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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室,浑身抽搐像过电。我吓坏了,以为她不行了,于是打电话给我爸,结果他在电话里吼:你就不能放弃她么!”
“圣诞节你爸爸都不在家?!”
“是啊,圣诞节他都不回来。”斯杰潘笑了一下,“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回来,我妈这样子,确实太可怕了。”
“那她现在”
“我想把我妈带到中国来,可她不肯,她说,中国的超市有伏特加么?”
九阿哥轻轻摇头。
“她现在还在勒戒中心,已经是非常严重了,所以全天看护,和犯人没差别。经济方面我爸在负担,他也负担得起。可他宁可掏钱,也不愿自己去见我妈。”斯杰潘说到这儿,忽然笑起来,“我曾经想,该把我妈带到大清来啊,这儿一瓶伏特加都找不到,她不想戒酒也得戒了。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她真想喝酒,哪怕是爬,她也会自己爬回俄罗斯去,我能拦得住她么?”
他和沈沛纶说过这些么?九阿哥突然毫无缘故地想,沈沛纶那种人,愿意听他说这些么?就算愿意听,那他离开的这五年,斯杰潘又能把痛苦说给谁听?
如果谁都不能说,那他这日子,究竟该怎么过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那晚上吃过饭,从县令的家中告辞出来,月已上了中天。
县令一再挽留,九阿哥和斯杰潘都不肯住在他家,县令只好派人把他们送回客栈,但九阿哥也不许他派衙役护送。
“又不远,就在这镇上,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可是天太晚了,九爷,这路上”
九阿哥一笑:“你不是这儿百姓的父母官么?保一方平安是你的职责呀!你该让这一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才是。要是我从你家到客栈的路上还出事,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县令吓得一头汗,又忙点头称是。
九阿哥暗笑,心想他这下更担心了,更要弄一帮子人远远跟着了。
从屋里出来,俩人吹着夜风,慢慢往回走。九阿哥喝了几盅,虽没醉,但也是微醺,斯杰潘滴酒未沾,却不知怎么搞的,也有点晕乎乎的。
今晚月色黯淡,星光却璀璨,天空如同倾倒了无数钻石的珍贵矿床,竟是漫天闪烁个不停。
斯杰潘仰头吹着凉风,忽然他想起什么:“对了!我那匹马,是不是你叫人偷走的?”
九阿哥一愣,旋即笑起来:“你才想起来啊?这反射弧长的,啧啧,赶上了长颈鹿。”
“那匹马呢?”斯杰潘急急问,“那是我偷的呀!你得还给人家。”
“嗯,你不光偷了马,还偷了人家的衣服,还偷人家的粮食。”
“我那不是没办法了嘛”
九阿哥问:“你是怎么会骑马的?”
斯杰潘笑道:“我家有马场。”
“哦,挺有钱的嘛。”
“爷爷留下来的,五六岁我就跟着我爸学会了骑马。”斯杰潘说着,再度怅然,“我妈也会骑马,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总是去马场度夏。”
然后,斯杰潘就给九阿哥讲述起自己的童年,讲他愉快的假期,和石锁一起去森林冒险,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还有去圣彼得堡外公家的琐事
一切都很美好,父母和睦家境富裕生活幸福,直至,大学毕业。
说到这儿,斯杰潘就停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说:“好像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从大学毕业那年开始的:爸妈感情破裂、我妈开始酗酒、石锁的母亲过世,他被他父亲带回中国、我离开俄罗斯,一个人去了美国,还有和第一个男朋友分手。”
啊?沈沛纶还不是他第一任男友?九阿哥暗想,却不知道他第一任男友又是个什么样子。
他忽然对这与己无关的事情好奇起来。
“所以后来我常常想,到底自己踩中了什么机关?一夜之间,日子就变得不好过起来,就好像美梦突然破了,醒过来一看,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
“哼,只怪你太早熟。”九阿哥阴阳怪气道,“十四岁上大学这就不正常,懂么!你的人生节奏被过早的破坏了,别人进入社会的时候青春期也结束了,你呢,根本还是个小孩子,青春期才刚开始,这能不出问题么?天才多少都有点毛病!”
令九阿哥生气的是,这家伙竟然是个天才儿童!
他这个一天大学没上过的,和十四岁上大学的在一起,岂不显得像个笨蛋?
按理说,他也是个天才呀!
“我不是天才。”斯杰潘马上分辩说,“我顶多小时候有点与众不同,成年之后就非常普通了!我和安德烈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么说,问题不是因为大学毕业,而是因为青春期?”
九阿哥想了想:“和青春期可能也没关系。也许现实本就如此,是你之前不愿意去看——父母感情破裂,总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斯杰潘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既然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我妈不肯离,我还能理解,我爸也不肯离,他不肯离他又不愿意去见我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阿哥艰难道:“也许夫妻之间还是有感情存在的。感情虽然在,但又不能接受真实的对方。”
“为什么不能接受?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知道真实的对方是什么样?胤禟,这是什么道理?”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婚恋专家,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呀。再说了,一开始你就知道沈沛纶是什么样的人么?”
他这样一说,斯杰潘就不响了。
唔,又多嘴了,九阿哥想,今晚自己是怎么了?干嘛抓着他这段过去不放呢?
“如今倒好,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管不着了。”斯杰潘脸上带着笑,但那种笑又很苦楚,“不管是我爸妈,还是石锁,还是沈沛纶。都离我远远的了。”
“那就当这是个新开始呗。”九阿哥漫不经心地说,“你总是磨磨蹭蹭不肯开始,你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索性给你强行关机重启。这下你非得重新开始不可了吧?”
斯杰潘若有所思地看看他:“说的也是。重新开始好像也不坏。”
“不过你还是另外找个出发点吧。”九阿哥打了个哈欠,“明天咱们就得走了,再呆下去,要被这一县的百姓当成瘟神了。”
次日,他们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连县令的践行酒都没去喝,九阿哥想,他们骚扰得也够了,再呆下去,真的要天怨人怒了。
然而他也不急着回京,哪怕八阿哥派人过来询问,九阿哥也只是和来人淡淡地说,自己打算和斯杰潘在外面玩两天,不急着回去。
他心里还是有气,一想起那天那三个逼着他交出斯杰潘的场面,九阿哥就来气。
这么快就想让我回去?没门!叫你们三个愧疚去吧!
于是俩人带着奴仆,游山玩水,他们也不抄近路,只找附近风光好的地方游玩,也不骚扰地方官僚,只悄悄找客栈打尖住宿。
就这么玩了两天,就连斯杰潘都不安起来,他问九阿哥,什么时候回京城。
“你急着回去啊?”九阿哥斜睨着他,“刚开始你不是急着往外跑么?”
“四爷和八爷的人,隔三差五过来问,他们心里惦记你呢,胤禟,你闹脾气不肯回去,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都说了,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我爱回去不回去,关他们什么事!”
斯杰潘却笑起来:“你们这样子,像小朋友吵架。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把你当弟弟,没好好照顾你,所以故意耍赖给他们看?”
九阿哥被他说得笑起来:“你这样觉得啊?”
斯杰潘点点头:“我真就这么觉得。你太能干,太爱扛事情了。不像弟弟,倒像合伙人——合伙人也不太准确,是公司的副总裁。他们几个照顾十阿哥、十四阿哥明显更多些,照顾你的少。”
九阿哥不自在地哼了一声:“我还在乎这些啊?”
斯杰潘挠了挠头发,他眨了眨眼睛:“换了是我,我就会在乎的。我会发脾气。”
“那是你!”九阿哥瞪了他一眼,“你当我跟你似的?走走,喝酒去!这儿醉仙楼的鲈鱼最出名了,去尝尝!”
也许就是因为斯杰潘说了这番话,那天剩下的时间,九阿哥一直心神不定的。他也不由想,难道自己僵着不肯回去,真的是在和八阿哥他们发脾气?
其实先前,五阿哥胤祺来府里看过他,那是在老陆死后不久,宜妃听说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她非常担心九阿哥,所以叫大儿子去看看小儿子。
见五阿哥来,九阿哥老大的不耐烦,他不喜欢这个哥哥,觉得他胆小怕事没能耐,除了数落自己,好像就不会做别的了。
结果那天他和五阿哥在书房正坐着,斯杰潘一头闯进来,抬头看看他们两个,嗷的一声又蹦出去了!
九阿哥气急败坏冲出去,抓着他领子吼他:“你叫什么啊你!装青蛙呢!吓出我的心脏病来了你知道么?”
斯杰潘哆哆嗦嗦指着屋里:“胤禟!怎么屋里有两个你!”
九阿哥没好气道:“那是我五哥,蠢材,他和我是一个妈生的。”
五阿哥和九阿哥的容貌非常相似,碰巧那天俩人又“不幸”穿了色系十分接近的衣服,所以不明就里的斯杰潘就误以为是两个九阿哥坐在那儿。
被九阿哥揪着进来,斯杰潘吓得都快错乱了,他一个劲儿给五阿哥鞠躬,嘴里乱叫着什么“斯密马森!请多关照!”
气得九阿哥踹他的膝盖:“关照你个头啊!你日本人啊!乱鞠什么躬!给我打千儿!”
五阿哥没好气道:“瞧瞧!额娘就生怕这洋人在你府里生出是非,果不其然。”
“五哥,他能生什么是非?”九阿哥不乐意,“你别混说了。”
五阿哥瞪他:“你把额娘吓坏了的事情,额娘都告诉我了!老九,从前我就说过你,别和老八那个人精走太近了,皇上会不高兴的。你呢,就是不肯听我的,这两年你更长进了!连老四那边你也不放过,你这是想脚踩两只船?我看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九阿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更加不高兴,他干脆故意一端茶,吴十七眼尖,在那儿一嗓子:“送客!”
五阿哥气得暴跳:“好啊!你这是赶我走是怎么的!胤禟,我是你五哥!”
“等我当了皇上,会记得你是我五哥的,到时候我给你加封铁帽子/王,成不成?”胤禟更加不耐烦,索性拿手推他,“至于现在,你就先给我开路吧!回见回见!撒哟娜拉!”
就这么连哄带赶的,好歹把五阿哥撵出家门,再回书房,九阿哥就看见斯杰潘像只猴儿似的,蹲在五阿哥坐的椅子上,捧着五阿哥还没动的茶,咕咚咕咚喝得正起劲儿。
“你也给我知道点轻重。”九阿哥没好气,伸手把他从椅子上拎下来。
“奇怪,现在我又不觉得屋里有两个胤禟了。”斯杰潘咂咂嘴,“你们只有第一眼像。我再进来,仔细看你们说话动作,又觉得一点都不像了。”
九阿哥笑起来:“都这么说。我和他,就只有额娘给的那张脸一样,其它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胤禟,你不喜欢你这个哥哥?”
“你叫我怎么喜欢得起来?”九阿哥哼了一声,“又没胆子又没出息,就知道自保。面团似的这么一个人,每次过来,不是训斥我就是拿额娘来压我。烦都把人烦死了!”
斯杰潘被他说得一阵怅然:“你这样对你五哥,让我想起石锁来了。石锁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说什么他都不耐烦,又嫌我没出息胆小,笑话我反射弧慢得跟ie浏览器似的可我真是为他好啊!”
当时那天,九阿哥没把斯杰潘这番话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坐在酒楼吃酒,他却不知为何,再度想起来。
到底是他不需要人照顾,还是他嫌哥哥们照顾得不到位呢?
大概是酒精作用,九阿哥也迷惑起来。
其实他也觉得,那天的大吵有点过头了。他一向不是个容易和人闹崩的人,九阿哥很聪明,自小情商高,知道关系需要用心保持,以前和八阿哥就是这样:虽然和八阿哥最要好,但九阿哥也明白,说话做事要留底线,再亲密也不行,彼此也是有界限的。
换做以前的他,打死也不会做出拔剑对着八阿哥这种事来。
但他那天就是想这么做。
一方面,他觉得斯杰潘受了冤枉,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另一方面,九阿哥也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怨。
他能听见心里的那些声音:怎么什么破事儿都来找我!怎么就没一个人体谅体谅我的不易?你们知道上次我杀第二个斯杰潘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么?你们知道我杀第一个斯杰潘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以为我看着没事儿,就真的没事了么?你们从来就不为我着想!你们全都欺负我!
然而他什么都不肯和八阿哥他们说,人家怎么知道呢?
可要他像十阿哥那样,什么委屈都和人哭诉那他真是干不出来。
这么一来,他不自个儿憋着,他能怎么办呢?
九阿哥越想越闷,觉得自己好像在死胡同里打转,于是手头的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斯杰潘看出问题来了,他拦住九阿哥:“胤禟,别喝了!这都快一斤了,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喝多了正好回屋睡觉啊!”九阿哥白了他一眼,“你怕我没钱啊!”
结果那天他喝得醉醺醺的,被斯杰潘和随从们搀扶着回了客栈。
酒喝多了,九阿哥又觉得头疼睡不着,他赖在斯杰潘的屋里发脾气。
“哼!他们叫我回去我就回去?当我是乖乖听话的小太监?我就不回去!我就叫他们着急!气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不把我当回事!”
这时候,店小二推门进来,端上茶水。
是个穿青布衣服的矮胖中年人,敛眉低首,很规矩的样子,把茶水放在他们面前,一声不响退下去了。
九阿哥端起来一闻,是香片。大概是随从给他叫的。
但此刻满嘴都是酒味儿,茶很烫,他也懒得喝,又给搁在一边了。
于是他继续唠叨,像打开了话匣子,从小时候宜妃怎么疼五阿哥,不疼他,再到十阿哥那么笨,八阿哥总叫他多多照顾十阿哥,再到落在丧尸世界,八阿哥发疯失踪,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成天就知道哭
“最后还不是我一人扛着!我再和他们一样光会哭,早他妈变成丧尸了!”
“你看,我就说你一肚子委屈。”斯杰潘摇头,“难怪不肯回去,原来是为了这。”
说着,他随手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大口。
“谁不想坐那儿哭,把事儿都推给别人?谁不想啊!我要有得推,那我也推了!”
九阿哥越说越来气,越来气还越要说:“后来逃出来了吧?我干点什么不好要去学软件!头一个让我生气的就是我八哥——你说你能耐多大啊要自己设计浏览器!还说什么为了他公司的安全连最流氓的软件公司都没说自行开发浏览器,人还用着ie和的内核呢!凭什么你就瞧不上,非得自己弄一个?你姓爱新觉罗你不姓盖茨!结果什么什么都不兼容,他还怪我!还有茱莉亚,同学的电脑坏了关我什么事!好吧,同学就同学,指望来个娇滴滴的女生吧,结果五大三粗