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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令他更加肯定,五叔与皇额娘的关系绝不寻常,否则不会这样命也不要的替她猎虎。
他不想随弘昼去犯险,但他在众人面前一直表现的对瑕月充满孝心,正因为如此,刚才山洞中,才没人疑心是他趁黑杀了那头雌虎;所以,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离去的,只能暗自祈求千万不要让弘昼找到虎踪。
许是上天听到了永璋的祈求,弘昼千方百计寻找虎踪,但终是没有找到,一夜的奔波,再加上与恶虎的搏斗厮杀的疲累,令他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连迈步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极其吃力。
宁二见状,急忙上前道:“王爷,您歇一会儿吧,属下等人去找。”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与另一拨人会合,人数足有数十个,若真遇到猛虎,总算有了一拼之力。
“本王撑得住。”这般说了一句后,弘昼继续往前走着,然在勉强又走了几步后,终因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王爷!”宁二欲上前搀扶,却被弘昼一把挥开,厉吼道:“都说了撑得住,滚开!”
被他这么一喝,宁二不敢近前,只能担忧地望着弘昼,后者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每一次都在站起一半时,重重摔在地上,弘昼心里在何尝不知,自己这副身体已是到了极限,撑不住了。
可是瑕月他抬头望着渐渐东沉的弦月,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了,换而言之,两个时辰后,瑕月就会死!
弘昼眼中充满了绝望,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随着这句话,一滴泪水无声地自眸中落下,滴落在山泥之中。
虽然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但他仍清晰记得第一眼看到瑕月时的惊艳,恍如月宫嫦娥下凡,令他终此一生都没有忘记过。
他知道自己与瑕月身份有别,也知瑕月钟情的是弘历,并不曾有过什么奢望,只希望她可以平安,可是现在他明明有机会救瑕月的,却错失了,若瑕月因此身亡,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永璋就站在弘昼左侧,在看到那滴眼泪之时,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一道焰火在半空中炸开,宁二激动地道:“王爷,有人又找到猛虎了!”
弘昼面上泛起喜色,急切地道:“快,快带本王过去!”
这一次,弘昼没有拒绝宁二的搀扶,迅速往焰火燃起的方向奔去,在奔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后,终于赶到了。还未靠近,便听到阵阵虎啸之声,待得走近一些后,只见一群人正拿着绳索在围斗一头比他们之前所遇稍小一些的猛虎,边上有不少受伤之人,想来是缠斗之时所负的伤。
不等弘昼吩咐,身后数十人便上前襄助,这一次再没有意外,在多人缠斗之下,那只虎终于耗尽了力气被绳索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之后又找来六个身强力壮的人,抬了它往山下走去。
永璋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费尽心思,暗杀了那只雌虎,想要绝瑕月的生机,没想到他们竟然又找到一只虎,此次有这么多人盯着,想要再动手脚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能假做欢喜地赶赴皇宫。
虽说他们抓到了活虎,但情况并不乐观,在将猛虎抬下山,距离陶安所言的六个时辰,已经只剩下一个时辰,而此处距离行宫足有数十里路,对于骑马一个时辰赶到行宫不算什么难事,但一匹马无法负担猛虎的重量,只能用马车押送。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性命,弘昼以带伤之身策马狂奔,押运着载有猛虎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行宫。
起早的杭州府百姓,惊讶地看到无数铁骑在街道上疾驰而过,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当冷风吹起了中间那辆马车的帘子时,露出的竟然是一头被五花大绑的老虎。
行宫内殿中,弘历焦灼地望着紧闭的殿门,在内殿一角,摆放着一个自鸣钟,每过一刻,就会有钟鸣声响起,响彻在众人耳边。
弘历紧紧握着瑕月的手,心急如焚,催促着刚刚进来的四喜去外头看看,陈氏小声道:“皇上您别急,和亲王一定能够赶到。”
凌若停下手中捻动佛珠的动作,睁眼道:“皇后贤德,上天必不会让她就此早夭,皇帝不要太过担心。”
弘历点头,脸上焦灼却没有丝毫减少,见弘历如此在意瑕月,不少人心中泛酸,皆盼着弘昼赶不及送来猛虎,或者根本没有猎到才好。
众人之中,最为淡然的莫过于陶安,对他来说,他已经尽力了,若弘昼取不来虎心,就是天要绝皇后,与他无关,弘昼不可去掘他女儿的墓,至于自己会否死在这里,他根本不关心,早在女儿身亡后,他就已经与死无异,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剩下不足一柱香的时辰时,门被人用力推开,被弘历遣去等在行宫外的四喜急匆匆奔了进来,满面喜色地道:“皇上,王爷回来了!回来了!”
弘历精神一振,急声道:“虎呢,可有猎到?!”
第一千两百二十九章 疳蛊()
四喜用力点头道:“皇上放心,王爷他们猎了猛虎回来,这会儿已经去取虎心了,很快便能送过来。”
听得这话,弘历绷了一整夜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颜,“好!好!老五果然没有辜负朕所望。”站在一旁的胡氏与夏晴已是喜极而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如此说了一句后,凌若看向陶安道:“如今虎心得来,皇后当可安然无恙了吧?”
面对这位身份尊贵还要胜过皇帝的女子,陶安微微弯了腰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七八成还是有的。”
“那就好!”在凌若说完后不久,弘昼亲自捧了血淋淋的虎心进来,在交给陶安后,他跪在弘历面前,带着深切的疲惫道:“臣弟总算不负皇上所望,猎得猛虎归来。”
“好!”弘历亲自扶起弘昼,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一次,真是辛苦你的。”
“这一切都是臣弟该做的。”弘昼话音刚落,便听永璋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五叔,要不是他不顾性命,舍身斗虎,连性命也不要,根本取不来这颗虎心。”
永璋的话令弘昼耳中一刺,急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恩惠万民,又与皇上伉俪情深,若因臣弟办事不力,而误了娘娘的性命,臣弟还有何脸面来见皇上。”
弘历心中高兴,并未细想永璋的话,感动地道:“老五,多谢你了!”说罢,他打量了弘昼一眼,切声道:“你受了伤,快下去让太医看看,以免伤势加重。”
弘昼飞快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瑕月,拱手道:“是,臣弟告退。”
在经过永璋身边时,他脚步一顿,旋即快步离去,刚一踏出殿门,便踉跄着摔倒在地,宁二连忙将之扶起,“王爷,属下扶您去偏殿疗伤。”
弘昼点点头,宋子华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连连摇头,有一道爪伤从背一直到腰,足有数尺长,幸好没有伤到骨骼内脏,否则耽搁这么久,又一路奔驰颠簸,早就已经没命了。
在宋子华为其上了药退下后,弘昼道:“你将之前在洞里的情况细细说一遍与本王听。”
宁二点点头,依言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想是因为洞中太暗,所以混乱之中,有人不小心杀了猛虎,之后怕被责罚,所以不敢承认。”
“永璋呢,他当时在哪里?”弘昼的询问令宁二奇怪,如实道:“三阿哥当时在属下身后。”顿一顿,他想到了什么,惊声道:“王爷可是怀疑三阿哥?”
弘昼不答反问,“你是最清楚当时情况的,依你看来,永璋有没有可能?”
宁二想了一会儿,道:“以当时的情况,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三阿哥也不例外,但属下以为,应该不会是他所为,因为当时发现雌虎被杀后,三阿哥很激动也很紧张,还立刻奔出来要阻止王爷杀了那头雄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弘昼紧皱了双眉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宁二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而是跪下道:“属下未曾生擒雌虎,有负王爷所望,请王爷责罚!”
经过这么多时候,弘昼的气早已经消了,道:“罢了,任何事情都有变数,你已经尽力,怪不得你,起来吧。”
在他们说话之时,陶安取出之前交待宫人磨的药粉,洒在犹冒着热气的虎心上,随即撩高了瑕月的袖子,用银刀在其手臂内侧划了一道口子;说来也奇怪,明明受了伤,却没有血流下来,仅仅只是伤口处露出一抹殷红。
方简等人明白,这是气血虚到极处,精血流失的征状,若陶安判断正确,能够引出那只蛊虫便罢,否则瑕月必死无疑。
陶安将撒了药粉的虎心放在瑕月伤口处,神情严肃地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声,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若惊了蛊虫,令它重新回到皇后体内,那么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凌若声音冷酷地道:“哪个若敢出声,害了皇后性命,立刻拖出去杖毙!”
听得这话,众人皆紧紧闭了嘴巴,唯恐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响动,招来杀身之祸。至于陶安,在交待了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地盯着伤口,过了一会儿,瑕月上臂皮肤下开始出现一个鼓包,并且渐渐往下游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鼓包渐渐往下游移,来到陶安划开的伤口附近,紧接着,众人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一个粗如小儿手指,碧绿色的东西从伤口处露了出来,像是头,但并没有眼睛,尖尖的犹如椎子一般。
显然,这就是陶安所说的疳蛊,相对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瑕月,刚刚取出来,精血十足的虎心无疑更加吸引它,所以才会从瑕月体内爬了出来。
不过它并没有立刻爬到虎心上,而是露出半截身子,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乔雁儿似乎被这一幕给吓到了,紧捂着嘴巴往后退着,结果正好踩在一个陈氏带来的宫女脚上,后者吃痛,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已经探出大半个身子的疳蛊听到响动,立刻往回缩去,早在声音刚刚传出时,陶安就知道事情有变,立刻伸指按压在瑕月伤口上方,之后又用力扯下用来挂帐钩的丝绳,用力缠在瑕月伤口的下方。
幸好他动作够快,那只疳蛊只能勉强缩回大半个身子,仍然有小半个露在外面,它见无法钻到上面,便又迅速蠕动到下方,岂料那边也被绑得紧紧,无法钻入,急得它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
“畜生还想跑!”陶安一边说着,一边取过搁在小几上的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悉数洒在开始往旁边钻的疳蛊身上,下一刻,令人牙齿发酸的尖叫又响了起来,且一直响个不停,虽然声音很细微,依旧令人毛骨悚然,有几个胆小的嫔妃甚至闭上眼睛不敢看。
第一千两百三十章 脱险()
幸好,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疳蛊变得萎靡不堪,无力再往两边钻去,又过了一会儿,身子僵直地从瑕月手臂上摔落,掉在地上,齐宽当即就要上前将它踩死,就是这个丑陋恶心的小东西,差点害死了自家主子,真是可恶。
“你若想像皇后一样,被疳蛊缠身,尽管踩下去。”陶安的话语令齐宽生生止住了落势,在将脚收回来后,疑惑地道:“陶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只疳蛊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有其它的?”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露出骇然之色,陶安冷笑道:“若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令人闻之变色的蛊了,我的药只能抑制它,令它处于假死之中罢了,你这一脚踩下去,只要稍稍有一点沾在鞋上,准保会进到你体内,然后重新孵化。”
陶安的话令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若非亲眼看到这只怪异丑陋的虫子从瑕月体内钻出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如此荒唐的话语。
凌若蹙眉道:“那依陶大夫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置这只疳蛊?”
“取竹筒将它盛在里面,然后放火烧之,但凡蛇虫鼠蚁一类,皆怕火,蛊也不例外,这也是我唯一知道可以彻底消灭蛊虫的法子。”
听得这话,齐宽连忙取了一只竹葫芦进来,在将僵直的疳蛊挑进去封好后退了出去,在其走后,凌若眸光冷厉地道:“刚才是何人发出的声音?”
一名宫女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太后,是奴婢”
凌若冷声道:“哀家之前的话,你是听到的,却依旧出声惊扰,若非陶大夫反应快,皇后已是被你害死!”
宫女慌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求太后饶恕。但是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她指了乔雁儿道:“是她踩了奴婢的脚,奴婢才会一时吃痛出声。”
乔雁儿闻言连忙跪下道:“奴婢知罪,刚才突然看到那只蛊虫从皇后娘娘身体里爬出来,奴婢害怕,所以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说到此处,她咬一咬牙,用力磕头道:“一切皆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太后责罚!”
那名宫女闻言连连点头,急切地道:“太后,您都听到了,奴婢都是被她所害,她才是该死的那个人。”
陈氏颇为喜欢这名宫女,开口为其求情,“皇额娘,事情起于乔雁儿,绿荷无辜,还请您恕了绿荷。”
凌若瞥了她一眼,凉声道:“婉妃没听清楚哀家的话吗?乔雁儿固然有罪,但绿荷更该死;事关皇后性命,莫说是区区一脚之痛,就算身受千刀,也不该出声,更不要说事后还一味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枉费她跟你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初来乍到的宫女懂事,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
陈氏听出凌若话中的杀意,明白自己无力救绿茶,勉强扯一扯嘴角道:“皇额娘说得是,绿荷她确实该死!”
“总算婉妃明晓事理,没有因为绿茶是你的宫女就偏坦于她。”说完这句话,凌若冷声道:“将绿荷拖下去杖毙,至于乔雁儿”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一眼,道:“杖责二十!”
在绿荷的哀嚎声中,她与乔雁儿一起被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齐宽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太后,皇上,蛊虫已经连着竹葫芦一起被烧成了灰烬,一丝也没有留下。”
听得这话,弘历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对正低头写方子的陶安道:“既然蛊虫已除,皇后为何还不醒?”
陶安搁下笔,冷笑道:“皇后被疳蛊吸得只剩下一丝丝精血,哪有这么容易醒来,这是我开的方子,按方抓药,以药当食,一日三顿服用,以此来补充精血;若一切顺利的话,五日后,应该能醒来,之后就需要慢慢调养了。”
四喜赶紧从他手里接过药方,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罗列的,均是一些贵重的药材,不乏人参、灵芝等物,亏得是在帝王家,最不缺这些东西,若是寻常人家,怕是连一剂都抓不起。
在四喜下去抓药后,陶安道:“皇后已经没有大碍,能否让我离开?”
弘历沉默片刻,道:“既然你说皇后要五日才醒,那么就请你在行宫中再留五日,等皇后醒了再走。”
陶安脸色一变,道:“你这是要软禁我,怎么了,怕我所言不实,救不了皇后吗?”
弘历微微一笑道:“陶大夫医术超凡,朕怎么会怀疑你呢,留陶大夫在这里,也是以防万一;另外,朕还有一件事要劳烦陶大夫。”
陶安冷声道:“我不过是一名大夫,除了救人之外,什么事也不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