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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七年,去年,得病死了。”九阿哥说,“这得怪我,总是出差,一出差就满世界飞,连着几个月不在家,老十住得又远,而且他也经常出门,我只能让保姆公司的过来照看,猫成天被关在屋里,没人搭理,太寂寞了。”
斯杰潘神色诡异地盯着照片,不知道是困惑于九阿哥这番话的真实性,还是困惑于为什么九阿哥会出现在照片里。
“我很想那只普/京,被杀死的那只。”九阿哥继续说,“可我不知道它死了,所以只好另外养一只,没想到这只也死了。它死的时候我不在家,保姆公司的人过来做清洁才发现,它就死在那儿,沙发旁边的地板上。”
九阿哥指了指客厅的方向。
“我不想再养猫了。”九阿哥看着斯杰潘,“除非生活能彻底稳定下来,或者你能回来帮我。”
斯杰潘看看他,没再说什么,他放下相框,拿起了筷子。
虽然身上刀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那晚九阿哥还是伏案工作了很久,反正人也回来了,不如趁此机会处理一些积压已久的公事。
他将客卧指点给了斯杰潘,告诉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看你晚餐吃得不多,如果夜里饿了就和我说,我去叫外卖。”
斯杰潘没有回答他,只是两眼漠然望着窗外。
九阿哥没再说什么,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能确定斯杰潘究竟想起来了多少,甚至,还是一点都不愿想起来?但不管他想起来多少,这一趟过来,一定给斯杰潘带来很大的冲击。
处理完公事,九阿哥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了,古人习惯早睡,斯杰潘这时候应该已经歇下了吧?
他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起身去了客卧。
九阿哥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声音,他轻轻推开门。
斯杰潘没有睡,他坐在飘窗旁,望着窗外的夜色。房间里没有开灯。
这个房间临街,对于发达的现代社会,九点钟还早,华灯初上,车流如川,犹似一**涌动不停的光之河,对面一排排霓虹灯广告牌都打开了,朱紫翠橙,炫彩流溢,一时闪烁个不停,几乎映红了半个夜空。
斯杰潘独自坐在黑暗中,那墨黑将他单薄孤弱的身躯全然覆盖,他仿佛只身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淖,咫尺之外就是喧嚣红尘,可那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他孤零零坐在一隅,没人看得见他,他也看不见别人。
一切都和他无关。
九阿哥忽然觉得无比难过,他慢慢走过去,望着他。
“要是觉得吵,你可以把窗帘拉上。”
其实玻璃关着,外面的光芒虽然能看见,声音却是隔绝的。
斯杰潘转过脸来,茫然地望着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九阿哥咧了咧嘴:“这不是这不是天地会的人在追杀你么?”
“你可以立即把我送回去,在过来之后立即让那个安德烈把我送回去。”斯杰潘望着他,“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儿?”
九阿哥被他说中心事,只好讷讷道:“不会把你留太久的,明天咱们就回去。”
“你想让我想起来,是不是?”斯杰潘盯着他,“你还是想逼着我想起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目的就是这个。”
九阿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我是从这儿过去的,我承认,这儿的一切我都非常熟悉。可是让您失望了,我并不想留在这儿。”
九阿哥忍不住道:“回到原先的生活里,又有什么不好!斯杰潘,难道你在大清,过得就很高兴么!”
“至少比在这儿过得高兴。”斯杰潘平着一张惨白的脸,他的眼睛像暗夜里灼灼的寒星,“你知道自己的人生断成一截一截的,是什么滋味么?你知道昨天和今天根本接续不上,又是什么滋味?我的过去就是这样,九爷,拜您所赐,或者我也不知是拜谁所赐。我找不到自己的归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像狂风里的一根草。我用了好几年的气力,日夜的努力,这才在大清稳住了脚跟,现在您又跑来跟我说,那不是我的人生,我不该为大清尽忠职守,我也不该恨你们这些八爷党我的努力都是无聊。然后我又得连根拔起,回到这个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世界里九爷,我已经不年轻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度连根拔起了,就算你们说得都对,可是在大清我明明活得很好,并无遗憾,为什么你一定要拿我来满足你自私的愿望呢?请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好么?”
九阿哥望着黑暗中那张陌生的脸,他嚅动了一下嘴唇,但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门关上,屋里再度安静下来,斯杰潘将脸转过去,他望着窗外闪烁的陌生夜色。良久,弯下腰,将膝盖抱住。
他在瑟瑟发抖。
九阿哥回到书房,他茫茫然坐在桌前,耳畔不断回响着斯杰潘说的那番话。
他说这是九阿哥“自私的愿望”,九阿哥忽然想,也许斯杰潘说得对。
把斯杰潘拉回到原先的生活里,这并非是斯杰潘自己的意愿,而是他的渴望,也许他只是想借此证明自己这十年坚持得有理,并非是无谓的忍耐。
只不过九阿哥万万没想到,他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斯杰潘却不肯回来。
次日,斯杰潘换回了洗干净的官服,九阿哥问他,因为接下来马上就要回大清了,有没有什么他想带回去的东西。
斯杰潘低下头:“下官没有什么想要的。”
九阿哥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肯过来,那么斯杰潘,很可能往后你不会再和这边打交道了。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么?”
斯杰潘沉默了好久,终于磕磕巴巴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那张照片。”
九阿哥一愣:“哪张照片?”
斯杰潘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就是昨晚吃饭的时候,给我看的那张。”
九阿哥有点吃惊,但他没再说什么,转回书房去,把那个相框拿来,递给了斯杰潘:“都拿去吧,相框也给你。”
斯杰潘将照片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将相框塞进衣服里,他说:“这就可以了。”
去研究所的路上,九阿哥一面开车,一面忽然说:“有个问题要问你。”
斯杰潘一怔:“什么问题?”
九阿哥手握着方向盘,他的目光依然望着前方的道路,他的声音很平稳:“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但是不要和我说谎——斯杰潘,那个塞进我官轿里的人头,到底是谁杀的?是你动的手吗?”
很久之后,他才听见了后座斯杰潘的回答:“不。那人是自尽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看着九阿哥和斯杰潘俩人终于回来了,这两天始终悬着心的胤禛等人,这才好歹松了口气,这两天他们合伙对付那个暴躁无知的副本,早已是心力交瘁,叫苦不迭。
原本,胤禛还担心斯杰潘回来之后,还会继续揪着那个人头案不放,却没想到很快内务府那边就结案了,他们发现死者是之前在被捕时自尽的天地会成员,而后来闯入内务府刺杀斯杰潘的那群人,就是为了替此人报仇——此人在天地会的身份还真是个香主,只可惜,不叫韦小宝。
胤禛拿着结案报告,小心翼翼地看着斯杰潘:“叫我看,这就够了吧?”
斯杰潘微微垂落眼帘,他低声道:“一切按照万岁爷的意思办。”
看他不打算再找九阿哥的茬,胤禛这才放下心来。
他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斯杰潘,你觉得那边好玩么?”
斯杰潘抬眼看看他,闷闷道:“臣觉得还是大清好。”
胤禛无奈,他很想说大清到底有啥好?连自来水都没有的地方。
“但是,那边的蛋挞很好吃。”斯杰潘突然小声说,“肯德基的蛋挞。”
胤禛不由笑起来,原来那个世界也终于有了肯德基。
然而九阿哥也把斯杰潘说的那番话告诉了胤禛,他说,看这样子,斯杰潘是不打算走了。
“那怎么行!”胤禛大惊失色,“过段时间咱都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我那个副本又不认识他!到那时就连大清都没他的位置了。”
九阿哥被他问得愁眉不展,他揉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斯杰潘的抵触很强,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通的。”
然后九阿哥又说,不愿走的也不只是斯杰潘一个人,慢慢来吧。
斯杰潘在回来之后,曾经问了胤禛一个问题,他说:“是不是就连万岁爷您,也觉得我这样子不对?”
胤禛被他问住了,他为难道:“怎么谈得上对不对呢?这种事没有对错可言,斯杰潘,只看人的选择。”
“那么,万岁爷未来也不打算留在大清了么?”
这问题,胤禛一时答不上来,他只好说:“斯杰潘,你放心,不管我到底在哪儿,都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的。”
斯杰潘这件事,胤禛和茱莉亚讨论了良久,他的意见是,到时候无论如何也得把斯杰潘带走,因为一旦胤禛离开大清,斯杰潘就彻底丧失了在这儿的立足之地,到时候别说做官,就连生存都很困难。
茱莉亚轻叹:“要是早十年二十年,也就没这么多牵挂了。”
胤禛苦笑:“我还很庆幸斯杰潘是个同性恋呢,反正光棍一个,来去无牵挂,他实在不愿意,塞上麻布绑走也罢了;如果他是个直的,这十年在大清娶妻生子,落下一大家人,到时候怎么办?那他可就真的走不成了。”
那晚,他正和茱莉亚在屋里说着话,屋里门帘子被人一挑,一个小娃娃躬身钻进来:“皇阿玛!”
茱莉亚低头一瞧,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只见小孩儿圆头圆脑的,一双黑眼睛亮晶晶,嘻嘻笑着跑进来,张着手臂,一下扑到胤禛怀里。
茱莉亚一时错愕,就从坐着的榻上站起身来:“这是”
胤禛低头看看孩子,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茱莉亚,这孩子是福惠。”
茱莉亚呆了呆,顿时笑起来:“哦,是他啊!”
她弯下腰,仔细瞧着小男孩,四岁的福惠双手抱着胤禛的腰,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茱莉亚,忽然抬头:“皇阿玛,她是谁?”
胤禛正不知该怎么介绍,茱莉亚却微微一笑:“我姓韦,福惠,你可以叫我韦姑姑。”
福惠愈发好奇地瞧着她,那神色,像是在琢磨,到底要不要这么喊茱莉亚。
胤禛愈发尴尬,只好抱起男孩,问:“从舅舅家回来了?舅舅给了什么好吃的?”
原来这段时间年羹尧回京,因为十分想念外甥,所以上书恳请胤禛把福惠送去他府里住两天。所以茱莉亚回来这么久,竟是一直都没有见过福惠。
此刻见福惠和胤禛亲密的样子,她心里也明白了,胤禛和这个男孩关系非常密切,就看刚才福惠连通报都不通报,直接跑进屋里,就说明以往他一直是如此——包括弘历,进屋之前都得通报的。
想来这是胤禛眼下最小的孩子,自然格外疼爱。
和孩子说了会儿话,胤禛这才道:“天不早了,去看看你额娘吧。”
福惠这才答应着离开。
等孩子走了,茱莉亚恋恋不舍地瞧着那个小小背影,她忽然说:“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和他额娘真像,也是那么好看。”
胤禛咧了咧嘴:“茱莉亚”
茱莉亚听出他语气里的迟疑,便爽朗一笑:“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心里有膈应?阿真,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么?”
胤禛叹了口气:“不是的。你误会了,茱莉亚,福惠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他这一句话,把茱莉亚说得愣住,旋即又笑:“你想撇清,也不是这么个撇清的办法吧?孩子是你的,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不是要撇清,唉,我是说真的。”胤禛说到这儿,索性站起身,“来,先跟我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茱莉亚一头雾水,起身跟着他从屋子出来:“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看看年妃。”胤禛说。
在路上,胤禛才和茱莉亚说,这十年间,历史的发展完全不由他来左右,当初他得知年妃有孕在身的消息,也吓懵了,因为他和年妃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关系。
“你想想,明明被我放走的犯人,第二天监斩官交来的报告上,人还是杀了,所以死的必须死,同样的规律,要生的,看来也必须生下来。”
茱莉亚被他说得半信半疑,她虽然也知道这十年间的历史被俞谨那边给牢牢锁死,恐怕情况真的如胤禛所言,但心里还是有些女性的敏感,于是就笑道:“可就算你和年家的范冰冰有什么,我也不会抓着不放”
胤禛听出她的怀疑,他苦笑:“所以我要带你去看看,你看了就知道了,茱莉亚,我真的没说谎。”
俩人很快到了年妃的住处,宫人们一听皇上过来了,唬得慌忙进去通报,胤禛拦住她们:“也别报了,何苦让她挣扎着起来?就躺着吧。”
茱莉亚听得懵懂,她跟着胤禛进屋来,就看见,窗前榻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形容憔悴,腹部却微微隆起的女子。那女子一见胤禛进来,慌忙挣扎着要起身来,就这么一点寻常动作,女子却喘得快上不来气,脸色蜡黄里透着惨白。
胤禛赶紧上前扶住她:“你就别起来了。朕带了人来瞧瞧你的病。”
茱莉亚这才明白过来,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年妃,心下不由吃了一惊。
年妃病得很重,哪怕不是个医生,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一点,茱莉亚还记得,当初她在德妃那儿匆匆一瞥,瞧见了年妃——那时候还只是胤禛的一个侧福晋——当年的年妃很年轻,貌美如花,模样像极了范冰冰。
然而此刻,美貌早已被病痛给折磨得不剩丝毫,年妃瘦得小臂枯如柴,脸色黄得吓人。
胤禛在旁边,轻轻叹道:“看出来了吧?我想,八成是肝病。”
茱莉亚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下年妃的情况,抬头又问:“她这样多久了?”
“有好几年了。”胤禛说,“一开始征兆就很明显,呕吐啊,易疲劳什么的,而且胃部总是不舒服我那时就猜到是肝病,也不知道是甲肝还是乙肝,但又做不了详细的检查。你觉得呢?”
茱莉亚紧皱眉头,她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担心这是肝腹水,而且已经非常严重了,情况不容乐观。”
胤禛一听这话,心一个劲儿往下沉!
他见年妃支撑这一小会儿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索性让她躺下,又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去。
俩人出来的时候,胤禛才对茱莉亚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福惠这孩子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吧?年妃病成这样,我哪儿还敢碰她?我这儿连瓶消毒水都没有。”
茱莉亚低头沉思片刻,她忽然说:“要不然,就先送年妃过去治疗一下吧。”
胤禛一听,愣住了:“你觉得可行?”
“只是过去一天而已。”茱莉亚说,“做点检查,马上就能确认是什么病——人都病成这样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胤禛听她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如果能治好”
他说到这儿,忽然犯了难,年妃真的痊愈,不会死在年底,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难道大家一起移民过去,他再和年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