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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听罢,暗自欢喜着。
新皇还没正式登基,就已经对大将军如此“讨好”,实在是太好了!
他命人撤去门口的藤蔓大网,还让人清理大将军府外围的毒药,乐滋滋命人打扫各处,嚷嚷着要迎新去旧。
庞悠悠忙着给几个暗卫施针,听了红豆的禀报,眉头皱成一团。
这元宝虽当自己是大将军府里的人,可内心却只认阿冉一个主子爷,根本不当她是主子尊重。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名暗卫的身体根基好,又内功深厚,经过两天的休养和施针,已经能自如行走,功力也恢复了四五成。
白芷忧心忡忡,见暗卫的身体都有好转,便跟庞悠悠辞行。
“师侄,吴藩王心狠手辣,一旦发现我是原太医首,必定会将我斩草除根。我还是得速速离开才是。”
“师叔,您要往哪里去?”庞悠悠蹙眉解释:“现在整个皇城戒严,只开了一个小小城门允许人进出,查得又极严。你出现曝光反而不安全。”
白芷叹气低声:“如果我身份泄露,只怕还会连累你。我如今也不能去投奔子女们,免得招惹灾祸给他们。我打算南下去找师兄,跟他做个伴。”
“别担心什么连累不连累。”庞悠悠道:“您且安心住下,等外头安稳一些,再做决定不迟。”
第2794章 冉帝(八十四)()
庞悠悠猜想吴藩王必定派人跟西门冉示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守好边城,高官厚禄的赏赐会接踵而来。
她相信西门冉心智澄清,不会为这样的小恩小惠迷惑了眼睛。
只是,她担心他领兵过来时,吴藩王会用大将军府的几十条性命威胁他。
“夫人,大将军的飞鸽传信到了。”
庞悠悠一喜,慌忙道:“快拿过来!”
信纸很小,短短一句话——北烈人强攻不下退兵,边城初定。等吾。
她暗自激动不已,将纸条看了又看,才搁在油灯下烧毁。
隔天一大早,她便召集大将军府里的所有仆从。
“我想要带你们去投奔大将军,在边城那边重新建府。”
众人都惊讶不已!
元宝皱眉问:“这是你的决定还是大将军的决定?为何我从没听主子爷提起过?”
庞悠悠淡定答:“之前是之前,现在皇城的局势变了,阿冉便有了其他安排。他让我们隐蔽行动,不要张扬。”
她搬出了主子爷,元宝即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说什么。
海棠想了想,主动道:“奴婢自小在大将军府里长大,别无其他亲人,愿一直跟随大将军和夫人,至死效忠。”
好多人也都点头附和。
除了十几个有家眷和亲人的,一脸为难。
庞悠悠很快做出决定,道:“你们一人各得十两银子,速速离开大将军府吧。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起府中之事。”
“是,夫人。”
她又吩咐:“别一起离开,各自收拾好行囊,从各个侧门或后门离开。”
紧接着,她让暗卫出去买一些寻常布衣回来。
“其他人听着,拿合适的布衣穿上,打扮成最普通的老百姓。我将把你们分成几队,每队一个人带头,一队四五个人便可。然后你们分别离开,到了边城再汇聚。”
元宝越听越害怕,忍不住问:“是不是咱们大将军府要有大麻烦?”
“听阿冉的吩咐做事,别问太多。”庞悠悠淡定答。
三天内,大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人却从各个侧门或后门走个精光。
庞悠悠换成男装,跟白芷打扮成父子,混在流民当中,很顺利出了城。
她劝白芷跟她一起北上。
白芷是聪明人,常年如鱼得水游走在宫里,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
他猜到他们的可能意图,想着自己悄然离开,以前所付出的努力,所得到的地位和名利就会尽付东流,可他如果陪她赌一场,极可能会带来更大的荣耀。
西门冉大将军拥有兵权,实力雄厚,民望又甚高,更重要的是师侄已经帮他夺了玉玺——前途不可限量!
他仔细想了想,答应了。
到了城郊,暗卫找来了一辆破马车。
他们坐上去,火速往边城赶。
第二天傍晚,他们跟领兵匆匆而来的西门冉重逢了!
远远瞧见前方有大队伍在扎营,高高扬起的旗帜上写着“西门”二字,庞悠悠欢喜笑了!
西门冉接到消息,顾不得肩上的伤口,大跨步冲了出来,眸光灼灼盯着她看,激动搂她入怀。
“悠悠!”
第2795章 冉帝(八十五)()
虽是短短半个多月不见,可其中的艰险和意外,远远超乎两人的预料,差点儿自此天人永隔。
她红着眼眶,他也一样神色沉重。
随之一声深情的呼唤,她的泪水夺目而出。
他紧紧扣着她,一时也是泪光闪烁。
一旁的下人纷纷躲避开,给小两口重逢叙话的私密空间。
进了营帐,她连忙张罗为他料理伤口。
“伤了几日了?很严重吧?”
他没答,眸光愣直盯着她看,幽深的眸光复杂。
她干脆不问了,亲自动手,为他脱去战袍,揭开外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顿时吓得倒吸一口气!
他肩上受的是箭伤,伤口极深,差点儿深得见骨,让她差点儿不敢看,好不容易缓住心绪,才拿出针线和药物,为他清理伤口。
她心疼他,心里不禁来了气。
“为什么不将伤口处理好再赶路?!这么重的伤,只是草草敷了药,随意包扎——怎么能行!你是不要命了吗?”
西门冉撇过俊脸,眸光沉沉。
“你陷在皇城,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你我本有承诺在先,不料北蛮人突然来袭,我不得不半路折返。我拼杀搏命之时,心焦如焚巴不得能有分身之术。”
心爱的人陷在险境,他想救却无法前去。
一边是成千上万的边防百姓,一边是挚爱女子,他不得不有所取舍。
他深邃的眼睛用力盯着她,吐声:“悠悠对不起。”
长臂一张,将她再度抱在胸口上,紧紧压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身心里。
“半夜裹雪厮杀之际,我曾仰望浩瀚天际,暗自发誓——你为我而深陷险地,我却失信于你不得往前。倘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必定自刎随你而去,恳求你原谅。唯一亏欠老母亲,无法尽孝膝下。”
庞悠悠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懂。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背弃承诺。无需道歉,不必道歉,我没一丝一毫怪你。”
边城几万老百姓,一个个对他深信托付,他若是为了个人私欲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弃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不顾,那他便不是他了。
西门冉眼角湿漉,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我宁愿你骂我打我,宁愿你骂我有负于你。若不是为了我,你能平平安安度日,过得安稳舒畅。你顾不得名分,愿意跟我一个命不保夕的男人。救我帮我,救我老母亲,还救我的家仆亲信,我却对不起对不起”
庞悠悠擦了擦泪水,嗔怪溜出他的怀抱。
“好啦!不是跟你说不必道歉吗?我理解你,也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内疚伤感?”
他铁青沉着脸,定定看着她。
他眼下青晕浓厚,酷寒的天气让他的脸更显粗犷威严。
她回看他,手轻抚他的硬朗轮廓。
“阿冉别这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给你留了无数的机会,让你以后好好疼我,爱我,弥补我。”
西门冉轻轻摇头:“不够。”
她笑了,开口:“那就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直到天荒地老。”
第2796章 冉帝(八十六)()
西门冉重重点头,终于认同了。
“好,直到天荒地老,都只疼你爱你,用我无数的来生来世补偿你。”
庞悠悠笑了,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从不知道,我的阿冉说起情话来,竟会如此动听悱恻。”
他撇开脸,浓密眉头蹙起,很是不满。
“我不会说情话。我决定了,以后就这么办!这是誓言,不是情话。”
说了要用命去守护她,可倒头来却似乎都是她在护着他。
她若真的出事,他留着命也没了意思。
幸好上苍不再残酷无情,终于放过他西门一脉,让她平安活下来。
她不仅救了西门府上下,还顺利带人逃离乱糟糟的皇城,来到他的身边,让他心安,也让他从此永无任何后顾之忧。
这个女人,值得他用命去对她好。
一辈子不够,远远不够,所以要很多很多的一辈子,才足以还她的这一片心。
她甜蜜轻笑,低声:“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接着,她帮他小心翼翼处理伤口,一边跟他讲解这几日她经历的事情。
当说到成功偷盗玉玺时,他惊讶挑了挑眉,转而不敢置信笑开。
“传国玉玺?!”
他的小娘子——真真让他大开眼界!
吴藩王即便攻进皇城,入主王宫,可没了传国玉玺,他只会更名不正言不顺。
有玉玺在手,他出兵南下就更有底气了。
“嗯!”她歉意低声讲了暗卫中毒,后来又幸运以毒攻毒救治好,一系列惊险等等。
西门冉微笑点头,低声:“平安便好,你也不知寝宫里暗藏凶险,一心只为帮我,并非故意害他们遇险。你也救回了他们的命,大可不必再介怀。”
庞悠悠松了一口气,想起元宝的话语,心里仍有些内疚不安。
“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般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西门冉眉头微动,很快猜道有人因此事为难过她。
府里的事都是元宝在做主,除了他有这个贼胆,绝不可能是其他人。
她不是小气之人,不会记恨心上,所以不愿提起。
不过,他暗暗记住了。
她动作轻柔为他擦上一点儿麻药,然后小心缝住伤口。
“伤口偏偏在后肩上,只要你胳膊一动,便会牵扯到。所以还是缝起来,小心敷药,才会更快恢复。”
他微微一笑,解释:“你得马神医真传,才有这样的精致手法,其他军医都只知道止血敷药。”
他言语之下的暗赞,她听得出来,心里甜甜的。
“你歇着,我去配点儿药给你吃。”
西门冉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也倍感心疼。
“你路上奔波也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她微窘,低声:“我让他们挪一个小帐篷给我。”
两人相处多时,却因他前途不明,命朝不保夕,根本没得时间和机会下聘结亲迎娶她。
之前他准备过婚书,跟她拜过天地,不过仍是分开歇下,没圆房。
他拉住她,示意他身旁的小塌。
“在这里睡,有暖炉。”
他温声补充:“我那边还有长椅可躺。行军在外,多是不便。你是我的妻,与我同账才最安妥。”
第2797章 冉帝(八十七)()
妻,一个温暖而敬重的词。
听在耳旁,不知不觉暖了心房。
她娇羞低声:“你我都已经拜过天地眼下天气寒冷,你还是跟我一道睡塌上吧。你受了伤,万一还着凉了,那就不好了。”
“如果真睡一起,那才真正不好。”西门冉深邃俊朗的脸涨红,撇开脸去,低声:“会很煎熬。”
庞悠悠羞了,咯咯笑着,躲回内侧去了。
晚上,他睡在长椅上,她睡在塌上,两人的中间隔着一个火炉,暖意涌动。
两人低低聊着话,说着彼此的过往,甜蜜分享着。
她讲她以前总偷偷去学堂听课,买不起纸笔,只能用树枝在沙子上写字。
“村里的婶子和嫂子们总笑话我,说我一个小女娃,吃不饱穿不暖,竟想学人家富家子弟读书,简直是大笑话。”
他微微心疼,低声:“你有这份好学的心思,很是难得。”
即便是大家族的娇小姐,也都只是粗略识字,以后能帮夫家管管帐就足够。
她长在落后的小城镇,识字的人极少,难为她能如此好学。
庞悠悠抬头看着帐篷上方,嗓音清晰:“可我不怎么想。为什么大家族和官家公子们才能有机会读书?就因为他们出身高贵,有长辈做官,所以他们也能做官——太不公平了!”
他扬眉,转而淡淡“嗯”了一声。
她又道:“每个人都是娘胎所生,可因为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他的命就高人一等,拥有比其他人多许多的机会。相反地,有些人明明是很好的人才,却怀才不遇,惨遭抹杀。”
他附和:“确实如此。”
庞悠悠又激动起来:“我家里穷,爹娘早亡,只有一个老奶奶作伴,可我仍想着要出人头地。而我还只是一个女子。试想而知,在这个世上得有多少能力卓越的男子就因为出身无法选择,一生无法选择有一个锦绣的前程!”
西门冉禁不住轻轻叹气。
“朝廷选拔人才的方法早已被诟病多年,可因为涉及各大家族的根本利益,他们一直不肯退步妥协。”
她朗声道:“所以才需要改变!旧制度不好,那就该改变。只有改成适应这个社会的新制度,唯才是用,百姓才会心存希望,依存国家,国家也才能繁华昌盛。”
西门冉咧嘴爽朗一笑,转过脸来。
“我家小娘子见识非凡,为夫深感意外和惊喜。”
她笑问:“不觉得我奇怪?太不切实际,一派胡言?”
“不。”西门冉答:“你不是普通女子,思想和想法自然异于常人。”
话语之间,满满都是自豪的口吻。
他赞道:“你还是一个有大志向的女子。”
庞悠悠咯咯笑了,身上的棉被颤动几下。
“你猜我最大的愿望是做什么?”
他略一思索,答:“做一个能改变的掌权人。”
庞悠悠道:“挺接近的。”
他温声问:“具体是什么?”
她答:“做最尊贵的皇后,辅助我的夫君,改变这个国度,唯才是用,强国富民,创造繁华盛世。”
西门冉扬了扬眉头——
第2798章 冉帝(八十八)()
西门冉惊讶扬了扬眉,转而微微一笑。
“为了你这个愿望,也为了越国,我一定好好拼一场。”
为了这个聪明又坚强的小妻子,也了西门一脉不再受缚,他必须这么做!
他解释:“这次北烈可汗听说越国发生叛变,一时心痒,不顾北方酷寒冰雪阻拦,带着一大批蛮人杀了过来,打算趁机摸鱼,都被我狠狠抨击回去了”
他话语之间难掩自豪之色,继续:“在我最着急的时刻惹恼了我,我只差没砍他多几刀!他被我剁了两刀,虽不足以致命,也伤得不轻,短期内绝不敢再来犯。”
害他失约最心爱的女人,明知她身处险境却不得去救——简直就是来找死的!
庞悠悠禁不住问:“为什么不直接剁了他?永久后患?”
西门冉替她解惑,答:“北烈国是由很多的部落组成,可汗是他们推选出来的最强大统领。如果可汗突然没了,北烈国肯定会内乱。战事纷乱,生活不稳定,他们更会频频来侵犯。”
“哦懂了。”她点点头。
西门冉低声:“我带了八成的兵力出来,只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