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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家人对此一无所知,望皇上饶恕叶家。”
“你……”皇上指着她,“你竟敢女扮男装这般胆大包天,叶卿恪尽职守,居然教出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皇上,我爹也是蒙在鼓里,此事全是我一人罪过。”
皇帝却舒了口气,靠向椅背。“倒是个有孝心的,不过欺君之罪却是逃不了了。”
叶秋嬗早已看淡,抬起脸来视死如归道:“臣女自知罪无可赦,任由皇上处置。”
她脸『色』因惊吓而白透如玉,分明是娇娇女子的秀致面貌,却因坚定的神情而平添一分巾帼英姿。皇帝见此一愣,凝神半响终于缓下脸『色』。
“你若将功补过,也并非罪无可赦。”
叶秋嬗心头一亮,听出一丝希望,忙俯身磕头道:“谢皇上宽恕,臣女虽无大才,但好在有个测谎奇能。先前的妍嫔案和孩童失踪案也有用到臣女之处,皇上若宽恕臣女一些时日,臣女定当竭心尽力在枢密省门下,协助谢大人破案。”
皇帝却讳莫如深摇头,“不,朕不是要你效忠谢芝。”
叶秋嬗呆若木鸡。
“朕原本打算将你提拔为中书令,专门替朕传召和监察使臣。但你是一女子便没这必要了。”
“皇上的意思是……”叶秋嬗不解。
“朕说过用人不用疑,朝廷之上,必有暗『潮』汹涌、伺机而动之人,朕需要你这个奇能,好比一面明镜,将那些乌烟瘴气给照个一清二楚。但直接这么摆出来太过明显且引人忌惮,不如便让你继续在枢密省待着,那处龙蛇混杂,别有用心之人定然『露』出马脚。”
话音落了,他顿了顿又开口:“谢芝将那玉牌子给你了罢?可有带在身上?”
叶秋嬗在怀中『摸』索,拿出了牌子给他递上去。
皇帝却摆手没接,“你且仔细瞧瞧,这牌子有何异同。”
“嗯?”叶秋嬗纳闷将那牌子翻来覆去查看,粗略着瞧倒是没发现有何特殊,但仔细一看便瞧见牌子的右下角处有一暗花,瞧不出是什么花样。
她将牌子举高,玉质被光线映得透亮,那暗花也瞧得分明起来,却是刻着一个篆字——“密”
皇帝见此又肃然开口:“这牌子代表你的身份,朕要秘密提拔你为监察密使,替朕监察朝中官员,凡贪赃枉法或蓄意谋反者不论官级大小皆上报给朕,包括谢家,也包括你爹。若是私自包庇,罪同贪污,抄家严处!”
叶秋嬗心头大震,才知原来皇帝早有此策,立即俯下身去朗声答道:“臣女不敢!”
皇帝温声,轻跺脚,“起来,朕不是那般专横的帝王。既用你便视你为爱卿,你只需谨慎言行、恪尽职守,朕一样会给你庇佑。这密使玉牌乃你专属,往后你可凭玉牌进出宫门,且朕还允你两支禁护卫队,若是有需要时可受你差遣。”
叶秋嬗忙磕头谢恩,只觉得手头的玉牌隐隐发烫。
“你身份今非昔比,纵然没有朕的助力,也会引起他人忌惮。是以朕会派两名暗卫潜伏在你左右,若是遭遇不测,还可护你周全。”
他说完便手指一动,两名黑衣暗卫便从隐蔽处现身,恭敬朝他跪下。
“你们二人今后便跟随叶卿了,她若有什么吩咐,不得违抗。”
黑衣暗卫领命,走至叶秋嬗身后站定。叶秋嬗只觉得身后多出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皇上这明里是说派人保护她,但暗中定是让这两人监视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在暗中观察,让她想想便『毛』骨悚然。
但她也是只能硬着头皮谢恩。
皇帝对她这态度还算满意,点头让她平身,“叶卿将面具戴上罢,今日朕与你的谈话不可泄『露』。你只需记住,你如今效忠的不是枢密省,也不是谢芝,而是朕。”
“微臣明白。”叶秋嬗点头起身,又将面具戴上。
不过是须臾时光,她便经历了从大惊到大悲大喜,如今已平复下心绪。
皇帝冲她摆手,让她告退。叶秋嬗如蒙大赦,躬身往门口走。
还未走两步,便听皇帝又唤了一声“等等”,她随即停下来。
“你有这奇能,想必已知晓你义姑姑的事了罢……”
叶秋嬗怔然,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直挺挺又跪下去,摇头不言。
皇帝却一改先前的威严,眉宇间隐有怅然,叹息一声才道:“她一生不容易,一切都是朕的罪孽……”默了半响又接着道:“朕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你,望你是个明事理的,她与朕如何以及将来有何结果都不关你事,切莫因此伤了她的心。”
叶秋嬗眸光闪动,她不知太妃与皇上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确实如他所说,太妃待她是真心的好。
思及此,她诚恳答道:“人生苦短、真心难求,皇上放心,臣女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叶秋妙()
叶秋嬗出宫门时脚步虚浮; 她脑袋却越发地清醒,逐渐觉出味儿来。
皇帝今日的诏令必然是事先预谋的; 进门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把她吓得不轻; 而后再提条件,如此便轻易缴械投降了。
叶秋嬗暗自纳罕,庄公公却迎上来。
他不愧是皇上的心腹; 自叶秋嬗安全出殿; 便心领神会,圆润的脸上携着前所未有的慈笑,毕恭毕敬将她送到宫门处。
这时候天『色』趋近傍晚,红霞漫天如绸缎一般将宫墙装饰了一番。叶秋嬗没想到谢芝竟在宫外等她; 负手而立、衣袂翩飞。
见她毫发无伤出来; 凝重的神『色』转忧为喜,上前一步却又被侍卫拦住,无奈只得在原地张望。
不知为何; 直到见了他,叶秋嬗才浑身一轻; 凭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她恭敬对庄公公行礼告辞,而后缓步移至宫门,拦截的侍卫让出路来,谢芝见她面白如纸,伸手上来搀扶。
“秋叶,如何?”
叶秋嬗却侧身避了过去; 让他双手落了空,两人之间隔着足有三尺远。叶秋嬗低头冲他抱拳:“多谢谢大人关心,我没事的。”
“你怎么?”谢芝怔然。
“……”叶秋嬗沉默,她方才低首时还瞥见身后两个暗卫的余影,眨眼间便销声匿迹、难见踪影,可见皇家的暗卫果真非比寻常。
叶秋嬗虽不熟知官场法则,但她也有自己的判断力,皇上特意强调了谢家,必然是有意为之。她爹曾常说官场沉浮讲究的便是个平衡二字,朝廷如一方鼎,各大势力互相均衡了才能立足于世。
如今谢家、岭南候以及白家便是三足鼎立,若哪一方略微优胜或是出现颓势,那么平衡也会土崩瓦解。谢家似乎便有打破平衡之势……
谢芝的叔伯谢韬官拜一品宰相,乃朝中第一人,而谢芝如今也年纪轻轻入枢密省为监察少卿,更不提谢氏本家旁支,多少为官为商的谢家子弟。可以说谢家已成一百年大树,盘根错节的树根深入京城土地,这棵树若倒了,王土也要随之撼动。
皇上对谢家是忌惮的,但他却不敢明里与谢家作对,只能暗地笼络势力,巩固自己政权。
他将叶秋嬗安『插』在枢密省,无非便是多一双眼睛盯着谢芝,她若再表现得与谢芝太过熟稔,只会害人害己……
思及此,叶秋嬗轻舒一口气,对谢芝伸来的手视若不见,敛眸道:“谢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下官便告辞了。”
她故意着重‘下官’二字,希望谢芝能有所察觉,抬头与之对视一眼,二人都是眸有深意。谢芝面上微动,眸子左右看看,才缓下脸『色』冲她点头。
“本官也要回府去了,就此告辞。”
“谢大人慢走。”叶秋嬗躬身行礼,面上并无异『色』,心头却是松了口气。
她这段时日没收获什么,与谢芝的默契倒是日渐深了。
两人在宫门作别,谢芝直往谢家府邸走去,而叶秋嬗照旧回了趟枢密省。
本来借口与谢凌波出外游湖去了,便多备了一套衣裳。如今天已擦黑,即便是与好友去游湖恐怕也少不得被教训一顿……
叶秋嬗换好衣裳,在密道的街市出口处现身,而后才招呼一辆马车赶回叶府。如此佯装成刚游玩回府的样子倒还算令人信服。
只不过她心里头难免有些愤愤不平,暗忖自己如今也算是个位同四品官差了,又是圣上钦点的密使。如今为了公干还要想方设法地扯谎瞒住家里人,她这官差当得可真是累得慌。
正考虑着是否要向皇上开口要个恩典,马车已行至叶府门前。
门前的叶府家丁倒是一如往常,叶秋嬗却发现罗管家并不在门口。刚下车,便有一家丁迎上来,急急忙忙道:“大小姐,您可算回府了,老爷让小的转告您,回府了直接去正厅。”
叶秋嬗一惊,还当是自己归家太晚惊动了叶芳,忙疾步往府内走,边走边问:“老爷说没说是因为何事?”
那家丁却道:“是老夫人和三小姐来了!”
叶秋嬗脚步不停,却皱起眉头,“哪位老夫人?哪位三小姐?”
“便是您的祖母和堂妹啊,大小姐。”
“哦!”叶秋嬗恍然大悟。
……
待她到正厅时,叶家人已经开宴。上首坐的却不是叶芳,而是一个富态的老夫人,金钗华发、白面圆脸。而她左手方还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轻纱罗衣,肤白若雪,是叶家一脉相承的好皮肤,甚至比叶秋嬗还更胜一筹。
不过相貌却比不过她,丹凤眼、小鼻头、樱桃小嘴,秀气得好似一尊仕女瓷娃。极其典型的江南女子的相貌,秀而雅致。
相较之下,叶秋嬗则取了叶芳与赵氏的优点,既有江南女子的秀致又兼京城女子的明眸善睐。
不过这俩姊妹眉眼还是有几分肖似的。
叶秋嬗打量她们,确定这两人便是她那祖母和堂妹,不过她也只在孩提时候才见过叶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对她们无甚印象也属常情。
其实,叶家并非寒门,历代从商包揽了江南水路的运输生意,在江南一带还算一门世家大族。只不过贵胄向来是看不起商户的,且觉着外地的都是蛮子,江南的便是南方蛮子。所以她爹到如今都是入不了京中名门的眼。
叶家历代以来也只出了叶芳这么一个京官,叶芳被钦点探花后,叶家几房兄弟都凑拢过来,想花银子让她爹帮着在京中买个一官半职,好挤入京城名流。可叶芳自个也还未站稳脚跟,更不提他是个清高孤傲的『性』子,平生最忌讳贪污受贿。
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自然与叶家格格不入,那一年叶芳便与家中闹翻了,自此就没动用过叶家的钱财,所以才会有赵氏变卖嫁妆帮他周转这一出。到后来为了生计,瞒着家人从商,没想到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如今却变成他的一块心病,正愁如何转手,没想到叶老夫人竟亲自找上门来了。
“天哪,时间可真快哟,转眼囡囡都这般大了。”堂中老『妇』人站起身来,激动的神情倒不似掺假。
“是啊,算一算母亲也有十三年未上京了。”叶芳也起身道。
叶秋嬗十分伶俐地走了过去,甜甜地唤一声‘祖母’,直把老人家笑得见眉不见眼。
“好孩子好孩子,祖母年纪大了,从江南来水程路程最快也要半来月,所以这些年都未上京来探望过你,你不会恼了祖母?”
“秋嬗怎么敢?本来应该是我去探望祖母的,但爹爹公务缠身,我又不熟悉路程,反倒是累着您了。”
“哪里哪里……”
如此寒暄半天,众人终是落座。
席间话题不止,都是叶老夫人开口说道从前,其他人附和。其中叶祎盈最为热情,不过老夫人却不怎么与之搭话,对她们姐弟的态度与对待叶秋嬗的天差地别。
何氏则全程装聋作哑,只安心品着菜肴,叶秋嬗那堂妹也是缄默不言,偶尔却会拿丹凤眼睇着叶秋嬗,若两人目光相遇,她便笑着颔首示意,瞧着倒不是个不好相与的。
谈话中,叶秋嬗知晓了她这堂妹名叫叶秋妙,乃是她幺叔伯家的嫡女,如今年方十四,正是快要出阁的年纪。谈到此处,叶老夫人特意强调叶秋妙还未许人家,此番上京一是为了见见幺叔伯也就是叶芳和堂姐叶秋嬗,二则是想见识见识京城水土人情。
听她如此道,两厢皆是一默,这话外之意连叶秋嬗都听明白了。
明里是说见识水土人情,可暗地里打的不就是在京城谋一门婚事的算盘么。
这事本不该由叶秋嬗这种晚辈去议论,但她也不禁觉得好笑,暗道自己祖母可真是找错了人,她爹那种老古董哪会是替女子谋婚事的角『色』,真正该笼络的应是何氏才对。
何氏由始至终都被冷落在旁,倒是乐得自在。她兀自用完食,慢条斯理将嘴擦拭干净。而后安然若素地来向叶老夫人告了退,便回了自个院子。
叶老夫人僵着脸随她去了,暗道这新媳『妇』那眼高于顶的模样真是跟以前的叶芳如出一辙。她来前便打听过,还以为何氏在府上说不上话,于是也没去管她,她却不知,何氏一走,这在场的人中便没有谁能帮到她了……
又聊了一会儿,叶芳见天『色』不早,便劝他娘回厢房歇息。
叶老夫人舟车劳顿,早就有了疲意,听他如此说自然颔首答应,欲要拉着叶秋妙走。
一直缄默无声的叶秋妙却开口了。
“堂姐,我可以和你一同住么?听闻你极擅书画,妹妹真想去瞧瞧你那院子的风光。”她笑颜如花对着叶秋嬗道。
叶秋嬗纳闷,也不知她从何处听来的谣言,但这模样又不大好拒绝,也便笑着应下了。
“可以啊,妹妹不嫌弃便好。”
叶秋妙见她爽快应下,唇间笑意更甚,衣影浮动,上前来便握住了叶秋嬗的手。
叶秋嬗只觉得手上触感滑腻温暖,心道自己这堂妹皮肤真个是好。
倏尔,便听叶秋妙也在心头道:【呀,我这堂姐长得真是水灵。】
作者有话要说: 商业互吹哈哈哈哈
堂妹是本文最大助攻,不开玩笑~
第52章 夜半相会()
回到落亭苑; 冯妈妈手脚麻利地将客厢收拾出来,叶秋妙便领着她的丫鬟在此处暂住了。
叶秋嬗作为东道主自然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两个女子年纪一般大,没相处多久便熟络起来; 聊的话题无非就是胭脂水粉、华裳首饰之类。
江南水土风貌与京城全然不同,叶秋妙越发来了热情,唤仆人拿出自己携带的行头; 一一说道起来。
这些女子物什里头; 有京城过时的式样,也有京城没有的东西。叶秋嬗耐心听着,忽的见到一堆罗列在一起的小锦盒,好奇地拿起一盒问叶秋妙。
“秋妙妹妹; 这是何物?怎么如此沉?”
“哦!对了; 这是我为堂姐和幺婶婶准备的礼物。原本准备在宴席上拿出来的,但一路来见识了京城的繁盛,你们又是如此衣着不凡。便觉着这东西有些拿不出手; 也怕你们瞧不上,于是……”叶秋妙面带羞涩道。
叶秋嬗摇头; 瞅着手中做工精致的小盒子,柔声道:“妹妹多虑了,京城虽繁盛但并非囊括了天下,江南有的京城不一定有,妹妹大老远来探亲,能有这份心意已属不易了。”
叶秋妙听她如此道; 立即展颜一笑,“堂姐不嫌弃那便太好了,这盒子里装的是美容膏,是我们那儿的大夫配的,近年在江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