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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叹道:“知道你那早点吃的啥,又是馒头稀饭对吧?那点儿东西不够的!我这三明治可是研究了一整天才研究出来,连蛋黄酱都是我手工做的”
十阿哥在一旁看不过去,气呼呼走过来,抓起桌上的三明治:“九哥你浪费什么!何必给他!不如给我吃!”
九阿哥哎哎了两声,伸手夺回来:“我这是给斯杰潘带的,你要想吃我回去再给你做”
斯杰潘在旁哂笑:“正好,您哥俩自己用吧,既然是九爷您带来的吃食,下官可不敢碰。”
朝房里本就在围观的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挤眉弄眼起来,胤祥在一旁看了九阿哥一眼,面带怜悯,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十阿哥气疯了!
他冲到斯杰潘面前:“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九哥下毒害你?!”
他说着就要抡拳头,八阿哥赶紧上前拦住十阿哥,他也很生气,就忍不住对斯杰潘道:“斯大人,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九弟费心费力做的食物,巴巴儿的送到您跟前,您要实在觉得不合胃口那也罢了,平白无故的,您怎么能说食物有问题呢?”
斯杰潘愈发的冷笑,他站起身,抱着胳膊,冲着八阿哥毫不畏惧道:“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八爷您自幼饱读诗书,比下官强,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十阿哥更火,又要去揍他,胤祥却走过来,拿起桌上那个三明治:“别吵了。斯杰潘,你不吃这东西,我来吃。”
大家都停下来,斯杰潘有点吃惊地看着胤祥,其余诸臣就都明白过来了:斯杰潘那样说话,不管怎样都是在污蔑九阿哥,怡亲王这么主动拿过来把食物吃掉,是在挽回九阿哥的面子。
只是,什么时候怡亲王和九阿哥这么好起来了呢?
九阿哥非但没觉得宽慰,反而皱眉道:“我又不是做给你吃的,是专门给斯杰潘做的。你想吃就叫你府里的人给你做呗。”
胤祥的脸色暗了一下,他说:“九哥,我府里没人会做三明治。”
斯杰潘这下看明白了,就连死忠胤禛的胤祥,如今也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站到八爷党那边去了,这让他不由勃然大怒!
他的冷笑也因此变得格外尖刻难听:“下官该恭喜九爷。”
九阿哥一怔:“喜从何来?”
“您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不得了。再过两天,恐怕就连万岁爷都得对您言听计从了吧?您这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斯杰潘这话,含着满满的恶意,其用心更是险恶,朝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
九阿哥凝视着他,忽然道:“你真觉得这样很快活?”
他这句话,用的是俄语。
大臣们一听九阿哥竟开口说洋文,就都愣怔了,他们彼此看看,还有的问:“这是啥话啊?啥地儿的洋文?”那仅有的两三个传教士也纷纷摇头,说,听不懂。
他们只懂拉丁文,没人懂俄语。
然而别人听不懂,斯杰潘却是听得懂的。他的脸色,在极迅速地变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常态:“九爷您在说什么?您在和下官说话么?”
九阿哥叹了口气,继续用俄语道:“斯杰潘,你别装了,这是你的母语。”
斯杰潘的脸依然昂着,他冷然道:“下官听不懂九爷说的话,不知道您的意思”
九阿哥打断他:“你是说这种话长大的,是你的父母从你牙牙学语时一句句教你的。斯杰潘,你不认自己的母语,难道连你的爹娘都不肯认了么?我们中国人最敬重自己的祖宗,你跑到中国来,不要祖宗,不认自己的语言,却穿着大清的官服,堂而皇之的站在大清的皇宫里,大谈什么孝悌忠信你有资格谈这些么?你觉得会有任何一个中国人,认同你这种数典忘祖的行为么?”
斯杰潘的脸色大变!
这下,都不用找人翻译,群臣都明白了,两个人是在做有效沟通!
斯杰潘铁青着一张脸,他突兀地瞪着九阿哥,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下官的事,不烦劳九爷您操心!”
依然是中文,然而这下就等于他彻底承认,听得懂九阿哥说的话了,官僚们彼此交头接耳,他们都看得出斯杰潘的那种神色,那必定是九阿哥用洋文斥责了他,因为“孝悌忠信”四个字,九阿哥并没有翻译成俄语,他直接使用的汉语——这么一来,肯定是九阿哥指责斯杰潘不孝不忠!
九阿哥站起身,他走到斯杰潘面前,静静望着他:“还记得弗拉基米尔么?你的第一任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斯杰潘,他那么爱你,甚至后来将领养的婴孩取名叫斯杰潘——你为什么要抛弃这么爱你的人?为什么非要离开俄罗斯?因为你痛恨你母亲的堕落,也痛恨你父亲的麻木不仁,所以你想把一切与之有关的全都抛下,就因为弗拉基米尔是你母亲最得意的学生,所以你也一并迁怒于他。你父母的婚姻毁了,你的家庭毁了,你觉得世间一切都是坏的,不可救药的。于是接下来你专门去找根本不爱你的人,找那种只会利用你,剥削你的人,比如沈沛纶,还比如我。”
九阿哥这番话仍旧是俄语,但沈沛纶三个字却是中文,大家都听见了这名字,窃窃私语之声不由变得更大:“沈沛纶是谁?”
斯杰潘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他脸上的肌肉奇怪地扭曲着!
九阿哥还不肯放过他:“你觉得对不起弗拉基米尔,可是怎么办呢?你又回不去了,你也不想重蹈覆辙,你怕自己不小心再爱上谁,你怕又要对谁不起,伤人家的心,于是你干脆让别人对不起你,于是你就可以在心里痛恨每一个对不起你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斯杰潘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朝九阿哥砸过去!
“当啷”一声,茶杯砸在九阿哥身旁的墙壁上。
飞溅的碎瓷片划破了九阿哥的左眉骨,一道细细的鲜血,迅速涌了出来!
大家一起惊呼!
十阿哥再忍不住,冲上去,狠狠一拳打在斯杰潘的脸上!
朝房之内一片大乱!
朝房的这场乱,马上就让胤禛知道了,他又无奈又气恼,吩咐说让斯杰潘先回府去养伤,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别来上朝了,都回自己家反省吧——反正那俩正好求之不得。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后,沈沛纶这个名字悄悄在大清官僚之间流传开来。谁也不知道此人是谁,谁也没听说过,因为九阿哥说的是俄语,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很快就有谣言流传出来,说此人是斯杰潘的故友旧交,斯杰潘为了功名利禄出卖了这个旧交,最后还为了掩人耳目把他杀了,所以九阿哥一提这个人,斯杰潘的脸色才变得那么可怕——他们是把事实给完全颠倒过来了。
九阿哥坐在家中,听着这流言,心里又好笑,又酸楚。他自然是不会把沈沛纶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的,只不过,斯杰潘真的没有想起他来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因为“允誐在朝房肆意殴打大臣”,胤禛在朝堂上,象征性的斥责了十阿哥一番,又扣除了他三个月的俸禄。他必须这么做,毕竟那么多大臣都看着,他不能一点惩罚都不给,但十阿哥还是气得够呛,他和胤禛说,斯杰潘也打伤了他九哥,为什么胤禛不扣斯杰潘的俸禄银子?
胤禛掀了掀眼皮:“你九哥不让我扣。至于为什么,你问他去。”
十阿哥更加气闷,他和九阿哥说,难道就由着斯杰潘这么欺负他们?
“是我那天说话太过分。”九阿哥说,“翻了他的旧账,把他给说恼了,责任在我。”
斯杰潘那之后好几天没能来上朝,据说他被十阿哥那一拳给打得鼻青脸肿的,没法出门。九阿哥却像没事人似的,竟然叫吴十七将自家做的菜,还有鲜甜的桃子,送到斯杰潘的府上,美其名曰,赔罪。
结果斯杰潘那边根本不接受赔罪,送去的菜和水果,全让管家给扔出来了,斯杰潘的那个管家老万还气哼哼指着吴十七说:“回去告诉你们九爷,我们老爷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沾他的!”
吴十七非常生气,他觉得自家主子去赔罪,这就已经是放下身段了,已经纡尊降贵了。自家主子是先帝爷的亲儿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他斯杰潘算什么东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个四品官,居然还敢在九阿哥面前耍横!
九阿哥自己倒是没怎么生气,他在家里想了一两天,没再去找斯杰潘,反而转头进了宫。
那天并不是上朝的日子,可是九阿哥也不管那么多,他直通通进宫来,只说有重要的公事要见皇上,太监们也不敢阻拦,只得速速去通报胤禛。
胤禛正和一个官僚在聊公事,一听太监说九阿哥有急事要见皇上,他也没让那官员离开,就叫九阿哥觐见。
不多时,九阿哥急急火火进来房间,他一打帘子,开口就是:“四哥”
结果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是个中年官僚,瘦瘦巴巴的,脸很陌生——其实是九阿哥隔绝官场十年了,根本不熟悉如今的官员。
他愣了一愣,就问:“这谁啊?”
胤禛指了指那人:“田文镜。”
田文镜赶紧起身,九阿哥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强迫症啊。”
说完,又赶紧对胤禛说:“臣来请旨的。”
胤禛皱了皱眉:“别瞎说,人家不是强迫症——你又请什么旨?”
九阿哥笑了笑,就把前两天吴十七送去的东西,都被斯杰潘给扔出来的事儿,和胤禛说了。
“我想着,再送去他还要扔,如果说是请了旨,皇上叫送的东西,他就不好再扔了。”
胤禛无奈:“他往外扔,你就别再往里送了呗。”
“那怎么行。”九阿哥理直气壮道,“我可不是这么容易打退堂鼓的人。”
胤禛想了想说,这样,他给写个条儿。
九阿哥大喜:“那更好了,有手谕,他怎么也得开门的。”
胤禛拿了笔,刚写了俩字又停下来,他突然转头看看九阿哥:“老九,难道你弯了?”
田文镜本来在旁边很有兴趣地听着,这个词,他却听不懂了。
九阿哥被他一问,仰头看天:“老实说没有。”
胤禛愈发皱眉,他叹道:“那你这又是何必?你逼着他想起来,你还是个直的,你让他想起来干什么?”
九阿哥一笑:“他想不想的起来,和我是弯是直没关系,四哥,他失去的并非是我,而是他从前长达数十年的正常生活。我不想他就这样带着一肚子仇恨结束人生。”
胤禛没再说什么,低头飞快写好了手谕,交给九阿哥。
等九阿哥走了,他看看一头雾水的田文镜,又安慰道:“放心,你不是强迫症,老九那是胡说呢,你就是有点儿嗯,神经症。”
于是那天下午,九阿哥就拎着一个食盒,亲自去了斯杰潘的家。
这一次,是他亲自上门,而且又亮出了胤禛的手谕,管家老万再不敢阻拦,慌忙让奴仆去通报了斯杰潘,自己又把九阿哥带进前厅来。
不多时,换了衣裳的斯杰潘从后面走出来。
九阿哥一看见他,噗嗤笑起来。
斯杰潘的脸还肿着,右边眼圈乌青,像个熊猫,那是被十阿哥给一拳打出来的——十阿哥为了保护九阿哥他们,这十年坚持不懈加强锻炼,除了摔跤又学会了拳击,可想而知这一拳威力多大。
斯杰潘没笑,他冷冷站在离九阿哥很远的地方,只是看着他,不说一句客气话。
甚至都没有奴仆上来奉茶。
九阿哥叹了口气:“你这地儿真是天津名产——狗不理。客人来了,还带着皇上的手谕,居然连碗茶都没得喝。”
斯杰潘盯着他,突然问:“皇上让你给我送什么来了?”
九阿哥打开食盒,拿出那个大瓷碗,他笑嘻嘻道:“我做的罗宋汤,来,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斯杰潘怪怪盯着他:“汤里有毒?”
九阿哥差点喷了!
“你有脑子没脑子啊!哪有问人家汤里有没有毒的?!”
“若是无毒,皇上为何叫九爷给我送汤来呢?”斯杰潘平着一张脸,脸上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难道不是来结果罪臣的性命么?”
九阿哥皱起眉头:“斯杰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知道你恨我,你也一直提防着我,可是我四哥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他有不管你、把你往火坑里推的时候么?”
他这么一说,斯杰潘的脸色才惭愧起来,他低下头,哑声说:“是下官错了。”
九阿哥这才稍稍缓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你在这儿,吃不到罗宋汤,也没人会给你做这个,所以我特意做了一碗给你送来。”
他见斯杰潘还不动,干脆拿了食盒里的一枚银汤勺,自己舀起一勺,喝了下去。
擦擦嘴,九阿哥看看他:“现在你放心了吧?”
斯杰潘慢慢走到桌前,低头看着碗里的罗宋汤,他终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送碗热汤给你喝,就这。”九阿哥指了指碗,“而且现在可能都不太热了。”
斯杰潘抬起头,目光牢牢盯着九阿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九阿哥不由苦笑。
“我没什么不得了的目的。我只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缓和关系?”斯杰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九阿哥咧了咧嘴:“斯杰潘,咱们不要再相互为敌了,好么?即便你想不起来过去的事”
斯杰潘突然打断他,“想不起来过去的人是你,九爷,你是不是忘记你对我做过什么,对我的猫做过什么?”
九阿哥尴尬起来,他想说那怎么是你的猫呢?普/京是我把它养大的。
“你把普/京活剥了皮,把它放在这么大的一个檀木匣子里,叫人当做重礼送到雍王府上来,让雍亲王毫无防备把盒子当众打开,弄了满手满脸的猫血。”
九阿哥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些细节,胤禛没有和他说过,胤禛当然不会跟他讲这么细,他只很粗略地一笔带过,九阿哥自己也没有细想他甚至都不知道普/京猫是被剥了皮。
斯杰潘凑过来,眼睛盯着九阿哥的眼睛,那种灼灼的目光仿佛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你把我捆起来,关在你家地牢里吊起来打了一天一夜,你叫人拿烙铁烫我,你还拔掉了我的三个指甲——”
斯杰潘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将手背伸到九阿哥面前。
这是九阿哥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见了斯杰潘手上的伤痕,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没有指甲,失去的部分早已经结疤,纵横扭曲的疤痕盘踞在本该生长着光滑指甲的地方,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看得见的。”斯杰潘死死盯着他,“还有下官身上的疤,前胸后背腿上全都是——九爷,需要下官把衣服脱下来给你见识见识吗?还是你真的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九阿哥觉得呼吸不畅,有奇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像骨骼在被迫挤压时,发出的不祥摩擦声。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晕倒,但九阿哥竭力撑住,像是费了极大的气力,才挤出一丝声音:“是我错了,斯杰潘,我当初”
“一声错了就足够了么?”斯杰潘冷笑一声,他放下手臂,“我的记性虽不好,但总比九爷您略强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