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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错了就足够了么?”斯杰潘冷笑一声,他放下手臂,“我的记性虽不好,但总比九爷您略强那么一点。就算我不在乎这些,死掉的那只猫,它一定会在乎。我比它稍稍好运,那也是因为有皇上护着,不然下场同样堪忧。现如今,您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转了性子,端着热汤跑过来和我说‘咱们和好吧,捐弃前嫌’——谁愿意和你捐弃前嫌?!”
这一声,像把刀一样狠狠插在九阿哥的胸口!
良久,他站起身,摇晃了一下身子,嘶哑着说:“对不起。”
然后,九阿哥低下头,一声不响离开了。
那天回到家里,九阿哥长久地独坐在书房的黑影里,一动不动。
他默默回想着斯杰潘刚才说的那番话,胸腔里像是有把最尖利的刀,缓缓一点点的剜着,汩汩流出滚烫的血。
他还记得金发男人的那种表情,他看得见,斯杰潘的蓝眼睛里,那种因为绝望和愤怒而闪烁的光芒,像溅到热油就凶猛燃烧起来的火焰,他当然是恨他的,没有人在遭遇过这样的虐待之后,还能对加害者不计前嫌。
他现在,一点都不奇怪斯杰潘变成了如今这样,当年斯杰潘是在重重绝望中抓住了仇恨这根唯一的绳索,依靠着它,他才从黑暗的地狱里一点点爬了出来。
如今自己回来了,就稀里糊涂跑到他面前请他原谅,让他放下那根绳索人家怎么肯!
九阿哥正茫茫然地想着,这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走进房间来,一直走到他身边,他抬头一看,是弘晸。
男孩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阿玛”
九阿哥努力一笑,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弘晸,到现在,阿玛才知道自己这十年,究竟酿下多少错误。”(。)
第四百一十二章()
那之后,朝堂之上再度安静了下来,九阿哥不再有事没事就凑上前去和斯杰潘说话。斯杰潘在家休息了几天,脸上的伤好了之后,重新回到官僚们的队伍里,他见到九阿哥,依然是以前的表情,就是说,哼哼冷笑。
而九阿哥,只是低头不语。
胤禛看他这样子,问他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放弃倒也没有。”他有些茫然地说,“只是现在这样子,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前走。”
不光是九阿哥,其余人也都陷入到某种僵局里:胤祥不肯走,更不肯把嘉卉带出去,斯杰潘也不肯走,这样子,胤禛他们也不方便一走了之。
再加上,胤禛舍不得弘历,不放心弘时,八阿哥也不知该怎么安排八福晋,十阿哥又不清楚要不要把早已嫁人的长女给带出大清,尤其当他得知长女婚姻不幸,成日以泪洗面于是大家都陷入到茫然无措里。
十阿哥叹道,现如今,他们的牵绊倒比十年前更多了。
“人到中年,哪能不有些牵绊呢?”八阿哥说,“但是容我提醒你们一声,如今已经是雍正三年了。”
其实每个人都在琢磨这件事,时间不早了,死亡(或者关禁闭)的大幕眼看就要拉开了,安德烈曾经警告过九阿哥,在大清逗留的时间决不能超过历史上他们的死期,否则,谁也不能肯定将会发生什么事。
“该消失的,必须消失,离开也好死亡也好——如果大规律被违反了,导致的后果可能是我们都无法承担的。”
因此无论如何,他们得趁早做打算,不能再无休无止的耽搁下去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胤禛首先发觉,他很快告诉了其余人,那就是,历史又可以出现细微的改变了。
之前他曾经告诉过他们,无论他怎么努力,历史都会按照原有的进程走。九阿哥告诉胤禛,安德烈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都怀疑,是俞谨在那边把清朝这一块儿再度锁死。
“俞谨不是死了么?”十阿哥吃了一惊。
“按理说应该是死了,但毕竟我们都不确定这一点。”八阿哥说,“再说,或许他也有了继任者?”
胤禛认为,很可能是因为九阿哥他们的到来,也包括八阿哥他们的被唤醒,这个空间不再是铁板一块,不能动的了。
“所以咱们真得赶紧了。”十阿哥说,“一旦有所松动,说明俞谨那边再度过来的可能性也变大了呀!”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过去了能干嘛,年纪都一把了,再去找工作?英文都忘得差不多了。”
十阿哥说:“四哥你怎么担心这个?才四十几岁的人,这就想退休么?一般企业里你这样的才是中坚力量啊。再说了,九哥的公司怎么都有你跟我八哥的位置。你不会失业的——皇上都失业了,咱这些,可怎么得了?”
胤禛就笑起来,他问:“老九,你开着公司呢?”
九阿哥从恍惚走神中拉回来,他勉强一笑:“别听他吹,不是我独立经营的,是安德烈的研究所附属的公司,研究开发专利,说白了就是个筹钱的机构,近两年发展得倒是不错,尤其化妆品和营养剂这一块,已经颇具规模了。毕竟做研究需要太多的钱。不过四哥八哥进去应该都没问题,连老十三我都想好了。你们放心,这些方面我早就安排妥当,公司正缺人才呢,你们回去正好能顶用。”
十阿哥大叹了一声:“九哥还费心费力给斯杰潘那老小子开辟什么实验室,准备让他回去继续当科学家呢——谁曾想,他在大清当官儿当上瘾了。妈的,真是个白眼儿狼!大号白眼儿狼!”
然而九阿哥万没想到,他这边算是暂时放弃了斯杰潘,可是斯杰潘,却并没有放弃他。
那天散朝,官员们三三两两从宫里出来,已经是中午,再加上好些官员要谈事情,所以宫门口显得拥挤,官轿什么的也都一顶挨着一顶等在那儿。九阿哥从人群出来,吴十七他们早就等候在旁,那天十阿哥没来,九阿哥和八阿哥他们别过,上了轿子,刚刚才走了十几步,忽然听见前面有人高声叫:“轿子停住!”
有人拦轿子,九阿哥诧异,他从轿子里探出身来,却发现拦住轿子的是个脸孔陌生的年轻小吏,他再仔细看看,心里有点明白了,这小吏他见过,是斯杰潘的手下。
吴十七走过去,很不悦道:“你知道这是谁的轿子么!你怎么敢拦?!”
那小吏不卑不亢道:“九爷的轿子,下官自然是认得的——可是吴管家,您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他声音很大,旁边那些官僚都还没走,目光就被聚集过来了。
吴十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他这才看见,刚才轿子走过去的地方,沙土地上,有点点滴滴赭色的液体。
吴十七皱眉,他走过去,弯下腰仔细看那液体,这才发现,是轿子底下流淌出来的。
九阿哥这时也从轿子里下来,八阿哥走过来:“老九,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九阿哥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
他忽然愣住,因为吴十七弯下腰,摸了一把那沙土上的液体。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他手上是鲜血!
几个轿夫吓得都叫起来,官员们听见惨叫,也都纷纷走过来,有的就问:“九爷,出什么事了?”
九阿哥更糊涂,他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轿子底下流出来的”
那小吏冷笑一声:“九爷,您再看看您的官袍下摆。”
好几个官员叫出了声!
九阿哥低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官袍下摆,沾了大片的鲜血!
八阿哥慌了神,赶紧上前抓住九阿哥:“你受伤了?”
九阿哥赶紧摇头:“我没有!八哥,这肯定是哪儿蹭的”
他的目光转向轿子,九阿哥这才发现,他的轿子底部,呈现诡异的紫红色!
那是鲜血!
在场人一个个吓得唇青面白,议论纷纷!
这时,斯杰潘却慢悠悠从群臣里面走出来,他冷笑道:“九爷,您这顶轿子小产了?”
这种玩笑在这种时候,听上去不光不好笑,反而显得诡森森让人透不过气!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此事我不知情。”他说完,走回到轿子前,掀开轿帘,直至此刻,九阿哥方才闻到一股冲天的血腥之气!
奇怪,刚才自己怎么没闻到呢?他很困惑,官袍下摆沾了那么多血,他怎么竟一点没察觉?
他一面想着,一面弯下腰,把手摸到轿子座椅下方,忽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东西!
九阿哥的脸,刷的白了!
直觉告诉了他,那东西是什么!他像触电般,弹回了手臂!
斯杰潘在旁边,笑了笑:“九爷,您在轿子里摸到了什么?怎么又把手缩回来了?”
九阿哥望着他那冰冷的微笑,他的牙齿在轻微发颤!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掉进了一个阴谋,这个阴谋,正是斯杰潘专门给他设置的!
斯杰潘见他不动,索性自己走到他的轿子跟前,探身进去:“九爷不肯说,那我来找找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说话间,斯杰潘从轿子里面,摸出一个东西。
在场所有人,齐声骇叫起来!
那是个喷着血的头颅!
九阿哥,八阿哥,还有在场官员,全部被带回到宫里。
胤禛听说出了大事,龙袍都顾不上换,匆忙从屋里出来,有亲眼目睹场景的太监,将宫门口发生的一幕告诉了胤禛。
胤禛一听,也是骇然!
“从老九的轿子里摸出个人头?!”
“是,奴才亲眼看见的,地上一地的血!真是吓死人了!大家都吓坏了!”
胤禛顾不上细问,跟着太监出去,到了众人面前一瞧,九阿哥跪在地上,他的手上,官袍上,都是鲜血,斯杰潘和八阿哥也在,就连那个人头,都还摆在旁边!
胤禛忍住强烈的恶心,叫人赶紧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九阿哥低着头,不出声。
倒是斯杰潘,干干脆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说,起因是自己的一个手下,发现九阿哥的轿子不对劲。
“他看见轿子底下,不停往外渗血,地上是的,轿子停过的沙土上也是,他起了疑心,才禀告了下官,又拦下了轿子。”斯杰潘顿了顿,“却没想到,轿子里藏了这样的东西。”
当着群臣的面,胤禛只好问:“允禟,斯杰潘说的可是真的?为什么你的轿子里会有人头?”
九阿哥垂着目光,半晌,才道:“臣并不知情。”
八阿哥忍不住上前道:“皇上,允禟与臣等一同从宫里出来,上了轿子还没片刻,就被拦下——这人头分明是被谁塞进轿子里的!此事和允禟无关!”
斯杰潘冷冷一笑:“和他无关?从他的轿子里弄出这种东西,廉亲王,您这话说得可有点儿叫人牙酸。”
八阿哥怒道:“怎么可能和老九有关?!要真是他杀的人,他怎么会把人头藏在自己的轿子里!”
斯杰潘慢条斯理道:“就算不是允禟杀的人,那么,王爷,您又如何解释人头不是从别人的轿子里冒出来,而偏偏从你弟弟的轿子里冒出来呢?”
八阿哥也冷笑:“这种事,还不是谁干了谁知道!”
这话语带双关,群臣听了议论纷纷。
斯杰潘也满不在乎:“不管怎样,此事就是与允禟有关!皇上,依臣所见,允禟的嫌疑最大!”
这就是明显的栽赃了,胤禛又急又气,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又不能公然在众臣面前偏袒九阿哥。
正为难之际,九阿哥却抬起头来:“皇上,既然人头是从臣的轿子里找出来的,此事当然是与臣有关。”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吃了一惊,八阿哥诧异道:“老九,没做过的事,你干嘛承认?!”
九阿哥扬起脸,面容平静:“我并非承认杀人,只是,事情毕竟因我而起,皇上也不能就这么放我回去——四哥,别为难了,还是让内务府的来拿人吧。”
语气平静淡然,竟是毫不畏惧。
既然九阿哥这么说,胤禛无法,只得让人把九阿哥带了下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九阿哥被关了起来。
又是内务府,又是因为人命案罢了罢了,他暗想,自己都进来两回了。
他想起了十年前碧桃的那桩案子,不由心里一酸。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被盛怒的康熙关了起来,是斯杰潘跑去他父亲面前,这个又聋又瞎又哑巴的可怜人,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才给他争来了开口诉冤的机会。
却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却是斯杰潘把他亲手送进了内务府。
九阿哥非常难过,不是为了自己被搅进这样莫名其妙的案子里,却是为了斯杰潘的那种神色。
他还记得,从轿子里摸出那颗人头,斯杰潘把那人的发辫抓着,将头颅高高举起来,仿佛是想让在场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上,竟然是笑盈盈的。
那是胜利的得意的笑,九阿哥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寒!
陷害他,不惜杀人害命来栽赃他,竟然让斯杰潘如此的兴高采烈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明明,是看见死人就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的,为什么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原因在他,九阿哥心里清楚,让一个善良老实的人变得如此残酷无情,原因就在他自己身上。
当晚,胤禛更换便装,避人耳目悄悄来看九阿哥,他和九阿哥说,案子在查,但他严厉吩咐过斯杰潘,不许动九阿哥一根头发。
“我和他发了火,他虽然很不高兴,但至少听出轻重了。”胤禛说,“老九,你放心,他不敢折磨你的。”
“他到底打算把我怎么办?”九阿哥问。
胤禛一时无语,想了想,他只得说:“可能他只是为了找回面子吧。前些天老十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这也怪我,这十年来我就没管过他什么,他要什么我都答应,没有一点儿约束,结果把他纵容成这个样子。”
九阿哥在阴暗的牢房内,在背光处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他说:“四哥,我得谢你,照顾了他那么久。”
胤禛苦笑:“这时候,你又来说这种话干什么?”
九阿哥抬起头来:“不,我是说真的。副本把他折磨得那么惨,要不是有四哥在,他早就死了。如果副本在,他还有个仇恨对象,还能把受的苦都找回来——四哥,他其实是希望我家破人亡,对吧?”
胤禛被九阿哥这一语道破,也不由尴尬起来:“他是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老九你放心,有我在,怎么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去。”
于是次日,斯杰潘亲自来了内务府。
起初,他还装模作样问九阿哥一些问题,比如那死者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九阿哥的轿子里头。
九阿哥起初始终沉默以对,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些事情,九阿哥的府里管理很严,对奴仆的挑选也十分精细,等闲人是不能接近九阿哥的,自从他知道斯杰潘在监视他之后,为了不给胤禛他们添麻烦,九阿哥又将阖府上下像筛子一样过滤了一遍,把任何有嫌疑的下人全部驱散了。而自己身边,更是只留下最为忠诚的几个老仆。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斯杰潘竟然还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头塞进他的轿子!
九阿哥在心寒的同时,又不由万分恐惧,他真想不通,斯杰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发出这份间谍能力的?那颗人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