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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说？！我刚才亲眼所见，你尾随那个小白脸一路进来，甚至还恶心兮兮喊她什么‘悠儿’！要不是林夫人悄悄告诉本宫，我还蒙在鼓里呢！”
“不是不是！你别总是听风就是雨！我韦一顶天立地，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别以为本宫是瞎子！自从你班师回京，天天都往这嵩山书院跑，整天魂不守舍的。好多人都说你整天来这里盯着一个小白脸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还不承认？！”
“我再重申一次——不是！”韦侯爷粗声大喝。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后，哽咽女声响起：“你这没良心的！竟敢凶本宫！呜呜本宫要进宫，禀报给皇帝哥哥知晓，让他为我做主！”
“随你！”
“呜呜你竟又凶本宫这些年本宫没给你找侧夫人妾侍什么的，你是不是心里憋屈？如果你喜欢男倌，那就带几个回府悄悄养着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搞得人尽皆知，你不丢脸，本宫还嫌丢脸呢！”
“新月，不要乱说话！速速跟本候回府！”
“本宫不回——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不可能。”
“什么？！呜呜你丢人现眼！既然喜欢，那就养啊！本宫让你养！让那个小白脸出来，本宫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来人，将你们的主子扶好，回府！”
“呜呜不！韦一！你放开本宫！你现在翅膀硬了——”
“闭嘴！”
吵吵闹闹的噪音终于渐渐远去，竹林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陌上悠吐了一口气，洗脸换衣，拿出学生的画作，一一批改起来。
那天晚上，嬴舟又来了，劈头就问：“新月公主闹得很难看吧？你还好吗？”
她淡定挥了挥手上的书本，答：“看书品茗赏月，哪里不好了？”
嬴舟微微一笑，撩起衣摆优雅坐在她身边。
“她是父皇最小的妹妹，自小骄纵不已，脾气极差，你以后见着她，尽量要避开。”
陌上悠眼睛微动，想起白天那公主泼辣嚣张的模样。
“他当时是被迫娶公主的吗？”
第2481章 大佞臣，看杀！（六十一）（）
嬴舟解释：“我只比你大几岁，当时还是懵懂孩儿，具体内情我也不甚清楚。听说当时新月姑姑又哭又闹，甚至还以死相逼，韦侯爷才最终点头同意。”
陌上悠也想起那天韦侯爷说过的话，眯住眼睛。
嬴舟有意让她知晓更多的皇族事情，继续：“我还有两个皇姐，她们也都出嫁了。加上我父皇的姐妹，盛京城里一共有七个驸马爷。我跟你说过，韦侯爷目前是实力最好的一位。”
“都是皇上赐婚的吗？”她问。
“不错。”嬴舟解释：“皇室的公主都是父皇下旨赐婚的。听说当时母后，也就是韦侯爷的长姐，她极力促成这段婚事。前侯爷当时还在世，也点头同意。”
陌上悠听罢，轻轻叹气。
也许这就是欧阳院长所说的——他的无奈和不得已吧。
即便他喜欢娘亲，还跟娘亲未婚先孕，可他仍不得不遵旨娶公主，不得不服从家里父亲和长姐的意见。
嬴舟轻拍她的背，低声：“这两天我稍微有空一些，悄悄跟老一辈的人问起。他们都说，当初韦侯爷意图抗旨，被老侯爷打了，新月姑姑又以死相逼，他最终才点头。”
“不是说他和公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吗？”陌上悠闷声：“还生了两个小公子，据说前一阵子去北方军营学武锻炼了。”
嬴舟嘴角轻扯，捏了捏她的手。
“在皇族中，几乎每个人的婚姻都是利益权衡的牺牲物。对外都是一副‘举案齐眉，相亲相爱’的模样，谁都不例外。大公子十四岁，小公子十二岁，年初的时候韦侯爷让他们去习武了。”
她闻言心一沉，忍不住撇过头。
“那你呢？你的婚姻也得如此吗？”
嬴舟摇头，桃花眼定定看着她。
“小东西，我在刀光剑影中苦熬了几年，就是为了能不必受限太多，有更多自我选择。”
陌上悠轻轻笑了，依偎进他的怀里。
“也许他确实有无奈。可这十六年里，他都一直无奈吗？我仍是找不到理由原谅他。”
嬴舟低声：“皇权浩大，皇恩浩荡，娶了公主进门，家族地位和财富都会有。不过，每个驸马都不敢纳侍妾进府。据我所知，只有两个驸马悄悄在外养了外室，其他都没有。”
陌上悠眉头微蹙，想起新月公主的泼辣蛮横，甚至还有威胁“进宫禀报皇帝哥哥”的话。
“你是说，这也是他的无奈？”
嬴舟不好解释什么，道：“我只是说事实，并不是为韦侯爷求情或劝你。”
“嗯。”听完他的话，她多少了解了一些内情。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问：“小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可有信心？”
她挥了挥手上的书，笑答：“临时抱佛脚呢！”
嬴舟咧嘴一笑，压根不相信她需要恶补，自顾自倒了茶，慢悠悠喝着。
忽然，他手中的茶杯一顿，眉头紧张皱起。
他站了起身，对她道：“我出去片刻。”
随后便施展轻功，急速闪身出去。
第2482章 大佞臣，看杀！（六十二）（）
陌上悠直觉他出去是有要事，耐心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回来。
他并没去久，两刻钟后便推门进来。
她将书搁下，问：“怎么了？”
嬴舟并不想瞒她，解释：“刚才有外人来竹林，被我的人挡住了。”
陌上悠惊讶瞪眼：“什么人？针对我来的？”
他牵住她的手，轻轻点头。
陌上悠眼神微闪，很快猜到是何人派来的。
“这么快？”
嬴舟桃花眼微眯，解释；“这是盛京城，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虽然暂时还没动杀心，不过你仍需小心。我已经下令，拨多十个暗卫秘密保护你。”
刚才他听到竹林外有人打斗的声音，便飞上屋顶瞧清楚。
她来盛京城一年多，从没得罪什么人，除了今天的新月公主。
所以对方是什么来头，他立刻猜到了。
对方多半是来刺探消息，发现无缝隙可钻，匆匆便离开了。
他实在不放心，连忙交代下去，拨多一批高手过来，以防她无辜受伤。
陌上悠一听，烦恼叹了叹气。
“我会找时间，跟他聊一聊，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嬴舟轻抚她柔软发丝，没开口。
他喜欢她，便会尊重她。
不料，隔天韦侯爷并没出现。
第三天也没有，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出现。
她暗自松一口气，觉得应该是那天闹得太难看，有那样的泼辣公主盯着，估计他也不好过，所以没再来。
一转眼到了圣上亲临遴选人才的日子。
北齐皇帝十分重视此次的遴选活动，带了几个大皇子随行，还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韦侯爷和龚宰相也都在列。
龙辇浩浩荡荡到了书院大门口，接受跪拜后，很快便进入主题。
“太傅一生桃李满天下，年迈了还不忘为朕教导儿女和子民，您老人家辛苦啊！”
欧阳院长坐在皇上的侧下方，微笑颔首，讲了近几年书院的变化和进步，听得圣上龙心大悦。
皇帝五十多岁模样，体态有些胖，常日不出门的缘故，肤色很白。
“太傅，此次朕请了韦侯爷和龚宰相一同前来。为了遴选更公允，还定了几个规则。你让人准备准备，先开始第一轮的甄选。”
第一轮是时政评论，主要是推荐良策迅速恢复南岭经济。
陌上悠淡定写了几条，字数寥寥，便交了上去。
龚宰相负责第一轮的甄选，很快将入选的名单定出来。
她很顺利通过了。
一共有五十来人入选，其他人都一脸失望退下去。
第二轮是诗书对句。
李侍郎和林尚书负责出上句，一共二十句，一刻钟内都能对得上的人便能入选第三轮。
陌上悠都对上，用时也不多，极其顺利进入第三轮。
到了第三轮的时候，人数只剩不到二十人。
“接下来请圣上亲自出题。”
皇帝略一思索，抚须微笑道：“以‘深山藏古寺’为题，给尔等一炷香时间，或书或诗或画，你们各显神通吧！”
一旁的内侍连忙捧出一个小香炉，香即刻点上了。
陌上悠最擅长画画，毫不犹豫便选了画笔。
欧阳院长轻抚胡须，笑道：“一炷香的功夫，选画画的人，估计会比较吃亏。”
第2483章 大佞臣，看杀！（六十三）（）
一旁的龚宰相放眼望去，见一共十七人，除了陌上悠外，其他人都是写诗或写文，只有她一人拿着画笔，淡定自若画着。
他眯眼打量陌上悠，见她下笔极快，画笔如游水腾龙，灵动轻快，忍不住微笑道：“即便吃亏，仍是有人挑画画。”
坐在皇帝另一旁的嬴舟嘴角微扬，桃花眼一直锁定在那熟悉的背影上。
韦侯爷见女儿顺利进入第三轮，心里头又骄傲又高兴，却也禁不住有些担心。
她是女儿身，倘若身份暴露，圣上指不定会治她欺君之罪。
大皇子嬴华看了看一旁的嬴舟，又看了看另一侧的韦侯爷，见他们都一致盯着下方画画的俊俏少年，似乎想到什么，冷笑哼了一声。
“原来就是他啊”
传言韦侯爷和三皇弟都看中了嵩山书院的一名先生，甚至曾为了这位先生在月华楼起冲突。
尤其是韦侯爷，对这位先生倾心不已，三天两头往书院来。听说已经惹得新月公主醋意大发，这几天在府里哭哭啼啼，大吵大闹。
他撇过脸，话里有话对嬴舟道：“那画画的少年长得真俊，难怪三皇弟都看得目不转睛了。”
嬴舟桃花眼微闪，邪魅一笑。
“我最爱画。她能画出我最喜欢的画，自然得好好看。”
嬴华戏谑问：“你怎知他画的你会最喜欢？难不成你跟他私下很熟悉？”
嬴舟微笑反问：“大皇兄，你究竟要问什么？需不需要也一并问问韦侯爷？”
他的话一下，嬴华立刻噤声了。
韦侯爷是他的亲舅舅，最近因为嵩山书院先生的事，好些人对韦侯爷指指点点。
这样的事情闹大，最难堪的是韦侯爷，接下来就是母后和他。
嬴舟优雅摇着折扇，见陌上悠已经收起画笔，吹干画纸，递给一旁的李侍郎。
北齐皇帝本来正跟老太傅聊天，见一炷香的时间未到，已经有人交上纸张，忍不住打量陌上悠。
“此少年郎面容极有福相，眉眼自信，想必应该是太傅您的得意学生吧？”
“非也。”欧阳院长微笑解释：“她是书院的丹青先生，今天才十七岁，才华横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北齐皇帝听罢，忍不住看多几眼。
“如此年轻便是先生，奇也！李大人，将她的卷子拿上来。”
李侍郎恭敬递上前。
北齐皇帝眯眼看起来，恍然轻笑，赞许道：“不仅合题应景，画功细腻微妙，很是不错！”
只见白纸上画着山林深处，小溪流水潺潺，一个小沙弥正在溪边取水。
“深山之内，古寺无踪，却有小沙弥取水食用，显然寺庙藏深山中。此子心思巧妙，画功也深，可谓高才啊！”
一旁的嬴舟听罢，与有荣焉笑了，桃花眼里满是得意。
他的小东西，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韦侯爷也听到了，开心咧嘴一笑，眸光往远处坐着的陌上悠看去，满是骄傲和欣慰。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众人忙着评阅起来。
经过激烈的讨论和筛选后，挑了五份最好的，上呈给皇帝观看。
皇帝眯眼一一看过，微笑颔首。
“依朕看，最好的便是这一首打油诗和这副画作。太傅，传这五位爱卿上前来吧！”
第2484章 大佞臣，看杀！（六十四）（）
欧阳太傅听圣上用“爱卿”两个字，瞬间明白过来。
“好，老朽立刻去领他们前来。”
欧阳太傅将最终入选的五人名字念了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陌上悠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内心一阵激动！
想当初娘亲逼她读书写字时，好些街坊邻居笑话不停，说一个小女娃而已，学什么诗书，念得再好，也考不了状元。
娘亲总是低头劝她，说学多一样本事傍身，怎么都是好事一桩。
现在她即便是女儿身，也能在书院的莘莘学子们中脱颖而出。
如果娘亲在天之灵得知，相信也会欣喜不已的。
思及娘亲，她禁不住往韦侯爷的方向望了过去。
韦侯爷对她咧嘴爽朗一笑，激动挥了挥手，喜形于色。
陌上悠微愣，撇回头来。
几人跟在欧阳院长的身后，往前方高台走。
她趁人不在意，压低嗓音跟欧阳太傅商量起来。
“院长，一会儿我会跟圣上禀明真实身份，以免他日落人口实。”
欧阳院长抚须颔首，温声：“如此再好不过，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读圣贤书之人，贵在诚恳和以诚相待。陛下宽容待下，必定不会为难你。老朽也会劝上一两句。”
“多谢院长。”她连忙答谢。
圣上让他们一一报上姓名和籍贯。
轮到陌上悠的时候，她答她是南岭柳城人士。
圣上疑惑挑眉，惊讶道：“原来你是南岭人士？怎么会到北齐做起先生？”
陌上悠笔直跪着，答：“起初是为了寻亲，走投无路之时巧遇了欧阳院长，幸运被他所救，后来便留在书院当丹青先生。”
韦侯听罢，眼睛又微微红了。
圣上点头，微笑道：“你的画功极好，心思也巧妙。朕看你五官温婉，想必是一个有福气之人。我朝一向都是任贤为用，这样的选贤活动却是破天荒第一回。不得不说，你很幸运。”
“谢陛下。”陌上悠磕头。
圣上撇过头去，见韦侯爷神色恍惚，禁不住皱了皱眉，看向另一侧的龚宰相。
“相爷，拟旨封陌上悠为四品文臣。他既是南岭人士，想必对那边的情况更为熟稔。让他暂时在韦侯爷和舟儿的麾下做事。”
龚宰相作揖应是，迅速下笔。
陌上悠行礼道：“民女叩谢圣上不拘一格降人才。民女一介女流，虽无男子强壮体魄，却也有一颗报效朝廷，为国为民的心。”
啊？！
她的话一下，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桃花眼弯弯的嬴舟和了然的院长。
就连韦侯爷，也是吓得不轻！
这孩子怎么就说出来了？万一圣上怪罪怎么办？思及此，他慌忙匆匆走下台阶。
圣上惊讶瞪眼，问：“什么？你竟是女子？！”
陌上悠坦然点头：“是。”
一旁的欧阳院长微笑作揖：“陛下，因她是女子，老臣单独安排她住一个小苑。这一年来，书院学生的画功都进步良多，她功不可没。”
圣上愣了半晌后，跟龚宰相和好些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为难住了。
“我朝从不曾有女子入官之例”
第2485章 大佞臣，看杀！（六十五）（）
欧阳院长哈哈笑了，道：“陛下，刚才陌上悠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