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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那拉氏飞快地扫了一眼后,便低头行礼,“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她等了一会儿,始终没听见叫起的声音,只得一直维持着屈膝的姿势,直至屈得双膝酸软,方才有声音响起,“起来吧。”
“多谢娘娘。”叶赫那拉氏站直了身子后,一脸关切地道:“臣妾刚才听宫人说娘娘身子有些不适,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可有请太医看过?”
“只是有些头晕乏力罢了,并不严重。”胡氏凉声说了一句,指着桌上的血燕道:“这两盒血燕,颜色透亮,莹润饱满,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今年似乎还没见过这样好的品相。”
春桃插话道:“娘娘好眼力,这两盒血燕还是去年内务府送来的,主子一直收在库房中舍不得用呢,”
“哦?”胡氏打量了叶赫那拉氏一眼,道:“既是如此贵重,舒妃怎么舍得送人呢?”
叶赫那拉氏幽幽叹了口气,“九阿哥之事,臣妾虽不是有意,但始终有愧于娘娘,这两盒血燕……”
“不许在本宫面前提永玤!”刚刚还算平静的胡氏神色一下变得狰狞起来,双目微红地盯着叶赫那拉氏,一字一顿道:“不要以为本宫容着你,你就有资格提永玤,永玤的仇,本宫从来都没有忘过!”
“臣妾明白!”叶赫那拉氏黯然道:“所以臣妾不敢求娘娘原谅,只希望可以稍稍补偿于娘娘!”
“补偿?”胡氏冷笑道:“除非你让永玤死而复生,否则不论你做什么,都补偿不了一丝一毫!”说着,她又道:“将你的血燕带走,本宫受不起!”
叶赫那拉氏垂目道:“臣妾既然献给了娘娘,就万万不会拿走,若娘娘当真不想要,扔了就是了。”
“你以为本宫不舍得?”话音未落,那两盒至少价值千两的血燕便被胡氏扫落在地,上好的燕盏由锦盒中掉出,翻落在地。
对于胡氏的举动,叶赫那拉氏未曾表现出丝毫异色,平静地道:“既然您不喜欢血燕,改明儿,臣妾再送其他东西来,臣妾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枝上百年的野……”
“不必了!”胡氏倏然打断她的话,起身走至叶赫那拉氏面前,死死盯着她道:“你听清楚了,就算你将整个景仁宫搬空了送给本宫,本宫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
迎着她如欲噬人的目光,叶赫那拉氏苦笑道:“臣妾不敢,只是娘娘可曾想过,臣妾亦是受害者,是被人所害!”
胡氏嗤笑道:“真是好笑,难道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嫁祸魏氏,加害永玤吗?”
她本是讽刺之语,岂料叶赫那拉氏竟然一脸认真地道:“是,确实是有人拿刀架着,而那个人,正是惠妃!若非她从中挑拨,臣妾岂会错走此路。”
胡氏脸色一变,随即讥声道:“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依旧逃脱不了罪孽!”
【作者题外话】:今天外面在打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停电,所以早点更新^_^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牺牲品()
“臣妾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叶赫那拉氏话音一顿,摇头道:“一直以来,都是皇后与魏氏的争斗,臣妾也好,娘娘也罢,皆是被迫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魏氏?”胡氏冷笑道:“她是什么身份,你也好意思将她与皇后相提并论!”
“或许身份有所不及,但魏氏的心计与手段比之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她也不能在皇后的压制下一步步走到一宫之主的位置;不瞒娘娘,当时臣妾听到惠妃说魏静萱下一个可能对付臣妾时,臣妾真的慌了,臣妾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永玧,担心臣妾的家人,他们皆是臣妾的至亲,若臣妾出事,他们必然难以幸免,而永玧也会失去额娘;所以臣妾急急想法子对付魏氏,但臣妾真的没想过伤害九阿哥,那是一个意外,娘娘您心里也该明白,原本寒热病是不会要人性命的,只是九阿哥吃的有些多,再加上身子孱弱,才会弄成这个样子。事后,臣妾亦很是后悔,但大错已铸下,纵然再悔,也不能改变什么。”
胡氏盯了她半晌,喃喃道:“不错,不可改变……不可改变……”原本有些茫然的眸光变得凌厉森冷,“所以,不论你说什么,本宫都不会饶你,叶赫那拉氏,你最好祈求别让本宫寻到机会,否则本宫必杀你!”丧子之痛,令她根本忍不住心中那股恨意,若非尚有理智克制,她早就已经扑上去杀了叶赫那拉氏。
面对她满腹的恨意,叶赫那拉氏再次为之一叹,悲怆道:“臣妾明白,欠下的债,终有一日是要还的,但娘娘您仔细想想,您杀了臣妾,九阿哥就能瞑目吗?”
胡氏冷哼一声道:“杀了你与魏氏,永玤自然可以瞑目。”
“可是真正杀害九阿哥的惠妃,是皇后,她们才是……”
“闭嘴!”胡氏怒喝道:“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本宫不会上你的当!”
“臣妾说得皆是真心话,皇后娘娘也好,惠妃也罢,她们想的都是自己,您仔细想想,九阿哥死后,她们有向你说过一句对不起,有后悔吗?”见胡氏脸色渐白,她知晓自己说对了,心中暗喜,再次道:“没有是不是?她们心里其实很明白,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更不认为自己与九阿哥的死有关,至多只是假惺惺在您面前落几滴泪,亏得您对她们推心置腹,她们却这样对您,实在令人心寒!”
胡氏面色铁青地喝道:“本宫叫你住嘴,你没听到吗?滚,给本宫滚下去!统统滚!”
叶赫那拉氏往后退了一步,再次道:“还有一件事,臣妾必须得提醒您,以皇后的手段,若她发现您与其离心,必然不会放过您;到时候,不止您有危险,八阿哥亦会处于危险之中。”
胡氏激动地冲到她面前,咬牙切齿道:“叶赫那拉氏,你若想死,本宫大可以成全了你!”
在近得呼吸能够吹动发丝的距离间,叶赫那拉氏道:“论出身,论容貌,娘娘都胜过皇后,却要屈居她之下,娘娘心中就没有过一丝不甘吗?”
胡氏瞳孔微缩,寒声道:“不甘的那个人是你,你一直都野心勃勃,对于本宫跃居于你之上的事万分不甘,否则本宫与你,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叶赫那拉氏愧疚地道:“臣妾承认,自从入宫始,臣妾就一直位居娘娘之上,突然之间要向娘娘行礼,这心里头实在不舒服,正因为如此,才会受了魏氏的诱使,与她为伍!”
胡氏拂袖道:“不论你说得多么好听,本宫都不会原谅你!”
“不论娘娘信与不信,臣妾对于之前的事,都极其后悔,希望可以补偿娘娘。”停顿片刻,叶赫那拉氏低声道:“逝者已矣,八阿哥却还活着,他是娘娘最需要保护的人,若想八阿哥无碍,最好的法子,就是无人敢害!”
胡氏亦是心思剔透之人,怎会不明白叶赫那拉氏的言下之意,面色阴沉地道:“一派胡言,滚!”
“唉,臣妾刚才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娘娘您好生想想吧。”说完这句话,叶赫那拉氏行礼退下,然走到一半,她忽地又停了下来,转身道:“娘娘觉得皇后真是一个祥泰之人吗?”
胡氏不愿再看到叶赫那拉氏,但后者那句意思不明的话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拧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皇后还是娴妃之时,就不止一次传过皇后乃是不祥之人,无奈皇上不肯相信,不止继续宠信她,还立她为后。而仅仅就在她册后不久,京城与天津府等地,便出现了干旱,数月不见一滴雨,与此同时,仪敏贵妃、九阿哥接连遭遇不幸!”
胡氏目光阴沉地道:“舒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妖言惑众,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你可知会有什么结果?”
叶赫那拉氏屈一屈膝道:“臣妾知罪,不过究竟是妖言惑众还是事实,想来娘娘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继续由着她得势,必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她不祥所害,或许……八阿哥就是下一个!”
一听这话,胡氏顿时柳眉倒竖,厉声道:“你放肆!竟然诅咒永璇!”
“不是诅咒,是给娘娘提个醒,希望娘娘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先想想八阿哥,切勿再让旧事重演。”
在叶赫那拉氏离去后,胡氏命宫人亦退了下去,待得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后,浑身力气如被抽尽一般,跌坐在椅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去想这些,就是怕会得出一个令自己接受的结果,可是现在,一切都被**裸的揭露了出来,令她无法逃避!
叶赫那拉氏与魏氏该死,瑕月与夏晴同样……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的永玤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无辜,却……沦为宫庭争斗的牺牲品,她……真的很心痛!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誓言()
还有,瑕月……难道真是不祥之人吗?否则为何会出现这么多不祥之兆,她……到底该怎么做!
那一夜,胡氏彻夜难眠,直至天亮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她却梦到永玤被人害死,永璇被人追杀,两个孩子满身是血,眼中透着无尽的惊恐,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胡氏惊呼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睁开双眼后,她惶恐地四下望着,待得发现并没有鲜血时,方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但那梦太过真实,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心依旧在不停地狂跳了。
“主子,出什么事了?”李四听到惊呼声,急忙掀开鲛纱帐幔,在发现胡氏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后,试探地道:“主子可是做恶梦了?”
胡氏用力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道:“本宫……本宫刚才梦见有人追杀永玤与永璇,那人拿着刀砍他们,将他们砍得浑身是血,永玤已经死,他还不肯放过永璇,好可怕!好可怕!”她一连说了两遍“好可怕”,可见其心中的惧意。
“只是一场梦罢了,主子别怕,八阿哥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李四不敢提永玤,唯恐触及胡氏的伤心事。
胡氏点点头,李四见其寝衣皆被冷汗浸湿贴在了身上,道:“奴才这就去备水,好让主子洗一洗这一身的汗。”
胡氏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宫里头还有那么多水吗?”
李四有些尴尬地道:“是有些不足,不过您别担心,奴才待会儿就去一趟内务府,问他们再要一些来。”
“皇后下了懿旨,他们怎敢违背,再说,本宫也不想落人口实。”这般说着,她道:“不必备水了,你去将永璇抱来,看不到他,本宫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
“嗻!”李四依言下去,不多时抱了永璇进来,后者显然是刚刚被叫醒,小眼皮一个劲地往下耷拉,在被胡氏抱在怀里后,干脆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甜甜地睡了起来。
胡氏望着怀里小小的人儿,神色连番变化,许久,她抚过永璇幼嫩的脸颊,喃喃道:“永璇,这一次,额娘一定会保护好你,哪怕要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让你步永玤的后尘!”
在将睡着了的永璇交给宫人抱下去后,她对李四道:“备肩舆,本宫要去景仁宫。”
李四眼皮一跳,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想去见舒妃?”见其不语,又道:“您……真相信舒妃所言吗?奴才始终觉得她不怀好意,仿佛是想利用您。”
胡氏瞥了他一眼,凉声道为:“什么时候本宫做事,要向你李公公报备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怕您受舒妃所害,一旦走错,可就难以回头了;舒妃此人,心计不少,与她同谋,不吝于与虎谋皮,还望主子三思。”面对李四的劝言,胡氏抬一抬下巴道:“本宫心中有数,你只管做事就是了。”见她这么说,李四只得依言下去,秋菊则进来替胡氏更衣梳洗,在简单用了几口早膳后,便上了肩舆往景仁宫行去。
到了景仁宫,胡氏刚踏入宫门,便见叶赫那拉氏疾步迎了上来,在离着几步远的时候,恭身行礼,随即笑言道:“娘娘有什么事情,传臣妾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过来,万一受了热,可如何得了。”
胡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这会儿天气尚不热,出来走走也好。”
叶赫那拉氏微微一笑,迎了胡氏进来,待得宫人奉茶后,方才道:“不知娘娘此来,有何事要吩咐臣妾?”
胡氏朝垂手站在一旁的宫人看了一眼,叶赫那拉氏会意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人躬身答应,很快,殿内除了李四与秋菊之外,便只剩下春桃与小德子,他们二人皆是叶赫那拉氏的心腹。
望着叶赫那拉氏那张恭敬谦谨的面容,胡氏轻吸了一口气,道:“昨日你与本宫说的话,本宫仔细想过了。舒妃,你想要对付皇后?”
“不是臣妾,而是……”她抬眼望着胡氏,徐徐道:“咱们。”
胡氏神色怪异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道:“不要将本宫与你混为一谈,本宫何时说过要对付皇后娘娘了。”
叶赫那拉氏淡淡一笑,抚过耳下的玉兔坠子,“娘娘若没有这个心思,今日就不会专程来见臣妾;您心里明白,臣妾说得都是实话,皇后与惠妃皆有份害死九阿哥。”
这一次,胡氏未曾动怒,只是凉声道:“但你,才是那个动手布局之人。”
“是,所以臣妾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自责中度过;臣妾知道,这样的自责对您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但总好过皇后与惠妃那边,连一丝内疚不安都没有。”
胡氏双手一紧,扇柄在手中捏得咯咯作响,叶赫那拉氏看了一眼她发白的指节,道:“其实九阿哥已经走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用的,八阿哥才是……”
胡氏骤然打断她的话道:“本宫又如何知晓,你不会害永璇与本宫?”
叶赫那拉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娘娘对臣妾已经有了提防,臣妾还如何加害您,再说,您心里应该明白,九阿哥的事情是一桩意外,并非臣妾所想。”
胡氏低了头没有说话,叶赫那拉氏虽然紧张她接下来要做的决择,却强忍着没有出言催促,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极致了,哪怕再多说一个字,也会对由变成错。
当透过六棱窗扇照落在地上的日景缓缓移动之时,胡氏终于有了决定,抬眼道:“念在你与本宫一同进宫为妃的情份上,本宫就再相信你一回,若你胆敢骗本宫,本宫必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不超生;这句话,你最好牢牢记在心里!”
听得这话,叶赫那拉氏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起身郑重朝胡氏行了一礼,“臣妾可以对天起誓,绝无一句虚言!”
誓言,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手段,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一个人即可()
待得叶赫那拉氏重新落坐后,胡氏凉声道:“现在可以把你的计划告诉本宫了吧?”见其一脸惊讶的样子,胡氏续道:“你昨日既然提了皇后,想来是已经有了计划,怎么了,不愿告诉本宫吗?”说到最后一句,她面色已是有些不善。
叶赫那拉氏眸光一闪,赔笑道:“娘娘兰心惠质,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双眼;并非臣妾不愿告诉娘娘,而是臣妾只是想了一个大概,具体的法子还没想好呢!”
这一次,不等胡氏发问,她便径直道:“臣妾听闻,京城多地干旱,迟迟不见雨下,皇上想要登天坛求雨。”
“这件事本宫也听说了,不过这与皇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