺骗臣妾?”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旁观者清()
弘历默然良久,沉声道:“朕不想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魏秀妍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甚至你根本不会见到她。”
“是,臣妾是看不到她,但并不代表她不存在,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天下人还有文武百官,会如何议论皇上?”说到此处,瑕月一直极力压抑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亦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若她不曾与六阿哥相恋,尚且好一些,可是他们之事,在京城中传得人尽皆知,连老幼妇孺都在茶余饭后议论,包括六阿哥因她而死之事,若他们知道皇上竟然恋上自己儿子喜欢的女子,您说他们会怎么传,只怕到时候要多不堪有多不堪,皇家成为笑谈不说,皇上这么多年辛苦积累的圣名也会付诸流水,您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糊涂二字,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面对她近乎指责的话语,弘历没有说什么,只道:“朕没有恋上魏秀妍!”
瑕月咬牙道:“没有恋上您会饶魏氏一家流放之罪,会赐她广秀园,会封她两个哥哥从八品官位吗?”
“朕”弘历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道:“总之朕不曾恋上魏秀妍,如此安置她,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
见瑕月抿唇不语,他叹了口气,上前扶了瑕月的肩膀道:“这件事确实是朕不对,隐瞒了你,但你相信朕,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瑕月嗤笑道:“您背弃自己说过的话,修改圣意饶恕魏家人,赐魏秀妍广秀园,又宠幸于她,却说是为了臣妾好,您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弘历叹道:“朕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但朕没有骗你,终有一天,你会今日这一切。”
瑕月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神色,显然并不相信弘历的话,静寂良久,她道:“臣妾能否请皇上答应一件事?”
见她这么说,弘历当即道:“好,你说,只要是朕可以办到的,一定答应。”
瑕月迎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字道:“请皇上以后都不要再去广秀园,以免来日传扬出去,招人话柄!”她虽然怨弘历隐瞒魏秀妍一事,但心里到底还是想着弘历,不想他继续这样下去,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这件事会被人所知,到时候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
听完瑕月的话,弘历的神色渐渐黯了下来,良久,他颓然摇头,“这件事朕做不到!”
他的回答,令瑕月心中一痛,颤声道:“为什么?皇上当真这样喜欢魏秀妍吗?喜欢到不惜为她背负骂名?”
不喜欢,朕一点都不喜欢魏秀妍!
弘历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这句话,却无法说出口,只能道:“总之现在不行,等以后,朕自会与她断绝往来,不再有任何牵扯。”
瑕月努力控制着双手的颤抖道:“皇上所谓的以后,是指多久?”
弘历摇头道:“朕也不知道。”这般说着,他神色痛苦地道:“瑕月你不要再逼朕了好吗?秀妍的事,朕自会处置。”
“逼您?”瑕月没想到弘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激动地道:“到底是臣妾逼您,还是您逼臣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您真要等天下尽知之时,再来补救吗?只怕到那个时候,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瑕月充斥着痛苦与失望的目光,弘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将实情告诉她,他别过头,强迫自己狠下心道:“若真如此,朕亦无法;总之此事朕自有定论,皇后以后都不要再过问此事!”不等瑕月言语,他又道:“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皇后。”说完这句话,弘历逃也似的走了出去,不敢再多停留一刻。
望着弘历远去的背影,透明冰凉的泪水从瑕月眼眸中滑落,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滴落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
锦屏见状,连忙取帕替她拭泪,心疼地道:“主子别难过了,皇上这次不肯听,咱们就下次再劝,总能令皇上明白您的苦心。”
瑕月伸手抿去眼角即将漫出的泪水,摇头道:“本宫这一次已经将话到这份上了,皇上仍不肯听,你觉得,皇上以后会听吗?”
听得这话,锦屏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方才叹息道:“皇上与六阿哥一样,都着了魏秀妍的魔,竟然这般维护于她。”
瑕月苦笑道:“本宫与皇上夫妻那么多年,又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总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原来并非如此,这份感情,始终如一张白纸,脆弱不堪。”
锦屏连忙道:“哪有这样的事,这些年来,皇上对主子再好不过,这会儿应该是一时迷恋,等以后就好了。”
齐宽接过话道:“锦屏说的是,魏秀妍就算再有能耐,也万万抵不过主子与皇上的情份,奴才相信,皇上早晚会明白主子的苦心,您不要想太多了,而且奴才观皇上刚才的言行”他迟疑片刻,不太确定地道:“不像是对魏秀妍迷恋,倒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瑕月抹去眼角漫出的泪水,有些负气地道:“能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还有人拿刀架在皇上颈上,逼迫他宠幸魏秀妍吗?”
这个时候,锦屏亦道:“主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亲王来时,曾说过一句话,他说,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而今日,皇上也说了同样的话,会否当真如此?”
他这话令瑕月心思一动,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锦屏与齐宽身在局外,确实要比她这个当局者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是她不明白,有谁能逼弘历做他不愿意的事,凌若吗?她自是有这个能力,但凌若对魏氏素来没什么喜欢,这次出言让弘历撤了魏静萱的绿头牌,所以必然不会是她。
那厢,锦屏又皱了眉头道:“不过话说回来,奴婢确实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赦免魏家,宠幸魏秀妍,为什么是为了主子好,主子与这一切,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问话()
齐宽细细想了一会儿,道:“肯定有关系,只要将之解开,一切就可真相大白。”
锦屏无奈地道:“话是这么说,但要如何解开?问皇上肯定是不会说的,五总管对皇上忠心耿耿,肯定也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至于和亲王,主子亲自问过了,同样是一句不肯泄露。”
她话音刚落,瑕月便开口道:“明日你再去请和亲王过来一趟。”
锦屏一怔,旋即道:“主子,您之前已经试了,只怕再问也是一样。”
“本宫自有计较,你只管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见瑕月心意已定,锦屏不再多言,垂首答应。
且说弘历离开坤宁宫后,一言不发地回到养心殿,小五正在殿内收拾折子,看到弘历进来,连忙上前行礼,随即道:“皇上,皇后娘娘可还喜欢那几道扬州菜,可要奴才去吩咐御膳房,明儿个再送去?”
弘历面色阴沉地盯着他,冷声道:“魏秀妍一事,可是你与皇后说的?”
小五闻言骇然失色,连忙摆手道:“皇上一早就与奴才说过,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奴才又岂敢说出去,更不要说是告之皇后了。”见弘历不语,他又抬起手道:“奴才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若有虚言,就让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