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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嬗见此也顾不得自己的异样了,忙起身上前关心。
“妹妹这是怎么了?上街崴到脚了?”
她对腿脚不便尤其敏感,好在叶秋妙一脸轻松并不见疼痛之『色』。
“堂姐不必担心,只是在逛铺子的时候,差点被一马车撞到……”
叶秋妙说得轻描淡写,叶秋嬗却着实一惊,“被马车撞到还算小事?谁家的车夫这般不长眼睛?那你的脚便是因躲避马车伤到的?”连问几句,她又沉着脸转向叶秋妙两个丫鬟,厉声质问:“还有你们,怎么不将姑娘照料好?若是真被马车撞到了,看你们俩如何交代!”
叶秋嬗是关心叶秋妙是以责之切,两个丫鬟少有见她这般发火过,吓得一憷。
叶秋妙却拉住她,“堂姐,莫要为这些小事气着自个,我如今不好端端的么?”
“你这是运气好,第一次上街便遇着此事,当然要好好教训她俩,不然以后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她们也不长记『性』。”
两个丫鬟听她如此说,俱是跪了下去,连连告罪。
求饶了半响才被叶秋妙打发出去,两个丫鬟刚走,叶秋妙便拉住叶秋嬗,神『色』中隐有欣喜和小女儿的羞赧。
“堂姐,你猜猜我是如何躲过马车的?”
叶秋嬗展颜一笑,叫她猜东西那不是伸手就来么……她凝神听叶秋妙心声,有所发现。
“难不成是遇到了一个乐于助人的翩翩公子,将你救了?”她已知答案,故作揶揄。
叶秋妙果真惊讶,继而红了脸。
“堂姐你该不会是个天眼通?还真就被你给猜中了。”
她早与叶秋嬗互通了秘密,现如今对男女之事已无所忌讳,很快便将她今日所遇悉数透『露』出来。
叶秋嬗耐心听着,知道了事情原委。原来是一位姓花的公子,在危急时刻将叶秋妙推开,让她免于受踩踏之苦,虽则不小心崴了脚,但好在人没大碍。
那位花公子也是个仪表不凡、着装富贵之人,还出手阔绰地替叶秋妙付下诊金,叶秋妙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两人互通了姓名,才互相告辞。
叶秋嬗听此,心说这可不就是一出经典的英雄救美戏码么……再观叶秋妙谈及此事粉面含春的模样,想必对那花公子也是极为欣赏,叶秋嬗替她高兴,但同时也替她深思熟虑,遂开口问:“那花公子可有说他家住何地?”
叶秋妙点头:“花公子说他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就是京城人士。”
叶秋嬗在心头默默记下,又关心了叶秋妙的脚,待到晚间,便吩咐庚太妃所赠的其中一个奴仆去打听。果真打听到京城中的确有一户花氏,做粮食生意,米铺子在京城有好几家连锁,也是皇商之一。花家府上有四位未成家的公子,听闻各个仪表不凡,且都年轻有为,想必叶秋妙遇到的那个花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如此打听一番,叶秋嬗也安下心来,花家虽不入仕,但好在是皇商,与叶家算是门当户对,若她堂妹真嫁过去,也不会受欺负,且总比在江南找户人家嫁了好。
叶秋嬗觉得两人有缘且和洽,便有心撮合。于是领着叶秋妙越发频繁地出府游玩亦或是参加宴席,想要为他二人制造机遇。
而枢密省那头因采花贼一案无暇顾及,她权当放了个长假,没消息过来,她也因那个梦而羞于与谢芝见面,于是就这么抛之脑后。
没想到却殊途同归,两头撞在了一起……
第59章 殊途同归(二)()
说来也算有缘; 叶秋妙还真就和那花公子再次遇到了,按她所述; 那花公子对她表现出好感,但碍于两人身份; 没说几句便又分开。
不过这次却有所不同,那花公子在听说叶秋妙家中是做水路运输生意后,欲邀她同行出游; 想和叶家合作; 将自家的粮食生意做到江南去。虽则借口说得冠冕堂皇是商议两家生意再兼报恩,但叶秋妙始终自矜自持,还是婉拒了,那花公子也不气恼; 报上自家行程; 约定了叶秋妙若有事随时可到此处寻他。
叶秋嬗听说后,觉得她做得很对,叶秋妙也是心生欢喜; 萌生出一丝希冀。她随即修书一封让人带去江南老家给她爹,书中言明花公子之事; 这刚好是个契机,探探她爹的口风,若是觉得满意,再发展发展也无妨。
等了几日,有了回信。叶秋妙展开看了,果真允了; 很是欢喜。叶秋嬗也替她高兴,其实她早已猜到叶秋妙的爹必然会答应,商人本就唯利是图,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他怎可能错过。
叶秋妙有了她爹的准许,行事也没那么多顾虑,出府去寻到花公子,将此事告知了他。两人又座谈一番,花公子向叶秋妙言明与叶家合作是他一人之见,目的是想通过开拓市面让自己在花家谋得一席之地。
花家四个儿郎,各个都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少不得要竞争一番,叶秋妙对此深有感触,听他说道自己的理想抱负,俊雅的面貌愈发意气风发,令她隐隐动心。
与此同时,叶秋嬗也去何氏那头透『露』了些风声,何氏立即让府内罗管家去花家米铺采买粮食,顺道打听打听花公子此人,结果自然令人放心。
叶秋嬗便任由叶秋妙与那花公子接触,只见她每出府一次回来时愈发春风满面,叶秋嬗便知她与花公子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见花家迟迟不上门求亲,又狐疑起来。
将自己的顾虑直接向叶秋妙挑明,换的她一阵愁思,叶秋嬗无意打击她,只暗自出主意。
随后两日,她都让叶秋妙呆在府中,哪里也不去,与那花公子切断联系。他若真心在意,必然会着急难耐,届时她再以堂姐身份上去提点一二,有心人必然能领悟,若是无意那便可劝叶秋妙就此止住,也能留下自个儿颜面。
叶秋妙对她堂姐的话言听计从,在府中焦急地呆了第三日,叶秋嬗才戴了帷帽领着茉香和叶秋妙的丫鬟上街了。
据叶秋妙所说,那花公子时常在凌云酒楼附近出没,那处并不属于京城繁华区,沿街铺子的生意都十分惨淡,且花家并没有祖业设在此处。叶秋嬗对此存有疑虑,遂问叶秋妙,她也曾问过花公子,却道是他为了发展花家的生意,特地到此踩点,想将这条街也购置到花家产业之下。
这理由尚且说得过去,叶秋嬗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她上街,才发觉这心神不宁并非全无道理——她竟碰到了秦湘等人。
便在那凌云楼附近,叶秋嬗从马车上下来,街对面也有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两人打了个照面。
叶秋嬗讶异,对面的女子着一袭雅致襦裙,盘的是双螺髻。娇容略施薄粉,这素净的打扮却挡不住一双媚眼的顾盼生辉,可不就是那媚意入骨的秦湘么……
她这幅未出阁少女的打扮倒是新鲜,瞧着十分扎眼,但周身韵味却令人有些出戏,怎么瞧也不像是个少女……
叶秋嬗猜测是枢密省又出什么任务了,她已许久不过问,并不知内情。再则自己今日又是着的女装,乘的叶府马车,为不暴『露』身份,她只能按耐住好奇,将帷帽遮严实了,匆匆离开。
她走向凌云楼,而秦湘等人则往相反方向,两头这才错开去。
叶秋嬗走入凌云楼,这铺子相对云霄等大酒楼来说要更简朴一些,不过好在桌椅干净,小二热情。她们到花公子常坐的二楼落座,二楼临街市,可将街上情景一览而尽。
叶秋嬗探头望下去,便见秦湘在其‘奴仆’的簇拥下,到各处店铺小摊闲逛。走至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秦湘不改本『性』,拿起一面芙蓉西洋镜就要‘搔首弄姿’一番,她身旁那个丫鬟也不知是谁易容的,趁人不注意,眼疾手快掐掐秦湘的手臂,秦湘吃痛,龇牙咧嘴地又将西洋镜放回去了。
这微不可查的一幕偏就让眼力极佳的叶秋嬗捕捉了去,差点将口中茶水笑喷出来……
怪不得上次扮娑老娘亲,他们宁愿让毫无经验的叶秋嬗去,也不让秦湘出马。想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
但奈何她是枢密省内除叶秋嬗之外唯一一个女子,虽然玉先生有擅口技擅模仿,但他身形纤长不可改变,这般要扮女子的任务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了,届时还是需得秦湘或者叶秋嬗上场。
但瞧着秦湘的打扮应是扮作一个闺阁女子,叶秋嬗还有些奇怪为何谢芝不来找她,眼见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看不到影子,她才回转身来。
却不知何时,相邻那桌已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一脸犹疑地打量着这厢。
叶秋妙的丫鬟红奴身形微动,支吾两声。叶秋嬗立即明白,邻桌那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花公子了。她再抬头仔细看去,虽则隔着皂纱但仍能窥见其俊秀的面貌,坐在凳上器宇轩昂,一身做派倒是博人好感。
叶秋嬗装作不识,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凉茶,而对面的男子终是按耐不住,起身朝这边走来。
“敢问可是叶家姑娘?”他朝叶秋嬗恭敬一鞠,柔声问道,听音『色』倒像个文弱书生。
叶秋嬗这才搁下杯盏,颔首道:“您是?”
“哦,在下花择,与贵府上的叶二小姐是熟识,本准备这两日与她商议家中生意往来,却不见她出府,可是出远门去了?”
花择开门见山问道,叶秋嬗听到‘熟识’二字有些不悦,便存心拿乔,冷冷答道:“花公子认错了,我家二姑娘出府只是逛逛铺子,怎会与你结成熟识?”
那花择这才察觉自己话语将她得罪了,默了默才又开口。
“这位叶姑娘恐怕您有所不知,叶二小姐前些日子在街上差些被马车撞到,当时我刚好在,才出手救下她。是以与叶二小姐算是相识,方才是在下说错了话,还请叶姑娘见谅。”
叶秋嬗见他道歉态度诚恳,觉得这男子还算有礼,自己的态度也随即缓和下来,她没忘记此行的目的,遂开口道:“花公子,并非是我要刻意为难你,只是我妹子她还未出阁,你方才那番话说出去实在有损她闺誉。”
“且她初上京城在我家做客,难免要替叶家人管教着她,她因为要与你商议生意的事,三天两头地出府,还叫她叔伯给教训了,罚了禁足,是以这两日都没出府呢。”
“哦?原来是这样……”花择喃喃。
“我做堂姐的自然是心疼她,但妙儿是个信守承诺的,她央我来给你说一声,恐怕这生意要等以后叶家家主来京再做商议了,毕竟男女有别,未达成花公子心愿,我便在这替她向你道声歉意。”
叶秋嬗话中之话表达得再清楚不过,眼前这花公子若是对叶秋妙有心,必然不会悟不出来。
却见他若有所思地沉『吟』半响,末了才抬眼答出叶秋嬗想听的答案。
“叶二小姐的难处,在下省的。生意上的事可推后无妨,但在下对叶二小姐……”
“嗯?”
“实不相瞒,在下对叶二小姐生出些情意……连番相约一是为了生意,二则是为解自己相思之苦……”花择低头道。
叶秋嬗听入耳中,喜在心里。看来她堂妹并非会错了意,虽则这做法不合乎礼数,但只要再提点一二,想必明日便会上门提亲。
她刚准备开口,花择却抢了先。
“其实日前约叶二小姐出来,便是想表明心迹的,只是不巧她刚被禁足……”
“还有,原本在下想赠一物给叶二小姐以表心意,却奈何迟迟等不到她,不如便给姑娘您代为转交。”
叶秋嬗一愣,怕这有私相授受之嫌,本想拒绝,却又听花择道:“此物乃花家传家之宝,家母遵从我的意愿,所以才将此物带来作为信物赠给叶二姑娘。”
这么说来,是要互赠定情信物了,这原本是叶秋嬗想听到的答案,却又让她心生疑虑。
素来这定情信物都是由两家长辈或是媒人公证之后才互赠的,哪有这般随随便便就拿出传家宝送人的?虽则各家家风迥异,但这也太不合乎规矩了。
一旦产生怀疑,再去打量那花公子便觉得他行事愈发不正常,好似迫不及待想让叶秋嬗看他那传家宝,原本俊秀的面貌透出一丝『奸』邪来。
叶秋嬗心头一惊,在花择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卷前,已暗自防备。
好在她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柔弱女子,现如今一见这等不明事物,第一反应便是屏气往后撤。
花择却以迅雷之势将画卷展开来……果不其然,除叶秋嬗之外,茉香和红奴都中招了,两人摇摇晃晃晕倒在叶秋嬗身旁。
而叶秋嬗清醒之余更多的则是震惊,她实在没想到,这‘花公子’竟是个行凶歹人,更没想到的是他竟如此胆大,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们行凶。
可待她准备转头向二楼的另一桌酒客求救时,便知晓缘由了……
只见那桌本还喝酒闲谈的两个男客,不知何时已『露』出凶相,原来和眼前这花公子是同一伙的!
眼见着他们三个见她还未晕,要亲手将她打晕过去,叶秋嬗反应迅速,佯装吸进了『迷』香,才瘫软在桌上。
与此同时,悄然将手放在心口处,那里挂着谢芝送的暗器,暗自取出一枚毒针藏于手中,此处是闹市,他们若想将人带走必定会遇到平民百姓,她就等待某个时机,向他人求救。
然而叶秋嬗的想法是天真的,这几个匪徒从江南一路上京,蒙骗了无数良家女子,早将种种后路谋划得滴水不漏。
那‘花公子’上前,将叶秋嬗的帷帽掀开,捏起她下巴好生打量了半响,再开口时已无先前的恭敬和书生气,全然一副『奸』邪模样。
“没想到咱哥几个跑路前还可以捞到这种货『色』。”他『淫』笑道。
另两人也想上前占占便宜,却被他一手挥开,声音低沉,“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这两天官府盯得紧,捞到一个算一个。等咱出了城再享用也不迟,快,将这三个驮到马车上去。”
叶秋嬗默默听着,她总算是明白秦湘为何要扮作少女四处游走了……只是这明白也委实迟了些。
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其中一人驮在背上,而后便听到两声开窗户的声音,驮她的人轻吹一声哨。
“老五,接好了!”
叶秋嬗心悸,悄悄睁开一丝眼缝,才发觉自己正被那人抬到二楼的窗台处,再往下看,原来这窗背后便是一条小巷,一辆马车停在下头。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身下人已将她从窗口扔下,叶秋嬗惶惶坠落,紧咬牙关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留守在下头的人一把将她接住,驮到了马车内,临出去前还没安好心地蹭了蹭她的脸蛋,唧了两下嘴才转过身去。
便在这时,叶秋嬗眼疾手快将手中毒针狠狠扎在了他的脖颈上,此处血脉最多,毒『药』不多时便见了效。
那贼挣扎着嚎了两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叶秋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上头的人发觉了,直接从窗上跳了下来,向她追去……
第60章 临危不惧()
在叶秋嬗出府后; 叶秋妙也无心其他,只心头踹踹地坐在窗前; 巴巴望着她回来。
说不担心是假的,怕自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更怕花公子生气,累得花叶两家做不成生意,令她老爹恼羞成怒强将她带回江南去……
等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